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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拾忆洋槐林(四)

 冬歌文苑 2023-07-11 发布于北京

拾忆洋槐林(四)

清泉||江苏

为了预防摘树叶过程中遭遇这样或那样的伤害,村民们会自制一副护袖戴在手臂上,另外还要戴上一副手套且是那种硬邦邦的皮质手套。戴上手套远不比徒手方便。因此,母亲为了抢尽“先机”,绝大多数的时间里没有戴手套,以至于母亲的一双手上遍布着条条血肉模糊的伤痕。旧伤未去,新伤再添,可是母亲没有爱惜她那双手,在以后坎坷的岁月中,也没有辜负、吝啬她那双手。在那个饥寒交迫的年代,她的心目中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要多采树叶,才能多养猪,养好猪!采摘洋槐树叶的人差不多都是一个装扮——几乎包裹得很严实。

特殊的年代成就了风靡一时摘洋槐树叶的盛况。而我和母亲则无疑是这一盛况中的一抹难以褪色的景象了。

把装满洋槐树叶的布袋用扁担挑回家晾晒。母亲挑不动,就让我回家喊父亲到洋槐林里挑(这是母亲带我在身边的第三个目的)。树叶铺散在院门前的场地上,铺散得越薄越好,铺散得越开越好,这样可以大大减少晾晒的时间,防止遭遇突变的天气(采摘回家的树叶不能及时晾晒干,而是赶上了阴雨天,堆放在家里会变质、发霉、腐烂掉,那是最令人感到可惜、痛心的事情。所有的辛苦都付之白费力)。晾晒的过程中,母亲会时不时地用搂草的耙子搂一下洋槐树叶。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给散发着阵阵清香气息的洋槐树叶翻个身,挪个位,透个气,好让它们快一点晒干,这样就可以腾出地点给后来采摘的一枚枚树叶们曝晒于强烈的阳光下,不失时机地完成它们的使命。很多时候,我也会学着母亲的样子,操起耙子给洋槐树叶“翻个筋斗”或是“摆下身姿”。赤着脚,踩在散发着温热且松软的洋槐树叶上,就像是踩在绿绒绒、软绵绵的地毯上,舒服极了。这种别样的感觉,都早已定格、尘封于那段特殊难忘的历史,如今只能回忆而不能亲自体验了。

树叶们最害怕的就是剧烈的阵风了。它们会随着风儿翩舞飞起,飘得场外满地都是。跑到犄角旮旯里的树叶,只能用手把它们一一捡起放到晒场上,格外珍惜采摘回来的每一叶来之不易。这个时候,母亲会用芦苇做的占粮食的占子把洋槐树叶围起来,防止它们随风起哄、瞎折腾。经过一段时间的晾晒,洋槐树叶渐渐焦枯。村民们会把焦枯的树叶用捣衣棒或是其它称手的木棒把它捶碎,再用塑料网“过滤”一下,成为叶糠,这样就可以喂养家猪了。家猪们吃了洋槐树叶做成的精美食物,个个长得膘肥体壮。猪长得肥头大耳,这可乐坏了喂养的主人们。原因很简单:在那个格外艰难困苦的年代,猪养肥了,可以增加收入;收入增加了,就可以改善家庭生活;改善家庭生活,幸福指数就提高了,这些都是当时村民们梦寐以求的夙愿。

食品站的工作人员最喜欢到我们村中收买肥猪了。我记得很清楚,食品站有个叫王家军的人,他经常会带着一帮同事,开着一辆解放牌货车到我们村来收购猪。村民们卖猪的时候,凌晨三四点就会起床把猪喂饱。猪想吃什么食,就喂什么食,想着法子让猪能多进些食。此举无非是额外增加一下猪的体重。还希望猪吃饱喝足以后能安安稳稳地躺下来,最好不要走来走去、拉屎撒尿,那样食就白喂了,心就白费了。村民们最美好的希望就是:猪喂了食以后,就有食品站的人来收购,这样就可以消除心底这样或是那样的担心。村民们这样的做法或想法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那个时候,人们的生活条件都踵绝肘见啊。

如果说洋槐林春天给村民们恩赐了满树的槐花,给人们的餐桌上丰盛了各种各样用槐花做成精美的食品;如果说洋槐林夏天给村民们奉献了满树的树叶,给村民们的生活带来了显著的改善,那么秋天,洋槐树林则给村民们无私奉献了用以做饭烧水的“柴火”。

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缺衣、少粮、断炊、无柴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在我深刻的印象中,我们家曾经有好多时间里就是连做饭的烧锅草也没有。可以说,全家人都是在极度“可怜”的“监控”下生活的。似乎生活的尊严都是为那些条件富裕的人家开放、专设、特有的。我们这些贫苦人家只配生活于屈辱、悲哀、凄惨里。即使我家的生活条件当时在村中算是数一数二了,也还是过着酸涩凄苦的生活。如今,想想别的人家,当年不知是如何度日糊口、忍饥挨饿的了。

听母亲说,我是冬里出、雪里生的(农历十月初八出生)。顾名思义,我出生于寒冷的冬天,又恰逢飘雪的日子。那会儿,因家里没有烧锅草,母亲每天只能吃上一些冷食,根本吃不上热菜、热饭、热汤。面对冷锅冷灶,面对虚弱少力的母亲,面对嗷嗷待哺的我。父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愁在眉上,苦在脸上。为了解决燃“锅”之急,他不得不划着从别人家借来的小船到洪泽湖里去砍芦苇。砍了芦苇以后,父亲还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用小船运回家,运到临近村子的小河岸边,父亲再一挑一挑担回家。这样的体力劳动是何等的繁重,又是何等的劳累。在以后的光阴里,母亲虽然没有把父亲在洪泽湖里砍芦苇时受苦遭罪的情形告诉我,但我依然能想象出那段艰苦坎坷而又刻骨铭心的岁月给父亲带去了多少的辛酸和苦楚。而那只早已化为乌有多年的小船,那条小河里早已消失殆尽的浪花,那片曾经被光顾的芦苇地也一定依旧熟悉父亲当年不辞辛苦的身影,再无忘却。

为了解决烧锅草,我和母亲拖着笨重的平板车到七八公里以外的镇上买煤炭。煤炭被沉一脚、重一脚地拖回家以后,再以简单的制作蜂窝煤的工具制作煤球。我和父亲一起数次制作过煤球,由于经验不足,方法不当,力气少有等原因,我把自己“制作”成了大花脸,也把自己的衣服“制作”成了一身黑。

制作蜂窝煤的过程其实很简单。这里我就不一一详述,只作点点粗描了。

首先,找块平地,把买回来的碎煤灰堆成一小堆,像个小小山的形状。再在中间挖个大坑倒上适量的水,不要让水流出来。用铲子或铁锨把煤灰盖上。等上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让水充分的渗透到煤灰里。用铲子把渗透好水的煤灰拌一下。拌的时候用铲子或铁锨把大块的煤灰拍碎。如果煤灰太干,可再适量地加点水继续拌,注意煤灰不要太湿了。一边拍打,一边调拌。把拌好的煤灰用手抓一下,抓起来感觉是不是松散。然后用双手捧起来攥,能攥成形就可以制作蜂窝煤了。

其次,取水桶,在水桶里装上适量水,能漫过蜂窝煤机即可。取出蜂窝煤机,在水桶里沾一下水。把蜂窝煤机按压在煤灰堆上,按实后取出。找一块干净的地方把蜂窝煤按压出来。这样一个蜂窝煤就制作好了。然后再把机器沾水,继续制作。

(未完待续)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马发军,男,笔名:清泉。江苏省常州市小学语文高级教师。江苏省市作家协会会员。乡土文学全国抗疫征文大赛二等奖。平时喜欢畅游书海,激悦文字;任心灵在文字里自在游走,任思绪在文字中自由放飞。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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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北京盈理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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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焦红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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