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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收入《读革命回忆录漫谈之十系列：革命年代的趣事》。 毛主席讲过：“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我是发展一只花，哪里能开往哪插。”按照当下的规矩，不服从组织安排，就是违反政治纪律、对党不忠诚。有的干部出于个人利益考虑，比如不想失去实权、不想降薪、不想到条件艰苦的岗位，拒绝被提拔，那是不行的，有的因此受到严肃处理。 在拙作《读革命回忆录漫谈之四：给官不当是咋回事》中，讲了很多老同志让官辞官的故事。 战争年代，大家的思想觉悟比较高，服从组织纪律的意识总体上还是比较强的。建国后，也有一些干部不想被调动去从事自己不熟悉的工作。比如，建设海空军，需要从陆军部队调干部，有的干部就不想去。上篇讲了刘懋功少将不愿意去空军任职。这篇讲讲吴瑞林中将不愿去海军任职的经历。
（吴瑞林与三个女儿） 1957年，当时四十岁刚出头的海南军区司令员吴瑞林被宣布到广州军区担任副司令员兼参谋长。他专门给黄克诚总长打电话，提出自己想出去学习，以更好适应军队现代化建设需要。经黄克诚请示周总理、毛主席同意，安排吴瑞林1957年10月到高等军事学院高级系学习。 学了两年，基本学完了课程，但还没毕业，组织上就安排吴瑞林出来工作。1959年12月25日，总政副主任肖华找他谈话，传达军委紧急会议精神。毛主席看了海军的两份报告，考虑海军连续发生两起飞行员驾机叛逃的政治事故和一起潜艇沉没的责任事故，前一日半夜专门找贺、聂二帅谈话，要二人抓一抓海军的工作。 为此，中央军委召开紧急会议，经罗帅推荐，决定调吴瑞林担任南京军区副司令员兼东海舰队司令员，主要是抓东海舰队的工作。贺龙副主席已与毛主席、周总理通过电话，主席、总理都同意了。 吴瑞林不想去。他觉得，海军是个比较复杂的军种，自己文化水平低，不适合干海军工作。他希望按照总政的安排，调他到沈阳军区担任副司令员兼旅大警备区司令员。 肖华要求吴瑞林坚决执行命令。每个干部都跟组织讨价还价，总政的工作还怎么做？回到学院，吴瑞林反复考虑肖华与他谈话的内容，整整一夜没有睡觉。 第二天下午四点多，海军司令员肖劲光找吴瑞林谈话，饭桌上谈。派司机直接把他拉到全聚德烤鸭店，把他夫人也接去了。摆了三桌。吴瑞林坐肖劲光旁边，夫人坐海军政委苏振华旁边。 肖劲光宣布，为了加强海军建设，经中央军委决定，毛主席批准，调吴瑞林同志到海军工作。于是乎，大家热烈鼓掌欢迎，鼓掌完毕后，大家即互相敬酒。吴瑞林还有想法呢，这顿饭吃得很别扭，当时没有讲话，也没有表态，只好应付一下。这一晚，他还是没有睡好。 肖劲光看吴瑞林不积极，12月27日上午7点又派秘书接他去家里，接着做思想工作。肖劲光谈起了东北解放战争期间的往事，也跟他通报了一个新情况。本来因为东海舰队频频出事，中央军委决定调走陶勇，让他到北京担任海军副司令员，但陶勇觉得这个时候走，抬不起头工作，还是希望留任。
陶勇的想法可以理解。这跟当年彭雪枫不想去新四军军部给陈毅担任参谋长一样。1941年，彭雪枫指挥新四军四师在路西反顽斗争中失利，四师内部对他意见也很大。张震回忆录中提到，仁和集会议总结经验教训，会上出现分歧，师政治部主任肖望东主持不下去了，彭雪枫自己接着主持也不行。有人提了很多意见，直接把矛头指向彭雪枫，全盘否定他的工作。还有人借其他部队的电台（还真有人借！）给新四军军部发电报状。接他的人选已经有了，张爱萍。打了败仗，总有人要承担责任。 张爱萍不想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彭雪枫也不想这个时候离开四师。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张爱萍说动了邓子恢，刘少奇、陈毅也听得进不同意见，彭雪枫就留了下来。这才有了后边的雪耻。英雄也会失败，但不会回避失败，不会回避责任。张爱萍欣赏的正是彭雪枫的这种气概。 回到陶勇这里。陶勇也是一样的性格。这种时候怎么能撂挑子呢？他不走，吴瑞林也去不了东海舰队。海军党委紧急开会研究，就不调开陶勇了，准备调南海舰队司令员赵启民担任海军副司令员，吴瑞林去南海舰队接替他。黄永胜和陶铸跟吴瑞林很熟，支持海军的意见。党中央、中央军委同意海军的意见，贺、聂、罗帅都赞同。 听了肖劲光的话，吴瑞林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他表示，自己的文化水平不高，愿意在下边干，不愿意在领导机关工作。军委在1955年就决定他到广州军区工作，他那时也是不愿意到领导机关工作。 二人边吃边谈。谈完之后，吴瑞林回到了高等军事学院。肖劲光不放心，又委托高等军事学院副院长陈伯钧12月27日下午找他谈话，接着做思想工作。 陈伯钧传递了肖劲光对吴瑞林的诚挚邀请，又跟他推心置腹，海军是一个复杂的军种，他身体不好，伤残多又有高血压，这次去海军是毛主席批准的，不好推脱，去干一两年就打报告申请离休得了，自己可以帮他在北京活动活动。陈伯钧自己不想做教育工作，之前也谢绝了肖劲光请他去海军工作的好意，这时已经给军委打报告申请离休了。
陈伯钧是一个实在人。不然也不会在延安给毛泽东写信劝阻他与江青的婚事。陈伯钧看到桌上有两瓶茅台，就提议二人喝点。二人边吃边喝边谈，兴致勃勃地回忆了很多往事。过了一会，陈伯钧建议吴瑞林到海军干两年就休息。临走时，陈伯钧说，12月28日下午苏振华请吴瑞林谈话，上午先请吴瑞林去他家。 12月28日上午10时，吴瑞林先去陈伯钧家，聊天加吃饭。下午4时，苏振华派秘书坐专车去接他，自己亲自在家门口等，又专门开了一瓶从贵州带回的茅台酒。苏振华谈起了抗战和解放战争期间的往事，主要是吴瑞林打过的漂亮仗，然后介绍了海军和南海舰队的情况。一直谈到晚上9点多，吴瑞林就告辞回去。 12月29日，有三家请吴瑞林吃饭话别。中午请客的是同班同学，原40军军长邓岳。下午4点，他的同班同学、与他在学校同住一栋楼的邻居段书权请他吃饭。还没吃完，海军副司令员刘道生就派他的秘书坐车前去接他。刘道生欢迎他到海军工作，热情招待，酒也喝了。他这天前两顿饭已经吃了太多，实在吃不下去，只好看着别人吃。 12月30日一早，苏振华派车到吴瑞林宿舍，接他去海军参加会议。南海舰队司令员赵启民汇报南海舰队存在的几个问题，请示海军予以解决。会议由苏振华主持，参加会议的有海军副司令员周希汉、政治部主任段德璋。吴瑞林还未到职，不了解情况，没有正式发言。 饭后，海军派车将吴瑞林送回了高等军事学院。他一进门，就看见前来约饭的陈伯钧夫妇坐在书房里等他。他不好推辞，就与他们同去了。晚上回到家中，赵启民正在等他，介绍了请他第二天早上乘肖劲光专机飞广州上任的安排。送走赵启民之后，他才与妻子一起收拾了他去南海舰队上任所需的简便行装，下决心到南海舰队赴任了。 不去不行了。吴瑞林到海军后，干得不错，参与指挥了“八·六海战”。1968年国庆节后，吴瑞林升任海军常务副司令员、党委副书记，分管作战指挥和工程建设。九大上，他当选为中央委员。后边的事就不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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