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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鹏 | 读《南柯太守传》

 殘荷聽雨 2023-07-27 发布于北京

近日读了李公佐的《南柯太守传》,细细揣摩,觉得其中的妙处极多,因此想尝试作一次鉴赏的练习。

作者对主人公淳生等诸人物性格的塑造,各种人物的出场安排,人物描写,细节描写,场面描写,实中藏虚,以虚证实的艺术处理方式,以及对唐代社会生活的传神写照,颇见功力。

小说开头即运用史家笔法点出淳生“嗜酒使气,不守细节”,他被“帅斥逐”一事即是性格使然。“养豪客”又可见性格的另一面,豪侠气,作者用饮酒一细节又深化了这一性格,又表现出他当时他闲居在家的苦闷与烦恼。一开头,作者寥寥几笔,就给我们勾勒出一个失意的被逐的小将的形象。

而一旦入梦,其性格的多面性就充分地展现了出来。作者着力描写他梦中的诸多心理活动。见着“紫衣”之使者,其来历必不凡,“异”是自然。又有“从者七八”,“异”是必然,但作者并未这一“异”字。而是在二使者自报家门,说明来意后,着“甚异之”三字,淳生的“异”积聚充满于心,方将之点出,将读者吊足胃口。堂堂一国王,怎会无缘无故垂青一失意的小将,这到底是真还是幻呢?而下面的情节便一一围绕这个问题来展开——用淳生的见闻感受来证实使者的一番话为“真”。

我们从淳生的眼中看到了一路上的奇景,作者只是单纯的写景,并未描写淳生的感受。几人在众人的传呼声中入城,淳生见城之建筑、陈设,俨然一幅繁华国都的生活图景,“甚自悦”三字刻画其信以为真的满足心理。接下来, “紫衣”即左相亲自来迎接淳生,烘托其规格之高。使者的话再次得到了印证,淳生感到意外又惊喜,自我谦虚了一番。他入相府成为座上宾,何等荣耀,可以说是“最高礼遇”。

下面作者又用淳生的好友来证“实”。他见到周弁在军吏之中,“和心悦之,不敢前问”,悦的是好友得以重用是眼见的事实,怕的是“问”又失了礼节,这一又惊喜又害怕的复杂心理,表现了淳生的下层社会人物的身份,谨慎小心的性格。进“广陵”面见国王,一睹其严肃装束,其庄重气势,淳生“战栗,不敢仰视”,在那个时代,一老百姓也许一生也未必有机会面君,淳生一被逐小将却能,真是三生有幸。国王亲自宣布“许其次女于淳”,淳生“俯状”,“不敢致词”,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完全没有征兆,淳生一时难以适应,在沉默中接受这一切的“被安排”。

作者细致地叙述了整个升迁过程,淳生这从家里到穴中,从城外到城中,从下层社会上到上层社会,各种角色的出场把淳生从社会最底层推到最高层,“众星(人)捧月(淳生)”一般,烘托了一种升迁的热烈气氛。作者用三个“不敢”的心理刻画,表现其遽升的不适应感,又烘托其升迁之快。作者又站在淳生的身份地位、性格的角度来揣摩其心理,国王云“前奉贤尊命”,淳生将“贤”对应为他的父亲,用他父亲的经历来给这意外的升迁找一个合理化的解释,典型的下层人物的自圆其说的猜测心理,但一时还难以确定,还需进一步的证实,“甚迷惑,不知其由”是其真实写照。如果说父亲的“命”是因,那么他被国王选为驸马则是“果”,当初的无缘无故从此变为有缘有故,这似乎反映了佛教的因果报应的思想。

下面的 “群女”会,是一段细致的场面描写,是淳生“奇遇”的继续。作者极力写“群女”之美,装扮之艳,身份之高贵,渲染了一种香艳的氛围。“争于淳于郎”, “群女”戏“郎”,不知她们是把淳生当作异类还是玩物,颇有一番意味。淳生如入女儿国,眼花缭乱,不知所措,面对“群女”的“风态妖丽,言词巧艳”,淳生“莫能对”。其中一女子的一番话从侧面烘托了淳生放荡无羁的性格。女子回忆“天竺院戏舞”和“孝感寺听经”的经历,年少的淳生俱在其中,“解骑来看,独强来亲洽,言调笑谑”是对淳生调情神态的形象描写,淳生对“钗合”的“视”和“人之与物,皆非世间所有”一番“赏叹”,这一动作描写与语言描写,是淳生对诸女子的爱慕之情的形象表达。淳生对美女的爱慕与向往之情,跃然纸上,其放荡无羁之性格,呼之欲出。

而美女 “挂绛巾于竹枝”之动作描写,形象表现了美女对淳生的好感,淳生“情意恋恋,瞩盼不舍”之神态描写,表现了淳生对美女的念念不忘。真是淳生有意,美女有情,情意绵绵两相知。美女今日问起,淳生坦白心意,“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美女又何曾忘之?美女言:“不意今日与君为眷属”,着实值得琢磨一番。“不意”实际上是“有意”。这是美女对情缘的一种解释,也是说给淳生听的,这次“奇遇”的迷雾似乎逐渐散开。没有昔日的“不意”相遇,哪来今日的 “有意”情缘?这里作者似乎也传达了一种佛教的思想。

接下来,众人为淳生做婚礼的准备,其中就有好友田子华,如果说当初的周弁的出场是远距离的,是虚证,这次田子华的出场则是近距离的,是实证,两人“执手叙旧”,一番亲密对话,“言笑甚欢”,又把当初对周弁的判断坐实。自此,两位好友皆出场,都证明了二使者的话并非虚言。如果说田子华自叙的升迁经历是奇,那么淳生的一举成为驸马,就是奇中之奇了。两位好友的奇遇更是衬托了淳生的奇遇。经历之奇,这也是“传奇”的应有之义。田子华“无以相忘”的话,透露了他的官员意识。一旦成为官员,一切言行当是官员的作派,身份的转换必然带来一系列的的思想的变化,行为的变化,习惯的变化,此时的三人已不再是下层社会人物,而是名副其实的“官僚”。

下面的“婚礼”是又是一段场面描写,迎新队伍之庞大,人物装束之严整,嫁妆之华贵,渲染了一种热烈喜庆的气氛。而环境的热闹喧天,又衬托出淳生内心的颇不宁静,“端坐车中,心意恍惚,甚不自安”,太容易得到的富贵,往往会让人惴惴不安。俗话说,无功受俸,寝食难安。何况一夜之间,从一介草民成为当朝驸马,真是想都不敢想。这一段心理描写,是其下层人物阶级意识的体现。田子华“在旁言笑以解之”,“言笑”二字衬托了淳生内心的不平静。而群女的再次出场,增添了华贵、艳丽的气氛,也把这次婚礼推向高潮。婚礼中的诸多礼节,也表现了“皇室婚礼”的庄严,隆重,热烈,仪式感很强。而婚后的生活,作者着墨不多,“情义日洽,荣曜日盛”数语,表现了夫妇二人和睦的家庭生活。

那么淳生能否真正地融入皇室呢?他的性格还有哪些多面性和复杂性呢?

而下文写 “王命猎于国西灵龟山”, 淳生应邀参加,就是融入皇室的重要社交活动。对灵龟山的景物描写,颇有武帝羽猎的皇家气派。接着作者又写了一个细节,淳生寻找父亲的下落,他启奏说,国王既然“前奉贤尊命”结好,也就知道父亲的下落,他想拜见父亲。结婚乃人生大事,告知父亲是人之常情。淳生的语言合情合理,表现出他说话办事很有分寸,心思缜密。而国王以父亲重任在身、公务繁忙为由,只批准为他传书。国王的回应证实父亲存在的真实性。淳生“遂命妻致馈贺之礼”,这反映了唐代婚后的一种习俗,给小说增加了浓厚的生活气息,也表现了淳生考虑细心周到。回信“本意,皆父亲平生之迹”证实了父亲的真实性,又反证了国王当初“前奉贤尊命”的真实性,以及这一切“奇遇”的真实性。回信“忆念教诲”“复问”“复言”几句,勾勒出了一位谆谆教导的慈父的形象,“情意委曲”“词意悲苦,言语哀伤”则证实了情感的真实性,淳生与父亲“绝书绝书信七八年矣”,“捧书”怎能不“悲咽,情不自禁”?这一心理描写表现了淳生对父亲的深切思念,对亲情的珍视。

下面的语言描写着重刻画了妻子贤妻的形象,劝淳生“为政”,给他做细致的思想工作,又在父王面前讨得“南柯太守”一职,反映了她的价值取向,也反映了唐代社会对士子的普遍期望。国王为夫妇二人备行李、饯行,面对国王的情意,淳生怎能不感激涕零?心理描写“曾不敢有望,至是甚悦”是淳生游侠之“义”的体现。而淳生对身边官员的安排,体现了他的政治智慧,举荐好友周弁、田子华为自己的左膀右臂,是官场上安插亲信的普遍做法,有利于巩固自己的执政地位。在宴会上他还提出了自己的执政主张“惠政”,体现了他的政治勇气与胆识,也体现了唐代士子的理想与抱负。淳生并非一介武夫,这是的他已经是一个典型的官员的形象。对夫人着墨不多,但也画出了一个慈母的形象。夫人对公主的告诫是为妇之道的教育,表达了对女儿的关心与体贴,也表现了唐代社会对妇人的道德要求。这也从侧面烘托了淳生的性格上最大的弱点——“性刚,好酒”,这是做官的大忌。妻子如能做到“贵乎柔顺,善事之”,做一个贤内柱,则可弥补丈夫淳生性格之不足,南柯淳太守则前途无量。

“迎太守”一节是小说中第三处场面描写,是不可多得的精彩一笔,将淳生的事业推向了高峰。其仪式隆重,气氛热烈,渲染了一种盛气凌人的氛围,有典型的盛唐之风,淳太守一上任,更是不同凡响。访民情,问疾苦,委周、田以郡中大任,俨然一清官形象。政通人和,百姓爱戴,“建功德碑”“立生祠宇”。政绩突出,国王器重,“赐爵位”,“居台铺”。助手周、田皆迁大官。子孙后代享受荣华富贵,“男以授官”,“女娉于王族”。可以说,淳生实现了唐代士子所有的理想和抱负,淳生的仕途到达了人生的一个顶峰,应该说是“功德圆满”。

但高峰过后必然是低谷,繁华落尽是沧桑。接下来的情节就是一百八十度的急转。首先是檀罗国来伐,周弁轻敌大败,夜逃,淳生请罪,幸亏国王网开一面。周弁病发身亡,淳生失去了左膀。妻子的病逝,则是致命的一击,淳生失去了家里的贤内柱和政治上最坚强的后盾。官场失利,家庭又遭重大变故,真是祸不单行。淳生怎能一人支撑?他请罢郡,护丧赴国,是明智的选择。“举行葬礼”的一段场面描写,寥寥数语,营造了一种感伤的氛围。国王、夫人着素衣,备仪仗羽葆鼓吹,葬于国东盘龙冈,仪式这庄严肃穆,显出葬礼之隆重,而周宪子荣信亦护丧赴国一笔带过,反衬出其与淳生的地位悬殊。

自此,淳生逐渐走下坡路。他长期任太守,独霸一方,还国后,不知收敛,其“放荡”之性格暴露无遗,“出入无恒,交游宾从,戚福日盛”。岂不知这里是槐安国,而不是他的南柯城。结果引起了国王的“疑惮”,有人进“恶言”,其实是暗指淳生之行。国王“夺生侍卫,禁生游从,处之私第”,这简直就是“软禁”。转瞬之间,盛衰巨变,其性格却难改。心理描写“郁郁不乐”,则是他性格的一种反照。淳生的解释是“自恃守郡多年,曾无败绩”。岂不知正是因为他功高盖主,国王才下他的手。因为他完全没有把国王放在眼里,其行为已经严重威胁到国王的统治地位。如果他不是驸马,如果国王不手下留情,他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如果说在南柯做太守时,淳生与国王是亲人,他们的关系是和谐的,那么还国后的他逐渐背离国王的期待,他们的关系是紧张的、矛盾的。现在淳生一无公主庇护,二无大权在握,早已失势,而他不合时宜,依然故我,是极不明智的,因为这必然引起国王和其它官员的不满。其悲剧性的结局是中唐时期上层社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曲折反映。

接下来的语言描写表现了国王对淳生谆谆告诫,是国王看在死去的公主的面子上给他留的一条活路。儿女留给夫人育之,无须牵挂。国王劝淳生回家,淳生还以为槐安国是家。国王的一句话惊醒了他:“卿本人间,家非在此。”淳生这才幡然醒悟。自己的家并不在这里,这一切本不属于自己,如今一切都已交出,回家才是最好的出路。

本来不属于你的,终要还给别人。你是从哪里来的,还是要回到哪里去。这里似乎传达了一种佛教的思想,可以说,也是一个人生的哲理。

把淳生请来的二使者,如今又要送他回家了。此时“所乘甚劣,左右亲使、御仆,遂无一人”送行的场面与当初邀请的场面,一热闹一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难怪淳生“心甚叹异”,叹“盛衰之变”,叹“人生无常”。无权无势,一切都变了,唯有自然景物一如从前,“山川原野,依然如旧”。自然景物的不变反衬了人世的巨变,特别是淳生人生的大起大落。“所送二使者,甚无威势”,为什么呢?这是淳生眼中的使者,其实是淳生被“请”出槐安国沦落境况的一种反映。淳生心情极其沮丧,“逾怏怏”。询问是否到家时,二使者居然“讴歌自若”,完全不把淳生放在眼里。二使者不过势利之徒,怎么瞧得上这位“前驸马”呢?失势的高官,如失宠的妃子,何人去关心他们的感受呢?二使者很久才回答,似乎在考验淳生的耐心,他们的前恭后倨,是一种鲜明的对比反衬,折射了中唐社会的世态炎凉。得势与失势,得宠与失宠,是政坛上经常上演的悲喜剧,官员们早已习惯了,奴仆们早已看惯了。

巨变的是政局,变迁的是人事,不变的只有自然景物,“本里闾巷,不改往日”。淳生睹物思已,“潸然有悲,不觉流涕”,这一段心理描写,表现他的被遣送回家的感伤与失落。也许回归故里,才是最好的归宿,安度余生,才是最大的安慰。但是并不是每一个官员都能全身而退,告老还乡。

淳生看见自己的身体,“甚惊畏,不敢前近”,这岂不是灵魂之见肉身吗?着实让人害怕。二使者“大呼其姓名数声”,淳生才醒过来。醒来则一切如初,“僮仆”“二客”“斜日”“余樽”,一切皆在眼前。作者巧妙地照应开头,结构严谨。淳生才知道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做梦的时间应该是很短暂的,因为酒醉酒醒之间的时间很短,但梦中所经历的一切却是漫长的,因为淳生度过了一生的各个阶段。梦之“长”与“醉醒”之“短”是一个鲜明的对比,寓意深刻,巧妙地寄托了“人生如梦”的思想。

梦到底是真是幻?为了回答这个问题,作者在小说的结尾巧妙地安排了一个“以真证幻”的“证梦”情节。淳生“感念嗟叹”,告诉二客梦中事,客“惊骇”。他们开始在现实生活中寻找梦中的对应物,看梦中事是否有现实依据。一些惊奇的事情发生了,“槐下穴”对应了入口,“积土”对应“城郭台殿”,“二大蚁”对应“二紫衣人”,“左右大蚁”对应“左右侍人”,蚁王对应“国王”,“蚁穴”对应“槐安国都”,“又一蚁穴”对应“南柯郡”,“又一穴中一腐龟壳”对应“灵龟山”,“小土壤”对应“生所葬妻盘龙之墓”,前有伏笔,后有照应,笔法严谨,丝丝入扣。淳生不想破坏梦中一切美好的事物,“不欲二客坏之”,真是执著于梦。但“风雨爆发,群蚁皆失”,验证了梦中“先言”“国有大恐,都邑迁徙”。淳生回忆梦中事,继续寻找对应物,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宅东一檀树旁找到“蚁穴”,檀萝之国也得到了验证。由此发出了感叹:“嗟乎!蚁义灵异,犹不可穷,况山藏木伏之大者所变化乎?”这一系列的“证梦”情节,作者巧妙地用自然事物之“小”来对比社会之“大”,国不过蚁穴而已,人不过蚁而已,官员、贵族、皇帝也不过蚁而已,对现实生活中的统治者进行了辛辣的讽刺。真是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好友一一辞世,经过宦海的沉浮,人生的大起大落,淳生感到人生的幻灭感,“感南柯之浮虚,悟人世之倏忽,遂栖心道门,绝弃酒色”。“放荡”的侠士淳生已经发生了彻底的转变,成了一个悟道者,这是淳生性格上的一种巨变。一个梦居然改变了一个人的性格甚至他的人生轨迹,但作者写来却在情理之中,这符合淳生性格发展的逻辑。一“悟”字又让人回味无穷,体现了佛教的思想。

佛家言:一切皆有定数,如果说是地点的对应表现的是人和物空间的定数,而的淳生的去世就是时间的定数——“三年”。淳生“后三年,岁在丁丑,亦终于家”,与前面父亲来信中的话“岁在丁丑,当与汝相见”和国王临别前的话“后三年,当令迎生”相验证,这既是对前面伏笔的照应,又反映了佛教“宿命”“定数”的思想。

综观全篇,作者巧妙地用了一种实中藏虚,以实证虚的写法,产生了一种虚实相生的韵味。在梦中,作者站在淳生的视角来描绘真实的生活场景,但也不时地留下了“虚”的线索,如“非人间”,“人之于物,皆非人世间所有”,“曲调凄悲,非人间之所闻”,“与人世甚殊”,“卿本人间,家非在此”,可谓针线细密,丝丝入扣,似乎在提醒读者“有意为小说”的意图。而在梦外,作者则以实证虚,现实与梦境交织,让人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幻。似乎梦境是现实人生的演绎,而现实人生又成了梦境的继续,如淳生醒来后还在延续梦中的故事,梦中的预言一一应验,梦与真,虚与实融为一体,真是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寓意深刻,韵味无穷。这既是佛教思想的一种反映,也是唐代诗歌重虚实结合的意境的一种影响。

作者对梦中槐安国和南柯郡生活场景的传神描写,艺术地再现了唐代人的真实生活,唐代官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残酷现实,唐代社会浓郁的民风民情。而作者所塑造的以淳生为代表的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而勾勒出唐代社会的芸芸众生相,尤其表现了唐代士子经世求仕的远大理想和热切愿望。淳生传奇式的仕途历程不过是无数唐代士子命运的一个缩影,让我们看到了他们最真实的精神风貌,最普遍的价值取向,最艰难曲折的成长历程。淳生性格的典型性,多面性和复杂性的意义就在于此。

而结尾两段则延续了史家的传统,叙述者出面来交代故事的来源,强调其事迹的真实可靠,用《汉书》的赞的笔法,强调故事对现实人生的教育意义,表明了作者明显的创作动机。这是典型的“史笔”。

梦幻题材,是小说的一个永恒的母题,而《南柯太守传》则是唐人小说中此类题材的典范之作。本文只是一次初步的探索,一种新的尝试,一种不成熟的表达。通过鉴赏这篇小说,我们会逐渐体会到唐人小说独特的广博的思想内容,独到的艺术处理方式和唐人小说家所自觉追求的一种美学品格——“著文章之美,传要妙之情”,以及唐人小说所表现的唐代社会独有的时代风貌,道德判断和价值追求。

对《南柯太守传》的阅读和鉴赏只是唐人小说研究的一个新的开始,而更艰难的研究工作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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