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腊梅凌寒香更浓———大姐好,家事顺

 郢都故事 2023-07-31 发布于北京

腊梅凌寒香更浓

———大姐好,家事顺

文/图 品江河

  时间的确如白驹过隙,眨眼间,我敬爱如母般亲爱的大姐姐,已经离开我三年了。

  一千零九十五个惶惶白日里,我无数次与大姐神魂相交,难舍难分;十二个春夏秋冬月圆月缺中,我多少回和大姐梦里相会,泪湿枕巾。于是,大姐身上如雪中红梅般灵动闪光的点点滴滴就在我的头脑中和她的昵称合二为一(大姐腊月出生,小名“梅儿”)。让我更加地思恋万千!

        。


      大姐勇敢有朝气。大姐小时候,家里为她订了一门娃娃亲,就是传统的姑舅老表亲上加亲的那种。大姐与表哥一家人平常来往、交流、相处到也融洽。一晃,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大姐突然态度坚决的提出悔婚,可是吓坏了我姆妈、我姑妈、我表哥和一众亲戚人等。无论大家如何心急如焚,巧舌如簧车轮般的劝慰与诱导,大姐心如磐石不为所动。最后无奈,给予两点理由:一是姑妈家未出嫁的老姑子性格乖张,为人阴忍恶毒,常常在亲戚熟人面前无中生有,造谣中伤,坏人名节。更有甚者,会背着人抓住机会像隐蔽极好的毒蛇,忽然咬人一口或扫人一尾把,叫人提心吊胆,防不胜防。第二,据荆州医院的女医生在妇联上扫盲课说,亲上加亲会伤害子孙后代,是封建传统陋习、坏习、恶习,一定要破除,要革命。虽然自己不太懂,相信人民政府不会骗人

  从此,荆州城里轰轰烈烈的妇女自救生产基地、热火朝天的土地改革丈地分田现场、万众一心的抗美援朝运动中就出现了一个十八、九岁,身着女式列宁装,腰扎武装带,领着一群妇女和半大小伙子,英姿飒爽,冲锋在前的美丽身影。我大姐,用自己的革命意志与身体力行书写了初出茅庐的激情与成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解放后本土人民群众中涌现出的第一批革命生产积极分子、第一批加入组织的共产党员、第一批被挑选进入政府事业单位工作的普通老百姓!

  之后,大姐又勇敢无畏自己把自己嫁了。改变了老张家几代单传凄凄惨惨戚戚的命运,生、养了四男三女,再接着继续不断联姻结缘,散枝开叶,成就了一滴水珠向江河湖海汇聚、融合、裂变的初步提升。子孙们也冲出湖北,向更广阔的天地前进。

  大姐仁爱有情义。南门大街袁家老屋就见证了大姐这一优秀品行。从外公生前交待:死后抬棺下葬一定要大姐的儿子骑棺游街,到张家大爹生命飘渺之际念念不忘要见大姐一面;从犬儿提着东西一次次上门向大姐赔礼道歉,到南门姑妈一回回人前人后诉说:梅儿是个好姑娘,从来不因为我说错了话、办错了事针对我、疏远我。常言道;见微知著,举一反三,外人对大姐尚且如此,足见大姐的人品和担当,更不用说大姐对自己的亲人、骨肉。

  大姐第一次到姐夫家,进了屋,来不及细看家徒四壁的贫穷。凭着职业的敏感,就发现床板上躺着一个小孩,呼吸特别重,赶忙上前观看,小孩满面潮红,又用手摸摸额头,有些烫,大姐自言自语:发烧了。赶忙抱到屋外仔细查看,只见小孩瘦骨嶙峋,大概两岁多,双眼紧闭,呼吸急促,昏迷不醒,屁股上有一坨紫血合着屎尿一起,散发出恶心的气味。大姐小声提醒姐夫:打些水来,把孩子擦干净。又动手拿出随身携带的医药包,用酒精给孩子消毒、擦身、降温。现状让大姐大吃一惊,孩子的屁股有一个大拇指样粗细的洞,洞里都是烂肉和脓血。怎么办?大姐用眼神询问姐夫。姐夫面露难色无奈又无语,那眼神分明在祈求:听你的。思索良久,大姐开口:“带回荆州吧!谁让他是你的亲骨肉呢。”做完手术,医生感叹,这孩子命真好,遇到了小李(大姐在医院外科是小字辈),拣回了小命。大姐又请伯伯去精心照顾。从此,这个小孩,哦,小男孩就成了伴随我大姐生活、成长的亲儿子,名副其实的张老大。

  大姐西去三年,我脑子里总回想起一幕幕温情又伤情的画面,让人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粮食节约的艰难时期,家人生病的困难时候,妻子怀孕的幸福时刻,大姐总是在我最想她、最无助的时候,一根木棒棒,挑着萝卜青菜、蚕豆棉油、小米红薯、蜂蜜鸡蛋、母鸡麻鸭、红糖奶粉,和着时代步伐所密不可分的生活物资,以及情深似海的浓浓关爱,神兵天降般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心定神安。我常常想:大姐那不足八十斤的瘦弱身体,那里来的那么大的能量?大姐自己家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多如牛毛,那里来的那么多精力?漫漫长夜里,苦苦思索中,我脑海里出现六个大字“大姐好,家事顺!”

  大姐善良有德能。譬如对待姑妈和表哥,虽然没有成为儿媳、夫妻,依然是最好的亲戚,平常走动勤便,逢年过节更是要提着礼物,带上一、两个儿女上门拜望,家里大事小情大姐一如既往出手相帮,常常惹得姑妈感叹唏嘘:有缘无分,有缘无分啦。直到姑妈生命弥留之际,还恋恋不舍的握着大姐的手呢喃:来世我们一定做婆媳,做母女。再如,半夜里,大姐在小女儿家忽然病了,心绞痛,大姐忍着剧痛,走到路边,搭乘出租车跑到医院看急诊。等到天亮,女儿、女婿、孙女发现大姐不见了,急得楼上楼下找,满世界打电话,赶到医院看见大姐安然无虞,这才放心。事后,我问大姐,为什么要这样?大姐嬉戏一笑:就是害怕麻烦。儿孙们都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爱好,自己的时间安排,半夜三更里,你猛然一声喊,不是要吓死她们吗。在说这也不是第一次。我虽然八十几了,身体还行,脑壳也还好用。你们都不用耽心。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脑海里又出现了大姐三伏天在帐子里打毛衣,我挨靠在大姐腿上似睡非睡的边乘凉边看星星的画面,那是大姐在熬夜为每个儿女准备秋天的衣物。还有大姐在医院刚刚去世的时候,女儿女婿为大姐换寿衣的情景:大姐刚走,身体有余温,手脚和全身的关节都是软呼呼的,搬动起来就像提线木偶。一个没有多少头发的脑袋在脖子上晃荡来晃荡去,让人看了心里特别的难受,就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地在心脏处戳了下,叫人晃忽,时光如刀啊。这还是我那壁如朝露楚楚动人的大姐吗?还是我风华正茂一往无前的大姐吗?还是我老当益壮为儿女家庭贡献所有夕阳余晖的大姐吗?

  我常常与步群感慨:大姐的善心究竟有多么博大,大姐的善行为什么能那么持久?我认为有一件事能够说明这一切。大姐的三儿子七、八岁时,得了一次病,高烧不退,退烧以后,大脑和身体就成了两个部分,不听指挥,不协同动作。一个活蹦乱跳,健健康康,最喜欢调皮捣蛋的儿子转眼间几乎变成了废人,大姐既伤心又不甘心。从此,踏上了艰苦漫长,明知不可为而偏要尽心尽力为之的求医路。武汉、成都、西安、北京、上海的大医院,乡村、集镇、县城(的土方、土药、土郎中),都可以看到一个母亲背着儿子坚强不屈的身影,这一背就是一千八百多个日月星辰。一个小孩白天捆在母亲背上,夜晚趴在母亲怀里,慢慢发育成了半大小伙子。病(大姐说是小儿脑膜炎后遗症,罪魁祸首就是一只带着病菌的蚊子。)实在是治不好,生活还要继续。大姐更忙了。白天找李医生看病的络绎不绝,下班后还要追到家里,农工和社员们喜欢大姐,信任大姐。已经疲惫不堪的大姐只能减少睡眠时间,利用一切空间见缝插针,为孩子清洁身体,按摩四肢,做感情交流。日月如梭,大姐用将近五十年时间,最终,编织出了一本从坚强少妇到耄耋老人,不离不弃,精心照顾病残儿子的动人连环画!

  题外话:要说,写了几十年文章的我,从来没有这篇让我这么为难。因为我握住笔手就不停地颤抖,打开电脑就眼睛发花,回忆起大姐就暗自泪流。心不静,思不清,理不明,情不平,怎么写?断断续续,思思想想,写写停停,反反复复,三年来,就是这种状态。直到最近,我半夜两点多钟再次与大姐相会,忽然有了触动,连续几个凌晨,完成了对大姐的记忆。

送大姐

九叩拜不够,泪望冷月流。

忆遍冬梅事,苦乐七十秋。

想大姐

儿时口口乳,老至夜夜梦。

悟尽阴阳味,独恋姊香浓。

品大姐

八八米寿巧,数算命理秒。

寒门貧家女,德诚品自高。

注: 冬梅:我的乳名叫冬元,大姐叫梅儿。

口口乳:我小时候曾吃过大姐的奶。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