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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牛弹琴(文008)迁徙记

 小楼春日 2023-07-07 发布于广东

迁徙记

       古今都有“乔迁之喜”的说法,搬家往往意味新生活的开始,总是喜气洋洋的。然而我所经历的搬家,不但充满无奈与讽刺,而且多是在斗智斗勇中进行和完成。姑且称之为“迁徙”。

       我的年青时期,一场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迅速蔓延到在全国上下。阶级斗争的烽火愈烧烈,只要谁被认定是“阶级敌人”,就必被“革命群众”“踏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在广播里、在各式的“革命小报”上,不时见到“把xxx遣送回乡”“把xxx阶级异己分子开除出革命队伍”的口号和报道。在这个每秒钟都充斥着“震撼人心”的口号声的年代,人们的心弦绷得紧紧的,担心哪一秒飞来横祸。

       一天夜里,一个奇奇怪怪的声音闯进了我的梦乡,隐隐约约,分不清是羊声,或是鸟声,醒后只剩下“迁”这个单音词还萦绕在耳畔。

       我暗自擦干满额被这惊梦吓出的汗水,小心琢磨着这梦、这“迁”的提示。百思不得其解。

       下午,我百无聊赖,便像往常那样,找住在城里的挚友劳强聊聊天,散散心中的郁结。他的住处,说是家,其实也是寄居在亲友的廊庑之下。上一个月,他的亲友也因各种原因,被徙回乡了。偌大的一间屋就只剩他一人。这次到他家与平时不同,我是有目的而来的,没谈几句,便对他讲了昨晚的“梦”境。他听后沉默了,过了片刻才说:“还考虑什么,干脆把户口迁到我这里。这样也有个伴,也有更多机会向你请教,可以与你共同进退。更重要的是,我这里能多住一个人,也不容易被居委以房子少人住为借口,占用这房子呀。”

       这真的是一个奇妙的想法。我想这是他一向俏皮的作风,还是梦境的回音?我一下难以分辨,于是敷衍着说:“可是,怎么个迁法呀,我可不懂。”

       “听说,现在派出所管理并不严,我也说不准,你见机行事啦。”

       这时,我才知道他可不是说说玩的。回家后,这事也莫名其妙地总反复在脑海出现,可是总想不出徙居的理由和可行的办法。

       一天,在路上,我遇到了许久不见的小学时的好友程云路,突然想起,他叔叔不是在派出所工作吗,何不请他帮忙试试看呢。于是我试探着向他提出了要求。云路虽是我的好朋友,但这样的事也真有点让他感到意外。

       “我叔叔,不在你所在的派出所呢。”

       这情况我是知道的,但现在他这么说,我不免有点担心这是他推托之辞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同一个系统,两个派出所相邻也不远,总会方便些吧。”

       “也是,我试试问他啦。”

       这几天我眼巴巴看太阳升起,又落下去;落下,又升起来。在焦急与无聊之中,听到的则是不时传来的某某同学随父母迁走了的消息。我知道这几个被徙的同学,所住的都是父母单位配给的房子,父母迁走了,房子也就被收回了,即使不随父母迁走,也无栖身之地。这类颇令兔死狐悲的消息,像冤魂一样在扩散,驱之不去。一两天后,妈妈也坐不住了,她虽然对我的决定并不理解,但隔一天半天也关切地问“户口迁了吗?”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强作镇定地安慰她:“不用急,叔叔很忙呢,云路不会骗我的。”

       在焦急又假装胸有成竹的等待中,云路终于把户口本及我的迁移证明,交到我手中。我对云路表示了几句道谢后,也来不及对妈妈细说,把户口本交还给妈妈,让她妥善保管好,便骑上自行车,往劳强家中跑去。

       一路上,来往的车辆不多,行人更是寥寥,一些街道的街口上还用木排架起一座座栏栅,听说是防止小偷进入。在这略显萧条的马路上,可怕的念头总是闪动着:万一有坏人阻路,怎么办?我的证件会不会有问题?……我一边飞快地踏着自行车,一边祈望着快点通过这令人发怵的地段。

       一个小时左右,我终于来到了劳强的家。

       户口的迁出迁入,我们都从未办过,现在木已成舟了,下一步不走下去也得走。该如何走呢?这时的劳强显得比我冷静多了,他说:“这事,我们从未办过,这个迁移证明有几天的有效期,待我明天请教一下别人,再作打算未迟。”

       这天我也没回家了,就在劳强这里度过了一个漫长的晚上。

       第二天,劳强上班去了,我也没心情到街上去闲逛,焦急地等着劳强会带回来好消息。

       俗话说,“好人总会有好报”“天无绝人之路”。劳强下班回来,高兴地对我说:“老天爷真是为你打开另一扇窗了。原来我的助手黎姨,她的一个亲戚就在我们这个派出所工作,这事交她办,保险了。”

       听劳强这一说,我终于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

       就这样,家里便住着我这个没有户口的人。

       过了不到大半年的时间,对我把户口迁出的决定尚未十分理解的妈妈,恍然大悟了。

       这时,社会上掀起的声势浩大的“清理阶级队伍”浪潮,也卷进了我们家,爸爸、妈妈也列在被清理之列了。妈妈强忍着眼泪对我说:“幸亏你的户口早不在这个家里,不然就难逃这一劫了。”

       这个住了十多年的房子,已无我立足之地。直到现在,我还清楚记得,当时用自行车推着简单的衣物、被铺,还有两块床板,两张长条板凳往劳强家走去的情景。                                                                                               

       尽管我以前到过劳强家多次,但并认真了解这个家的情况。原来他是随母亲寄居在姐夫家,姐夫一家人口可多了,劳强也就只能在屋后天井旁的一角簷篷之下栖身。现在姐夫一家虽被遣离这个城市,但他们原来的睡房还保留着。侥幸的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和劳强就把客厅作睡房,这样住得也算舒适。

       日子在一天天无聊地过着。一天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劳强拍了拍我放在床边的那一袋书,对我说:“你很爱看书的呀,这些日子为什么不见你把书拿出来读呢?”

       我绝没想到,这些日子里他竟然观察得这么细致。他发现问题了。

       我一时不知怎样回答,只得笑了笑说:“能有个栖身之地已很不错了。”

       “哦,你错了,可不能这样想。你是读书的料子,不要自废武功呀。”

       我长叹了一口气,真不知如何对他说才好。

       大概过了八九天的时间,劳强对我说:“黎姨的亲戚,在隔这三条街处有一空置的房间,但已欠下一年多的房租。你有兴趣把这房间顶租下来吗?”

       这可是一个喜人的消息,其实,在这些日子里,一有空我就到处打听哪里有房子出租,已无数次碰壁了。我简单向劳强了解了一些情况后,便暗暗告诉自己,决不要错失这个难逢的机会。然而令我最关心的则是,真能这么容易把租户的名字改在我的名下,户口可以迁移吗?

       劳强满有把握地说:“这你不用担心,一切由黎姨办妥,办妥后再把所欠的租金交她就可以了,你不用费神。”

       我心想,这很安全呢,可是千载难得的机遇,不能错过呀,于是便答应下来。

       用不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又由劳强的家徙往“新居”了。

       说是“新居”,其实是令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这是一间有两层楼的古老大屋,在底层侧室的天井位置,间隔出了一个约只有五六平米的空间,就是我现在的房间。从楼上可以直视房内的一切,没有半点私隐。这个局面令人十分尴尬,但长期无立足之地的苦恼,却提醒我冷静下来,不断告诉自己:寻求一块可以自己支配的立足之地,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事应在以后再从长算计。

       我这个被逐徙之人,这时除了一床被铺,几件衣服,两块床板,就再没有其他家当了,已是“名副其实”的无产者。但命运对我这个总是闲不住的人,似是早有眷顾。自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书不能读,课不能上,无聊之际我便跟着一个正在当木工学徒的同学,学得一手粗糙的木工活,后来他又赠给我几件木工工具。凭着这几件工具,我便利用假日,到木材商店挑选一些边角料。强烈的求生欲望,焕发出巨大的能量,没几个星期便制成了尚可见得人的一个五抽屜衣柜,及一张书桌,并配上了一张略为得体大方的椅子。

       我的“手艺”引来了同屋住户的兴趣,他们不时过来与我聊天,大家很快便熟悉起来了。交谈中,我了解到这里的住户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普通劳动者,但住在中间,占有三个房间的阿姨则是这个居委的干部。这个消息不禁让我紧张了起来。前几天她还向我打听与黎姨是什么关系呢,难道是在暗查我的来龙去脉?我的同学李古泉,上两个月突然被派出所传唤去接受十五天的教育,就是因为他在一个晚上与几个朋友在家中议论国家大事,被巡街的“干部”窃听、揭发了的缘故。要知道,我是一个从被遣散的家庭逃徙出来的人,稍有不慎,说不准会惹来横祸呀。

       这时,我暗自讥讽:要自保就必须谨言慎行,要像电影中的地下工作者那样,隐蔽自己的行踪。尽管这个阿姨及她的一家,言行很有礼貌,也有分寸,看得出是一个有教养的家庭,但“居委干部”这个在“文化大革命”中,几乎是等同于“阶级斗争中的岗哨”的角色,总在提醒我,不可稍有大意。

       这种蓄意压抑自己性情的日子,过得并不轻松,隐时现的警觉终于让一位常来我这里学习诗词的学生阿平觉察到了。

       “老师,您在这里住得习惯吗?”由于我和他长年交往,互相较了解,我们之间并无很多拘束。

       “是呀,这个地方只不过比无处栖身好一点。”

       “你已实现穷则思变了,对吗?”

       “谈何容易,能怎样变呢?”

       “思,还未行,怎知没有路呢?”

       我只好微微一笑。

       俗话说“穷则思,思则变,变则通,通则达”,几个星期后,阿平果真带来了消息。他说:“有一个朋友,因生意失败,被追债,希望更换住所,摆脱债主的纠缠。”

       我想,这岂不是帮他逃债,似乎缺少了点道德。但转念一想,多少讲道德的人自寻末路,当今生存、保命不是最重要的吗?于是我接受了阿平的建议,跟着阿平到这朋友那里看个究竟。

       这也是一间古老大屋,连这朋友,共三户人居住。这朋友所住的这个房间,与厨房只一墙之隔,没有窗户,关上门后连阳光也透不进,伸手不见五指,白天也要亮灯。造物真是有点作弄人,所给予我的,连房间也是从一个上下四方通透的极端,走向另一个密不透光的极端。我有点犹豫了。

       回去后,我又陷入了苦苦的思考。

       劳强问我:“你现在要的是居住环境,还是居住安全?”

       “当然是居住安全啦,不安全,再好的环境也不会属于我的。

       “是呀,以前随父母居住,环境可算一流了,又怎样呢?不安全呀。”我不禁自内心发出了感慨。

       “你是读书人,可曾读过'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句话?

       劳强这一问,令我无辞以对。

       于是我又开始第三次迁徙的准备了。这或许就是古人所谓漂泊流离的生活吧,只不过范围较古人小得多而已。

       “暗无天日”的房间,给我带来的麻烦其实并不多。平日白天上班,晚上才回来睡一宿。较麻烦的是节假日,若不是外出到朋友家,留在这房间是绝对要亮灯的。这里没有阳光,不但湿气重,厨房的煤烟,各色菜香,时时飘进来,五味俱陈。来我这里聊天的朋友渐渐也有点担心我的身体健康了。这时我已开始警惕,为了居住的安全,赔上了身体的健康,说不准是亏了大本啦。

       司马迁曾经说过“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善、恶怎样区分?天,真能助人?这都是在书本中找不到答案的,而现实中善人被欺负则是屡见不鲜的呀。说是无助,但几次“迁徙”又似有神助,我有点迷惘了,也只好在迷迷惘惘中顺其自然,过着白天也亮灯,花钱买光明的日子。

       一天,妹妹来对我说:“有一房间,约十四五平米,环境可说得上理想,但情况较复杂,住主想取得多少利益后,便放弃它”,问我敢不敢接手这房子。

       我想,这难度并不大呀,不外乎就是花点钱而已。于是便一口答应下来。

       这是一间空置很久的房子,阳光通透,颇有古时书斋的气息。它就像强大的诱饵,把我这个久居暗室的汉子吸引住了。我的家当并不多,在几个朋友的帮助下,不到半天的时间便搬了进去。

       这里的街坊也热情,多是身处底层的自由职业者。他们爱交友,尚清谈。住了些日子,与对面房子的阿姨便熟了起来。

       一天,阿姨问我:“你与这房子的黄先生是亲戚吧?”

       这是了解这房子的难得机会,于是我便如实告诉她:“我不认识他呢,是朋友介绍我到这里住的。”

“你真够大胆,这房间的主人早已把户口迁走了,这是一间无主房呀。”

       “无主?”我不禁怔了一下,这是我万万想不到的。但我很快便把情绪控制下来,说:“无主?为什么不回收,还让它空置着呢?”

       “户口虽注销了,但房子的租本还在他手上。一年多来他都是委托我每月按时替他交房租的。”

       原来是这样。房租能按时交,管理部门也就不会动起查访的念头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星期。星期天,我像往常那样到张英杰家,帮他儿子补习功课。事后我就和他谈起了房子的问题。听我介绍后,英杰肯定地说:“此人既迁走了户口,可以肯定是不想再在这里住的;但又按时交房租,明显就是想少投资,牟大利啦。”

       “对呀,能花钱解决就简单了。”

       “你得设法会一会此人。”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没过几天,果然有一陌生人登门来了。看得出,他的身分极可能是干部。难道是事发了,房管部门来调查?这“干部”进门后,也没有多作介绍,便拿出了一本小小的租本,说:“是阿莲叫你来住的吧?这可是我租下的房子呀。”

       我接过他的租本,看了一下,刚才紧张的心情略为舒缓了下来,说:“你是黄同志吧?你怎么租了房间,又不在这里住呢?”

       “这地方太小了,我一家四口人,住不下呢?”

       这时,刚好在我这里的英杰说:“你岂不是每月都白交租了?”

       “你也知道,现在想找一个住处多不容易呀。”

       “哦,是非常不易,可你每月却是白交房租阿。”英杰笑着企图让他说出实情。他大概也会意,笑了起来。

       “这样吧,一回生,两回熟了,我们也谈得来,你有什么打算呢?”英杰快人快舌,又抢过了话头,提示他把欲说未说的话说出来。

       “说真的,长期这样白交房租,谁也不愿意。不过你也知道,现在想找一个住处比上天还难呢。”他还是欲说又绕开。我这次不多谈一点实际的东西,以后再找机会就不容易了,只好直往主题上说。

       “我明白了,我承担你已交的租金,再给你补偿,可以吗。”

       “我可是交了一年多的租啊。”

       “这我并不怀疑,反正有收据为证的。但如何保证房子能顺利转给我呢?”

       “这是最麻烦的事。”

       “我可不能手续未清便补偿你呀。”

       “这我明白,一起想办法啦。”

       话已说到这份上,时间也不早了,我对他说:“你把你现在的住址告诉我,过些日子再到府上研究,好吗?”

       黄同志走后,英杰对我说:“很明显了,他是想利用这房子获取一点利益。”

       “明眼人是看得清楚的,但钱可不能糊里糊涂便给他。不过他倒是一个爽快的人。”

       “若你对这房间志在必得,现在你唯一的办法多吃点亏,除了补偿外,把你原租下的房间与这房交换房了,反正你原房间也弃之不足惜啦。”

       “你这意见真可行?”

       “能否交换成功,还是要碰运气的。反正钱在你手,即使不成功,吃亏的是他那间证件不全的房,你那间证件齐全,谁也不敢动的。”

       “时间不早了,再考虑啦,不要操之过急。”

       转眼,又是一个星期天,这时我想起了几次帮助我迁徙的黎姨,何不去听听她的意见呢。

       黎姨听了我的介绍后,便对我说:“交换房子,弃卒保帅,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但你现在的情况却是颇有难度的。”

       黎姨的话,让我原已有了点希望的心,又凉了下来。她接着说“对方没有户口本,证件不齐全,一旦去办理,房子必然曝光,这样房管部门就极可能把这房间冻结下来。”与英杰说的一模一样,我故意装出感到意外的样子

       黎姨见我吃惊的样子,笑了笑说:“看你,一句话就吓得六神无主了。你细想一下,即使失败了,吃亏的也不是你呀。世间事哪会事事唾手可得。”

       “你是说,要大胆搏一搏?”

       这时她的丈夫应声说:“是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什么时候去办,我陪你,给你壮胆。”

       这天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老黄及黎姨的丈夫文叔,按约定时间来到了房屋交换站。这里人可多了,排着长长的一条龙。我们在这条长龙中,默默地站着,谁也不多说一句话。看着前面的人,有成功交换了,欢天喜地地离开的;也有与经办员争吵,吵后还喋喋不休,在骂街、骂娘的。在这有点“混乱”的气氛中,我们随着队伍一步步向前移动,我的心也一秒比一秒紧张起来。

       啊,前面还有两三个人了!正在我又紧张,又高兴时,只见文叔一个箭步挤到了办事的窗前,这可把我吓了一跳,可不要出什么岔子呀。只见文叔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红色的工作证,一边语气温和却又坚定地说:“老弟,我已等了好久了,半小时后在市委还有工作等着我,不好意思,给我先办啦。”

       窗口内的工作人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只见他抬起头,朝窗口外定定地看着这个年约四十上下,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干部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他正略带微笑地站在他的面前。这工作人员没有多看文叔摆到窗前的“广州市政府临时出入证”,便急忙接过文叔递上去的两本租本,以娴熟的手法,写了一本又一本,盖了一个章又一个章,然后递到文叔手中说:“对不起,来办事的人太多,耽搁了。”

       文叔接过租本及有关证件后,微笑道:“没事,有空再请你饮茶。”

       这时,我那颗紧绷着的心才舒缓了下来。走出交换站后,我笑着对文叔说:“你真成,哪里来的市政府证件,这证件是真的吗?”

       文叔笑着对我说:“也算你好运。这是千真万确的、我的证件。前天,单位通知我要马上到市府参加宣传画的制作,这是刚发的'临时出入证’。我想这个比珍珠还真的证件,也许能吓一下人的,就想出这办法了。”

       “你也不预先告诉我,把我吓了一跳。”

       “哈哈,这样才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呀。当今大多数人都是拜上欺下的。你想想,这件事若能办成功了,就一劳永逸,即使失败也不会亏,我也绝对不是用假证蒙骗呀。”

       说着说着,我们便到了车站,各自回家了。几年的东迁西徙,如今总算可暂时安居了,想着想着,一波一波的微澜又在心中回荡,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涩涩的声音:

       “遭逢劫运抱残枝,剩有空囊屡徙移。只为丹心如故旧,未愚笑我已先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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