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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氏文化】尘埃不见咸阳桥——杜甫《兵车行》赏读(文/孙庆忠)

 百年yesuo 2023-07-15 发布于江苏
郁氏文化



尘埃不见咸阳桥
——杜甫《兵车行》赏读
(文/孙庆忠)

网络,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十分便利的社交平台。为此,起一个有个性的网名十分重要。说起网名,感觉类似于古代文人墨客的字号或近代学者的笔名。那是二〇〇三年,单位刚刚兴建网络,社交软件也初始普及,人们普遍为自己的QQ、泡泡或微信等起一个网名。

记得最初自己的网名叫“春涧”,取自于王维的五绝《鸟鸣涧》,后来也曾叫过“关山月”“定风波”与“上善若水”,灵感来自于李白、苏轼及老子的章句,但最终定名为“兵车行”,却是源于对杜甫《兵车行》的热爱。

兵   车   行

〔唐〕杜甫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

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

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兵车行》为乐府体叙事诗。通过纪事纪言与设问应答等方式,借古讽今,揭露了唐王朝穷兵黩武,连年征战,给人民造成的深重伤害,抒发了自身的无限悲悯愤懑之情。全诗寓情于叙事之中,叙述层次错落有致,变化开阖跌宕起伏,过渡句与习俗语娴熟运用,形成了抑扬顿挫、回肠荡气的艺术效果。

该诗当作于唐玄宗天宝十载(751年)。据《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六载:“天宝十载四月,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讨南诏蛮。将兵八万,军大败,士卒死者六万人,……杨国忠掩其败状……制大募两京及河南北兵以击南诏。人闻云南多瘴疠,未战,士卒死者什八九,莫肯应募。杨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诣军所。于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振野……”该诗艺术地再现了这一历史事实。

“行”本为乐府歌曲中的一种体裁。杜甫的《兵车行》运用这一民歌形式,自创新题,缘事而发,即事名篇,为中唐“新乐府运动”作出了开创性的贡献。

“车辚辚”以下六句,描写了凄惨悲怆的送别场景,笔势雄健,如风潮骤至。在咸阳城西的渭水河畔,兵车辚辚,战马萧萧,一队队强征入伍的兵士,腰间各自佩齐弓箭,正紧急开往前线。父母与妻儿奔跑着前来送别,紫陌扬灰,甚嚣尘上,遮蔽不见了往日那雄伟的咸阳古桥。牵扯着亲人的衣衫,拦截着士兵行进的道路,捶胸顿足放声痛苦。万千人的哭声直冲云霄,回荡天际。

“道旁过者问行人”以下八句,通过与应征士卒的疑问应答,述情陈事,恳例如见。过路人站在旁边询问应征原因,士兵只回说官府征兵实在是太频繁了。有的人从十五岁就从军到北方戍守边防,到了四十岁却又被编派到河西去种地屯田。去的时候年少不自理,还是里长替他扎缠的头巾;归来的时候头已花白,却还要去垦田戍边。边疆将士牺牲众多已血流成海,而武皇开疆扩土的构想却始终没有止歇。

“君不闻”以下六句,将视野由边庭延展至中原腹地,笔势铿锵,磊落顿挫。你没有听说过吗?汉域华山以东的二百多个州郡,千村万落的田地早已荒芜,到处荆棘丛生。即使有那健壮的妇女能够把锄行犁,却始终不及男人,田地里的稼禾被种得东倒西歪,不能形垄成行。关中士兵向来以吃苦耐老擅长鏖战著称,可被人驱遣却与鸡狗没有什么两样!

“长者虽有问”以下十句,通过设问应答的形式申诉悲苦,参差错落,质而有文。长者虽然有诸多的疑问,可征夫怎么敢申诉怨恨呢?就像今年冬季的关西兵士,始终打仗却未能享有应得的休整。县官总是急迫催租逼债,可没有适时的休养生息,租税又能从哪里生产出来呢?到如今,百姓都确信生儿子不如生女儿好。因为生女儿还能够嫁到近处街坊四邻,得以保全性命,而生儿子只能战死沙场,埋身于荒郊野草之中。

“君不见”以下四句,将视野再次转移直至青海战场,笔落惊风,森锵悲怆。你没有看见吗?在那遥远的青海边疆战场,自古以来白骨遍野,却无人为其收拾掩埋。那里的新鬼烦懑冤愤旧鬼哀痛悲哭,阴天雨湿的时候声音更加阴森凄厉!

清高宗敕编《唐宋诗醇》云:此体创自老杜,讽刺时事而托为征夫问答之词。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为戒,《小雅》遗音也。……词意沉郁,音节悲壮,此天地商声,不可强为也。

杜甫(712-770年),字子美,自称少陵野老。原籍湖北襄阳,出生于河南巩县。曾任左拾遗、节度府参谋、检校工部员外郎等职,世称杜拾遗或杜工部。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世尊“诗圣”,与李白并称“李杜”。其诗以古体、律诗见长,深刻反应社会现实,大胆揭露社会黑暗,对人民寄予深切同情。语言质朴凝炼,风格沉郁顿挫,倍受世人推崇。存诗一千四百余首,有《杜工部集》传世。

附:最爱杜甫之乐府叙事诗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唐代〕杜甫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

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

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

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作者简介




孙庆忠,男,汉族,山东蓬莱市人。山东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本科毕业,高级政工师,中国煤矿史志研究会会员,山东省龙口市国营煤炭企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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