恨二十年相从,知元章不尽。 (苏轼《与米元章九首》其二) ——题记 壹 从讲堂,或办公室——出来 夹着厚厚的书,还有薄薄的笔记本电脑 踅进卫生间。和我所见热烈的一面甚远 行走人间的你普通平静,甚而严肃淡漠 跨上吱呀的木楼梯,走进古旧的丁字樓 进入以屈子诗句命名的澧沅居—— 拖地,烧水、泡茶,换上软拖,大裤衩 潜入木心——还有他舅舅、兄弟、情人,和丹青们一起的讲堂 我是讷于言说的学生,多有安静,偶有激动 挽你,缠个不停。知道自己这一生 时而惊奇如老人,时而多情如孩童 时而是深情的老师,时而是少年的学生 晓行,歧路。跌跌撞撞,你之所在,不知何往 暮宿,柴屋荷塘。等谁,把灯烛爇亮 贰 豪放,旷达—— 他们都如此评说 年少的我也如此以为 东去大江,淘尽,风流豪杰 枕藉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你,是如画江山里会挽雕弓、从容谈笑的苏子东坡 谁知黄州的你—— “江海寄余生”的旷达之下 夜饮醉酒醒复醉的苦痛孤独 “烟雨任平生”的超脱之下 苦雨卧病病起发须斑白的孤独脆弱 谁知黄州之前的你—— 杭州密州徐州湖州,通判知州太守,然后是囚奴 “他年夜雨独伤神”“魂飞汤火命如鸡”的遗书 叁 你不觉得这人像地牢里呆过 文革中的很多作家身子曲髅,神情沮丧恐惧 他精气神很足,好奇怪的一人 香港的梁文道,如此评价五十岁的木心 也是说你,近千年之前的东坡苏轼 白天是奴隶,晚上是王子 这是木心自说自画 是千年之后的一人,捎给千年之前另一人的话 被贬,黄州,纽约—— 豪放,旷达 监狱,被押,奴隶—— 坡仙,王子 丁字樓,澧沅居 小城古屋,天下 某日宿醉草于 丁字樓澧沅居 明日请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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