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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之八） 眩晕小识 眩晕一证，病因多端，病机复杂，且临床多见，历代先贤多有精辟论述。诸如《内径》之“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刘河间之“两阳相搏，从风火立论”朱丹溪之“无痰不作眩”虞博之“血瘀致眩”张景岳“无虚不作眩”等。风、火、痰、虚、瘀五大因素，从不同角度阐明了眩晕的病因、病理，从而指导临床实践。若结合现代临床对眩晕的认识，按病因病位，又可分为耳源性、脑源性、药源性及其他类型。每一类又包括若干种，如耳源性眩晕，常见有美尼尔氏病，迷路炎，前庭神经炎等；脑源性眩晕常见有高血压病、脑动脉硬化、颅内占位性病变，脑血栓形成等；药源性眩晕，常见的有链霉素、新霉素、卡那霉素等药物中毒等；其他眩晕如贫血、低血压、尿毒症等。 盖眩晕者，有虚有实，有突发者，有渐起者，突发者易愈常发作，渐起者缠绵难愈。突发性眩晕，多由情志、劳倦、饮食等因素损伤脾胃、脾失健运，津液不得布散，凝聚而为痰饮。痰饮停留，阻遏气机，三焦气化因之失调；三焦壅塞，清阳不升，浊阴不降，更加速痰饮之凝聚。一旦火动风生，必挟痰饮上逆而扰清窍，而风火湿痰必赖逆气以载，方能干犯清空。肝胆主疏泄，脾胃主升降，共同维护人体气机的正常运转，倘若疏泄失度，升降无权，即可导致气机逆乱，促使眩晕发生。此即为“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和“无痰不作眩”之理。急性眩晕之发作，如疾风暴雨，来时急迫，如坐舟车，泛恶呕吐，卧不敢动，若非风、火、痰、虚诸因综合为患者，宁有此乎？其证本虚而标实，本缓而标急也。本虚指气血脏腑偏衰，标实指风火湿痰上泛。陈修圆曰：“言其虚者，言其病根；言其实者，言其病象”。在临床上，如果标急之时补虚以培本，势必缓不济急，且补而壅气，会加重病情。故余治眩晕，恒于已发之际，以治其标，兼治其本，常辨证使用自拟眩晕1号，眩晕2号协定处方。眩晕1号方，药用茯苓30g，桂枝10g，白术15g，陈皮10g，清半夏15g，天麻10g，生晒参6g，菊花10g,泽泻15~30g，龙骨30g，牡蛎30g，钩藤15g(后下），仙鹤草30g，生姜3片，甘草6g组成。方中诸药，实有苓桂术甘汤、二陈汤、泽泻汤、半夏白术天麻汤、六君子汤、小半夏茯苓汤组合加减而成。苓桂术甘汤、二陈汤为袪痰名方具有燥湿化痰、理气和中、温化痰饮之功效；泽泻汤、小半夏汤利湿健脾、和胃止呕；六君子汤益气健脾、燥湿除痰、运化水湿且有治本之效；半夏白术天麻汤燥湿化痰、平肝熄风。盖风火痰湿必赖逆气以载，方能干犯清空，故又加入钩藤、菊花，仙鹤草，有清肝热、平肝风、舒筋脉、除眩晕之效；龙骨、牡蛎具有降逆潜阳、镇肝熄风之功。诸药相配，各显其能，珠联璧合，共建奇功。全方具有健脾益气，利水渗湿，降逆熄风，疏理三焦，运脾化痰饮，和胃止呕吐之功。余数十年临证体验，凡急性眩晕已发者，十之八九均可以此方治疗，且服此方3~5剂，无不奏效，历用不爽。 待其眩晕已平，再视其气血、阴阳或五脏之虚损而培之、补之，以图治疗病根，防止复发，眩晕自无不愈之理。如丙戌年春，曾治余之表叔马某某，时年78岁。频繁发作性眩晕三月余，且越发越重，常于起卧突发，发则如坐舟车，不敢挣目，常伴恶呕，时有头痛，屡经西医诊治罔效，后经CT检查证实为小脑神经胶质瘤，遂建议赴省城手术治疗，因年老且家贫而无力赴医，表叔遂求余“死马当作活马医”聊以缓解痛苦为盼。证见头晕目眩，顶颈胀痛，起卧时常引起发作，动则欲倾，卧则加剧，常端坐睡觉以减少发作。舌质黯，有瘀点，苔白厚腻，脉弦滑。辨为气虚血瘀，痰浊中阻，痰瘀胶结为患，上扰清窍，发为眩晕。治以眩晕1号方加减：茯苓30g，桂枝10g,葛根30g，白术15g,陈皮10g，半夏15g，天麻10g，生晒参10g，桃红各10g，龙牡各30g，生姜3片。水煎服，每日1剂。服上方5剂后复诊，诸症大减，原方稍事损益，续服15剂，眩晕已止。虑其眩晕虽平，但脑瘤病原难去，遂改方药缓图收功。方以人参、白术、当归以扶正；增半夏、泽泻、浙贝祛痰利湿；更加蜈蚣、全蝎、炮山甲、水蛭等虫类药活血化瘀、软坚散结通经络。共为细末，每服5g，每日3次，连用半年许，竟收良效，寿至耄耋，其病未发。 临证中有少数急性眩晕患者，眩晕耳鸣，恶梦纷纭，口苦易怒，舌质红，苔黄腻、或薄黄，脉弦或弦滑，此为痰浊挟肝火、肝风使然。痰火郁结交阻，清阳不升，浊阴不降而至眩晕，每遇此证型，笔者常用自拟眩晕2号方施治，方用：黄连6~10g,枳实10g，陈皮10g，半夏10g，茯苓10g,龙胆草6~10g,滑石粉15g（包煎），胆南星10g,薏苡仁20g,天麻10g,菊花12g，钩藤15g（后下），石菖蒲10g,白术10g,甘草6g。本方实为黄连温胆汤加味而成，主治痰气互结，肝郁化火，火热上冲，干犯清窍之眩晕。方中黄连温胆汤合龙胆草、天麻、钩藤、菊花、滑石具有清泻肝胆、和胃止呕之功；胆南星、薏苡仁、石菖蒲、白术祛痰利湿而健脾胃。诸药相合，互为犄角，对于痰火郁结，上蒙清窍之眩晕具有较好效果，余临床屡用有良效，不过本方所治眩晕证型，需要较长时间服药，方可巩固效果。 急性眩晕者，上述两方临证加减灵活运用，常可应手取效。至于慢性眩晕，多如临床常见的贫血、低血压等病引起的眩晕，常为气血亏虚或阴阳两虚，可分别选用补气血和水火并补、协调阴阳的方药治疗。笔者常据证选用归脾汤、八珍汤、六味地黄汤、金匮肾气丸等方药并适当加入制何首乌、山药、五味子、龙眼肉等药施治，徐徐缓图，亦可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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