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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彭坚 太渔医话 2023-07-17 08:45 发表于湖北 大黄蟅虫丸合安宫牛黄丸治疗混合型原发性脑癌术后 余某，男，14岁，台北人，中学生，1997年8月25日初诊。患者患有混合型原发性脑癌，恶化程度很高，医生告诉小孩的父亲，治疗方案是手术加放疗，手术切除不可能干净，因为担心伤害正常脑组织，放疗结束3个月后的复发率可能高达97.3%，当时放疗已快结束，患者父亲转而带小孩到大陆求诊于中医。患者舌红，苔黄腻，口苦口干，咽喉疼痛，充血，微咳，咽中有痰，色黄，大便干结，精神稍差，脉弦滑。此为手术、放射线治疗导致耗气伤阴，湿热存留，当益气养阴清湿热，兼以软坚散结，去除残留于脑部的未尽癌肿。汤药以琼玉膏加减，丸药以大黄蟅虫丸合安官牛黄丸加减。 汤剂：生地黄30g，麦冬15g，茯苓15g，地骨皮15g，西洋参10g，石斛10g，浙贝母10g，瓜蒌皮10g，茵陈10g，土茯苓30g，金银花15g，玄参15g。煎服15～30剂。 丸剂：麝香3g，牛黄2g，朱砂2g，梅冰片3g，鱼脑石5g，沉香3g，金礞石5g，郁金10g，黄芩15g，黄连5g，栀子10g，水蛭20g，全蝎20g，僵蚕20g，土鳖虫20g，大黄15g，生地黄30g，白芍15g，琥珀20g，牡丹皮20g，天麻20g，三七15g，西洋参20g，干漆15g，莪术30g，穿山甲10g。以上药2剂，研末，装胶囊，每次服5粒，一日3次，饭后服，可服3个月。 9月20日二诊：患者感觉精神好转，咽喉已经不痛，痰已消失，仍然舌红，苔薄黄，脉弦细。此为痰热已去，仍须益气养阴，清湿热，解毒，继续软坚散结，汤药去浙贝母、瓜蒌皮，服2个月，丸药继续服完。 3个月后，没有复发，也未进行其他西医治疗或服用其他中药，原方不断调整，继续服药，直至3年后仍然未复发，开始停中药，至今已近20年，而且智力正常。经多次检查，除了原患病处脑部血管有所增粗之外，脑细胞没有任何受损害的迹象，2001年已经顺利上大学，在患者所在的台湾地区某医院视为一个典范。2006年3月，患者的父亲咨询我：据西医告知，因为当时治疗时，使用了大量射线，在体内存积10～15年，可能引起总爆发，使病情出现反复，中医有何办法清除和预防？我告知当时的用药，即已多方考虑克服放射线疗法的副作用，如仍有担心，以金银花、土茯苓、甘草煎水代茶，每天当饮料喝，坚持数年。 2008年6月，患者以优异成绩从高雄中山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曾邀请我参加他的研究生毕业典礼。 用方思路 这是我治疗的第一例脑癌，在我看来，原发性脑癌既有“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所谓坏，是只要长在脑部，无论哪一种肿瘤都很危险；所谓好，是原发性脑癌不转移到别处。西医的手术可以切除大部分癌块，然后配合放疗。但是，某些癌症生长在脑部的位置比较特殊，这些常规治疗无法彻底清除，换句话说，复发几乎是必然的。这方面的一般知识，当然是我在准备接手治疗之前，阅读西医有关癌症的资料所了解的，但我没有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因为即使是西医，有关脑肿瘤的部分，本身也是一门需要花大量精力投入的、专深的学问。作为一名中医，我所要做的，是在手术放化疗之后，如何用中药使得脑部残存的癌组织吸收，至少设法抑制它，不让它再增生、复发。这需要运用中医的传统方法，即“扶正祛邪”。扶正，必须根据患者不同的情况，设计出能够提高机体免疫功能的处方，长期服用，因为只要患者免疫功能较好，就能够自身杀死癌细胞、抑制癌症扩散或者复发，在这个病案中，我选择了“琼玉膏”作为扶正的主方；而对于祛邪，在一般情况下，我不赞成用“攻法”，如使用斑蝥、天仙子、轻粉等制剂，因为这些药物通过研究，虽然可以“杀癌”，但其毒副作用不比西药的放化疗药小，而疗效并不比其高，显示不出中医的优势。我主张用中医的“消法”，主要凭借“软坚散结”药物，消之磨之，抑之散之，缓缓图之。其中，不少是虫类药，如蜈蚣、蝎子、白花蛇之类，大部分人以为这些都是毒药，其实是误解。它们咬人时，可以引起神经中毒，但作为动物药食用，不仅无毒，不会损伤肝肾，而且在中药中属于珍贵的“血肉有情之品”，可以深入血络，搜剔顽疾，启动人体免疫功能，用得恰当，对多种疑难疾病有卓越的疗效。对于这个病例，我选择以《金匮要略》中的大黄蟅虫丸作为“消法”的主方。 琼玉膏载于《洪氏集验方》，相传出自著名荞生家铁瓮城申先生，故又称“铁瓮先生琼玉膏”，全方共4味药，以生地黄补肾滋阴为君药，以白蜜养肺润燥为臣药，二者合用，取金水相生之义；以人参、茯苓健脾益气为佐使药，有补土生金之效。《本草纲目》中李时珍称：“常服开心益智，发白返黑，齿落更生，辟谷延年，治痈疽痨瘵，咳嗽唾血等病。”我再加玄参、地骨皮、石斛养阴，加浙贝母、瓜蒌皮化痰，金银花、土茯苓、茵陈清热解毒利湿。 从我的临床经验来看，免疫功能低下是癌症患者发病的主要原因之一，而放化疗又进一步损害了患者的免疫功能。临床表现以虚证居多，须分别阴虚、阳虚进行调补。其中，阴虚或气阴两虚的癌症患者，其血象检查的结果，大部分白细胞较低，其证候表现多为干咳，气短，头晕，腰酸，乏力，消瘦，失眠，大便干结，口干，舌红，脉细数等，也有的患者证候不明显，仅仅感到疲乏无力，口干，大便结。治疗当以肺肾为中心，通过益气养阴之法，大力提高机体免疫功能。关于琼玉膏的作用，张炬等先生认为：“据现代医学研究，方中地黄有保护肝脏、防止肝糖原减少的作用；动物实验证明，地黄能够延长家蚕的寿命；日本学者还报告说地黄可防止老化，增进神经反射机能。人参不仅对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循环系统韵功能有促进和增强作用，而且具有'适应原’样作用，能增强机体对各种有害刺激的防御能力，并有降血糖、抗肿瘤、抗溃疡以及提高机体免疫功能等作用，同时还可使细胞的传代次数增加，这些均说明它确有延缓衰老的功能。茯苓不仅有较强的抗肿瘤作用，而且有强壮神经、降血糖、抗溃疡、利尿等功能，它还能提高机体的免疫功能、增强机体的抗病力。鉴于免疫功能低下是衰老的重要原因，所以说它也有延年益寿的作用。白蜜除含有大量糖分外，尚含有多种维生素、氮化合物和多种酶，以及镁、钙、钾、钠、硫、磷、铁、锰、铜、镍等，具有很高的滋补营养价值。对免疫功能低下属于肺脾肝肾阴虚者，确有较好的提升、滋补作用。” 大黄蟅虫丸出自《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全方共12味药。以大黄、土鳖虫、水蛭、虻虫、蛴螬、干漆、桃仁、赤芍活血化瘀，软坚散结，以生地黄、杏仁润燥，黄芩清热，甘草和中。原文为：“五劳虚极，赢瘦，腹满不能饮食，食伤、忧伤、饮伤、房室伤、饥伤、劳伤、经络荣卫气伤，内有干血，肌肤甲错，两目黯黑，缓中补虚，大黄蟅虫丸主之。”其中，最关键的词是“内有干血”，即瘀血在体内停留已久，从而产生各种病证，同时又由瘀致虚，导致旧血不去，新血不生。大黄廑虫丸具有“缓中补虚”的独特疗效作用，后世广泛应用于虚、瘀夹杂并属于热证的多种病诬，包括子宫肌瘤、卵巢囊肿、闭经、子宫内膜结核等妇科疾病在内。 大黄蟅虫丸原方是治疗“血痹虚劳”的，张仲景称其可“缓中补虚”，说明对人体副作用不大。多年来，我用以治疗子宫肌瘤等良性肿瘤，疗效很好，已经大块增生的组织尚且可以消除，只要癌症患者经过手术、放化疗，癌症暂时处于稳定状态，能够为用软坚散结的中药争取到时间，用之清除术后余留的小量癌块，控制增生，应当是可以做到的。然而，脑癌比较特殊，一般药物很难透过血脑屏障，于是，我又取安宫牛黄丸中的麝香、牛黄、朱砂、梅冰片，借其穿透之性，引领其他药物进入血脑屏障；取郁金、黄芩、黄连、栀子，加牡丹皮清热凉血；去大黄蟅虫丸的蛴螬、虻虫，加全蝎、僵蚕、天麻、琥珀、礞石、鱼脑石，熄风化痰定惊；加沉香、莪术理气，三七活血，穿山甲软坚散结，西洋参益气养阴，组成一个具有复杂机制的处方。 两方结合，扶正祛邪，标本兼治，终于取得了成功。这个病例，说明了中西医结合互补的优势，也坚定了我在治疗癌症时，不排斥西医的手术、放疗、化疗方法，尽量运用中医药减轻其不良反应，提高患者的免疫功能，抑制癌症的扩散与复发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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