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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外来了一个壮汉，这壮汉正是村里的王屠夫，杀猪卖肉为生，屠夫出身，凶狠彪悍，长的也是五大三粗，养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可最近，被一个小病给制住了，只见他捂着腮帮子，来找郎中，说话都不利落了。 沈郎中一看，忍不住笑，这腮帮子肿得老大，嘴都歪，一看他的牙龈也肿了，牙疼的直哎呦。 王屠夫含混不清地说：“沈大哥……快给我弄点啥药糊上……我赶紧回去干活……家里肉不卖都…都臭了……孩子还得我看……有个老婆啥都指不上，反倒是麻烦……” 沈郎中没急着给他开药，让他坐下，给他切了脉，又看了看他的牙龈和舌苔。 说道：“这牙龈肿痛是胃肠积热，循经上攻所致。那就开点清味散吧，清胃热，专治牙痛与牙宣。” “哦！？原来是有胃火呀？这……治病的门道……真多……牙疼……原来还是胃火。” “这几天，你要饮食清淡，不要肥甘厚腻，也不要喝酒。” 王屠夫点头应承，拿着药走了，两天后，给沈郎中拎来一块猪肉，致谢。 沈郎中一看他，这腮帮子肿处全消，看来是好了。 “沈郎中，神医啊神医，吃上两回药，我的牙疼就好了。” “你这牙疼想根治呀，得治这儿！” 沈郎中指了指心脏部位。 “沈大哥，你说的太对了，唉！我就是一股火，才牙疼腮帮子肿的！” 医馆里刚好没别人，于是沈郎中就问： “到底遇到了啥问题呢？” “大哥，你也看到了，我长这样，没别的能耐，靠杀猪出力气过活，媳妇不那么好娶的，好不容易去年娶了李大酒包的闺女翠红，这也算成了家。 要说翠红过日子也没挑，可就是待人寡淡，没个热乎劲。 这也就算了，我也不怨她，只要我回家有口热乎饭吃，我也不说啥。 可今年生了娃，我发现她越发不对劲了，她对我不亲我不挑，对娃也不亲。 孩子出生就没有奶，我又是四处弄偏方，又是给孩子熬牛奶的，忙得脚打后脑勺，可是她呢，竟然连孩子都不喂，经常孩子饿得蛙蛙哭，尿戒子也不换…… 唉呀，焦头烂额……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成家了，娶什么媳妇呀？ ……沈大哥，见笑了。” 沈郎中沉吟片刻，说： “看来，你的病是因你媳妇起，你媳妇应该是病了，信我话，你带她去南山道观，找一下清源道长，或许能帮忙你，到那里，你就提我的名字，清源道长是我的朋友。” 王屠夫仿佛被沈郎中拨云见日，眼前一亮，赶紧道谢。 回家后，他对翠红说： “媳妇，孩子满月了，你在家圈了一个月，我带你出去逛逛吧，散散心。孩子就交给隔壁田大娘带一下。” 翠红一听，还挺高兴，因为这王屠夫平时很少和她说这些体己的话。 夫妻俩收拾一下就去了南山，一片竹林深处，显出一个道观。 王屠夫说：“听说这里的清源道长算命很灵的，要不我们也进去看看？” “是吗？……行吧！” 女人虽然一副无所谓，可天生对算命充满好奇。 王屠夫留了个心眼，对翠红说：“媳妇，我先进去看个究竟，你先在院子里看看花草，等我一下。” 随后，王屠夫去见了清源道长，提了沈郎中，果然清源道长热情接待了他。 王屠夫把媳妇的状况又说了一遍，清源道长心中有数，让他把媳妇喊进来。 翠红一进来，道长就看到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冰冷的面孔，似乎对什么都没什么兴趣。 道长也不急着说话。 “道长，你说说，我这是什么命？这辈子，会有荣华富贵的日子吗？”翠红试探着问 “依你现在的这种情况，好像和富贵不搭界呀！” “啊？这是为啥？有啥办法改变吗？” 翠红显得有些焦急，毕竟富贵的日子谁都向往。 “爱戴你的丈夫和你的孩子！还有你身边的每一位亲人，友人！他们都是你贵人，你的福报！” 道长一字一句地说。 翠红从没听过这种说法，她觉得新奇，可是她说：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从小失去娘亲，是我父亲把我带大，他除了每天喝酒，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是要债的，我娘不疼我，她个短命鬼，早早就死了，不管我了” 清源道长说：“你没说实话！” 翠红很惊讶，自己从来不会撒谎，怎么就没说实话了？ 清源道长示意王屠夫回避一下，然后把翠红带到一个密室。 密室里有一股奇异的香味，让人很放松，翠红坐在那里，恍惚间就觉得自己穿过一条长长暗道。 她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她的娘亲头上裹着头巾，身边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他父亲端来一碗蛋汤，递给她娘。 她娘只喝上面的一层就喊她： “红儿！红儿！过来喝下去，喝下去。” 她端着碗刚要喝，却发现眼泪掉进了碗里。 她哭了，然后放声大哭，哭得很伤心，接着她又看到娘亲倒下去，她哭着扑上去： “娘！不要走！你不要我啦不要我了吗？”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哭声传出去很远，王屠夫听见，赶紧推门进来，翠红一把抱住他： “我娘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王屠夫从来没见过妻子这么失控过，觉得她太可怜，就轻拍她的后背对她说：“媳妇，有我呢，不哭不哭哦！” 清源道长等他们平复心情，才对翠红说： “小娘子，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开始，我娘给我喝蛋汤，然后她倒下了……” “那时你还太小，你娘亲是爱你的，她只是得了病，才撒手人寰。” “……是的，听我父亲说，她生我弟弟时，得了产后风……没多久就过世，我弟弟也没活，从此我父亲就借酒浇愁，酒后对我非打即骂，酒醒又后悔。” “如今你成家了，有了你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你丈夫虽然是个杀猪的屠夫，不善言辞，但是他是个过日子的人，对你和孩子都不错。 你要从过去的伤害里走出来，忘掉那些痛苦的经历，你母亲她也不是不要你了也不是不疼你，她是去世了，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现在，你要把心思放在你的家庭里，关爱你的丈夫和孩子。 这是一把桃木剑，挂在你的卧室门口，看到它，你就会想到我今天的话，也能帮你们家避掉邪祟和坏运气。” 翠红好像被点醒了一般，赶紧叩谢清源道长，王屠夫也是。 果然回家后，他们把桃木剑挂在卧室的门边，翠红着急忙慌地去接孩子。 她悔恨自己此前都做了些什么？自己的亲生骨肉怎能弃之不理？简直不是人做出来的事情呀！ 她不断地自责，不停地补偿。 王屠夫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卖肉赚钱，回家安慰媳妇。 这回，他再也没犯过牙疼病，胃口也恢复了正常，因为家里有了笑声，再也不是一潭死水。 果然过了一年，他们的小家竟然有了些积蓄，翠红想到酒鬼父亲，对王屠夫说： “我父亲他也挺可怜的，也带他去清源道长那里看看吧！” “这我可不能保证，这老爷子，太固执，要是能劝动，他不早就开化了？” “我有办法！但是得你配合我。” “怎么配合！？你说？” “如今咱们家过得不错，是不是该感谢清源道长？我爹那也是你岳父，是不是也应该孝敬他？把他们请到咱家来，然后你请清源道长开解他一下不就行了？” “这个办法好！那明天我就把清源道长和沈郎中都请来。” “好！” 两人一拍即合。 第二天，翠红早早把他爹叫来，说今天家里要有两个高人来，让她爹去陪酒。 这喝酒的人，最高兴的就是有酒局，还被人高看一眼。 以前女儿总是和自己别别棱棱的，让他戒酒也不来看他，今天却主动让自己去喝酒，他能不高兴么。 等看到了清源道长和沈郎中，张老汉主动拱手问好。 一句一个“老弟”地唤着，几人坐下相互一问，原来清风道长已经古稀之年，沈郎中也已年近花甲，他们都神采奕奕，精神很好。 50出头的张老汉不觉惭愧，伸手夹菜时，手都哆嗦，几次都夹掉了。 沈郎中不失时机地说： “张老弟你这是喝出酒瘾啦，如今已经酒精中毒啦，接下来就会伤及你的肝脏！” “就好这口！这辈子，就这样吧！” 清源道长没搭他们的茬，却讲起自己不幸的过往经历： 少时失去父母，靠给人放牛为生，东家不给吃饱饭，还经常挨鞭子，冬天穿单衣，夏天只有一条裤子。这都不算什么，后来好歹成家了，老婆却跟别人跑了…… 张大酒包一听：“老兄也是个苦命人，同是……啥落人的？来吧，喝一杯” 清源道长的话勾起了张大酒包的伤心事，不用别人提醒， 他就巴拉巴拉把自己死了妻子死了儿子，自己一个人拉扯女儿长大的万般不易说的唾沫横飞，老泪纵横。 可他奇怪的是，他今晚喝了好多酒，竟然一直清醒。 其实，翠红早偷偷把酒换成了水，只是在桌上偷偷洒了些酒，他能闻到酒味而已。 几个人谈得投机，清源道长也获得了张大酒包的崇敬。 清源道长说：“你看看，过去、现在和未来，你能抓住什么？” “当然是现在啦！老兄还考我，我是三岁孩子吗？” “可是，你为什么抓住过去死死不放呢？” “啊？ ……是吗？” “你从来都被过去紧紧捆绑着，有正眼看过现在吗？女儿出嫁了，有外孙了，你自己也不再年轻，好日子原本可以再过几年，可是被你自己糟蹋啦！” “啊？这……” 轮到张老汉支支吾吾的不知说啥是好了。 “你的阳寿还有10年，假如继续喝酒，可就剩2年了。你是想舒舒服服哄着外孙过10年，还是想在病榻上缠绵2年，你自己选吧！” 说完清源道长起身和沈郎中结伴而去。 张大酒包赶紧追出去：“沈郎中！明天帮我想招，我要戒酒！” 王屠夫和翠红对视一眼，露出欣慰的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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