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帝庙,雨夜,被打晕的书生手里赚着一把刀。他身前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当人们发现这一幕时,书生也从官差的吆喝声中惊醒。 他看到手里的刀,猛然间扔了出去,惊恐地大喊: “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什么?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没等问,你就招了!” 一个官差狞笑着逼近,不由分说,把那书生象拎小鸡一样绑了起来,押回衙门候审。 一具尸体,握着刀的手,仿佛人证物证俱在,还有那差役的问话,书生心里拔凉拔凉的,看看堂上坐着的官老爷,他书生的风骨忽然展露无遗。 到了公堂,也不跪,也不求饶,也不喊冤。却说: “大人!人是我杀的!要杀要剐,随您便吧!” 那县令一听乐了: “那你说说!杀人动机是什么?如何做的案?” 书生抄着手,乜斜着眼睛,道: “我图财!” “放肆!明明你和他身上一文钱没有!” 书生翻了一下眼皮,没作声。 “押下去!择日再审!” 县太爷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虽然知道他应该是无辜的,但是藐视公堂的样子也是令人气愤。押下去,蹲蹲他的火气。 你当这县太爷是谁?正是糊涂县令郑板桥。 他办案方式总是与众不同。 把嫌疑犯押入大牢,他就带着衙役去了案发现场:关帝庙。 查勘死者的伤情后,从死者身上的刀口来看,应该是左撇子扎的,有搏斗的痕迹,郑板桥不信现场没有留下其它线索。 围着尸体转了几圈,发现他一只手紧紧握着。 仔细勘察现场,发现在关帝庙像下面,有几段极小的碎玉片,赶紧命人收起来,粗略拼接后,竟然是个玉指环。 有了这几个重大发现,郑板桥回到了衙门,去看望被押书生。 那书生虽然被蹲了性子,可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见县太爷来问话,梗着脖子一点不配合。 没办法,郑板桥只好让衙役把他的手拖过来,伸给郑板桥看,郑板桥看了半天,点点头,然后把自己的扇子交给那书生: “你把这扇子当杀人的匕首,你来重复一下昨晚杀人的动作!” 言语严肃,不容置疑,那书生感觉一种威严直逼自己而来,再想想他审案的严谨态度,心里有了判断,看来这个县令好像不是个糊涂的贪官。 于是,他回应了郑板桥,右手拿着刀,轻飘飘的一顿乱刺。 郑板桥心中暗笑,心想,这就是头倔驴,刀压在脖子上都还犟嘴。 但是他没把这书生无罪释放,而是把他带到关帝庙前,说是要当着关老爷的面把这书生砍头。 砍头之前,为了安抚关老爷,郑板桥命前来看热闹的年轻人都要给关老爷上柱香,毕竟杀伐之气太重,有辱关老爷的门楣。 一个衙役负责给年轻人发香,每人三柱。郑板桥就在一旁假装和那书生说话,眼睛余光却注视着每个人。 年轻人上完香,猛然间郑板桥命衙役把其中一个控制起来。 那个年轻人大喊: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 郑板桥拿出一个小布包,正是几段碎玉。 “这个,可认识吗?” 那年轻人一见,有些慌乱,忙说: “不认识!不知道大人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把手伸出来!”郑板桥厉声道。 那年轻人要反抗,两个衙役抓住他,把他的手举起来,左手的食指根部,有明显的印痕,颜色比较白,和其它手指都不一样。 拿一段玉指环碎片一对,和那印痕完全吻合。 “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不关我事!” 那个年轻人还在挣扎。 可郑板桥轻轻一笑,说道: “我还没问,你慌什么?既然你慌了,说明心里有鬼! 那么现在我来说说我的推断: 杀人犯,是个左撇子!在杀人现场搏斗中打碎了玉指环,刚刚你上香时,暴露了所有特征!其他人都是右手持香,只有你是左手,而恰好那指环的印痕又是那么明显!” “诬陷!我若是杀人犯,怎敢留在这里?我冤枉!” “你的胆子大就大在这里,以为我们捉拿了凶手,你就可以逍遥法外了?简直的胆大妄为!来人!再上证据!” 衙役又拿来一个布包,里面是一枚盘钮。 “唐公子,这个,你可认识吗?”那个唐公子本能地去捂脖领: “不认识!” 衙役走上去,搬开他的手,只见他捂住的地方已经换了新盘钮。 诸多证据面前,郑板桥当场设置公堂,惊堂木一拍,威风凛凛地喝道: “大胆刁民!证据确凿!还敢抵赖,速速召来!如何杀了人又嫁祸他人!” 公堂之上,证据面前,那唐公子只好招认。 “……我原本没有杀人之心,只因那赵政激怒我,他抢了我心爱的姑娘,还和她订了婚约,竟然还在众人面前笑话我连试不第,就是个草包! 所以,一气之下,把他骗到关帝庙,假意要和他结拜,把他灌醉,想揍他一顿,可是他继续出言不逊,于是我忍无可忍,抽刀把他杀了,在撕打中,他薅了我的盘纽,差点把我勒死,我又连续扎了几刀…… 杀了人,我非常害怕,想怎么处理尸体,可就在这时,外面进来一个避雨的年轻人,我赶紧躲起来。 那个人看到了眼前的死人,我怕他去报官,又从后面把他打晕,把刀塞进他的手里……就是这个样子了。” “你简直是胆大包天!杀了人嫁祸于人竟然还敢留在这里!” 郑板桥继续追问: “小的想看看罪犯被政法,我也好不至于害怕,去亡命天涯!” “来人!让他画押,押入死牢!秋后问斩!” 案情真相大白,郑板桥想想这个案情的始末,摇了摇头叹道: 得意之时莫踩人,当知妒恨改初心。 聚恶成仇杀戮起,害己皆为种恶因。 那个书生,无罪释放,可是他竟然赖在公堂不走了,一拱手: “晚生黄兴给大人施礼了!” “为什么还不走?你已无罪释放。” “大人清正廉明!明察秋毫!令黄兴敬仰,愿在府上做个幕僚,跟随大人左右,向大人学习,不知可否!” 郑板桥心想,这小伙子那股子不怕死的执拗劲,还真挺合自己胃口,就把他留了下来。 果然日后成了他的得力干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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