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很漂亮，是不是性骚扰？ 阿黛小姐 在我的微信好友列表里，有个陌生好友，是从我的公众号读者来的。平时没有沟通过，但有一天，我在朋友圈晒了一张中规中矩的照片，他私信我说：你的身材真好。 我突然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然后立刻把他删了。 是不是我太敏感玻璃心了呢？他是不是单纯的只想赞美一下我呢？这是不是一种性骚扰呢？直到最近读了日本上野千鹤子的《厌女》，才知道，这就是一种性骚扰。 很多人可能会和我一样疑惑：那我们如何区分男性的赞美和性骚扰呢？归根到底在于我们对性骚扰问题的实质，不够清楚。 针对这个问题，上野千鹤子的《厌女》增订本里，是这样说的： 说句“你好漂亮”也是性骚扰吗？ 上野的回答：是的。当男人将各种女性用美丑来比较时，他是将自己置于“估价者”（评判者）一方。赋予女人价值的，是男人；被男人赋予价值的，是女人。也许有人会说：“女人不也在对男人估价吗？”可是，男人对女人的估价，是一种集体行为并且集中在性的价值方面，在这一点上，男性一方掌握了压倒优势。通过这种社会性别的实践，男人反反复复地确认自己优越的性别地位，由此向“非男人”的群体宣告：“明白你的身份！” 从书中的这段话，我们去理清背后的逻辑：你是个漂亮的女人、你是个身材好的女人，这种夸赞不是对女性的夸赞，而是一种男性权利的夸耀。通过这种夸耀，他们得到男性身份的确认，这才是性骚扰问题的核心。这也说明，性骚扰问题，并不是因为受害者年轻漂亮，不是因为性欲，这是彻头彻尾的谎言，而是因为厌女症。因为厌女症就是男人将自己与女人区别开来，来确认自己是男人的一种机制。
我遇到过很多次被男性追在身后不断搭讪，每当我不堪其扰甚至惊恐万分，向朋友求助时，他们也说过这样的话：你很有市场嘛，我怎么没有遇到过？是因为我长得太丑了吗？是因为你穿得太好看了吧？那说明你很有魅力…… 因此，我们常常会针对性骚扰受害者，听到这样的说话：还不是因为你不检点？还不是因为你半夜出门？还不是因为你在朋友圈晒照片？还不是因为你衣服太短？甚至还会有人说：还不是因为你有魅力？这很容易让受害者陷入陷阱，并感到羞耻和自我厌恶。 所以，我不敢在夏天穿短裙短裤，因为我害怕在地铁上、路上、超市里，那些把我从头看到脚的男性目光。女人总是被男人的视线估价。这就是厌女，一方面是男人的女性蔑视，一方面是女人的自我厌恶。
那被估值被冒犯被骚扰的女人们，为何不举控不战斗呢？ 我想主要提现在两个方面吧。 首先对于受害者来说，污名化太难易承受。 现实生活里，一旦把事情闹大，受害者将会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正如我上文说的污名化质控：是她不检点、是她在诱惑、她也没说不……而能够承受这种攻击的人并不多。 其次，让受害者孤立。 想起上个月台湾爆料出很多性骚扰的名人案件。很常用的公关手法就是：受害者不够完美、受害者的职业充满歧义（不正当）等等，通过爆料受害者的隐私，甚至向受害者家属施压，从而让受害者不敢举控。 简言之，对于受害者来说，举控性骚扰，过程很艰辛，成本太高。 最后，对于加害者来说，存在对经验的重新定义。 当然，性骚扰的受害者并不局限于女人，男人也可能是性骚扰的受害者。我们在这里只讨论男性对于女性性骚扰的现象。在这种场景中，我们常常会听到这样的辩解：我只是在夸她呀、赞美也不行吗？我们只是闹着玩儿。在这里，性骚扰并加害者转换成了“话语游戏”，而加害者男性在这场游戏里绝对是在行使对男性有利的“对场景下定义”的权利。所以，很多性骚扰里的加害者才坚持说“她是同意了的”。 而正是因为了解了这种经验，我才知道当初的闷闷不乐和被冒犯的感觉，并不是我的敏感，原来就是性骚扰呀。
在上野千鹤子的《厌女》中，这样写道： 加害者几乎都是惯犯。当他们判断某个时机可以滥用权力，就会冷静地选择不能说不的对象和环境，行使手中的权力。相反，性骚扰受害者容易落入的陷阱是，以为只有自己不幸碰上，于是选择孤独沉默。受害者的忍耐，是在知道别的女性也遭到同样的伤害之后才终于结束的。而且，加害者一方完全缺乏加害意识，加害者与受害者之间存在着严重的认知隔阂。加害者意识不到，他们眼中的“这点儿小事”，却对受害者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因此，这种习以为常的而又隐性的性骚扰，需要我们每个人当作严重的问题来看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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