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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玉魁:江南梅雨季

 昵称73531636 2023-07-30 发布于北京
【总第206003】


江南梅雨季

杜玉魁
梅雨,本叫霉雨。因为每年发生在梅子成熟季节,取其谐音,便改作了梅雨。可见自古以来,人们是讨厌这个“霉”字的。
梅雨是江南一带特有的气候现象。每年发生在六七月份。虽然只有个八月时间,却令人望而生畏。难怪都说:“人人都说江南好,就是梅雨受不了。”深以为然。
我是北方人。对梅雨有所耳闻,并未亲身体验过。退休以后羁居上海,才领略了它的厉害。
记得当年从冰天雪地的黑龙江来到上海,氲氤的气候,犹如换了人间,喜不胜收。没想到仅仅过了两个月,就与梅雨邂逅,立刻给我来了个下马威,让我不知所措,苦不堪言。
入梅以后,阴雨连绵,雾气茫茫。太阳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数日不肯露面;早晨起来不敢开窗,一推窗只觉得湿气扑面而来;大理石地面总是湿漉漉的,走路都得倍加小心,生怕摔倒;打开衣柜,明明是洗干净的衣物,不知什么时候就生出了许多黄斑。皮包腰带上也都是一层白毛,令人恶心;从东北带来的榛蘑猴头菇,没舍得吃完,结果都生了虫子,不得不忍痛割爱,统统扔掉;最难受的是晚上睡觉,床单和被子都是潮的,再加上出点汗,浑身粘糊糊的,不得入睡。
梅雨季节,最盼望阳光。只要太阳公公一露脸,家家户户立刻忙碌起来。凉衣服,晒被子,就怕错过这短暂的日照。整个楼面像掛了万国旗一般,五彩缤纷。上海高楼林立,地面空间有限。楼房住户窗外都有一个很大的凉衣架。最早是用几根竹杆搭成,后来被不绣钢管取代,再后来就变成了可伸缩的半自动。在梅雨季节,凉衣架不可或缺,利用率也最高。
梅天雨多,阴晴不定,断断续续。于是,它又成就了雨伞。伞是此季人人必备的工具。雨天遮雨,晴天遮阳,随时随地都能派上用场。
你看满大街上,几乎人手一把。有红的,有黑的,有花的,色彩斑斓。濛濛细雨中,人影涌动,或匆匆,或飘逸,成为江南独有的一道靚丽风景线。所谓“烟雨江南”的美誉,大概也是由此而得吧?
宋代诗人赵师秀曾有诗曰:“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这是对梅雨季节的真实写照。也说明黄梅雨是普惠的。只要你身居江南,人人有份,谁都躲不过。
其实雨多也并非坏事。正是这充沛的雨水,造就了江南大地的生机勃勃。看哪里都是水灵灵的,浪漫四溢。田野里稻浪滚滚,瓜果飘香。到处是茂林修竹,苍翠如海。河渠水塘,碧叶田田,荷花盛开,亭亭玉立,百媚千娇。此情此景,不得不让人想起,宋代另一位诗人杨万里的千古名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简直就是一幅江南水墨画。从另一个侧面,也向人们展示了荷花的品格。它不仅出污泥而不染,而且从不向酷热低头,越热越是开得繁盛,给溽暑中的人们带来一份凉爽和愜意。
在这个时候,蝉和蛙们也不甘寂寞,争扮季节主角,刷存在感。总是迫不及待地放声高歌,组成一曲仲夏交响乐。
我喜欢到塘前赏荷,看红鲤戏水,听蛙鼓蝉鸣。也常信步林间,在绿荫下小坐。薰风轻拂,鸟儿啁啾,陶醉其中。偶有灵感,也会索句成吟。其《荷塘雨后》诗:“雨收云散见初晴,蛙鼓蝉吟时几声。映日红荷出碧叶,塘前驻步恋馨风”,便是此时的即兴。
闷热是梅雨季的题中之义。热到什么程度呢?有彦语说:“小暑大暑,上蒸下煮”。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宋诗中也有答案。大诗人陆游就在他的巜苦热》中说:“无因羽翮氛埃外,坐觉蒸炊釜甑中”。热得像坐蒸笼一样,多么形象的比喻。凡经历过的人,无不感同身受。
这样的天气,当地人早就习以为常,祖祖辈辈就是这么过来的。可对初来乍到的北方人来说,着实难以接受。整天汗流浃背,度日如年,倍受煎熬。每到此时,总是怀念东北夏天的凉爽,恨不得马上飞回去。
好在现在生活条件大大改善。经过多年磨炼,也逐渐有所适应和淡定,掌握了不少度梅的知识和经验。正所谓心静自然凉。现在已经不觉得梅雨季有多么可怕了。
就在前几天,没敢出门,躲在窗前喝茶消暑。忽然间发现不远处的建筑工地上,工人们正头顶烈日,火热施工。他们的辛勤和淡定,让我肃然起敬。由他们又联想到田间的农民,马路上热勤的交警以及许多酷暑中坚守岗位的人们。难道这些人不知道热吗?非也!支撑他们的,是吃苦耐劳的品格和坚强的意志。和这些人相比,顿觉自惭形秽。由衷地感叹,还是劳动人民最伟大。
十几年的经历,让我明白一个道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适应是人的生存本能。所以,在困苦面前,别无选择,只有勇敢面对,成为适者。
大概这就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
作者简介


杜玉魁,博客、网名竹山。在职期间,曾有大量新闻报道、论文、杂文、散文、报告文学等,在各级媒体发表。退休后笔耕不辍,以散文诗歌创作为主。其作品散见于《解放日报》、《中国工人》、《北大荒文化》、《北大荒日报》及网络诗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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