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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时候的夏天 | 王桂田

 深圳文学 2023-07-31 发布于广东

我们的小时候是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

那时候的农村,人们的生活水平还较为低下,空调风扇这些电器类产品还没出现,住房也还都还是那种低矮的茅草房,生活节奏更是处于慢节奏运行中。

那时候的夏天,在十来岁的我们看来,不是从季节里走来的,而是我们感觉到河沟里的水不凉了,可以脱光屁股下河洗澡了,这就是夏天来了。

起初洗澡是洗自己身上的灰尘,随着夏天的味道越来越浓,天气越来越热,再下河洗澡时,感觉就是泡在河水里纳凉了,让那凉丝丝的河水来抵御那夏天的炎热了。

那时候,电饭锅煤气这些还没普及使用,人们一日三餐的饮食还都是要用那柴禾来烧锅做饭的。夏天里灶门前坐在那里烧锅,烟熏火燎的那个热,就不是一般地热了,常常大汗淋漓自不必说,脸还会被柴禾冒出的烟熏成大花脸,偏偏那时的那种灶,还必须要两个人来操作的,一般情况下,都是母亲们来做饭,十来岁的我们来烧锅,所以一顿饭做熟后,我们便就会热得实在忍受不了了,这时,也就便会飞奔地跑向池塘河沟,退下仅穿着地汗湿了的小裤衩,一头扎进池塘河沟里,直到在水下憋得受不了了时,才会把头伸出水面喘口气,之后便会做着各种游泳的动作。

为体现男孩子的勇猛精神,若是池塘河沟边长的有树,若是我们再有三五个熊孩子都来洗澡了,这时,我们还会爬上树,站在那树上,捏着鼻子往下跳,若是池塘河沟边没有树,我们就会退离岸边老远,之后再向河边跑来,并且还是边跑边加速,岸边用力往水里一跳,看谁跳得远,由于水里的落点,核准的误差大,有时我们还会为此发生口角,争得面红耳赤,互相用手撩水去泼对方。

那时候,由于化肥农药这些也没普遍使用,那池塘河沟里的水还都没被污染,那样的水况,我们是不敢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呆着的,在一个地方不动地呆得时间久了,那河沟里吸血的蚂蟥是会找上你的,那种蚂蟥吸在你身上时,还是没有疼痛的感觉地,只有上岸后才会发现它们,此时,那吸血的蚂蟥还特别精神,你用手拉扯它们时,它们也还是会东躲西闪地,这时,你就要用手用力地去拍打它们了,或是用滚烫地烟头去烫它,不然,那贪得无厌的蚂蟥是会死死地叮在你身上,不愿意下来的。

那时候,我们晚上睡觉,基本上都是晴天时便拉着条草席,打麦场上去睡的,那打麦场一般情况下,都是离村庄有一段距离的,那里夜风通畅,地面寸草皆无,又非常平整,这样,那些讨厌的蚊子也就会少点了。把草席铺在柔软的地面上,那感觉也是十分舒服地,又加之大人孩娃都会去那里睡,人很多,我们睡在那里,还能听大人们聊天拉闲呱,确是十分惬意,但这打麦场是露天的,只能晴天里夜晚来睡,若是阴雨天,那里就无法睡人了,这时,你就只得在自己家里的土坯墙的茅草屋里煎熬了。

那阴雨天茅草屋里的夜晚,不但十分闷热,蚊虫还特别多,都能多到,你走动时,那蚊虫都会直碰你脸。现在,由于下雨,打麦场上没法去睡,也只得在这有蚊虫的屋里睡了,为驱赶蚊虫,这时,我们还会去房屋后面,去薅那种叫黄蒿的植物,薅了来,堂屋当门柴禾先点上火,再把那湿黄蒿在上面烧,湿黄蒿燃烧后冒出的带味道的烟,有驱蚊作用,这样,虽是此时屋内的蚊子会少点了,但又就更加闷热了。

阴雨天的临黑时,那些蚊虫还最喜欢在门口的上方聚集,不知此时聚集的它们,是在谈恋爱,还是在开会,反正聚集的蚊虫都是密密麻麻地一大片,并且还会发出嗡嗡地声音,听到它们的这嗡嗡声,就更加让我们感觉到那闷热地屋里更加闷热了,为此,我们还会把早就准备好了的“蜘蛛网粘子”拿出来,去粘那些聚集的蚊子。

“蜘蛛网粘子”是我们用整颗高粱秸秆制作出来的,把高粱秸秆的细头,菜刀从中间剖成二十公分长的两半,最头上那里用五公分长的细高粱葶茎撑开,这样长长的高粱秸秆头上,就成了倒着地等腰三角形了,之后再举着这高粱秸秆,房前屋后地去寻找蜘蛛网,把这倒着地等腰三角形上,一层一层地缠满蜘蛛网,如此就成了“蜘蛛网粘子”了,然后,再把这“蜘蛛网粘子”,在那大片的蚊虫那里来回地划拉,不一会儿,那蜘蛛网上就会网满蚊虫了,这样,也只能是出出自己心里,被蚊虫叮咬得难受的气,没被网住的那些蚊子还是会照样进屋里去叮咬你的。

为使屋里的蚊子更加少点,那时我们还会去,围菜园子地树枝秸秆上去捉蜻蜓,蜻蜓我们那时又叫它“光光蜓”,是蚊虫的天敌,专吃蚊子,捉了来放进茅草屋里,好让它去吃那些叮人的蚊子。

捉蜻蜓是不能动作太大的,是要蹑手蹑脚地从它后面慢慢地向前移动的,还要不能发出一点声响,稍有一点响动,那蜻蜓便会飞走了,所以,我们那时捉蜻蜓便就又叫“蹑蜻蜓”了。蹑蜻蜓时,是要从它后面捏住它的尾巴地,蜻蜓的尾巴即细又很长,你捏住了它的尾巴,有时它还会掉转过身来咬你,不过,它那牙齿是吃蚊虫用的,即使咬了你 ,也是不会很痛地,也是能忍受的。

这些被我们捏了来放进屋里的蜻蜓,虽然头上都长得有双夸张的大眼睛,但那眼睛,也是白天才好使用的,晚上也是会看不见东西的,有时我们夜里写作业,被蚊虫叮得痒得难受了时,还会在屋里寻找那些被我们放进屋里来的蜻蜓,把“蜘蛛网粘子”掉个头,去撩拨那些蜻蜓,让它们去捉蚊子,为此,我们还会端着煤油灯,给那些蜻蜓照亮,生怕它黑夜里看不清蚊子,不好下口,但那傻蜻蜓这时不但不会去捉蚊子,还会一个劲地往那煤油灯火上飞,往往还会把自己地那透明的大翅膀,烧燎得残缺不全。

那时候的夏天里,感觉最开心快乐地事,就是荷花池塘里钓青蛙了。钓青蛙和钓鱼方式是截然不同地,钓鱼要用鱼钩蚯蚓,而钓青蛙用的却是苘叶,苘叶团成团,用线捆住,拴在随便取来的树枝上就行了,之后,苘叶团在那青蛙面前晃动,那青蛙就会伸出长长的舌头先粘住那苘叶团,随后,再把苘叶团拉进嘴里,不过,河沟边的青蛙和荷花池里的青蛙,那性格脾气却是截然不同的,河沟边的青蛙鬼头鬼脑地贼精得很,你还离它多远时,它就会嗖地一下跳进水里了,而荷花池里的青蛙,却就没这鬼心眼子了,你的苘叶团都伸到它面前了,它还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直到那苘叶团送到它嘴边了,它们才会下口去咬,所以这样,荷花池的青蛙就好钓多了,十来岁的我们那时也就在这里,一钓就是成半天的了。

夏天里,也是麻雀们生儿育女的最佳时期,那时十来岁的我们,最喜欢养那种才刚刚扎硬毛的小麻雀了,那样的小麻雀,眼还没完全睁开,分不清楚自己的亲生父母和我们这些熊孩子谁是谁,只要有送到嘴边的食物,它们便会张开那夸张的大嘴去吃,所以非常好养活。

麻雀的窝是建在茅草屋的麦秸草里或是房檐下地缝隙里的,虽然那时的茅草屋很低,但也比十来岁的我们的个子高多了,这时我们还会把生产队里耙地的耙抬来,支在黄土墙上,再沿耙橕爬到房檐上,去掏麻雀窝,那耙地的耙,都有两三米长,上面还有铁齿,十分沉重,不是三两个我们这些孩子能抬得动的,这样的耙,是都要六七个我们这样的孩子来抬的,但那一窝的小鸟往往只有三四个,由此,掏出的小鸟,我们还会两人养一个,单日子你养,双日子他养。

夏天里,更是瓜果梨枣成熟的时期,也正是生产队里的甜瓜最甜的时候,为偷甜瓜我们还要组团去和那看瓜老头“斗智斗勇”,小点的孩子会去缠着那老头,听他讲故事,怕讲故事时,那看瓜老头的眼,还会去瞅那瓜地,这时,前来迷惑老头的孩子,还会把自己父亲晒的劲儿最大地老烟叶偷来,给那老头抽,那老头烟瘾大,这一抽,往往也都抽得眼泪鼻涕直流,这样,他就看不清楚那些从河沟里爬到瓜田地里去偷瓜的孩子了,之后,我们再跑离瓜地远远地,去分那些瓜吃。

偷瓜时,更还会偷上一两个那种叫“面瓜头”的瓜,那种瓜虽口感不好,但放在水里是会不沉底的,这时我们便拿着这瓜跑到池塘里,把那瓜在池塘里往远处扔,之后再去抢那瓜,谁先抢到,分吃这“面瓜头”瓜时,就吃大块的。

夏天里的雨后,我们更还会把那泥土路上的稀泥聚成一堆,赤脚双脚使劲地踩那稀泥,踩得软硬适中后,再把那泥巴捏成茶杯那样,不过那底要捏得非常薄,之后举起那茶杯样式的湿泥,铆足劲儿地往地上一摔,此时这泥巴玩具,不但会发出彭地一声响,薄底上的薄泥片还会四分五裂开来,飞得到处都是,我们那时候管这玩法叫“摔响泡”,这玩法若是我们这些熊孩子聚集在一齐后,也是会比赛地,那就是看谁摔得更响,泥片飞得更高,故而,往往玩到最后,我们满身衣服上都能布满那些点点泥片,气得父母们更还会严厉地训斥我们一顿。

如今,随着人们的日子越来越富裕和生活条件的大大改善,像我们那时候夏天里的诸多行为,现在的孩子是不会也不屑于再去重复地了。现在的孩子,整个夏天里,基本上都是不带出屋地,手机就是他们的一切了,往往抱着手机躺在床上,吹着空调,安逸的环境里,一抱就是一整天了。

我们小时候的夏天里,可是会干出很多事情的。

作者简介

王桂田,笔名:文海钓客。于宿州市第九中学工作。系中国乡村杂志社,中国乡村人才库认证作家,安徽省诗风诗社会员,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2019年度宿州文学奖获得者,2020年度全国诗词大赛优秀奖获得者,2021年度安徽省邮储杯散文奖获得者。退役军人,当过兵,打过仗,参加过老山者阴山地区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是位从战火硝烟里走出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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