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清朝年间的洪洞县,有一户姓方的人家,户主方平雁是个打铁的,有一对儿女,一家四口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谁知,一场意外夺去了方平雁的性命,30岁的妻子严氏一下觉得天都塌了。 她的两个孩子,女儿玉娘只有10岁,儿子只有8岁,叫玉郎。 看着娘亲从此辛辛苦苦为生计操劳,两个孩子很早就懂事了。 娘亲为别人浆洗衣服,两个孩子就会在家生火做饭。 姐姐知道疼爱弟弟,弟弟也会关心姐姐。 就这样,娘仨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的清贫,但很有尊严。 严氏虽然一介女流,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但是她见识很远,她也很想让儿子去读书,日后也可以出人头地。 可玉郎只读了两年,以前攒下的一点积蓄就花光了,哪里还有钱供他上学呢? 严氏就发愁了,儿子半路辍学太可惜了,先生说他的功课很好。 玉娘见母亲发愁,就自告奋勇和母亲一起接更多的浆洗的活。 没几天,嫩白的小手就泡得起了皮,手指头疼得伸不直。 严氏心疼不已,手心手背都是肉呀。 这时,村子里的刘媒婆过来对严氏说: “给你出个主意,这女儿早晚是别人家的,你到老还得依靠儿子,不如给女儿找个婆家,要了聘礼,有了聘礼可不就能供儿子读书了?” 严氏心里一动,可又舍不得女儿了。 “放心,玉娘模样好,性情好,活计好,我帮你找个好人家,不会亏待她的。” 玉娘听到了这些话,想到弟弟有书读,母亲也不用那么辛苦,就红着脸对刘媒婆说: “一切听刘妈妈安排!” 严氏瞪着女儿说:“姑娘家家的,为娘还没应允,你怎么就自作主张?” “娘亲,刘妈妈说的极是,女儿也有此打算。” “丫头懂事!我这就给你提媒去!” 这刘媒婆一遛烟就去了石桥镇的王大户家,没进门就扬着手帕喊: “给老爷夫人道喜啦!给老爷夫人道喜啦!” 那王老爷和夫人正愁眉不展地坐在儿子的病床前,听那涂脂抹粉的刘妈妈疯疯张张的道喜,就问: “喜重何来呀?” “少爷有救啦!” “啊?哪里的郎中?” “嗨!什么郎中啊,我来给您们送新娘子啦!冲喜!冲喜!知道吧?” “这!能行?” “喜事进门,煞神离身!少爷就会好的!” “既然能救我儿,那感情好呀!不知谁家姑娘?” “那方铁匠的女儿玉娘,才过了及笄之年,模样好,性子好,活计也好呀!就是聘礼要的多了些……” “不是问题!银子能买我儿的命,我豁出去了!”王老爷很痛快。 刘媒婆拿到一大笔好处费。 这婚事就这么订了,下个月八月初八,王家就来迎娶。 家里忽然有了很多银子,娘亲脸上愁云惨雾,姐姐面色平静,准备着红嫁衣。 从学堂回来的玉郎一问,原来姐姐要出嫁!还嫁给一个病包子!还什么冲喜! 这可把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气炸了; “退婚!退婚!姐姐不能去跳那个火坑!” “玉郎!你听姐姐的话,好好读书,日后有出头之日,母亲和我还能有个依靠,我不这样,母亲受累,你也就是个平庸之辈了!” “糊涂呀,姐姐!我也可以象爹那些学个手艺,养活一家人!我花你们聘礼,怎么能读下圣贤书?” “那也退不了,聘礼已经花掉不少,我们补不上了,再说,好女不嫁二夫,退了婚,姐姐的名声也不好了……” “都是你爹死的太早!都是为娘的无能……” 娘仨抱作一团又哭了一通,玉郎忽然有了主意。 “让姐姐嫁过去,我有个条件,不答应我就不读书了!” “说吧!什么条件?”母女异口同声地问,她们俩内心是欣喜的,虽然这个13岁的男孩子才刚刚变声,喉结刚刚长出一点点,却有了男子汉气概,知道保护母亲和姐姐了。 “我替姐姐出嫁!”玉郎语出惊人。 “胡闹!这怎么行?”严氏忙制止。 “反正那个病包子又不能对我做啥,我可以的先去探查一下,那媒婆只说王家少爷偶感风寒,没有大碍,假如他们骗婚我就告他,假如那王少爷只是小毛病,那我三天回门,再和姐姐换过来,不就行了?” “可别露了马脚!” 严氏还是担心,玉娘此时感动得梨花带雨,原以为自己有主意,谁知这弟弟更有主意,真是姐弟情深。 就这样,出嫁那天,玉郎男扮女装,描眉画眼,和女儿一般模样。 嫁到了王家,不提严氏和玉娘在家提心吊胆,单说,这玉郎被婆子送进洞房,关了房门。 玉郎自己就掀起了盖头,禀退了左右丫鬟,又塞些碎银给她们说自己一个人照顾少爷,让她们远远躲起来,不要听墙根。 打发走了下人,他就走到王少爷床前,一看,病恹恹的一个年轻人,仿佛有上气没下气了,玉郎指着他鼻子开骂: “王在山,好你个短命鬼!你年纪轻轻不学无术!吃喝嫖赌、偷鸡摸狗、坑绷拐骗!你个败家子!你祸祸自己家也就算了!临死还要祸祸我姐!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非要嫁到你们家冲喜!你是不是人呀?你死了做鬼也得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玉郎心想,一下把你骂死算了,也省得我姐来受罪。 只见那王少爷在床上直翻白眼,猛地!哦哦了几声。 胸脯极速起伏。玉郎心想,难道起作用了?还要继续骂,突然门被推开,跑进来一个少女,正是王占山的妹妹。 “哥哥!哥哥!”她抱着哥哥就轻拍他的后背。 结果一股黑血突然从王占山口中吐出,玉郎慌乱,王姑娘吩咐玉郎赶紧拿水来。 玉郎感觉自己闯祸了,也害怕,赶紧端水来给王少爷。 一阵忙乱之后,王占山重新躺下,睡着了。 剩下了玉郎和王姑娘。 王姑娘说,刚刚玉郎的话她都听见了,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郎这才害怕,求王姑娘保密,原原本本把替嫁的事情说了一遍: “可怜我的娘亲和姐姐,为了让我读书,才出此下策,还望姑娘能够理解。” 这王姑娘也是通情达理的,更钦佩玉郎的勇气。 原本,王母是想让王姑娘陪一下新娘子,毕竟自己儿子病得起不来,哪能洞房? 这下王姑娘知道新嫂子原来是个有勇有谋的少年郎,于是就把哥哥的事也向他讲述。 原来,王占山打小就爱舞刀弄枪,可是王员外却非把他关在书房,让他学习四书五经,给他换了无数的先生。 这王姑娘陪读,都学了不少,可是哥哥大字不识一箩筐,却对那些刀枪剑戟爱不释手。 有一次,王员外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怒不可遏,把他所有的兵器统统销毁了,想让他从此绝了念想,一心一意读书。 这下,王占山暗气暗憋,儿子总不能抗拒老子,从此每天闷闷不乐,书也读下去,饭也吃不下去,人也消瘦下去了,等王员外看到如此情形,后悔已经晚了,儿子对啥都没兴趣了,所以就病成了那个样子。 玉郎听了王姑娘的讲述,不好意思起来,原来他主观认为,富家公子都是吃喝嫖赌的。 “这下,可怎么办好?” “等等吧,看看明早我哥的情形。” 夜深了,两个人和衣而卧,因为没有被子,睡着睡着竟然拥在一起取暖,等醒来时,王姑娘羞红了脸,心里象小兔子乱跳。 玉郎也老大尴尬,但他现在必须扮做女儿身,还需要显得自自然然的,刚要去给公婆请安。 突然,王少爷开口要水喝,把两个人又惊到了! “呀!我哥他要水喝了!”王姑娘赶紧端来了水,又端来了汤,王少爷竟然都喝了。 这事惊动了老爷夫人,赶紧又请郎中来看,郎中切了脉,又问都发生了什么事,王姑娘赶紧把痰盂拿出来,给郎中看: “昨晚哥哥吐了好多黑血。” “那就对了,令公子这是把瘀血都清除了,病情好转啦,按照这个方子继续巩固一下,汤水及时补上。” “阿弥陀佛!老天有眼!还我儿来!看来冲喜果然是个好法!”老夫人高兴得连连念阿弥陀佛。 “爹!娘!我陪嫂嫂照顾哥哥吧!” 王姑娘怕玉郎身份败露,怕哥哥向外人说起此事,也因为和哥哥感情深厚,就自告奋勇承担了护理的任务。 老爷夫人自然高兴。 此后,两个年轻人在王少爷病榻前衣不解带照顾,玉郎对王少爷说,自己家就是打铁世家,家里藏着很多武器,姐姐还都会武。 王少爷听得两眼放光,这要是在那样一个家庭,自己该有多么快乐呀? 三天回门,他们拖到第九天。王少爷已经能下地走动了,玉郎要陪着王少爷回门,换回身份了。 王姑娘却有万般不舍,她悄悄的把一方帕子塞给了玉郎,玉郎欲言又止,也不舍得王姑娘。 这些都看在王占山的眼里呢,他不动声色,陪着玉郎回了门。 再说严氏和玉娘总算把玉郎盼回来了,一颗心才落了地,玉郎在王家,整整胖了一圈。 再看那新姑爷,虽然清瘦,脸色还有些苍白,可也是个英俊后生,玉娘不由得小脸一红。 王占山拉着玉郎,要去看铁匠铺子那些东西,看到那些刀枪剑戟眼睛放光,爱不释手,还让玉郎点火试试打铁。 新姑爷上门,一住下,就不想走了,这里太自由了,再也不用看那些令他头大的圣贤书了,身体也迅速康复。 王家上门来接时,王少爷直接说: “把这个爱读书的少年郎接走吧!让我爹答应他日后成为王家女婿,至于我,就不回家了。” 来人目瞪口呆,这是怎么说呀?赶紧回去回禀老爷,王老员外夫妇亲自来到方家,看到儿子的现状。 儿子不到十天,壮了、黑了,眼里有光。 老夫妇高兴,经历了一场生死,夫妻俩都想开了,望子成龙,不仅仅只有读书一条路呀! 而那玉郎,温文儒雅,彬彬有礼,虽是少年,可谈吐非凡,这要是招做女婿,似乎也不错。 “爹!娘!儿不孝,天生喜欢舞刀弄枪,不能完成父亲的大愿,我这内弟,他为人义气干云,识文断字,日后定能成大器,不如爹爹为我妹订下婚约,提前得了这乘龙快婿!” 听儿子这么一说,老两口也见那玉郎愈加喜爱,当下就订下婚约,知道方家贫困,就把玉郎带到府上,专门供他读书。 那王姑娘当然欢喜,没想到,哥哥说服了父亲,为自己争取了这门婚事,乐不可支。 而几个年轻人,自始自终,都没说破,玉郎男扮女装替嫁,又大骂王占山,气得他吐血的事情。 三年后,玉郎不负众望,一路过关斩将,进入京城参加了科考,一举中第,衣锦还乡,和王姑娘成了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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