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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米兰·昆德拉对于“自我”的探寻

 置身于宁静 2023-07-15 发布于浙江

 “然而存在,存在就是幸福。”——米兰·昆德拉《不朽》

摘要:《不朽》是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描绘了跨越时空的几个人物在自己必朽的生命中自我奋斗的历程。这部作品中,昆德拉并非像哲学家那样对自我存在进行详尽的剖析与阐释,而是利用复调叙事把思考与理解融于书中的人物,在情节的不断发展变化中折射出自我主题。本文将从书中的几个关键人物出发,分析昆德拉对“自我”进行的思考。

关键词:迷失;自我;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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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德拉在本书中以复调的手法,通过两条主线讲述了多位主人公的人生走向和自我追求。其中,“不朽”一词贯穿了文章始终,主人公对于“不朽”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们的思维模式和行动方式。

       作者把“不朽”分为两类——大的不朽和小的不朽。“小的不朽”,指个体在认识他的人的心中留下记忆,是一种熟人之间的惦记与挂念;而“大的不朽”,则是指个体在不认识他的人的心中留下记忆,比如一些功勋卓越、垂名千古的伟人。

01

贝蒂娜和洛拉:

自我道路的迷失者

       贝蒂娜是“大的不朽”的疯狂追寻者,她完美契合了作者在小说中提出的“灵魂虚肿症者”的形象——为了达到不朽而不择手段,最终导致自我膨胀。[1]作为歌德年轻时候的情人的女儿,贝蒂娜把歌德作为自己名留青史的“工具人”,想要通过融入歌德这样即将成为“不朽者”之人的生活,留在后人的记忆中,从而完成自我“不朽”形象的永恒设定。

      在这种贪婪和虚荣的意识思维的主导下,她在自我的道路上迷失得无比彻底,也把她自身的真实情感抛在脑后。“我有一种永远爱你的坚强意志。”贝蒂娜这样抒发对歌德的感情。一封封殷勤的信件以及挖空心思的塑像的背后,“永恒”“战斗”“目的”和“意志”取代了“爱”本身,使爱情成了一场病态而荒诞的作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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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蒂娜画像

        而与贝蒂娜身处不同时代的洛拉,是一位紧紧攀附于“小的不朽”目标的灵魂虚肿症者,心灵麻木且缺乏实质:她渴望自己成为生活中的“焦点人物”,把自己的形象深刻留在周围人的心中。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出于对虚荣和名利的无限渴望。小说中的一个情节极好地反映了丢失自我的洛拉的现状:与男友贝尔纳分手后,洛拉故意多次表达想要自杀的想法,处心积虑骗取姐姐阿涅丝和姐夫保罗的同情心,自私地入侵他们平静的生活。甚至,她沉浸在被虐的弱者身份中无法自拔,以可怜无助的姿态接近、求助姐夫,最后占有了他。

       从作者对于贝蒂娜和洛拉结局的安排中,可以看出昆德拉对这种媚俗狂热下迷失自我行为的强烈不满、批判和讽刺:贝蒂娜挖空心思追求不朽,却因欺世之名落入了荒诞滑稽的不朽者的行列;洛拉机关算尽、强取豪夺,最后只得到保罗的身体而非灵魂。

02

阿涅丝和阿弗纳琉斯教授:

 自我道路的探寻者

       阿涅丝和阿弗纳琉斯教授两人都不屑于追求不朽,相反,他们更愿意遵从自我的本心,做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与贝蒂娜和妹妹洛拉在他者认同中寻找自我存在不同,阿涅丝致力于努力摆脱他者之压,以减法来实现接近真实自我。她因外在形象和自我本真的不统一而烦恼,渴望按照内心的意愿生活,却无法逃脱出世俗生活的边界。她一直在探索“作为个体的自我如何在繁杂的世界中获得灵魂的澄澈和宁静”,而在一个永生难忘的下午,她走入群山,久久躺在小溪旁的草丛里,感受溪水流淌过她的身体,将她背负的所有的污秽和痛苦都带走。[2]“昆德拉将哲理和存在思考作诗化具象处理:皈依本真,还原自我,通过大自然的洗礼和净身,让沉沦在尘世中的那个我得以提纯和还原到超越一切之外的本来的自我。”[3]此时的阿涅丝获得了生命的启迪,挣脱了束缚在身上的种种压制和规则,找到了真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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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阿弗纳琉斯教授在书中也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物,他与作者的对话始终贯穿全书。他行为古怪而难以猜测,比如他给贝尔纳颁发了本应给贝尔纳父亲的“十足蠢驴”的荣誉证书,又喜欢在夜晚以“环保”之名,用菜刀把别人的车胎戳破。带有破坏欲的“戳轮胎”游戏使他看到了游离于自身之外的另一种自我可能;而游戏过后,他更多感到的却是一种无处遁逃的虚空,为了填补这份虚空再一次开始游戏。[4]诚如昆德拉所言:“阿弗纳琉斯在游戏,而游戏在一个毫无意义的世界上是他唯一看重的东西。”在无法按照自我的意愿行事时,他始终以一种“游戏”的态度面对生活。看似荒唐的“游戏”的背后,折射出了他对自我道路的跌跌撞撞的执着探寻。

       此外,昆德拉也在书中探讨了坚持自我所面临的困境,比如他借歌德的梦境,表达了成名之后身处无所遁逃的外界凝视下,个人隐私与平静生活直接丧失的抑郁之情。

结语:在《不朽》这部小说中,昆德拉并没有直接给出“何为自我”的答案,而是从性格迥异的人物出发,多角度探讨自我生存的行为和意义。笔者尝试对这一方法进行呈现与言说,对小说中的四个角色进行具体分析,从而探讨昆德拉追问“自我”的路途。

 生命的短暂性和理想的无限性始终是人类生存的二律背反。当无法改变必然死亡的物理规律,精神层面的不朽便成为古今无数人不懈追求的目标。即便生命如繁华梦境转瞬即逝,人类始终在探寻着自我存在的多维度的图景。

       作者在书中形容莎士比亚的一段话或许能够给人们一些启示:

      “他们之中有一个穿着薄上衣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其他人,径直向殿堂走去。他的背对着台下,看不出他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他是莎士比亚,空前绝后的伟人;他对所有这些典范漠不关心,不靠任何支撑地向不朽走去。

End

编辑 / 邵译暄

审核 / 徐绛雪

参考文献

[1]:张金林.米兰·昆德拉小说中的自我主题.西安外国语大学.陕西.2016

[2]: 李察.斗争或是逃离——《不朽》中的疯女人形象分析.美与时代(下).2020年11期

[3]:张芳丽.阿涅丝的生存——谈昆德拉的《不朽》.青年文学家. 2009年20期

[4]:李艳云.“自我”之在——关于米兰·昆德拉小说人物“自我”设定的思考.晋中学院学报.2007年24卷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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