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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医师日记：令人“戳气”的一夜 真是戳气的一夜，这几个病人本来可以不用晚上处理的！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高年资住院医师说道 周五白天，“杜苏芮”登陆福建，虽然距离上海有些距离，但暴雨蓝色预警还是高高挂起。 窗外行人撑着雨伞，来去匆匆。经过几天雨水的洗礼，闵行的空气虽还有些闷，但热气已经散去不少。 “下雨好啊！屁大点事的人就不会来急诊，急诊也就轻松了”，我的脑子里响起了某个前辈说的话。 今天，我值班，头疼，还没有到医院，却已在出租车上，瞌睡了半小时。虽然自认为睡眠时间足够，但想来也只能是睡眠质量不佳，这唯一的理由来解释。 到医院，打开病史系统，待入院的病人列表中没有当天入院——值班的小确幸。 搭配窗外的雨声，预感白天应该很好过，但隐约有些担心夜晚。 根据守恒定律，每天的忙碌都是恒定的，白天不忙，那就是晚班。 这是我自己总结出的经验，谈不上屡试不爽，但十有八九。 希望明天能准时出夜班吧，还要赶去苏州看李荣浩的演唱会，希望夜无殊。 晚饭的时候，急诊分诊台打电话说来了个看尿蛋白的人。 “谁没事会单独来看尿蛋白啊！” 我心想，“擦，不会是周三产检的那个病人吧！” 那天，这个病人尿蛋白是2+，复查仍是2+，血压120/80mmHg，既往没有高血压的病史。主任给她开了尿蛋白定量的检查，还嘱托她下周去东院产检看报告。 算算时间，正是今天出报告。 登陆急诊系统，果然是熟悉的名字。不同的是，急诊的血压是134/96mmHg。 血压升高，伴有尿蛋白阳性，那就是轻度子痫前期。 好在，已经足月，那就收治入院吧。 于是，开工收第一个病人。 诊断明确，病情熟悉，谈话便也顺利，没费多少功夫。 临近月底，病案室要求病案归档，签病史的压力也迫在眉睫。 我望着椅子上堆成小山的病史，叹了口气，继续在电脑前奋笔疾书。打印机也在吭哧吭哧地工作，也在抱怨大晚上不得休息，还要加班。 办公室除了我，还有一个住院医师也在努力打印病史。我俩自嘲，“这是签病史倒数第一与倒数第二的内卷”。 当天值班的两位住院医师，难得都是产科的，为后面发生的事情，埋下了伏笔。 零点刚过，产房中班准备收拾东西下班，接班的护士刚坐下，电话就响了。 护士接起电话，脸色沉重地告诉旁边的我，“要收一个破水的”。 “好的，那就收呗。” 病人A已经被平车推到产房门口，病人问，“我可以坐起来吗？” 我和助产士异口同声说道，“不可以”。 我在问A的病史，助产士在测量A的体温。 “滴”的一声过去，助产士看了眼数字，便示意我看一眼——39。 “你有发热，你自己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吗？头疼，咽疼，鼻塞的症状，有吗？” “没有，我就是晚上8点破水的时候，觉得有些发冷。” 翻看病史，在小伙伴的提醒下，发现她周二、周四都有门诊就诊，并建议她入院。 追问病史，才发现她四天前就破水可能，但病人拒绝住院。 今天晚上是因为肚子开始痛，才入院。 看着显示屏上，胎心率180bpm，一条直线的胎心监护。 “破水四天，GBS阳性，产前发热，再加上这个鬼胎监——妈的，不会有宫内感染吧！”我和小伙伴面面相觑，“要急诊剖宫产”。 A的病情，还没来得及请示上级，产房的门铃又响了，又来了一个破水腹痛的产妇B，翻看病史。 “妈的，疤痕子宫”，再看中央显示器上的胎心监护，“宫缩还好得要命”。 淦，又是一个急诊剖宫产。 可能是因为疼痛的缘故，疤宫的入院血压也偏高。更气的是，B的产检记录只有三次，29周以后才来医院产检。 产前筛查，大排畸B超以及糖筛，都没有做。在上海，这样的产妇的出现简直是难以置信。 我在想，难道是29周，肚子大起来，才意识到自己怀孕吗？ 结果，并不是，人家很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 脑袋都要炸了，两个急诊，同时术前谈话，同时需要急诊手术。 也没有时间再给我细细问B的病史，先解决主要问题，联系手术室，送急诊刀条。 更气的是，这两个人近期都没有血常规及促凝血，还要等报告出来。 为了争取时间，不等运送中心的师傅来，另一个住院医师已经跑在送血和送刀条的路上。 幸好，疤宫的宫缩强度及频率稍微有些降低，手术室便先接产前发热的产妇。 A的宝宝顺利出来了，Apgar评分是好的。 台上的人感叹一声，这宝宝真是坚强，泡在粪水里，撑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她妈也太坑了。她妈还要补充诊断：羊水III度。 这是我见过的第二混的羊水。 疤宫的B也接走，心中感叹声，我可以躺会。 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你有一条微信信息未读。点开看——“台风不易值班”。 很快，产房外的吵闹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来了个双胎破水的”，助产士的声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没有挂急诊号”。 “淦”，那意味着没有住院单，我啥都干不了。 助产士在和救护车的医生在交接，医生提醒，这个产妇血压也是偏高的。 “你老公呢？” “她去拿待产包了！” “你手机呢？赶紧打电话，让他去挂号！” “我的手机，在老公那里。” “淦”，半夜连着收两个急诊剖宫产的小洪大夫已经很生气。在碰上这样的事情，脏话也是止不住了。 “待产包有啥重要，重要的是挂号！挂号！挂号！和住院单”。 “下次，我一定要写篇相关的科普，告诉这些新手爸妈的经验教训”，这个念头在我心中一闪而过。 在门诊记录里根据名字找到产妇C的信息，直接在住院系统建立住院单。 这个在去年疫情值班里学习的小诀窍，现在仍然管用。 给产妇的手机打电话，本想借此联系到她老公，但是，他居然不接！ 不接我电话！我，好生气哦！ 后来联系到她丈夫，听背景声音，他应该在急诊收费窗口挂号。 “你不要挂号了，我给你开了住院单，你给我去办理入院！办理入院！” 我不清楚他是否听明白，但我知道，他挂了我电话。 他居然挂了我电话，我更生气了。 好在，护士妹妹，刷到了她的住院信息，我放弃了再给他打电话的念头。 另一个住院医师也好生气，她知道这个产妇，之前急诊就诊过。 两天前，因为检查结果不是很好，主任特意走得很晚。想着那天收治入院，剖宫产终止妊娠，结果产妇不肯，想要8月让娃出来。 结果，7月29日凌晨三点破水，现在宫口都开大了，胎头都下来。 娃8月的生日肯定是没戏，连今天白天都不一定能屏到。 准备急诊剖宫产吧！ 收到指令的我，继续吭哧吭哧地干起来。 夜班的巡回护士和洗手护士可太累了，白天辛苦一天，晚上还苦哈哈，没得休息。三个麻醉师，轮流换班麻醉病人。当天病房，两个住院医，两个住院总以及一个二线，都没得休息。 三个急诊入院，入院急诊剖宫产，白天都没有这个工作强度。 更戳气的是，其中的两个本来可以在白天处理掉的。 清晨交班，我吐槽B的丈夫，“我在谈剖宫产风险的时候，他居然反驳道，在他们那，娃都是在家里生的，没有风险的，我好生气哦。” 接班的医生说，“那个B，我知道的。产检不规律，就三次，还都是不同时间看我的。最后一次，是她13岁的女儿陪她的，她说生她的时候就没有产检的。” 最后，以小伙伴的诗结尾，我觉得写得很好。 每年的台风 都会吹破一些 不听话的羊水 令人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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