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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俊教授的书法草书著作《竹颂》——被中国国家图书馆永久馆藏

 泊木沐 2023-07-18 发布于辽宁

王学俊先生首先是个画家。

他山水、人物、花卉、翎毛、虫鱼都画。我不懂画,但看他的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似曾相识,来于经典画家的经典作品,特别是八大山人的作品。他“北山人”的落款也很像“八大山人”,毫不避讳师法的渊源。他的画分明从经典作品而来,核心精神一以贯之,而率性的用笔、透亮的用墨、明艳的色彩,以及略有夸张的构图、生机盎然的意象,又从经典中蜕化出来,完成了现代转型。经典是他的支撑,也是引渡古今的舟楫,而他的归止处,是当代的精神、自家的风貌——从笔墨语言到形式构成,都分明带着王学俊的标志。所谓汲古出新,大抵就是这样吧。

当代中国画有很多流派,不同的技法、不同的观念,自然产生相应不同的作品,有许多画,已经不那么“中国”了。从“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来看,这当然是繁荣的表征,作为外行,我无从置喙。然而,就大写意中国画来说,我固执地认为,必须坚守中国精神、中国技术的核心,才无愧“中国”二字、“写意”二字。“写意”,要有高尚的“意”可写;“意”,必须以“写”的方式表达出来。

意是人生的境界,是人的本质力量,来于涵泳体察,涉事读书。王学俊曾说,画家应该懂得“养画”的道理。“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腹有诗书气自华。品高学富,胸中自然有意,笔下自然有意。“思想是智慧的结晶,是人生观与价值观、人生理想集中的体现”,画家塑造“坚韧不拨的性格、自立顽强的意志,正直不阿的人格品质”,笔下就会流露出“一股正气、一股清气、一股和气、一股雅气”。所以,画家必须加强艺术修养、文化修养和人生修养,“让德行变得端庄大方,让气质变得清高儒雅、让思想变得潇洒超脱、让境界变得朴素高尚、让智慧变得灵动敏锐、让心胸变得自信旷达,让友情变得真挚纯浩,让生活变得自然清淡”。养画其实在养人,人的境界,就是画的境界,就是意。

写意画称“写”而不称画,“写”字中丘壑万千。一画开天,石涛《画语录》开篇即云:“太古无法,太朴不散;太朴一散,而法立矣。法于何立?立于一画。一画者,众有之本, 万象之根;见用于神,藏用于人,而世人不知。所以一画之法,乃自我立。”柔毫宣纸,惟笔软则奇怪生焉,墨分五色,水墨淋漓;来于书法的起、行、收,自有轻重、向背、曲直、疾涩、方圆、藏露,包含阳舒阴惨,泄露造化之秘。来于书法的“写”,不但合乎生理、物理,而在“囊括万殊,裁成一相”中,获得了形而上之的跃迁。书法之于绘画,不仅是“骨法用笔”的要求,更是贯彻中国哲学、美学精神的必由途径。近年来,西画对中国画的影响无处不在,国画家擅书者越来越少,大概是中国画、写意画、文人画面临的最大危机。

王学俊先生的画,有笔有墨,有法有象,浑厚华滋,气韵生动的原因之一,在于他同时是一个书法家。

与画一样,王学俊先生书法涉猎也非常广泛,甲骨、金文、小篆、隶书、楷书、行书、草书,无所不学,也无所不能。与画一样,他的书法作品,也给人以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来于经典书家的经典作品。然而他并不追求“逼古”,而是以画家的敏感,不断地攫取形式感,为我所用。也许在不太“深入”、不太“精到”中,反而流露出不衫不履的率意,他又能把这些率意罗织成整体,获得一种“画家字”特殊的情调,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

当然,对八大山人,则是例外的。

邵长蘅《青门旅稿》说:“山人工书法,行楷学大令、鲁公,能自成家,狂草颇狂伟。”“狂伟”二字,可以概括八大山人草书的特征。八大山人初学欧阳询,书法瘦削冷峻;应该受沈周的影响学过黄庭坚,得其奇宕张扬;又学锺繇、王宠,得其宽裕古朴;又学董其昌,功力最深。在骨子里,八大山人是清新劲健的风格。然而,作为明宗室之后,国破家亡之后,安危难卜,先是喑哑不再说话,既而出家为僧,又“蓄发谋妻子”,再出家为道,叫号痛哭,混舞于市,徉狂自保,书亦随之,以狂伟示人。八大山人晚年取法之广,罕见其匹。他临写张芝、锺繇、索靖、王羲之、王献之、王僧虔、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孙过庭、李邕、张旭、怀素、颜真卿、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宋克、王宠等,在他的书作中,一一有其消息,融会贯通,脱然形成了迥不与人同的“八大体”。 “八大者,四方四隅,皆我为大,而无大于我也。”

从绘画到书法,王学俊先生可谓对八大山人拳拳服膺,他所书“八大体”行书、草书,与八大山人相比,皆有“似与不似之间”之妙。

王学俊先生最擅草书,《竹颂》长卷,可谓其代表作。

《竹颂》是高治军先生所作古风长诗。梅兰竹菊四君子,例来为文人雅士所喜爱、称颂。竹以虚心有节,更称谦谦君子。“绿竹猗猗”,见于《诗经》。王子猷谓“不可一日无此君”。苏东坡曰:“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高志军以“十爱”颂竹,罗列竹之美德,可谓详备,是盖托物言志也。

王学俊先生一定是受诗的感染,以草书书之。通观全卷,浩浩荡荡,苍苍茫茫,如千里阵云,如一片竹海,引人浮想联翩,心潮起伏。

也许,我们不妨以八大山人书法为参照,来欣赏王学俊先生的这件作品,才能更好地体会其渊源和新意。

其用笔,一曰率意,二曰劲挺。八大山人草书多用圆笔,溯源篆籀,藏头护尾,婉通开张,营造了简古、洗练的效果。王学俊先生则方圆并用,不甚在意圆转鼓荡。但是,他的点画并不疲弱,而是富于弹性。长锋健毫带来的变化,不时显现出孙过庭、王羲之的影子。八大山人用笔是含蓄的,王学俊则是张扬的,前者简净、准确而后者华丽、率性。

其结字,一曰宽博,二曰奇巧。董其昌、欧阳询都是瘦的,八大山人晚年书,从锺繇、王宠得宽博,以致于临欧阳询的字,也变成了宽博的结体。宽博的结体为王学俊所继承,但是,于其说他的宽博来于八大山人,还不如说来于王羲之。王羲之书,草书占十之六七,多为《十七帖》风格。其中或多或少,还有章草的影子,横撑的笔画,正透出古意。草书有此古意,才不会像米芾所说“草书不入晋人格,辄徒成下品”,这看似容易,实则不深入《阁帖》,难以达到。八大山人的结字,极能造险,又极能救失,这得益于他天才的造型能力。王学俊作为画家,当然也不乏经营位置的手段。不过,就像用笔,八大山人精谨而王学俊率意一样,王学俊的奇巧不是苦心经营后形成的“准确的”奇巧,而有更多恣肆真率的成分。就单字看,或许有不少字都不耐推敲,但在整体中,却并没有违和之感。

其章法,一曰连属,二曰奇崛。字密行密,八大山人也有这种章法,以准确的结字,上下字间营造空间呼应。王学俊则以“不太准确”的结字,上下字间多用笔势映带呼应。自二王、张旭、怀素,多用笔势映带的方法营造行气,《竹颂》中不少精彩的字组处理,令人赞叹。也就是说,八大山人的章法更强调空间性,而王学俊更强调时间性。章法要有字眼。用长竖线打破章法的沉闷是常见的方法,王学俊作品中也多次运用,难能更贵的是,他的每个长笔画都有所变化,虽频频出现,而无重复之感。另外,不少字取横势,既消除了局促之感,也与行的变化提供了可能性。

总之,乍看王学俊先生草书,可能会以“学八大”三个字概之,而忽视了他的用心处、独到处,那么,也将失去欣赏精彩处的快意,是十分遗憾的。王学俊学八大山人,绝不是谨守蕃篱,不越雷池一步,而是上溯下探,多有融会,斐然有成。如果结合王学俊先生论画的思想深度和书画的熟练技巧,可以预期,他的书法还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值得期待。

当然,作为同道,也许王学俊先生会允许我互道甘苦,倾心处也是偏狭处,得意处也是疏忽处,书画之道,正像王学俊先生所言,要“养画”,是一个永无止歇的旅程。

孟会祥:(河南省书协副主席、《书法导报》副总编辑)2021年12月16日

后记

辛丑春,余作草书卷《竹颂》,源于挚友程慎先生推荐的一篇新古体诗文《竹颂》,此诗文出自被诗坛公认之新古体诗著名诗人高治军先生笔下,诗曰:“我爱竹子美,最爱有十谈。纵横九万里,上下五千年。谁不爱竹君,谁不绿猗恋。竹与寒三友,世之传美琰。诗经曾写竹,诗里放歌声。诗豪枝子词,清新民歌行。

板桥曾画竹,枝叶总关情。松梅兰三友,君子显高风。绿水与青山,就是连金银。安吉曾富竹,一根二千逢。而今我唱竹,竹君有十颂…。”诗文朗朗上口,诗韵荡涤读者心灵。宋代苏轼在《於潜僧绿筠轩》诗中以“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旁人笑此言,似高还似痴。若对此君仍大嚼,世间那有扬州鹤?”的表达极富哲理,其核心是人的品质就像竹子一样清芬,不畏严寒酷暑,高尚的情操像松柏一样孤直;卓然而立的思想品格和精神境界当凝聚成一种精神力量时,人的生命意义得到升华。前者与后者虽是两个不同时空卓者对竹子的赞美,其精神是相同的,故为此应叫好。

余画墨竹三十余载,以笔墨倾情于竹,正因如此,每每看到描写竹之诗词、表现竹之书画佳作必须要欣赏一番。观自然之竹、赏歌咏之竹、品书画之竹至咏竹、书竹、画竹已成为自己艺术创作的一个重要内容和嗜好。故今作草书《竹颂》也就在情理之中。此书法作品现由西泠印社出版社结集出版,实为幸事,能如期出版,首先感谢河南瑞臻投资有限公司 、河南助力教育发展集团有限公司 董事长赵松茂先生鼎力支持!感谢河南省书协副主席《书法导报》副总编辑孟会祥先生为《竹颂》作序文。对西泠印社出版社出版《王学俊草书卷-竹颂》同时表示感谢!对于本书的出版给予帮助支持的书画界朋友一并表示衷心感谢!

书分五体,源于汉字。新旧石器,点线成形。古有伏羲画卦,仓颉造字。书法端倪,源起结绳。奴隶建制,殷商立朝,字体初始,先秦雏形。祭祖田猎,凡事占卦,测其祸福,卜辞勒令。契刻龟甲,利刀如毫,书体古拙,庄重神凝。结体方正,意趣无穷。书以象形而始,法以点画规隆。《书林藻鉴》:“盖天下事物之象,人目见之,则心有意,意欲达之则口有声。意者,象乎事物而构之者也;声者,象乎意而宣之者也.声不能传于异地,留于异时,于是乎,书之为文字。

文字者,所以为意与声之迹也。”余以为“书为文之迹,画为诗之象”。宋代黄山谷曰:“凡书要拙多于巧。近世少年作字,如新妇子妆梳,百种点缀,终无烈妇态也。学书须要胸中有道义,又广之以圣哲之学,书乃可贵。若其灵府无程,政使笔墨不减元常、逸少,只是俗人耳。余尝言,士大夫处世可以百为,唯不可俗,俗便不可医也。”山谷论书,彪炳千秋,传于后世,习书者当以铭记,游于书道者,应牢记于心焉。

辛丑冬墨客子于德道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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