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洋槐花又开了。昨下午回老家勾了好多。那叶间闪烁的细碎阳光，那一串串全开半苞的洁白花蕾，那清幽的鸟鸣，太久违……
母亲对蒸槐花麦饭是信手拈来的。那时，我们只管回家带来新摘的槐花，挑过淘净晾着便大喊，“娘，都好了。”坐去一边，悠哉悠哉。几十分钟后，清香随热气便弥漫而来，我早拿碗侍候了。锅盖打开，那纯白的洋槐花统统变成了玉白色，一如沉沉冬眠的玉美人，粉扑扑的，香甜而陶醉地蜷卧一起，娇弱得心疼。母亲常分两层屉蒸，一屉放糖的，我爱人爱吃。我们都抢着吃母亲那份不放糖。母亲一下一下慢慢地吃着，慈祥欢喜地看着我们风卷残云。那淡淡的清甜，一想便幸福到发梢。姐姐蒸槐花麦饭得了母亲真传，轻轻松松。她在大铁锅里支上蒸屉，铺上厚厚的拌好面的槐花，一顿大火，揭盖搅拌，鲜香便和着姐姐的电话欢快地飘来，“洋槐花蒸好了，赶紧来拿。”是的，拿。我下班赶过去，还是热的，吃一肚子。再拿两袋，一袋先冻着。那年在外二，一位患儿手术恢复得好，出院前他的父亲给我们办公室提进一个大蛇皮袋，一边腼腆地说你们人多，我没啥好东西感谢，也别笑话，一边要解袋子。我们吓一大跳。他执意打开，竟是满满当当新鲜洁白芳香四溢的——洋槐花！哦，那幽幽清甜，瞬间让我们所有人的心都融化一生。不爱吃肉的女儿，对槐花麦饭情有独钟。每年蒸槐花时节，母亲和姐姐都会给我有意无意讲述做法。我貌似认真地应着。后来，又给我一些新鲜的洋槐花专门冷冻，等女儿回来再做。女儿满心期待。第一年蒸出却像被绰过了水，实在是暴殄天物。女儿给我母亲告状，我更心疼那被辜负的花儿。第二年蒸出，女儿安慰我有进步。第三年她不提这事，我悄悄地蒸出。女儿给我姐打视频报喜，此时母亲已不在。今年姐姐忙，我们采回花，当晚洗净控着。我边看电视边担心，可又一年多没实践了，千万别又倒退了。次日，爱人早早起床。等我收拾完，早盛好。淡淡的清香，把小屋的每一个角落都幸福得眯了眼。先坐下深深地吸一口，嗯，爱吃甜的他又没放糖。给隔壁送一碗，热气腾腾。改天电梯里，一位男士凑近耳朵听语音，是个苍老的女性声音“...回来下...洋槐花......”，掩不住的微笑浮出。 “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苏轼的这首槐花，写尽了槐花的洁白、活泼热闹、和接地气。在万紫千红、争奇斗艳的春天里，洋槐花极质朴又亲切闪耀地在枝头，用清甜摇晃着大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