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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一曲静山流水

 新用户9566a9GM 2023-07-26 发布于湖北

原黄石供电局党委书记黄绪昌,因患脑溢血遽然离世,陡然听到这一噩耗,我心中的悲痛难以形容。

他走得是那样的突然,此刻我脑海里翻腾着的尽是他的身影:健康的步态、爽朗的笑容和风趣的谈吐,这些与“死亡”二字压根就沾不上一点边的啊。

他走得又是那样的平静,一如他的网名“静山流水”:山崖上但见四季花开,山泉在那里静静流淌。

绪昌兄就这样静静地走了,没有给我们留下一句遗言。

数十年肝胆相照,一朝永诀,怎不教我痛失挚友知心?

我与绪昌兄初识是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末,那时我在黄石市纪委从事文字工作,他在黄石供电局任纪委书记。我特别留意各基层纪委报送上来的文字材料,发现供电局纪委的工作总结和经验材料总要比其他单位出色。有人对我透露:“那还用说,他黄书记自己就是个笔杆子嘛!”后来打交道多了,我感觉绪昌兄不愧为文武全才,他说话干脆,办事干练,是既能动口又能动手的理论型兼实干型的领导干部。当时黄石曾成立了个纪检监察学会,我在其中兼任副秘书长,学会办了个简报,由我主编,除了登载纪检工作动态以外,还刊登一些纪检干部的论文。我感到绪昌兄的论文在其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他的论文观点鲜明,构思严谨,文笔精练,文字干净。那些年市纪检系统曾组织过几次反腐倡廉论文评奖,他的论文都被评选为第一名。有一年市纪检系统评选了一批优秀纪检干部,他众望所归当选。我与检查二室胡冶生和电视台记者周汉卿去为他们拍专题片,在采访他时,我始知他曾镇守边关二十四年军旅生涯的详细经历,转业前在部队担任雷达兵团团长。他到地方工作以后,转业不转向,始终保持和发扬了革命军人的本色。也可能是与我的做人宗旨相吻合,我喜欢与绪昌兄这样的人交朋友。一来二去,我们成了难得的莫逆之交。

绪昌兄的敬业,他原在职时我还只是间接了解到一些。倒是在我们都已退休以后,我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在我退休之前两年,我被市老年体协提前委任为科研委主任。在市老体协十九个单项委员会中,看似科研委相对比较务虚,其实工作却比较繁重,有领导曾将之形象地比喻为是老体协的“宣传部”“参谋处”和“政研室”。新班子组阁,我首先想到的是绪昌兄。我打电话问他“退休后在做什么?”他回答“闲时打打门球、锻炼加消遣呗。”我说“那好,请你出山到科研委来吧。”他还在电话那头谦虚:“我能做些什么呢?”我说“有你的用武之地哩。不过做这事可没有什么报酬,就是作贡献”。绪昌兄再不犹豫,当即表态“那行吧”。在科研委的十数年,是我步入晚年后的一段最宝贵的时光。我与一班志同道合的朋友,原在职时各自忙忙碌碌,很少有时间来往,是科研委为我们提供了晚年合作共事的平台。这些同志大都担任过不同岗位的领导职务,具备一定的政治理论水平和工作能力,而绪昌兄无疑又为其中翘楚。但凡分配给他的工作,他从不推诿,总是尽力去做。我在任科研委主任期间主编出版了四本书,这“四书”既有对市老体协两届班子的工作实践总结,又有在新形势下如何开展老年人体育工作的理论研究成果,还荟萃有全市老年人在参与体育活动中有感而发的散文随笔,其思想性、史料性和可读性均不无可圈可点之处。我曾在一篇回忆文章《老体协“三山”掠眼记》中这样写道:黄石老体协的这三座',既是黄石老体协两届领导多年来坚持体育文化引领的成果,也是黄石老体协科研委一班人集体智慧和团结合作的结晶。这里我特别要提到科研委副主任、原黄石供电局党委书记黄绪昌,绪昌书记年近七旬,为这三本书的架构设计、拟纲定目、文字斟酌花费了不少心血。尤其在第三本书的成书阶段,他不端架子,多次乘公交车跑印刷厂,称得上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为本书的编辑出版作出了重要贡献。”不料这篇文章在收入老体协编的第五本书时,却被绪昌兄自作主张将这段话给删掉了。我这时已卸任科研委主任,他在给我的微信中这样解释:“把对我的那段颂词删了。我可不愿被你拿到油锅里煎。”他就是这样一个只讲工作淡泊名利的人。

在我心里,绪昌兄是个多么好打交道的人啊,他性格豁达,为人谦和,睿智精明,出语诙谐,身上总像充满着欢乐细胞,走到哪里就把欢乐带到哪里。科研委的同仁们都亲切地呼他为老大哥,和他开起玩笑来也毫不拘束。无论称呼他“老顽童”“老先生”甚至“黄老邪”等,他都是回之一笑,丝毫没有领导干部的派头。其实他与常人一样,何尝没有自己的一本“难念的经”?他的独子远在异国他乡创业,已过不惑之年,一直没有机会让他早点抱上孙子,这或许是绪昌兄终生的遗憾,如今连他去世也不能回来与他告别。他的老伴身体也不是很好,我有时劝他抽时间带老伴出去旅游旅游,他回答老伴有晕车症,哪里都去不了。但他却很是想得开,从来没有在人前表露过丝毫失落和不快情绪,倒是不忘记经常关心和帮助别人。譬如对我吧,前几年恰逢我这一生中最困难的时刻,我在倍感孤独时首先想到了他,便给他去个电话,说明天我想登白马山,约他陪我一同去。他没一丝犹豫,当即应允。次日我开车去时,他早早就在小区大门外候着了。我们俩一同登山,边走边聊,他最会做思想工作,为我排忧解愁,回来后至少一个星期内我的心情都是好的。后来我决定要买房,也曾委托他帮我留意市内有没有既居住方便又相对便宜的住房。他完全把我的所托当成是自己的事情,四处打听,随时向我电话通报,并亲自跑一些正在建设的工地,陪我一道去实地察看。我似乎仍把他当成了年富力强的中年,忘记了他已是年逾古稀的老者。他就是这样一个对人绝无虚情假意、一片真心待人的人。

这些天我经常在想,我与绪昌兄因同姓一个“纪”而结识,又同为一个“文”而成友,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友情能够持续三十五年经久弥坚的原因么?好像是,又不完全是。试想,一个人在他乘坐“生命的列车”前行中,当初同“纪”或同“文”的同车人该有多少?但有些同车人却走着走着,最终还是不得不遗憾地分道扬镳。古语有言:嘤其鸣矣,求其友声。又有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终于明白,同“纪”同“文”只是为人们的相识、相知、相交提供了成为朋友的前期条件,但真正能够成为知己的关键,还是因为彼此都拥有相同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啊。因“三观”的相同,而衍生出诸如志趣和情趣的类同。回忆我与绪昌兄这三十五年的交往,我与他不正是这样的么?我们之间确有太多共同的东西,共同的语言。鲁迅说过:“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系之”。我为我这一生能遇上绪昌兄这样一位知己而欣慰,也为他的不幸辞世而惋惜。

绪昌兄去世时,我因在外地,不能最后见上他一面,谨将此刻我的心声付之此文《弹一曲静山流水》,为他送行!

注:“三山”指前三本书《东海南山话纵横》《满目青山夕照明》《我见青山多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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