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兰玉娇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年芳14，有个丫鬟比她大一岁叫红月。 平素有老爷夫人在，红月对小姐照顾的也算周全。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本地发生战乱，一股流寇冲进镇子，烧杀抢掠，还抢夺民女。 兰家是大户，那些贼寇把所有的粮食抢购一空，把金银细软也都抢走。 当时兰员外怕女儿被抢走，赶紧让红月互送她，一起逃走了。 这一走，兰玉娇可就没有了家，走出半里路，回头一看，家里已经火光冲天。 兰玉娇哭着想回去，红月就拉着她：“小姐！你回去就是送死呀！老爷夫人好不容易帮你逃脱出来，怎么能再回去呀！” 两个女孩就这样磕磕绊绊往前走。 路遇一个老者，说收留她们，把她俩拉上马车，马车上挡着轿帘，看不清外面。 马车走了很久，七拐八拐，然后老者把车停下来让她俩稍等。 两个女孩此时感觉有点异样，可是再看外面，站着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吓得赶紧撂下轿帘。 一柱香的功夫，那老者出来了，把车赶进去，让两个姑娘下车，说是到了地方。 玉娇还想说什么，那老者已经调转马头走了！ 抬头一看，我的天：怡春院！ 这不是妓院么？ 玉娇心里咯噔一下，想要逃出去，可生生被门口的几个大汉拉回来了。 “小蹄子，卖到这里还想跑？白拿银子吗？”一个骂到。 “我不认识他呀！”玉娇争辩。 “那你是被诓来的，活该受骗！” 一个年长的妈妈走过来，赶紧拉着玉娇的手说： “唉呀！姑娘，这外面兵荒马乱的，呆在这里最安全啦，你也看到了，那些流民，有今天没明天的，命都保不住，他们来我还不要呢！走，先去沐浴更衣吧，然后吃饭。” 两个姑娘没法，只好听从，从始自终玉娇眼泪没有干过。 红月觉得无所谓，她一个奴婢，到哪都是贱命，很快适应了环境。 就这样，玉娇和红月稀里糊涂地被卖到妓院，从此后和红月主仆不是主仆，变成了同行。 不同的是，红月第二天就倚门卖笑了。 玉娇始终不肯接客，又因为她容貌端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和老鸨达成协议，也不白吃饭，只卖艺不卖身。 如此一来，她的段位被越抬越高，成了怡春院的头牌。 老鸨为了从她身上榨取更大的价值，就偷偷在她的茶水里下了药，成全了那个客人。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可是，玉娇却很挑客人，一般人是见不到的她的。 再看红月，自认为是个贱命，很容易就流俗，但是因为资质平庸，一直是个不起眼的存在，对比玉娇，她心里就不平衡了。 以前她是娇小姐，凭什么现在做个妓女也高高在上？ 但是，玉娇还是念着主仆情谊，并不知道红月嫉妒她，有时候还教红月弹琴下棋，可是，红月根本不是那块料，她只会在玉娇那里顺走着胭脂水粉，各种好看的衣服。 在外人看来，她俩的关系还不错那种。 妓院也不是保身之地，转眼，玉娇到了25岁，她得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了。 有个富商姓邱，很欣赏玉娇，想要为她赎身，玉娇虽然觉得这老邱年岁有点大，可是，毕竟肯出钱赎她。 于是就答应了，而红月听说玉娇要走，马上就毛了，想想自己还比红月大，资历长相都不如她，平时有玉娇罩着她，她日子还好过些，玉娇这一走她就剩给人倒马桶的活了。 想到这里赶紧央求玉娇带她走。玉娇念及主仆情谊，就对老邱说了这事。 因为老邱很喜欢玉娇，就同意了。 就这样，两人跟着老邱出来了。 玉娇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而红月却很兴奋，经常背着玉娇和老邱来往，不惜牺牲自己的色相。 老邱两下比较，一个高冷美艳，一个热络温柔，他觉得左拥右抱，不胜欢喜。 当然和红月在一起时，还是回避玉娇的，因为明媒正娶的是玉娇。 玉娇偏对夫妻之事不甚上心，这让老邱更加觉得，他配不上玉娇，毕竟总是上赶着，谁都会累。 一年后，玉娇肚子还没动静，而红月却怀了孕。 红月凭借自己怀孕这事，就在老邱那里邀功，要求上位，还透露说玉娇不能怀孕。 可玉娇一直很高傲的样子，不能生，还占个位子，老邱就写了休书休了玉娇。 玉娇临走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红月的主意，她向红月辞行时，红月假惺惺挽留： “小姐呀，这一路走来，虽然我时常照顾你，可是你也没丢下我，你这一去，哪里才是安身之所呀？我这……” “红月姐姐，我自有安排，我打算出家了，红尘，我已无可留恋。只是姐姐以后要多保重自己了。”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20年，和家人有什么差别呢？两下哭一场叙一场又哭一场。 玉娇走了，什么都没带，她想去清平庵削发为尼。 却不料，尼姑庵门口碰到一个花和尚，那和尚竟然认识玉娇： “这不是怡春院的花魁吗？怎么来尼姑庵了？不如陪老衲走一着吧！” 说着来扯她的手腕，玉娇挣脱他，跑进庵里，那里的师太原本人很善良，可是听说玉娇的身份，庵里所有的尼姑都嫌她脏，坚决不让收留她，有一个尤其反应激烈，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实际上，这个尼姑和那花和尚暗通款曲。 玉娇没想到，自己连最后一处容身之地都没有了。她绝望至极，想想自己的出身，童年成了她最美好的日子，在怡春院不是没有王孙公子喜欢她，只是那些人谁肯娶个风尘女子回家？ 老邱倒是要了他，她以为自己就那么不欢不爱活着就行了，可没有子嗣又被休了，虽然她走的决绝和体面，可如今空门都不容留自己，也许，自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她想到了了断残生。 她拿着绳子，走到了郊外的树林，等到日落西山，找到一棵大树结实的树杈，把绳子扔上去，搬来了一块石头，站在石头上，摸了摸引以为傲的美丽的颈子，含着眼泪，把头伸进绳套，踢开石头…… 再说那红月，坐上正堂夫人的宝座，又生了个儿子，可就一反以前谦卑的做派了，拿腔作调，管东管西，这也就算了，作威作福象是和钱有仇一样，花钱如流水，绫罗绸缎成匹往家买，金银首饰装满两个匣子。 只顾自己茶烟抹粉混迹于各种富人圈，却不管孩子在家吃没吃饱，睡没睡好。 对老邱还说，帮他拉关系，找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而实际上，那些男人稍微给个眼色，她都能扑上去。 老邱苦不堪言，可是他能回头吗？玉娇已走，自己还有个儿子，他得拼命挣钱，供红月挥霍。 没两年，老邱连累带憋屈，一病不起，再也没能力挣钱了。 此时红月却一脚把老邱踹开，孩子都不要，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再说玉娇也真是命大，一阵扑腾声惊扰了一个人 他是樵夫张铁。 张铁这天吃坏了肚子，所以正蹲在草窠里方便，听见异常他提起裤子一看，我的天！有人上吊！ 他三步两步跑过去抱住玉娇的腿，飞起镰刀割断了绳索，把玉娇救下来了。 看她气息微弱就背回了家，又是喂水又是抚胸的，玉娇活了过来。 “为什么救我？让我去死！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玉娇开口就说。 “死很容易，活着才不易，爹娘养你一回，怎么这样轻贱自己？” “可我怎么活？” “姑娘不嫌弃，先在我这破屋住下吧，粗茶淡饭，可以果腹。” 玉娇流下眼泪，感谢张铁的收留。 第二天，她身体恢复如初，见张铁家没有一样象样的家什，他却能过的那么快乐，就起身帮他收拾屋里屋外的。 等张铁卖柴回来，看见窗明几净焕然一新的家，心里高兴极了。 他兴冲冲地拿出一只烧鸡，对玉娇说： “姑娘，补补身子，多谢你，把这屋里屋外收拾得这么利索，唉呀，我一个光棍是得过且过。” 两人还喝了点老酒，玉娇说： “张大哥，若不是你搭救，我已经做鬼了，谢谢你，我一无所有，如今也没有去处，张大哥收留我，若不嫌弃，我，我愿意以身相许。” 张铁听到这话，舌头都打结了：“张铁何德何能，这……这……唉呀妹子，啥也不说了，你等着。” 说罢，去取了一包东西，哗啦一下倒在桌子上，白花花的雪花银。 “这？” “妹子，这是我这些年来攒的棺材本，都给你！我可没想过，有一天我还能娶上媳妇！” 憨憨的张铁，打动了玉娇，她扑进张铁怀里，觉得此生有了托付。 他们重新盖了房子，院落整洁明净，张铁也象变了个人，他每天去卖柴都是乐乐呵呵，偶尔还唱着山歌。 老邱总买张铁的木柴，觉得他的柴又干又便宜。 这一天老邱拉着张铁说，在城里住腻了，想去乡下透透气儿，让张铁拉他们爷俩玩玩，他出5两银子。 “老爷！这有何难？不要你的银子，坐上我的马车我拉你们去！” 其实，老邱哪里是去透气？他自知自己时日不多，想找找红月，让她把孩子带走，自己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结果令他没想到，在张铁家遇到了玉娇。老邱为自己之前的糊涂给玉娇赔罪，又说了和红月过的这几年，钱财败光了，自己也给拖病了，红月和人跑了，孩子都不要了。 就这样，老邱跪着把孩子托付给了玉娇和张铁。 没过多久，老邱就死了。 玉娇正好不能生育，有了这个孩子便视为己出，非常疼爱，和张铁悉心培养，后来竟然中了举人，为玉娇和张铁养老送终。 再说那红月，把玉娇排挤走了，把老邱吃干榨净了，又和人私奔了。 你以为男人都吃你那套么，其实那个男人就是个人贩子，转手又把红月卖给一个又聋又哑的人做老婆。 哑巴花了银子把红月买回来，红月才知道上当，起初还想伺机逃跑，被抓回去揍个半死，然后不跑了，也不干活，也不做饭，那哑巴又不会说话，只要红月不顺他意就是一顿拳脚。 可红月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依旧自甘轻贱，却还是不肯踏踏实实过日子。 她终于趁聋哑人不注意逃了出来，还想再回到老邱那里去，却不知老邱早死了，儿子不知去向，宅子早就不姓邱了。 人们都知道她嫌贫爱富的德行，没人收留她，她变成了一个满身脏污的乞丐婆，一个冬天人们发现她被冻死在一棵大树下。 编者按：相同的际遇，活成不一样的人生，不是因为谁比谁更幸运，大部分原因是你面对困难和诱惑的态度。 玉娇她自尊，踏实，不把身外之物看得过重，最终虽不能生育却得到了一个儿子，虽不富有却有个真心对她的丈夫，养子获得功名，让她颐养天年，实现了人生的逆转。 而红月，凭借自己的心机和手段，虽然暂时获得了荣华富贵，却因为自己贪得无厌和好逸恶劳，最终把费尽心机得来的丈夫拖垮，财富败光，亲生儿子都不管不顾，下场是再次被卖沦为乞丐，死无葬身之地。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