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帛书20世纪30年代在湖南长沙被盗掘出土,后被美国人柯强(John Hadley Cox)骗走(另一种说法是帛书当时的拥有者蔡季襄委托柯强到美国去销售),携去美国,现存于美国华盛顿赛克勒美术馆。 楚帛书是写在厚的丝织品(即所谓“帛”或“缯〈zēng〉”)上的。帛书方位如同地图,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依次写有春夏秋冬十二个月的月名及月令。 月名和《尔雅》的十二个月月名基本相同,帛书中央十三行部分是帛书的甲篇,八行部分是帛书的乙篇。乙篇与甲篇文字相反。十二月令部分则被定为帛书的丙篇。 帛书四角画有彩色树木。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四角树木分别为绿、红、白、黑四色,代表春、夏、秋、冬四季。 楚帛书很多地方显得条理不清,内容跳跃,不过我们仍能从帛书甲、乙篇中读到大量历法细节和中国最古老的创世神话。丙篇文字残损,编连繁琐,限于篇幅,这里就从略了。 楚帛书甲篇逐字译写成白话文如下: 如果一年出了十四个月(历法置闰出错,一年内有了两个闰月),一年的长短就出毛病了。星辰逆乱,草木不生。天显凶兆,地上出现山崩和洪水。荧惑和岁星犯月,地上会结霜,下泥浆雨(沙尘暴),这都是制定历法的官员失职。一月、二月、三月中不能置闰月,否则会有“逆终亡”的灾殃;四月、五月中也不能置闰月,否则会有“乱纪亡”的灾殃。 (如果推错历法)国家的东邻、西邻会发起战争,带来祸乱。 岁星所在的区域对应着人间的邦国。如果天上有五妖星运行,春夏秋三季刮寒风影响草木蕃(fán)息、人民生计的话,夏季应该在手腕上系五彩丝线避免灾祸。在夏季五月还应举行傩祭(戴面具跳娱神舞蹈。傩,读nuó)以驱邪扶正。 一年应该只有十二个月。当天上的荧惑影响到邦国时,会有凶祟从地底深处升起,天上出现无尾的彗星,给人间带来灾害。日月星辰全都错乱,人们无法掌握农时,大雨也不按时候下。 如果下民无知,死守已经出错的历法,迷废三恒(四极),违乱天常,会把群神、五正(即今天的金、木、水、火、土五星)和四辰全搞乱。必须重建四极(从基本天象观测出发重建定历坐标),安抚民众,五正才分明,人们才能祭祀到该祭的天神。 这就是所谓天上星宿对各自所在天空区域的影响力。天帝说:“啊,你们不要不敬神。当天赐福佑时,神把福佑分发给你们。当天降灾害时,神把灾害打折扣减轻一些。敬神的祭品要齐全。按照天象去祭神。万物的生长形成都由天决定(按:即所谓'万物天成’'成惟天定’),下界民众必须遵守天象法则,恭敬而不能违背。” 下民不能移动更换诸神的灵位。即使山川、河谷不敬天帝,下民祭祀不庄重,天帝仍将消除这些乱行的后果,让人民有衣食,互不侵扰。 如果人对神怠慢太大,天上出现不吉的霓(ní),而人民大众也不知道,那就叫他们在过年的时候执绸缎跳舞(按:一如现在过年扭秧歌舞红绸),跳完舞也就没事了。当然,如果是河流出现洪水决堤,你们千万不要垒土阻挡(那是神的事情),洪水泛滥时筑堤动土,凶。 楚帛书乙篇逐字译写成白话文如下: 颛顼(zhuān xū)这个地方的“有熊氏”伏羲,以渔猎为生。当时天地浑茫昏暗,迷雾漫漫,不刮风也不落雨。伏羲娶祖沙氏(传说中靠煮海为盐谋生的部族)的女子女娲(wā)为妻,生了四个孩子。 他们在浑茫中奔走,分身化成禹和契(按:禹指治水的“大禹”;契指商国人先祖“商契”,或指大禹的儿子“启”)来管理土地。(按:原文古奥,或可附会上禹使用“息壤”的传说)禹和契用晷(guǐ)仪测天,天地就分开了。 天地初开,山川都不稳固,于是禹和契给山陵河海都起上名字;他们用天地间的热气寒气为山陵定形,疏清河道使江河平顺。那时还没有日月,于是伏羲女娲的四个儿子出来轮守,形成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四时运作一个轮回形成一岁(一年)。 伏羲女娲的长子叫青干(绿叶繁茂),二子叫朱单(繁花似火),三子叫黄难(黄叶凋落),四子叫黑干(枯枝兀立)。青、朱、黄、黑相代成岁后又经历了千百年,才有了日月。 九州不平,山陵倾侧倒塌。于是四神出来修复了倾覆受损的大地,并用青、红、黄、白、黑五木之精作为柱子来支撑天。 炎帝命祝融遣四神降临人间,安定日月星(辰按:即“甲篇”中所谓“三恒四极”)。炎帝说:“(应分天为九天,)如果违背九天的划分,会有大的灾难。你们要小心,不能冒犯天灵。”帝夋(jùn)于是制定了日月运行的规律。 共工推步用十干(即甲、乙、丙、丁……癸)纪日,并在历法中设置闰月,让百神、风雨、辰祎(yī)不能乱作。共工把日月运行的历法传给“相土”(“相土”是“契”的孙子,是商代商国人的祖先),并且增加了一天中“宵、朝、昼、夕”(黑夜、早晨、白天、黄昏)的概念。 附楚帛书原文甲篇: 唯▊▊四月则绌不得其当。春夏秋冬,▊又▊常。日月星辰,乱逆其行。绌逆乱,卉木亡常。▊▊夭,天天地乍羕,天将乍汤,降于其方。山陵其堕,有泉厥汨,是谓李。李岁▊月内,月吉吉▊▊又电土,不得其参职。天雨▊▊▊,是逆月闰之匆行。一月二月三月,是谓逆终亡,奉▊▊其邦;四月五月,是谓乱纪亡。▊▊其岁,西国有吝;如日月既乱,乃有霓▊;东国有吝,▊▊乃兵,▊于其王。 凡岁德匿,女▊▊▊,惟邦所▊妖之行,卉木民人,以▊四浅之。尚▊▊上妖,三时是行。惟德匿之岁,三时▊暑,继之以降,是月以娄,为之正。惟十又二▊,惟李德匿,出自黄泉,土身亡,出内▊同,作其下凶。日月皆乱,星辰不冋。日月既乱,岁季乃▊。时雨进退,亡有常恒。恭民未智,以为则,毋童,群民以▊三恒堕,四兴霓,以▊天常。群神五正,四兴失羊。建恒属民,五正乃明,百神是享。是谓德匿,群神乃德。帝曰:繇▊之哉,毋弗或敬。惟天乍福,神则各之;惟天乍妖,神则惠之。▊敬惟备,天象是恻。成惟天▊,下民之式,敬之毋忒。 民勿用▊▊百神,山川浴,不钦▊行,民祀不,帝将繇以乱逆之行。民则有,亡有相扰。不见陵▊,是则霓至。民人弗智,岁则无绡,祭▊则返,民少有▊,土事勿从,凶。 乙篇: 曰故▊熊雹戏,出自耑,位于▊,厥▊,▊▊▊女,梦梦墨墨,亡章弼弼,▊每水▊,风雨是於。乃取▊子之子曰女填,是生子四。▊▊襄,而是格。参化号咷,为禹为萬,以司堵襄,咎而止达,乃上下朕传,山陵不,乃命山川四晦,▊▊热气寒气以为其,以涉山陵,泷汨澫。未有日月,四神相代,乃止以为岁,是惟四时。 伥曰青▊干,二曰未四单,三曰▊黄难,四曰▊墨干。千有百岁,日月允生。九州不坪,山陵备逼,四神▊▊,至于天旁童,攼之青木、赤木、黄木、白木、墨木之棈。炎帝乃命祝融以四神降,奠三天维,思奠四极,曰:“非九天则大逼,则毋敢天灵。”帝夋乃为日月之行。 共攻夸步十日,四时▊▊神则闰四▊,毋思百神风雨晨祎乱作。乃逆日月,以传相土,思有宵有朝,有昼有夕。 帛书指书写在帛上的文字。帛的本意为白色丝织物,即本色的初级丝织物。至晚在春秋战国时代,帛已经泛指所有的丝织物。当时,帛的用途相当广泛,其中作为书写文字的材料,常常“竹帛”并举,并且帛是其中贵重的一种。至迟汉代古籍上已有“帛书”一词,如《汉书·苏武传》载:“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而帛书的实际存在当更早,可追溯至春秋时期,如《国语·越语》曰:“越王以册书帛。”不过,由于帛的价格远比竹简昂贵,它的使用当限于达官贵人。 现存最早的、春秋战国时代唯一的完整帛书,发现于湖南省长沙子弹库楚墓。通常也叫“楚缯书”或“楚绢书”。 湖南长沙东南郊长沙子弹库楚墓,是解放前被盗掘,据传其中一人名叫任全生首先发现了这件闻名中外的楚帛书。出土不久并不为盗墓者所重,被当废品送予古董商唐鉴泉,另一古董商蔡季襄得知后立即买下,并于1944年撰《晚周缯书考证》一书石印出版,首次公布了楚帛书资料。抗战胜利后有位名叫考克斯(John Hadley Cox即柯强)的美国人受耶鲁学会派遣到长沙雅礼中学任教。他从蔡先生手中,连骗带蒙,把帛书带到了美国,后又几度易手,后归亚瑟·M·萨克勒(Arenur M Sackler)所得,现藏于纽约大都会博物馆(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由于是盗掘,流传国外亦十分秘密,出土和流出国外时间众说纷纭。据商承祚先生说,盗掘时间为1942年9月,1946年被考克斯从上海带到美国。 楚帛书上下高38.5厘米,左右宽46.2厘米,中心是书写方向互相颠倒的两段文字,一段13行,一段8行,可分为甲、乙编。四周是作旋转状排列的12段边文,其中每三段居于一方,四方交角用青、赤、白、黑四木相隔,每段各附有一种神怪图形。 另外帛书抄写者还用一种朱色填实的方框作为划分章次的标记。全篇共有900多字,考释论著甚多,但各家注释则有差异。 《甲篇》文字最多,文章特别强调“敬天顺时”,“上天的神帝”被描绘成具有施德降罚本领的命运主宰。所谓“惟天作福,神则格之;惟天作妖,神则惠之。”这种思想显然是战国以来的“五行刑德”思想之所本。 楚帛书的历史和艺术价值: 首先是帛书字、画本身的价值。根据墓的年代考据,帛书的字画当在战国中晚期所绘,是迄今所发现的最早的帛书墨书真迹,也是先秦帛书的唯一实例,对战国时期的文化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其次,从帛书所记的内容来看,涉及古史传说、古楚创世神话、古神像绘画及相关天文知识,也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冯时先生说:“帛书描述了十二位上古时代传说人物的创世历史,通过与其与传世文献的比较,我们可以看到新一派的战国古史观与创世观的原型。帛书作为迄今所知最早、且最为完整系统的天文学文献,无疑具有重要的价值。”(冯时《中国天文考古学》) 从帛书文字来看,虽是蝇头小字,却笔墨精到,字形圆扁,轻重有度,疏密有致,精彩再现了秦国统一文字前,战国时期楚国篆书精美绝伦的特点,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先秦书法精品。 原文: 甲篇: 惟□□四(?)月,则赢绌不得其当,春夏秋冬,□有□常,日月星辰,乱逆其行。赢绌逆 (?乱),卉木亡常,是(?)谓妖。天地作殃,天鼓将作汤,降于其〔四〕方,山陵其堕,有泉 汝( 、汩),是谓悖。悖岁,□月肭、月吉,吉□□有电 ,雨土,不得其参职。天雨□□,是逆月闰之勿行:一月、二月、三月,是谓逆终亡,奉□□其邦;四月、五月,是谓乱纪亡, □朢(?)。亓(?其)岁:西国有吝,如日月既乱,乃有爽□;东国有吝,□□乃兵,□于其王。 凡岁 慝,如□□□,惟邦所□妖之行,卉木民人, □四践之常,□□上妖,三时是行。惟 慝之岁,三时□□,继之降。是月 数拟为之正,唯十有二月(?),惟悖 (?)慝,出自黄泉,土父亡□;出内(?入)〔空〕同,作其下凶。日月皆乱,星辰不炯。日月既乱,岁季乃□,时雨进退,亡有常恒。恐民未知,拟 为则母动。群民 □,三恒怀民,五正乃明,百神是 ,是谓 慝,群神乃 。帝曰: ( 、繇),敬(?)之哉?母弗或敬。惟天作福,神则格之;惟天作妖,神则惠之。钦(?)敬惟备,天像是则,咸惟天□,下民之 (戒?),敬之母忒! 民勿用□□百神,山川澫谷,不钦敬(?)行。民祀不歆,帝将 ( 、繇) 乱 (?逆)之行。民则有亡有相扰,不见陵□。是则爽至,民人弗知 ,则无攸祭,□则□民,少有□,土事勿从,凶。 乙篇: 曰故(古)大熊包戏(伏羲),出自□(震)□,居于睢□。厥□,□□□女。梦梦墨墨 ,亡章弼弼。□每(晦)水□,风雨是於。乃取(娶)□□子之子,曰女□(娲)□,是生子四。□是襄而□,是各(格)参化法□(度)。为禹为契,以司域襄,咎而步廷。乃上下朕(腾)传(转),山陵丕疏。乃命山川四海,□(熏、阳)气百(魄、阴)气,以为其疏,以涉山陵、泷、汩、益、厉。未有日月,四神相戈(代),乃步以为岁,是惟四时:长曰青干,二曰朱四单,三曰白大橪,四曰□墨干。 千有百岁,日月□生,九州丕塝(平),山陵备□(□)。四神乃作,至于覆(天盖),天旁动,扞蔽之青木、赤木、黄木、白木、墨木之精。炎帝乃命祝融,以四神降,奠三天,□思□(保),奠四极,曰非九天则大□(□),则毋敢蔑天灵,帝□乃为日月之行。 共攻(工)□步十日四时,□神则闰,四□毋思,百神风雨,辰祎乱作,乃□日月,以传相□思,又霄又朝,又昼又夕。 说到上古奇书我们都能想到记载了各种珍禽异兽和奇异地理的《山海经》,其实在中国像这样古老而又神秘的上古奇书并不是《山海经》“一家专利”,比如咱们平时或许很少听到,但也是非常神奇的《楚帛书》。 楚帛书,最早的“缯书” 楚帛书又称楚缯书,所谓缯书指的是中国古代写在绢帛上的文书,而在所有的缯书中楚帛书是最有名的,甚至已经成为缯书的代名词,搜索“缯书”往往直接跳出来的有且仅有楚帛书,足见其在历史上以及在“缯书”界的地位。楚帛书其在“缯书”中地位的确立,一是因为出场早,楚帛书目前已知并且现存的帛书。 ![]() 战国绢本楚帛书残片 其发现于春秋时期子弹库楚墓中,从年代上来讲楚帛书距今在2000多年将近3000年以前,其制作年代最晚也是在战国中期晚段,其中“子弹库”是楚帛书的发现地。1942年9月在长沙东郊子弹库地方的楚墓中楚帛书被盗掘出土,后来竟然过起了流落在外的日子,楚帛书曾被拍卖,并经历了寄存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而后转放到赛克勒美术馆的“生活”。不过到了赛克勒美术馆,楚帛书一下就成为了这座美术馆的“镇馆之宝”。 楚帛书宽38.7厘米,长47厘米,文字为墨书,共900余字,书上有玄妙难懂的楚国文字,并在文字周围加绘有彩图,最鲜明的图样,是帛书的东、西、南、北四周,绘有象征春、夏、秋、冬四季十二月的12个神图像,称为“十二月神像”,并且细节非常到位的是,在每个图像周围都特别写有介绍神名的题记,在这些比较辉煌、大气的神像之余,帛书的四角还绘有植物枝叶图像,可谓于细微处体现了战国时期人的周全与审美。 ![]() 湖南出土楚帛书,记载宇宙起源和创世神话 楚帛书中所绘制的十二月神像,代表了人们对神的崇拜,以及想要借助神来寄托某种美好的向往的用心,因此在针对十二月神像的各自的题记中,不仅详细书写出了月神的名字,还有每位神仙所掌管的月份所对应的宜忌,有点类似我们仍然在坚持使用的黄历里为大家所标注的“友情提醒”。而比黄历更全面的是,在每段题记的最后还比较贴心详尽地记载了每位神仙主司的职务。 简单介绍一下楚帛书上所绘制的十二月神像,他们分别是:取于下、女此武、秉司春、余娶女、[叴欠]出陼、虘司夏、倉莫得、臧圶、玄司秋、昜羕、姑分長、塗司冬。这十二位月神中除[叴欠]出陼、姑分長、塗司冬为人形正立,其余的如秉司春、倉莫得、臧圶、昜羕几位,则为鸟身或形如大鸟,而取于下为兽身鸟足,余娶女为蛇首。诸位月神中“秉司春”、“虘司夏”、“玄司秋”、’塗司冬的名字最为直接,直白地告诉了大家这四位神仙负责的是“司春”、“司夏”、“司秋”、”司冬”,而他所代表的正是三月、六月、九月和十二月,并且比较特殊的是,这四位既是掌管本月的神仙,同时他们的名字中所司的职责,又代表了他们还是’四季之神”. ![]() 十二月神之秉司春 而楚帛书中的十二月名就又要提到另一部著作《尔雅·释天》,这两部作品中的十二月名,除了在单个字的书写方面有细微差别之外,其读音都是完全一样的,也就是类似于我们现代的英译汉,会出现多种不同写法其实代表的是同一个单词这种现象。楚帛书中的十二月名是从战国时期楚国适用频率非常高的词汇中选取。 举个例子来说,《离骚》中的:“摄提贞于孟陬兮”,意思是“岁星在寅那年的孟春月”,而““孟陬”所指的便是“孟春月”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正月。简单介绍一下楚帛书中的十二月,按照从一到十二的顺序排列对应分别为:陬(zōu)、如、寎(bìng)、余、皋、且、相、壮、玄、阳、辜、涂。 ![]() 十二月神之虘司夏 从以上出现在楚帛书中的这两项来看,楚帛书的一大功用,有些近似与我们现代的挂历、黄历,上面有神仙、宜忌等诸多当时人们生活中用得到的细节,可谓是非常贴心,同时这幅书画在绢帛之上的“黄历”,又肯定是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恐怕只有当时的贵族才能拥有的。 楚帛书,“天象、灾变、四时运转”包罗万象 楚帛书中所绘制的十二月神足够动人,但比起这些其正文中的文字内容才是如今研究者们探讨楚帛书时的重点,围绕在文字周围的这些图像倒更像是对文字部分的一种补充说明。 ![]() 十二月神之玄司秋 楚帛书中的内容共分三部分,即天象、灾变、四时运转和月令禁忌。楚帛书中的原文不止一篇,而是分为甲、乙、丙三篇。 在楚帛书的甲、乙、丙三篇中,甲篇文字最多,在这一部分作者主要强调的主旨有四个字“敬天顺时”。甲篇中用很生动的笔会描写了上天的神帝,凸显了其具有“施德降罚本领”的命运的主宰的地位。其实说到底也还是在强调要对万事万物心存敬畏,即便命运有所主宰,但这个主宰也是会施展自己对道德品质的颂扬同时对那些不道德的事降以惩罚的,其中也透露了战国时期“五行刑德”这一思想的本源。 乙篇的内容则是以神话为主,但此处的神话并没有孤立地“另起炉灶”,而是与甲篇中的内容相辅相成,类似于甲篇是提出“论点”,而乙篇则以神话故事的形式来提供、补充“论据”。这一部分中间一段内容,讲的便是创世神话。其主角是我们都非常熟悉的伏羲,在楚帛书伏羲出场用的另一个称谓:雹戏。这一段主要讲的是雹戏所生的四个孩子,也就是我们上面所提到的四位“四季之神”。字里行间都是对天与神这些“超自然”范畴的存在与意识的思索与展现,也都是遵循甲篇中神秘思想的背景来讲述、发挥的。 ![]() 楚帛书乙篇内容选取 相较以上两篇,丙篇最为特殊,为边文十二章。这一部分也就与我们之前所说的十二月神与十二月份联系起来了,所表述的是《十二月令》,每章对应一个月份,在《月令篇》中又有许多内容是与五行系统相关联的,如此也就达到了“五神”与“五行”配合作用,是一种发展与融合的表现。 比较详细地讲解了,本书内容在实际生活中的应用。比如哪个月不适合嫁娶,哪个月不适合用兵,哪个月不适宜建屋动土……等等,可以说是关照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一篇中所反映的思想内容基本是阴阳家的“术数”之学,是专门讲占星、堪舆、卜筮等活动的章节。 ![]() 十二月神之塗司冬 楚帛书涵盖面之丰富,内容之详尽与奇异,堪称“中国上古创世神话钩沉”。很长时期以来,中国古代华夏民族究竟有没有创世神话,一直是国际学术界长期争论却没有确切答案的问题。而楚帛书的存在则让我们看到中国先秦时期是拥有完整的创世神话的。其神话的来源也是我们非常熟悉的“伏羲娶妻”这样大众耳熟能详的内容,是典型的生殖型创世神话具有强烈的民族特色,而这仅仅是楚帛书庞大丰富内容中的一部分,也足见楚帛书这部上古奇书之奇之珍,以及无可替代的文化、历史研究意义。 子弹库楚墓位于长沙旧城东南郊,子弹库是这个地点的旧名。这座楚墓1942年9月被盗,曾出土过一批文物,其中最重要也最著名的是目前发现最早的一批帛书,通常叫“楚帛书”。这批帛书,除商承祚先生捐献给湖南省博物馆的一枚残片和一幅帛书残片的照片外,1946年6月均已从上海流失海外,现在都保存在美国华盛顿弗利尔—赛克勒美术馆。 帛书全篇共900多字,分甲、乙、丙三篇。甲、乙两篇在帛书中间,互相颠倒,只有文字,没有图。一般把长篇叫甲篇,短篇叫乙篇。丙篇在外,附有两套图。一套是彩绘的十二月神图,十二月神居四边,每边三个;一套是四木图,四木居四隅,用不同颜色绘成:春为青木,夏为赤木,秋为白木,冬为黑木。图和文字是紧密结合在一起无法分开。 楚帛书的故事 发掘 关于1942年盗掘共有4种不同记载: 一、盗墓者说 1942年盗掘此墓的主要有4人:任全生、漆孝忠、李光远、胡德兴。1958年,湖南省博物馆考古部成立后,他们是考古部的技工。1973年重启此墓,就是在他们的指引下才找到,他们对此墓被盗前的情况有所回忆。虽然这些回忆出于盗墓者之口,他们的观察未必可靠,他们的记忆或有失实,但对比“蔡季襄说”“商承祚说”和1973年的发掘,还是可以反映整个发现的大致轮廓和主要细节。 盗墓现场 任全生等人说,当年盗掘此墓,所见文物皆出于头箱和边箱。头箱内的文物包括:芦苇席(长约40厘米、宽约20厘米);木寓龙(蔡季襄《晚周缯书考证》提到此器,未附器形,未记尺寸。“木寓龙”是蔡氏比附文献而定名);竹笥,内盛未经烧制由青膏泥制作的泥金版数百块;缯书(这里所谓的缯书,或称“帛书”。“缯书”是蔡季襄的定名,20世纪50年代多称“缯书”。1953年,陈槃撰《先秦两汉帛书考》,则把此物列入“帛书”中,20世纪60年代以来,“帛书”的叫法更流行)。 以买卖黄泥为生并从事盗墓的“土夫子” 边箱内的文物包括:漆耳杯(1973年重启此墓,并未发现漆耳杯);木梳、木戈;皮带;陶鼎、陶敦、陶壶、陶勺、陶匜;漆盘(此盘为蔡氏所得,后流失海外);木俑(1973年重启此墓,并未发现木俑,或被取出);铜戈、铜矛、铜剑(铜剑为蔡氏所得。铜戈、铜矛,1973年重启此墓,并未发现,或已取出,下落不明)。 二、蔡季襄说 蔡季襄是楚帛书最初的收藏者。楚帛书是1942年出土,他买楚帛书是在他从上海返回长沙之后,即1943年冬,时隔一年之久。(1974年蔡氏所撰《关于楚帛书流入美国经过的有关资料》说:“我是1942年三四月由上海回到长沙。”但据湖南省博物馆藏蔡季襄档案,蔡氏是1943年冬才回到长沙的。)他的消息不外两个来源:一是任全生等人;二是唐鉴泉。并非亲历亲见。他的《晚周缯书考证》也主要是讲他自己的藏品,并非全部文物,但他的说法,距出土时间不远,仍有一定参考价值。 以买卖黄泥为生并从事盗墓的“土夫子” 蔡氏提到的出土物包括:缯书(分两种,完帛和其他残帛,破损严重,难以复原);陶器;陶制金版(即“盗墓者说”提到的“泥金版”);书笈(随楚帛书一同流美,现藏弗利尔—赛克勒美术馆);漆盘(蔡氏旧藏,1950年售于戴福保,流失海外);铜剑(蔡氏旧藏,下落不明);剑鞞(蔡氏旧藏,下落不明);剑椟(蔡氏旧藏,下落不明);木寓龙。 洞室墓 三、商承祚说 商承祚是《长沙古物闻见记》的作者,与长沙古董业中人来往密切,并收藏过楚帛书的13个残片。 墓中出土物包括:完帛;残帛(商氏说:“1942年冬,于重庆接长沙唐鉴泉来信,以帛书求售,我乃托友人沈筠苍前往了解情况。复信说:'唐裁缝出视之时,是在白纸之外再用报纸将之松松卷起,大块的不多,小块的累累,将来拼复原样恐不可能。’我正与唐反复议价之时,蔡季襄回长沙,遂为所得。”);竹匣,即蔡氏所说“书笈”;方形丝绸;三脚龙,即蔡氏所谓“木寓龙”;冥币泥版,即上引“盗墓者说”提到的“泥金版”;漆盘;漆耳杯;铜剑;铜戈;木俑;陶器。 洞室墓 四、巴纳说 巴纳说他所知消息是据某个住在海外的当事者回忆。盗掘时间是1934年,地点是在长沙。参与盗掘者有9至10人。 墓葬结构:由4层棺椁构成。器物出于外棺和内椁之间的空间,他讨论的楚帛书只是其中一件,还有帛书留在这摞木板间。(此说与以上各家说都不一样,与发掘简报也不符。1993年2月16日,李零曾写信问巴纳,简报发表后,他是否仍坚持旧说。3月7日,他复信说,他仍坚持旧说。) 马王堆一号墓发掘后,二、三号墓发掘前,为了配合下一步的发掘,1973年5月,湖南省博物馆重新发掘了子弹库楚墓,图为发掘现场。 右起:熊传薪、何介钧、周世荣,他们面前所见即人物御龙帛画 1973年重启此墓,发现“人物御龙帛画”。墓中棺椁为一椁两棺,应属士大夫等级,此墓在《长沙楚墓》的新编墓号是M365。《长沙楚墓》把长沙地区的楚墓分为4期9段,前3段是春秋晚期和战国早期,中3段是战国中期,后3段是战国晚期,此墓属于第3期的第6段,即战国中期的晚段。子弹库楚墓只是一座小墓,出土器物没有铜礼器,只有铜兵器,陶器组合为鼎、敦、壶、匜、匕。这些器物皆楚墓常见,很普通,但它有3个发现非常重要:一是楚帛书;二是楚帛画;三是蔡季襄所谓的“木寓龙”。战国帛书,是第一次发现,也是到目前为止的唯一发现;战国帛画,是继陈家大山帛画之后的第二次发现(马山一号楚墓所出是第三次发现);“木寓龙”,是第一次发现。后来马山一号楚墓和九连墩大墓所出的漆雕“辟邪”或“凭几”估计就是这种东西。 ——《中国书法报》261期第2-3版 人物御龙帛画 楚帛书的故事流转 蔡季襄——楚帛书的最初收藏者 楚帛书被盗后便被不识货的盗墓者当成废品送给了古董商唐鉴泉。后来著名古文字学家商承祚得知楚帛书出土,打算购买,正在联系时,古董商蔡季襄从外地回来,迅速以3000元法币将楚帛书和其他文物买下。蔡氏在写给商承祚的《关于楚帛书流入美国经过的有关资料》中说:“我是1942年三四月由上海回到长沙,其时恰值浏阳门外东站路唐茂盛古玩店店主唐鉴泉买了这幅战国时的缯书,其时你委托你在长沙友人沈筠苍向唐购买,正在反复论价时,恰值我由上海回长。闻讯后,即向唐茂盛以当时伪币3000元,连同缯书的竹笈、漆盘、剑鞞、铜剑一并购回。”(但据湖南省博物馆藏蔡季襄档案,蔡氏是1943年冬才回到长沙的。) 蔡季襄和他的女儿蔡美仪、女婿,20世纪50年代摄于北京 关于楚帛书的揭裱,蔡氏说:“当我购回的时候,这幅缯折叠数层,原封未动,贮在竹笈的里面,同时竹笈底下还有很多破碎不堪的缯书小块。这幅完整的缯书上面还粘附着一层很厚的白膏泥和污秽,并含有很多的水分,同时缯书在墓中埋藏达2000余年之久,长期被水土所浸蚀,以致色泽黑暗异常,质地完全腐朽,入手即碎,并且折叠数层,不容易揭开,我想尽方法,首先将缯书放在一块1英寸60目的铜丝布上面,用汽油浸泡,然后将上面的泥土和污秽用毛笔洗涤干净,轻轻地将缯书一层一层展开,幸而没有很大的破损,再将缯书摊放在铜丝布上面,俟汽油挥发以后,再揭了下来。我便跑到三正街饶记裱画店,请了一位老糊裱名工王某,托他染了一幅和缯书大小的旧绢,到我家中,花了半天工夫,才把缯书裱好。” 揭不开的帛书残片 1944年4月,日军攻打长沙,蔡氏携家人避居长沙南郊石林塘,打算逃往湘潭。不久,湘潭告急,不得已,又逃往湘江中的兴马洲,不幸遭遇日军。5月6日,其妻黄茀莲和长女蔡铃仪,不堪凌辱,自沉而死。蔡氏携三子一女逃往安化。逃难途中,蔡氏随身携带楚帛书和同出文物,未尝须臾离之。6月中旬,长沙沦陷,国破家亡,蔡氏痛妻女之丧,写作《晚周缯书考证》,以为纪念。8月杀青于安化,次年1月付印。印刷地点是湖南涟源县蓝田镇。《晚周缯书考证》是所有楚帛书研究的起点和开端。 1944年6月19日,日军攻陷长沙。6月26日,蔡季襄一家避难兴马洲。其妻黄茀莲、女蔡玲仪后因不堪日军凌辱,赴水自沉。《晚周缯书考证》是第一次披露、研究子弹库帛书的著作,也是蔡季襄写于此时的激愤之作。 帛书流美始末 因楚帛书上面有许多文字模糊不明,蔡季襄携带楚帛书到上海,想为楚帛书拍摄红外线照片,显示出一部分文字。蔡季襄找到金才记古玩店,托店主金从怡找一家有红外线摄影的照相馆拍摄楚帛书。后来金才记的店伙计傅佩鹤带领柯强找到蔡季襄。(柯强的英文名叫柯克斯,据商承祚所说,柯克斯在抗日战争前几年,以雅礼中学教师的身份出现,冒充“文化考古学者”,掠夺长沙文物。) 柯强,1993年夏 当时柯强对蔡季襄说:“蔡先生,你这缯书上面模糊的文字,我保证可以照出来,就请蔡先生带了缯书同到我的寓所试拍一下,不知你的意下如何?”傅佩鹤在一旁也极力赞成,蔡季襄便将楚帛书带到柯强住处,柯强拿着楚帛书在相机前摆弄了一阵,借口镜头出了毛病,要求蔡把楚帛书多留一天。蔡季襄当时急于要将楚帛书上的文字显出来,也就允许将楚帛书多留一天。 柯强立于盗墓现场 第二天,蔡季襄向柯强索要楚帛书,没想到柯强却对蔡季襄说:“蔡先生,我和朋友拍了一晚,因为镜头不够好,还是拍不清楚。恰巧今天清早有一位美国空军上校去旧金山来辞行,我将这幅缯书托他带往美国拍制去了,大约在一星期之内就可将缯书和拍好的照片一并寄回。”柯强已擅自托人将楚帛书带回美国了。蔡季襄预料到大事不好,气愤地要求柯强马上退还楚帛书。柯强却说:“只有一星期就可寄回,如果蔡先生不放心,我可以书一张契约给蔡先生,将缯书定一代价,如果缯书到期不寄回,或者往返途中发生事故,按照所定代价赔偿。暂付保证美金1000元。”傅佩鹤也劝蔡季襄答应,当时柯强是美国派驻上海的情报员,有权有势,且已“先斩后奏”,只能听任其摆布。 柯强获自长沙的文物,1939年3月26日—5月7日柯强在耶鲁大学美术馆举办长沙出土文物展 蔡季襄回忆道:“我当时被傅佩鹤威吓利诱之下,只得允许。”因柯强除了“柯强”两字以外不会写其他中国字,便要蔡季襄先写一张契约底稿。内容大致为:“收到缯书一幅,暂定缯书代价美金1万元,现交保证金1000美元,如缯书寄往美国征途中发生事故,或不寄还,按照缯书代价,除去保证金1000美元以外,赔偿美金9000元。此据。”下书年月日。傅佩鹤读给柯强听了,柯强很同意,没有再誊写,直接在契约的下面签了“柯强”两个中国字,又签了英文,并从橱内取出1000元美钞,连同字据交给蔡季襄。然而一星期后,楚帛书并未寄回,蔡季襄多方询问未果,直至柯强离开上海返回美国,蔡季襄才知道这幅楚帛书被这个强盗伙同金从怡、傅佩鹤、叶叔重3个古董鬼,借红外线为名盗骗去了。 戤司康公寓,1945年柯强来沪寓所,今淮海中路1202-1218号 为了打探音信,蔡季襄又在上海住了一个多月,囊中金尽后,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长沙。蔡季襄后来打听到,当时长沙湘鄂印刷公司经理吴受珉的儿子吴柱存是柯强的学生,在美国哥伦比亚读书。蔡季襄立刻写了一封信给吴柱存,请他向柯强询问楚帛书下落。隔了很久,吴柱存回信,说与柯强见面了,但柯强绝口不提退还楚帛书,只是说当时协议上定的1万美元价格太高,只愿出6000美元,希望蔡季襄把价格压低一下。蔡季襄立刻去信告诉吴柱存,说楚帛书无论如何不能卖,请柯强马上将楚帛书寄回,自己则退还1000美元的定金。后来吴柱存回信说,柯强对退还楚帛书一事含糊其辞、不愿答复,也不愿意按协议付款。蔡季襄明白,楚帛书实际上是被抢走了。 舒尔特斯,带帛书到美国的人。先后毕业于华盛顿大学、哥伦比亚大学。1934—1938年来华,任教北京华北协和华语学校。1938—1941年返美,任教华盛顿大学东方学系。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再度来华,在飞虎队等处的情报部门工作。1946年7月,舒尔特斯从上海回国,受柯强委托,把子弹库帛书带走。其后,短暂重返华盛顿大学,复又来华,至1953年朝鲜战争结束后返美。1967年底,赛克勒医生曾写信向他调查子弹库帛书的来历。舒尔特斯在通信中说,他对柯强印象很坏。 1955年,蔡季襄以湖南省人民代表大会列席代表身份,在大会上将柯强盗骗楚帛书的经过做了讲述,并将当年被迫和柯强签订的契约上交给了省文化厅。同年,为核实蔡季襄所述内容的真实性,湖南省博物馆派高至喜赴北京找吴柱存——当时吴柱存在北京大学任教授。高至喜没有见到吴柱存本人,但吴柱存知道高至喜的来意后,写了一份证明材料,并将1946年至1948年和蔡季襄的通信通过校人事部交给了高至喜,表明蔡季襄所说确为实情。 史克曼,1946年7月舒尔特斯从上海回国,受柯强委托,把子弹库帛书带走,8月6日交给史克曼,寄存于史克曼任馆长的纳尔逊-阿特金斯美术馆。 1974年,蔡季襄在写给商承祚的信中表示,虽然时隔近30年,自己仍希望能打上一场跨国官司,为祖国追回楚帛书。当时柯强尚在世。 1982年,高至喜赴美国参加学术会议,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见到了展出的楚帛书原件,并量得尺寸为高38.5厘米,宽46.2厘米。 20世纪80年代中叶,时任湖南省博物馆副馆长的高至喜将蔡季襄所写的材料,以及当年吴柱存的证明及往来信件,一起整理好,上交给国家文物局,希望能想办法追回楚帛书,但后来没了下文。 帛书在美的借存记录 1946年8月6日,楚帛书包括装裱过的完帛、所有残片和贮藏楚帛书的书笈,被送抵美国,放在纳尔逊美术馆。 1946年9月16日至1949年某日,楚帛书的残片曾被放在一个纸盒中,送抵哈佛大学福格博物馆。纸盒盒盖现藏芝加哥大学图书馆的柯强档案中,上面贴有福格博物馆的两个标签。这两个标签下有盖登斯(R.J.Gettens)手写的4行字:This box opened for/inspection by JHC (柯强名字的缩写)and RJG (盖登斯名字的缩写)/for first time at Fogg/Sept.20 1949,似乎这个纸盒第一次被打开是1949年9月20日。但有文件表明,1947年1月7日,福格博物馆应史克曼之请,将楚帛书(可能只是其中的完帛)移送弗利尔美术馆。 芝加哥大学图书馆藏带福格博物馆借存标签的纸盒盒盖上的文字 1949年8月12日,福格博物馆再次为楚帛书办理借存手续。1949年9月20日的所谓“第一次开验”,恐怕只是再次办理借存手续后的第一次开验。 1949年秋,柯强将楚帛书中的完帛和他的一批文物借存于大都会博物馆。其他残片和书笈仍然借存于福格博物馆,直到1969年6月13日。 古董商戴福保 1964年4月10日,楚帛书完帛在大都会博物馆的存期已满,柯强将其取出,售于纽约古董商戴福保。 1966年,楚帛书完帛归赛克勒医生所有。 赛克勒与他的藏品 1987年9月28日,赛克勒医生在华盛顿捐建的赛克勒美术馆开幕,楚帛书完帛被借存于弗利尔—赛克勒美术馆至今。 弗利尔—赛克勒美术馆 1992年6月12日,留在柯强手中的楚帛书残帛和贮藏楚帛书的书笈,以匿名捐献的名义入藏弗利尔—赛克勒美术馆至今。 ——《中国书法报》261期第2-3版 楚帛书的故事研究 楚帛书,它揭开了先秦简帛文献研究的序幕。由于缺乏实物和清晰的图版,楚帛书的研究困难重重。商承祚、陈梦家、饶宗颐、李学勤、李零等先生,是战国文字研究的先驱,也是楚帛书的忠实读者。曾宪通先生曾说:“几乎没有一件中国文物像它这样受到海内外学术界的广泛关注,而且对它的研究历久不衰。”自20世纪40年代至今,来自中国、日本、美国、澳大利亚等国的学者前赴后继,对楚帛书展开了持续的研究,这是一部沉甸甸的学术史。翻看这部学术史,以下诸位先生显得尤为重要。 蔡季襄,是第一个收藏、揭裱、测绘、报道、研究楚帛书的人。他的研究是所有研究的起点和开端。先后发表《晚周缯书考证》《关于楚帛书流入美国经过的有关资料》。 《四时令》 蔡修涣摹本 巴纳,第一次为楚帛书做科学检验(包括照相、测绘等)、文字复原(包括行款复原)和图像复原,为20世纪70年代以后的研究提供了基础。 《四时令》 巴纳摹本 梅原末治,是第一个发现楚帛书表面还有反印文的人。林巳奈夫,则给它做了摹本。 梅原末治于1954年发表《近时出现的文字资料》。 林巳奈夫于1964年发表《长沙出土战国帛书考》,1966年发表《长沙出土战国帛书考补正》,1967年发表《长沙出土战国帛书十二神的由来》。 林巳奈夫摹楚帛书红色反印文 李学勤,是第一个指出楚帛书十二月即《尔雅》十二月的人。他对楚帛书考释和思想探讨无疑有重大贡献。先后发表《战国题铭概述》《补论战国题铭的一些问题》《论楚帛书中的天象》《楚帛书中的古史与宇宙观》《长沙楚帛书通论》《再论帛书十二神》《〈长沙子弹库第二帛书〉探要》《〈鶡冠子〉与两种帛书》《试论长沙子弹库楚帛书残片》《楚帛书和道家思想》《简帛佚籍与学术史》《释战国文字中的女娲》。 陈梦家,拿古代时令书与帛书做系统比较,对《管子》之《幼(玄)官(宫)》和《幼(玄)官(宫)图》试做复原,对后人启示良多,也是重大贡献。1984年发表《战国楚帛书考》一文。 商承祚,是第一个指出“德匿”即“侧慝”的人。侧慝与日月嬴缩和妖祥灾异有关,这对楚帛书甲篇(十二行者)的理解是重大突破。1964年发表《战国楚帛书述略》一文。 《四时令》 商承祚摹本 严一萍和金祥恒,是最早考证楚帛书有伏羲、女娲的人,这对楚帛书神话人物的考证也是重大突破。严一萍1967年发表《楚缯书新考》,金祥恒1968年发表《楚缯书“雹戏”解》。 饶宗颐和曾宪通,也是对楚帛书考释和内容理解有重大贡献的学者。 饶宗颐先后发表《长沙楚墓时占神物图卷考释》《长沙出土战国缯书新释》《楚缯书十二月名核论》《楚缯书之摹本及图像——三首神、肥遗与印度古神话之比较》《楚缯书疏证》《楚帛书天象再议》《长沙子弹库楚国残帛书文字小记》《楚帛书与〈道原篇〉》《饶宗颐二十世纪学术文集》等。 《四时令》 饶宗颐摹本 曾宪通先后发表《长沙楚帛书研究述要》《长沙楚帛书文字编》《饶宗颐先生与楚帛书研究》《楚文字释丛(五则)》《楚帛书文字新订》《楚帛书神话系统试说》《商锡永先生与楚帛书之缘及其贡献》《长沙子弹库楚帛书与帛画之解读》《战国楚地简帛文字书法浅析》。 饶宗颐、曾宪通二人合著,1985年出版《楚帛书》,1993年出版《楚地出土文献三种研究》。 《四时令》 李零1980年摹本 李零,楚帛书贯穿李零的学术生命,他反复精读楚帛书,对楚帛书做“抢救性的复原报告”,是楚帛书研究的一个阶段性总结。 先后发表《长沙子弹库战国楚帛研究》《〈长沙子弹库战国楚帛研究〉补正》《楚帛书与“式图”》《楚帛书目验记》《楚帛书的再认识》《读〈楚系简帛文字编〉》《读几种出土发现的选择类古书》《楚帛书与日书:古日者之说》《简帛古书与学术源流》《子弹库》等。 ——《中国书法报》261期第2-3版 《四时令》摹本最新修订本 Part2 楚帛书之书法艺术 饶宗颐 | 文 帛书横画起笔,多先做一纵点,然后接写横笔。此法在吴《天发神谶碑》亦擅用之,如“上”“下 ”等字皆是。帛书通篇以此取态,起笔重而住垂缩,横画故意不平不直,挺劲秀峻。从放大12倍之真迹照片中,倍见结体连笔之美妙精绝,令人神观飞越,恍然与荆楚书家如获亲炙,呼吸相通。不似汉刻唐拓,非出于手笔,徒有雾里看花之感。 《四时令》塞克勒基金会2012年提供 张怀瓘《六体书论》称:“隶书程邈所 造,字皆真正,故曰真书。”按分、隶之兴,非自秦始,此特指秦隶耳。今观楚帛书已全作隶势,结体扁横,而分势开张,刻意波发,实开后汉中郎分法之先河,孰谓隶书始于程邈哉?惟帛书用圆笔而不用方,以圆笔而取横式,体隶而笔篆也;若吴《天玺碑》则作方笔,以方笔而取纵势,体篆而笔近隶也。此为二者之异趣。至于行笔之起讫,则有其共通之处。姚鼐跋《夏承碑》,谓隶书有三种,“一为未有波磔者,一为波磔兴而未有悬针之体,一为晋以来师法羲献有悬针、垂露之别者”,楚帛书用笔浑圆无所谓悬针,而起讫重轻,藏锋抽颖,风力危峭,于此可悟隶势写法之所祖。 《四时令》(甲篇) 胡小石论八分占极长时间,“隶书既成,增加波磔,以增华饰,则为八分。”又云,“今人作书,亦能避去撇捺之笔,在唐,虞、褚齐名,虞书内擫,分势少;褚书外拓,分势多。”楚帛书亦倾向于外拓,分势特多,具有褚之神理,体为古文,其实即当日之真书,真书由八分变来,亦带波挑,由帛书可追寻分势之所始,足为书史提供崭新资料,况出于写本真迹,不更可贵耶!? ——《中国书法报》261期第1版 楚帛书及相关问题杂识 陈松长 | 文 楚帛书不仅在形式和内容上具有极大的研究魅力,而且其文字书写也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且在书体演变的历史研究中,具有特殊的价值和意义。 《四时令》(乙篇) 从整体上看,楚帛书的文字布局整齐匀净,文字大小基本一致,字距略大于行距,其行列分明,布白疏朗,整饬而清爽。楚帛书的文字构形多横向取势,字体扁平,且大都呈左低右高之态,如“旁”字、“黄”字,本应是形体纵长的字,但都写得比较扁平,特别是“旁”字,完全就是横向取势,其中“方”的一横特意向右上斜耸,凸显左低右高之态。至于“黄”字中的所有横画,都是左低右高,故其字形都呈倾斜状态,特有一种摇曳婀娜的风姿。这种态势的构成,主要源自其横画的用笔,可以说,帛书中的横画多无粗细变化,一般在回锋起笔后,线条都向右上方运动,略带有一定的弧度,收笔时则多下压后回锋提笔,字例如“二”字、“三”字等字中的横画,基本上都是这种态势,这与战国早期曾侯乙墓楚简文字中的运行笔迹基本相同,如曾侯乙墓楚简中的“止”字、“车”字等字中的横画都是如此,由此也可看出,这种笔画应该是楚简文字中最常见的特定笔势之一。 楚帛书残片 从文字书写的用笔来看,楚帛书中的文字书写都提按分明,节奏明快,中锋用笔,线条粗细变化不大,很多笔画化曲为直,改垂引为斜出,波、磔类的笔画间有出现,特别是其文字形体的扁平取势,已颇具几分隶书的意味。 楚帛书残片 或以为这种文字构型扁平取势的书写形态是由帛书抄写的载体决定的,认为帛书的幅面比较宽绰,每行的空间可以自己把握,故其字体可取扁平的形态书写。其实,此说完全不能成立。我们在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简中同样也看到了这类扁平的书写形态。 楚帛书残片 2003 年出版的《上海博物馆藏战国竹简(叁)》中刊布了最早的《周易》抄本,其抄写的时代虽比楚帛书略晚,但文字构型和书写形态却非常相像,不妨随便选取其中一枚简的图像(见图)来作比较。这是上博藏楚简《周易》恒卦中的首简,简长43.6 厘米,简宽才 0.6 厘米,共容字 46 个,除去简的两端和卦象所占的空间,一个字所占的空间位置还不到 1 厘米,且字与字的距离空间比字还大,故每个字所占的实际空间还不到 0.5 厘米乘以 0.6 厘米,由此可以想见其文字扁平的程度,其中如“咎”“惪”等上下结构的字都压得很扁,至于其他左右结构的字就更不用说了。因此,我们大致可以判断:文字构型的长扁与否,与书写载体并没多少必然的关系。 楚帛书残片 或以为文字构型的扁平取势是隶书的基本特征,是篆书隶变的标志性特征之一,现在看来,这种传统的认知也许并不靠谱。首先,隶变的本质是什么?到底是由篆书变为隶书还是隶书自身的变化?这还有待进一步的探讨。这里只想提示一下,在战国楚系文字中,不只是楚帛书的文字是扁平取势的,诸如包山楚简(战国中期)、上博藏楚简(战国晚期),都有这种扁平构形的书体,这说明早在战国古文中扁平取势、横向构形的特征就很常见,故所谓隶书构型扁平的标志性特征并不是隶书的专属特征。因此,有关隶变过程中文字的形体由篆书的纵向取势变为隶书的横向取势的说法,实际上是对楚系文字缺乏认知和比较分析的一种误判。 ——《中国书法报》261期第4版 楚简帛书对殷周书写的继承变异及楚、秦简墨书比较 王晓光 | 文 春秋后期到战国时代,中原地区、长江中下游手写体逐渐演变为晋盟书、楚简帛书等样式。殷周手写体基本笔法——端尖中粗形、重头轻尾形(钉形)——仍较多施用于东方各国。殷末周初较平直的重头轻尾钉形(及长三棱形)笔画,在晋盟书里变得短粗有力,起笔处增大力度,强调了随后扫出之势,首肥末锐、收笔细尖,有时还在收笔处做猛然回弯曲转状,如温县盟书等。后人将这类写法称为“蝌蚪书”。晋盟书或可反映东周中原日常手写体面貌。楚简书与晋盟书风格较接近,所不同的是,楚简端尖中粗的写法多于盟书,“钉形”笔法略少于盟书,如郭店楚简《老子》诸篇充斥着众多两端尖锐出锋的线条,但它们的中截并不十分粗厚,一些横势画甚至做左尖细、右粗重的右顿笔形,这虽然和传统钉形笔画方向相反,却均出于快捷书写的需求。 楚帛书残片 战国中晚期的长沙楚帛书与楚简墨书有些不同。楚帛书单字结构比较省简,笔画粗细一致,点线匀整,不显锋芒,这是与楚简书的主要差异。楚帛书点线之“异态性”可能缘自两方面:一是帛书书写速度较慢,书写态度显然较那些竹简认真许多,行笔工谨细致;二是缯帛材质的原因,与竹简、石玉比较光滑的受书面有所不同,缣帛有汲水吃墨性,故帛书笔画显得润泽含蓄,甚至类似秦人笔迹。在之后的西汉初马王堆帛书上亦可看出这种特点。我们也可以把楚帛书、楚鄂君启节铭文等看作战国时代楚国(系)官文正体的一种样式。从这两种书刻可看出,楚系官文同样推崇匀整的笔画线条,但就结构而言,这时期的楚文正体游离于之前的西周文字规范,却未走出篆体结构的牢笼。 楚帛书残片 晋盟书、楚简帛书及中山王墓玉器墨书等书迹,共同特点是线条均以弧曲势线,即“)”形线居优势,点画仍以钉形、端尖型为主,结构仍为篆构。楚系简牍书写技术对于殷周手书技术的继承,主要体现于对殷人写法(用笔用锋方面)的遥接,而相对西周人书刻而言则变异较大。比如在用笔与点线形态上,商代典型的两种用笔样式——端尖中粗式笔画,头重粗、尾轻细式笔画——很大程度保留于楚系书写当中。楚简书中大量出现的钉形笔画、即头重粗尾轻细式笔触,应来自西周以上的书写传统,周人对线条的规范(逐渐消隐出锋笔,均匀点线,减少锋尖芒角之笔)看起来较少对东方诸国的书写形成规范与限制。荆楚书写上承殷末周初的书写技术,并日益形成地域特色,这特色更多体现在字结构方面。 ——《中国书法报》261期第7版 Part3 楚帛书之语言文字楚帛书与战国文字研究 何家兴 | 文 楚帛书是目前出土最早的帛书,属于战国中晚期;作为出土实物 ,印证了《墨子·兼爱》“书于竹帛”的记载。楚帛书发现至今近60年,对古代思想史、艺术史等诸多领域都产生了重要影响。其中,帛书语词十分丰富,有时令、职官、人物等专名,如“春夏秋冬、日月星辰、风雨、百神、赢绌、四极、黄泉”“伏羲、炎帝、祝融”“臣妾、五正、诸侯”“进退 ”“侵伐”“天柱”“聚众”等。帛书是战国文字研 究的珍贵文本,推动了早期战国文字研究。其中,字形为战国文字工具书所著录,有些字形仅见于帛书。帛书的文字释读是战国文字发展的一个缩影。经过饶宗颐、李学勤、曾宪通、李零、徐在国等几代学者的不断努力,帛书文字释读、 文本著录 、工具书编纂等方面都取得了很大成绩。 ——《中国书法报》261期第6版 楚帛书红色反印文 试说楚帛书甲篇的“亢步” 张峰 | 文 结合上举冯时先生和陈剑先生的看法,我们认为“共工亢步十日”之“亢”可能读为“更”,训为“更改”。《说文解字·攴部》:“更,改也。”至于“步”字,似指帛书前文“帝允,乃为日月之行”的“行”,《说文解字·步部》:“步,行也。”也即日月运行之轨迹。所以帛书第三段说的是,共工改变了日月的正常运转轨迹,导致一年多出“十日”,所以四时失序,四神才置闰调节,最后重新迎回日月,并进一步确定了宵、朝、昼、夕。鉴于共工曾与颛顼等争为帝,致使“天柱折,地维绝”,可能帛书第二段的“九州不平,山陵备倾”也跟其有关。 ——《中国书法报》261期第6版 楚帛书红色反印文 Part4 楚帛书之塞克勒先生的遗愿 我一直希望我这件文物,“带字的丝绸”,能够“物归原主”,重返中国,一直希望在一个合适的场合,由一个美国人,把我的楚帛书交到郭沫若手里,作为我国人民献给中国人民的礼物。 ——塞克勒 亚瑟·姆·赛克勒(Arthur M. Sackler)医生是美国著名的精神病学家、医学出版家和艺术品收藏家。
1964年,柯强把一批文物及楚帛书售于纽约古董商戴福保,蔡季襄没有从柯强处得到一分钱。但戴福保只是替赛克勒医生买文物的中间商。他想把这件楚帛书扣下,留作自己的收藏,结果被赛克勒医生的朋友辛格医生发现。辛格医生打电话,告知赛克勒医生。赛克勒医生迅速赶来,才用50万美元买下这件楚帛书。于是,这件楚帛书成了赛克勒医生的藏品。
1985年至1987年,赛克勒医生先后捐建了3座以他名字命名的博物馆,对他的藏品做了最后的安排。 1987年,赛克勒美术馆开馆,《画室》杂志为庆祝此事,特意出了专号。其中有两篇文章都提到了赛克勒医生的遗愿。他说,他一定要把这件文物送归中国。赛克勒1978年第一次来中国的时候希望和郭沫若见面,希望跟他直接谈送还楚帛书的事。奈何郭沫若当时病情已重,未能见面,这个机会就错过了。但赛克勒在悼念郭沫若的文章里仍然表示,希望将来把楚帛书送还中国,以便发展两国人民之间的友好关系。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赛克勒馆开幕仪式,1965年 他在文章中写道:“我一直希望我这件文物,'带字的丝绸’,能够'物归原主’,重返中国,一直希望在一个合适的场合,由一个美国人,把我的楚帛书交到郭沫若手里,作为我国人民献给中国人民的礼物。”“疾病和死亡干扰了此事。我错过了与郭沫若这位中国'文艺复兴大师’的会面。这该是一个多么美好多么伟大的机会呀。但我仍然希望,希望这个友好举动能够梦想成真(正是为此,我才希望与他见面),希望用一件中国古代的历史文物把中美两国人民拉得更近。” 赛克勒与北京大学时任校长丁石孙签署意愿书,1986年 1986年,赛克勒在北京大学捐建了北京大学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1986年奠基,1993年开馆),供北京大学考古系(现已更名为考古文博学院)收储北京大学考古系的发掘品和收藏品。曾言明一旦新馆落成,即将给中国文物界一份大礼,即把楚帛书捐给北京大学赛克勒美术馆,但赛克勒先生不久去世,此后再无人提及此事矣! ——《中国书法报》261期第2-3版 北京大学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 Part5 楚帛书之大事记 1942年,楚帛书出土,盗掘者为任全生、漆效忠、李光远、胡德兴,出土地点为长沙东南郊子弹库。 1943年冬,蔡季襄于唐茂盛古玩店店主唐鉴泉处购买楚帛书。 1944年8月,蔡季襄在安化写成《晚周缯书考证》。 1945年1月,《晚周缯书考证》在涟源县蓝田镇出版;8月15日,日本投降。其后,蔡季襄回到长沙。在日本投降(8月15日)前,柯强受美国海军陆战队派遣,抵达上海,住霞飞路戤司康公寓17号1206室。 1946年,蔡季襄到上海,住吴宫大酒店。6月左右,柯强在上海与蔡季襄会面,借楚帛书照相。8月,舒尔特斯(Frederic D.Schulteis)受柯强委托,把楚帛书带到美国,交给纳尔逊—阿特金斯美术馆的史克曼(Laurence Sickman)。柯强在上海霞飞路的寓所被转赁于犹太人升茂(Samuels)。 1947年1月7日,福格博物馆应史克曼之请,把楚帛书寄往弗利尔美术馆,进行拍照,12月9日楚帛书才寄回福格博物馆。同年,蔡季襄委托立约经手人傅佩鹤与升茂交涉,请柯强于9月底之前付款,反复致电去信,均无结果。 1948年5月12日,吴柱存(吴受珉子,柯强的学生)赴美留学。蔡氏托他带信,斥柯失信,云再不回信,将与中美政府交涉,诉诸法律。 1949年,柯强将子弹库完帛借存于大都会博物馆,存期15年;残片和书笈借存于福格博物馆。 1957年,《长沙发掘报告》出版。 1960年,李学勤考证,楚帛书十二月名即《尔雅》十二月名。蔡季襄退休。 1964年4月10日,柯强取走他借存于大都会博物馆的文物(包括楚帛书),把它售予纽约古董商戴福保(蔡季襄的老友)。戴福保是替赛克勒医生买文物的中间商。 同年,商承祚《战国楚帛书述略》发表。 1966年,辛格医生(Dr. Paul Singer)在戴福保的古董店看他替赛克勒医生买下的上述文物,发现戴氏将楚帛书藏于另室,赶紧打电话叫赛克勒医生前来,买下楚帛书。 1967年,大都会博物馆将楚帛书拍成红外线照片。8月21日至25日,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艺术史和考古系,由赛克勒基金会赞助,举办“中国古代艺术及其在太平洋地区的影响”学术研讨会,出版论文集3卷。 同年,严一萍考证,楚帛书中间8行开头的神话人物是伏羲、女娲。 1968年,金祥恒考证,楚帛书中的伏羲,是假“雹戏”为之;饶宗颐《楚帛书疏证》发表。 1969年6月13日,柯强取走他借存于福格博物馆的楚帛书残片和书笈。 1971年,赛克勒医生请巴纳博士(Dr. Noel Barnard)研究楚帛书。 1972年,巴纳博士据大都会博物馆的红外线照片,出版《楚帛书释读、翻译和历史考证前的科学鉴定》。 1973年,巴纳博士据大都会博物馆的红外线照片,出版《楚帛书译注》。 1974年,《长沙子弹库战国木椁墓》发表。 1980年1月,蔡季襄去世。同年夏,李零撰《长沙子弹库战国楚帛书》。 1985年,李零《长沙子弹库战国楚帛书》在中国大陆出版;饶宗颐、曾宪通《楚帛书》在香港地区出版。 1987年5月26日,赛克勒医生在纽约去世。9月28日,赛克勒医生捐资修盖的赛克勒美术馆在华盛顿开幕,他收藏的楚帛书被借存于赛克勒美术馆。 1990年4月27日至28日,李零参加赛克勒美术馆举办的“东周楚文化讨论会”,目验展出的楚帛书。 1991年,李零《楚帛书与式图》《楚帛书目验记》发表。8月,借便开会,李零在长沙调査,拜访何介钧、胡德兴、漆效忠、王宗石。 1992年6月12日,柯强将他手中的楚帛书残片和书笈匿名捐献给弗利尔—赛克勒美术馆。 同年,商志 《商承祚教授藏长沙子弹库帛书残片》发表。 1993年1月至5月,李零应弗利尔—赛克勒美术馆亚洲部主任苏芳淑博士邀请,前往华盛顿,与巴拉德(Mary W. Ballard)女士合作,揭剥楚帛书残片,研究这批残片,并在美调査。4月22日,李零在赛克勒美术馆演讲:《楚帛书的再认识》。5月27日,北京大学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正式开馆。 1994年3月10日,巴拉德寄楚帛书残片的幻灯片给李零,与李零讨论揭剥(通信5次)。 同年,李学勤《简帛佚籍与学术史》第二篇《楚帛书研究》在台湾地区发表。李零释出楚帛书中的“热气寒气”,论二气即阴阳二气。 1995年,巴拉德与李讨论揭剥(通信3次)。 1996年,巴拉德与李讨论揭剥(通信2次)。 1997年11月10日,“纪念商承祚先生诞辰95周年学术讨论会暨楚帛书捐赠仪式”在湖南省博物馆举行。 1998年,蔡季襄遗稿《关于楚帛书流入美国经过的有关资料》发表。 2000年10月20日至22日,李零去普林斯顿大学参加“古代中国的文献和礼仪”会议。21日,与会的27位国际学者联名致函弗利尔—赛克勒美术馆馆长毕齐(Dr. Milo C. Beach),呼吁重启楚帛书残片的揭剥。 2001年9月1日至7日,李零、白荣金应弗利尔美术馆实验室主任贾宝(Dr. Paul Jett)邀请,前往华盛顿,与大都会博物馆的纺织品保护专家金蒂尼(Christine Giuntini)研究进一步揭剥。 2005年7月29日,柯强卒。 2007年10月21日至26日,李零和芝加哥大学的夏德安(Donald Harper)教授去华盛顿目验揭剥封存的楚帛书残片。 2009年6月1日至7日,李零与夏德安教授在长沙考察。 2010年,李零开始撰写《子弹库帛书》。 2012年5月,柯强遗物中的书信、手稿、照片和中文书由他的外孙女埃敏海泽(Ms. Stephanie Eminhizer)捐献给芝加哥大学图书馆。 2013年5月18日至6月10日,李零访美,在芝加哥阅读芝加哥大学图书馆藏柯强档案。 2017年7月,李零《子弹库帛书》出版。 ——《中国书法报》261期第2-3版 Part6 楚帛书残片 据中国文物学会统计,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因战争、不正当贸易等原因,致使大批中国珍贵文物流失海外。在此期间,超过1000万件中国文物流失到欧美、日本和东南亚等国家及地区,其中国家一、二级文物达100余万件。近几年来,随着我国国力增强,追索流失文物的力度加大,越来越多的海外流失文物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而今我们更加期盼在海外漂泊了70多年的楚帛书能够早日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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