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北魏女尚书，官至二品，追赠一品，得以善终

1917年河南洛阳城南石山村出土《女尚书王僧男墓志》，北魏正光二年（521年）九月二十日刻。志高39.5厘米，宽35厘米，十五行，行十六字，共255字。有盖，二行，行三字，题“魏品一墓志铭”。志、盖俱正书。字体古茂朴拙、天真率趣，是典型的魏书。

志文：女尚書王氏諱僧男，安定煙陽人。安定太守觥之孫，上洛太守那之子。地華涇隴，望帶豪冑。男父以雄俠罔法，渡馬招辜，由斯尤戾。唯男與母，伶丁奈蓼，獨入宮焉。時年有六。聰令韶朗，故簡充學生。惠性敏悟，日誦千言，聽受訓詁，一聞持曉。官由行陟，超昇女尚書，秩班品三。能記釋嬪嬙，接進有序，剋當乾心。使彤管揚輝，故錫品二。天不報善，殲茲良哲，年六十八，終於大魏金墉宮。上以男歷奉二后，宿德者懃，又追贈品一，賜東園祕器及轀輬車。喪之資費，皆取公給，瘞于終寧陵之北阿。豐約折中，一從禮制。故鏤石刊號，詒之來昆云爾。惟大魏正光二年，歲厘星紀，月侶無射，廿日乙卯記 。

志文述说了王僧男生平，她是安定烟阳人，以父罪（罔法）随母入宫，年仅6岁。后入宫学（简称学生），因惠性敏悟，超升女尚书，官阶三品，后因得皇帝欣赏（剋当乾心），故赐二品，68岁死于金墉宫，死后追赠一品，并赐东园秘器及辒辌车（辒辌车是古代可以卧的车，也用作丧车。），丧葬费用都是公家出的。葬于终宁陵之北。（赵万里《汉魏南北朝墓志集释》注：终宁陵初为孝文昭皇后寝陵，后昭皇后移葬长陵，终宁陵成为宫人葬地。）

王僧男6岁入宫，官至二品，死后追赠一品，68岁死于宫中，在北魏宫中62年，历奉二后，能得以善终，颇为不易。

那么在古代女子可以为官吗？女尚书是什么官？什么样的人可以当女官呢？

在我国古代，女子为官者似乎罕见。其实，我国古代女官的记载最早见于西周，《周礼·天官冢宰》记载了女府、女奴、女祝、女工等职，这些人不仅是国君的嫔妾，也从事后宫的具体管理事务，似为我国古代女官记载之始。秦朝建立后，始立后宫，在皇后之下，将嫔妃分为八等，初步确立了后宫等级。西汉武帝、元帝时期，对秦后宫等级制度进行了发展，但后宫嫔妃仍兼具嫔妃与女官的双重身份。

及至东汉，始设女史，负责对皇帝、皇后的起居事宜进行记录。三国曹魏时期，又增设女尚书，于皇帝游宴之时“典省外奏事，处当画可”。南朝宋明帝“拟外百官，备位置内职”，将后宫内职分为七品，使这“递相统摄，以掌宫掖之政”。自此，后宫女官有了品级的划分。但此时后宫女官仍从属于后妃，并未形成独立的系统，后宫嫔妃、女官尚未正式分离。

我国历史上第一次将嫔妃、女官分离，正式确立后宫女官制度，始于北魏孝文帝时期。（参见苗霖霖《北魏女官制度考略》，济南大学学报，2015年第1期）

“置女职，以典内事”，并正式确立女官的名号、秩级，明晰她们在后宫中的权责和地位。其中“内司视尚书、仆”。北魏尚书令、仆射都是从一品官，则内司官品为从一品，是北魏后宫女官中地位最高者。内司以下，根据女官的官品可分为四个等级其中“作司、大监、女侍中，视二品。监、女尚书、美人、女史、女贤人、书史、书女、小书女五官，视为三品。中才人、供人、中使女生、才人、恭使宫人视四品，春衣、女酒、女飨、女食、奚官女奴视五品”（魏收《魏书》）。北魏女官等级划分之详细可见一斑。

北魏女官选拔主要通过三个途径：一是从宫女中选拔有特殊技能或有文化修养者；二是从宫外直接选拔有文化修养或特殊技能的女性；三是选拔功臣、外戚或宗室贵族女性，以示对个人及其家族的恩宠或褒奖。

从《王僧男墓志》可知，女尚书王僧男乃是以罪属入宫的，“父以雄侠罔法，渡马抬辜，由斯尤戾。唯男与母，伶丁奈蓼，独入宫焉。时年有六”，因家入犯罪，于幼年被没入皇宫。由于年龄小，倔们无法从事后宫繁重的劳动，而被送去学习文化知识，“聪令韶朗，故简充学生”“惠性敏悟，日诵千言，听受训诂，一闻持晓。官由行陟，超昇女尚书，秩班品三。”

与王僧男类似的，还有女尚书冯迎男。《女尚书冯迎男墓志》：“因乡曲之难，家没奚官。女郎时年五岁，随母配宫”“年十一，蒙简为宫学生，博达坟典，手不释卷。聪颖洞鉴，朋中独异。十五蒙授宫内御作女尚书，干涉王务，贞廉两存，称莅女工，名烈俱备”“顗其终始，以保天寿，春秋五六，寝疾不愈，昊天不吊，奄辞明世”。

王僧男、冯迎男二人五六岁便已入宫，至十余岁才得任“宫学生”，宫学生应为女官之后备之选，二人入宫之初的五六年，必定经历了初期的学习和考核，后由于个人的聪明才智和勤奋努力，最终被选拔为女尚书。二人在后宫几十年，均能得以善终，一个68岁，一个56岁，这在平均寿命都不长的古代，颇为不易。

女尚书在北魏为三品女官，其职责为在皇帝出行时，代为处理前朝奏事。《冯迎男墓志》提到的“干涉王务”，与《三国志》中提到的“典省外奏事，处当画可”的记载相互吻合，说明北魏女尚书也可 以协助皇帝处理前朝官员的奏事。女尚书王僧男则由于“能记释嫔嫱，接进有序，剋当乾心，使彤管扬辉，故赐品二”，说明女尚书 还负责安排嫔妃觐见皇帝等事务，并且要对这种觐见行为进行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