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拥辉将军 砍掉蛇头 ——天津战斗一角 江拥辉 在师党委会上 一九四九年一月三日，我和师政委黄玉昆同志从驻杨柳青的军部接受了主攻天津的任务，回到师指挥所来。 各个团的团长和团政委陆续来到了。我们摊开了五万分之一的天津作战地图，师党委会开始了。 我兴奋地把当前天津战役的形势作了概括的介绍：“被孤立在华北的国民党五十多万军队蜷缩兵力，集结在平、津、张、塘一线，摆成一字长蛇阵，妄想支撑住局面的企图已经被我们粉碎了！现在我们强大主力部队已经胜利地歼灭了张家口和新保安的敌人，把蛇尾巴掐住，切断了敌人西窜的退路。为了封闭敌人从海上东逃的退路，砍掉蛇头十分重要，中央军委和毛主席批准了天津前线首长首先围歼天津守敌的计划。我们集中了五个军二十二个师，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担负了攻占天津全歼十三万守敌的任务。……军首长指出，天津战役打好了，就能更快地解放北平，迅速解决整个华北的问题。这次我们是主攻师之一，这是党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一定要好好打个名堂出来！……” 副师长杨大易同志接着说：“全线形势就象师长刚才说的那样。在军事上，我们是有绝对把握打好这一仗的。我们师有过辽沈会战的经验，尤其有过四平攻坚战的经验，我们的炮火也比以前更强大了。但是，天津地形复杂，工事坚固，在具体问题上绝对不能轻视敌人。” 政治部主任李际泰同志提出：“天津是个大商埠，部队必须学好城市政策，严守纪律，秋毫无犯。” 各团的同志在讨论中，纷纷提出要求：“把主攻任务交袷我们团吧！”求战情绪十分旺盛。 最后党委书记黄玉昆同志总袺大家的意见说：“大家先不要争嘛！不管主攻也好，不主攻也好，十几万敌人在天津，不是单靠哪一个师、哪一个团就能消灭掉的，大家都有作战任务，都要打好仗。”接着，按照各部队的特长一一分配了任务。他特别强调要在部队中深入进行政治动员加紧作战准备，不能有丝毫轻敌观念。黄政委说：“我们要响应军党委的号召，要作英勇作战、执行政策、团结友军和团结人民的模范；要创造大批完成任务打得好、遵守政策纪律好、互相礼让团结好的'三好’连队！” 团长和团政委们都表示了态度：“没有意见，坚决执行！”“我们有决心在军事上、政治上都打个大胜仗！” 紧张的备战工作在各个连队里热火朝天地展开了…… 打有准备的仗 师党委会后，我们到本师的突击方向侦察地形。天津地区的地形的确很复杂，市区被永定河、大清河、子牙河、白河和运河切成许多片断。敌军环绕全城挖了一道宽十米，深四五米的护城河，放进河水，有的地方水深三米左右。护城河内侧垒了一道土墙，墙顶到河底高六七米，墙上有电网，每隔二三十米就有一座碉堡。城中心处，敌人还利用海光寺、中原公司、伪警备司令部等高大建筑物，构成了核心工事区。护城河外，到处是碉堡群，还有几道铁丝网、电网和鹿砦，周围埋设了成千上万颗地雷。敌人并且残暴地把城周围数里之内的村庄整片整片的焚毁，妄想用无人区来阻止我军逼近城下。 有一天深夜，我和师参谋长等去了解部队战前练兵。当时二团二营在天津西面运河边上。战士们正把运河当作护城河练习架桥。战士们发挥智慧，创造出苇子桥、活叶桥等办法，各种器材准备得很充分。我们对营长孙洪瑞说：“看看你们架桥演习。” 战士们马上动作起来，组织火力掩护，架桥，爆破组通过小桥对假城墙进行爆破，突击组跟着发起冲锋。架桥组用了一分钟零四十秒就把任务完成了。战士们动作快而沉着，组织毫不紊乱。 我问一个战士：“这是假设的情况，真打起仗来怕不怕敌人炮火封锁？”这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大声说：“不怕，再打炮也要把桥架好！” 我又问爆破的战士：“如果炮兵没有轰开突破口，要用炸药去炸开，你有把握吗？”他说：“首长放心，只要桥架好，我们坚决冲过去，负了伤，爬也要爬过去完成爆破任务！” 师参谋长问突击组的战士：“爆破组没完成任务怎么办？”他们说：“我们也带着炸药，先爆破后冲锋！” 我对营长说：“还要找好几个会水的战士，准备架桥不成泅水过去爆破！从你们的角度来说，不要完全靠炮兵，要充分发挥炸药、手榴和刺刀的作用！” 一团一营的教导员董福元在我们巡视的时候对我们说：“经过反复讨论天津战斗的重大意义，战士们情绪很高。”他还说：“战士们看到周围被陈长捷灭绝人性地制造的无人区，都咬牙切齿地要给老百姓报仇！他们的誓言是：'活捉陈长捷，替天津同胞除害！'”这个有老红军基础的一营的营长蔡克德说：“我们老兵都说，'一定要打漂亮仗，不能给我们老六团丢人’！我们老兵们有较多的作战经验，战士都会爆破，战斗动作熟练。我们火力也丝毫不弱于敌人。”我们强烈地感觉到，作战的决心和胜利的信心愈来愈成熟了。 回到师指挥所来，我们集中注意力考虑炮兵问题。必须以集中的炮火准确地把地堡、碉堡以及其他障碍物扫清，才能掩护工兵和步兵迅速开辟冲击道路，副师长提出：“炮兵阵地配备要分散，火力要集中，尽可能作到直线瞄准射击来发挥炮火威力。”参谋长提出：“要把交通沟尽量往前挖，挖得深一些、宽一些，以缩短冲锋距离，方便我军运动，震撼敌人。”这些意见我都很同意，我说：“夜里挖交通沟，白天用火力控制住，不叫敌人破坏。先挖到离城墙一百米左右的地方，等发起总攻的头一天夜里，再向前挖五十米，免得被敌人看出我们的主攻方向。” 拔去眼中钉 要挖交通沟，要进行一系列的攻城准备工作，造成突破的有利条件，就必须首先扫清城郊外围敌人的支撑点，剥掉外壳，缩短突被离，使敌人城垣主阵地暴露在我军进攻的矛头之下。 一月七日黄昏，在天津城西，三庆门外，西营门内，我师一团的一个连向这个地区最坚固的碉堡群发起了进攻。我们集中了二十一门火炮，三挺重机枪向地堡群开火。炮打得很准，几分钟以后，敌人就举起白旗，假装投降，妄想拖延时间，迷惑我们。我们等了几分钟，还不见敌人出来交枪，就冲过去爆破。两分钟内爆破成功。战士们利用爆炸烟幕，不等梯子运到，就搭人梯爬上地堡群的外壕，强占了这个西营门附近最坚固的前哨阵地。 我们迅速改造了敌人的工事，把我们的眼中钉变成了敌人的眼中钉。这样，等总攻的信号发出时，迅速搭桥攻城的把握更大了。 这时师指挥所也前移到一个地堡后面。居高监下，通过望远镜，四百米以外守城敌人的一举一动，我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总攻击的时刻到了 一月十四日十一时，我军对天津敌人发起总攻击的时间快到了。敌人不投降就消灭它！ 战斗一开始，我军就以数百门大炮对敌人各个阵地实施猛烈的轰击。顿时间，浓烟罩住了整个天津市。 电话铃急速地响了。二团向我报告：“已经打开了一个十多米宽的缺口，是否立即冲击？”我说：“先等一等，要等信号发出以后，几个主攻师同时冲击，否则自己的炮要打到自己身上的！”接着我给李天佑军长去电话，他也说：“等一等！” 十一时二十五分，五颗红色信号弹飞上了天空。我马上要炮兵：“延伸炮火！”二团的勇士们首先冲了出来！ 五连的三十三名战士，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跳下护城河，把冰砸开，把桥扶稳。十一时三十分，才过了五分钟，二营的红旗就在天津城墙上飘扬起来了。 首先看见烟雾中红旗的一个参谋，连忙喊我：“一号！一号！你看！你看！插上红旗了！”总攻前最焦虑的问题——能不能架好桥塔上梯冲上去，解决了！这时，有的同志鼓掌，有的同志喊：“突进去啦！”有的战士高兴得从隐蔽部里探出头来看打炮。我一面要二营：“坚决撕开突破口，准备顶住敌人的反扑！”一面告诉炮兵：“停止向突破口射击，向两侧纵深延伸炮火！”同时要作战科长命令隐蔽部的战士注意隐蔽，不要叫敌人炮火打掉。 不甘心失败的敌人向我们突击部队疯狂地反扑了五次。我沿突破口右侧的一团一连、三连的战士用炸药、手榴弹，以猛烈的动作，交错前进，先后攻占了城内大小碉堡九十余座，很快地用激烈的战斗打开了五百多米的敌人防御阵地。十二时前后，我围攻天律的各路大军，在三个方向打开八个突破口，浩浩荡荡杀入城内。 我师一团主力向海光寺——敌人的核心工事区挺进。二团向金汤桥方向打去，准备和从东面攻进天津的兄弟部队会师。三团也投入了战斗。各团在巷战中打得非常激烈，敌人不断反扑，不断被我们打下去。我们乘胜追击，向前扩大战果，一块一块地分割包围起敌人，一块一块地吃掉敌人。这是把毛主席打歼灭战的思想具体化在战术中所获得的成功。指挥所里不断传来战果，这里俘虏了一百、二百，那里又俘敌三百、四百。 十五日拂晓前，随着前卫营冲击的一团副团长刘海清给我打来电话：“我们已经打到核心工事区前，是否立即进攻？”我说：“可以准备攻击，不给敌人喘息机会，争取天亮以前打进去！我马上给你们调炮和坦克！”还没等炮和坦克调到支援，一团部队已经用炸药、手榴弹和刺刀突进了核心工事区。这时我要刘副团长利用敌人紊乱之际，迅速插入敌人心脏：“进行掏心的时机已经到了。坚决搞掉敌司令部，把陈长捷抓来！” 死到临头的敌人还在继续顽抗，他们在高楼大厦的窗前，用机关枪严密封锁着我们前进的道路。我们的战士利用墙角沙袋，逐街逐巷地、逐楼逐层逐房间地和敌人进行着激烈的争夺战。 我们的战士不顾左右翼敌人的侧射，猛插敌人纵深，把钢刀插在敌人心脏里，把敌人穿插割裂得乱七八糟，打乱了敌人核心阵地整个的防御体系。这时，一团的一个副排长邢春福带着战士傅泽国和王义凤把陈长捷活捉住了！刘副团长向我报告了这个大快人心的消息。黄政委马上告诉各团：“把活捉陈长捷的消息立即传到各个部队！要利用这个胜利，对敌人进行瓦解工作！” 审问陈长捷 “李军长，我们把陈长捷活捉了！”我兴奋地用电话报告军部。李天佑军长说：“好呀！这是一个很大的胜利！我们现在马上到你那里去！” 在李军长、梁必业政委和曹立槐副军长来到我们距离核心工事区几百米的师指挥所的时候，陈长捷也从一团押到了。陈长捷又长又瘦，穿着一件美军大衣，搭拉着长脸站在我们面前。李军长问他：“你是陈长捷吗？”“是！”“你是警备司令吗？”“是！”“你现在当了俘虏，知道吗？”“知道！”“那你就该马上下命令叶部队缴械投降！”“我，”陈长捷摊开两手迟迟疑疑地说，“我从早上四五点钟起就和各个部队联系不上了！”李军长说：“好吧！把他带下去！” 接着，李军长指示我们：“部队迅速向前发展，争取提前结束战斗！”梁政委也指示：“派哨兵把俘虏看好，维持好秩序，注意不要让敌人警备司令部的电台、文件受到一点损失！” 这时，敌人大势已去，战士们猛打紧喊，边战斗边喊话：“你们的司令被活捉了！快缴枪吧！”敌人大批大批地被我俘虏。 天津战役在十五日下午四时全部结束。我们仅仅经过二十九小时的战斗就攻克了敌人这个坚固设防的华北最大工商业城市，全歼守敌十三万余人。 × × × 占领天津以后，我们迅速调整部队，向北平方向进军，集结在永清附近练兵备战，等候着攻打北平的命令。（选自共青团辽宁省委宣传部编《 毛泽东思想的光辉胜利·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回忆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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