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18岁的富家小姐蒋棠珍对22岁的穷画家徐悲鸿一见钟情,两人暗自私定终身。 奈何她早有婚约,年轻的徐悲鸿托好友探她口风,“假如现在有一个人,想带你去国外你去不去?” 蒋大小姐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抛下一切跟徐悲鸿私奔了。 在去日本的游轮上,徐悲鸿将刻有“碧薇”二字的水晶戒指戴到她的手指上,棠珍自此成了碧薇。 这一年,徐悲鸿媒妁之言的原配妻子刚刚病逝,他们的孩子也患天花夭折了。 真不知该说才子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
多年后,已为人夫的徐悲鸿功成名就,又用了同样的“送戒指改名”的套路,将17岁的女学生孙多慈俘获。 这段不伦师生恋至今为人所津津乐道。 只是,一见周郎误终身。 当人到老年的徐悲鸿已绝情忘爱,再娶23岁的女学生廖静文后。 只有孙多慈一人,为她所以为的爱情悲泣哀婉了一生,至死都念念不忘。
“大慈大悲”,他曾刻下这句带有两人名字的印章,悉心珍藏。晚年的孙多慈在弥留之际,伸手在好友吴健雄手心反复描摹的,还是“慈悲”二字。1930年秋天,35岁的徐悲鸿在南京中央大学美术课教画画。一天,朋友托人找到他,给他班里塞进了一个17岁的姑娘来旁听。这姑娘叫孙韵君,出身名门,很有来头。祖父是清末重臣,一手创办了京师大学堂,父亲孙传瑷是军阀孙传芳的心腹。要不是刚刚考中央大学美术系落榜,她也不至于来做个旁听生。作家苏雪林赞她,“白皙细嫩的脸庞,漆黑的双瞳,童式的短发,穿一身工装衣裤,秀美温文,笑时尤甜蜜可爱。”彼时蒋碧薇的四弟和姑妈相继离世,她正回老家奔丧,两人分居数月。一天下课他对孙韵君说,“想参观我的画室吗?”孙对这位名满天下的老师突如其来的邀请感到很惊喜,羞涩地点点头。两人第一次独处,在满室画作的映照下,一种异样的情愫油然而生。 不仅专门花一星期为她画素描肖像画,还把她的名字改成了“孙多慈”。徐悲鸿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常在与好友的书信往来间诉说他与孙多慈的爱恋,还写过一首爱情诗,“燕子矶头叹水逝,秦淮艳迹已消沉。荒寒剩有台城路,水月双清万古情。”徐悲鸿带学生们去天目山写生,就有人看见,在僻静的山石背后,两人情到浓时,动情拥抱相吻。 天目山上雾霭沉沉,孙多慈在林间小道上发现了一株红豆,她娇羞地摘下一颗送给老师。徐悲鸿则到银楼把它镶进了新打下的一对戒指,一个刻了“慈”字,一个刻了“悲”字。 至于与他生下一儿一女的妻子,他也曾短暂内疚过,给远在老家宜兴的蒋碧薇写了一封信,“碧薇,你快点回南京吧!你要是再不回来,我恐怕要爱上别人了。”而徐悲鸿为了掐灭这已经燃起来的爱之火,甚至想要把孙多慈介绍给好友盛成做女友。 这好友也不是傻子,早就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情愫,便婉言谢绝了。 其中一幅叫《台城月夜》,里面徐悲鸿悠然坐在高岗上,孙多慈站立一旁,颈间的纱巾随风飘扬,月光缠绵地洒在两人脸上......对于这个背叛她的丈夫,她早就无甚留恋。搅黄“慈悲之恋”,只为给自己出口恶气罢了。坊间传闻她立刻手撕画作,但更令人信服的说法是这一版——她不动声色,先将画藏了起来,再对徐悲鸿说,“你的画我不会毁掉,但这两幅,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要公开。”然而这幅《台城月夜》因为画在板子上没法收,她干脆把它挂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让亲戚朋友、佣人进出观赏。徐悲鸿脸皮挂不住,含泪自己将画上的两人一点点刮去。不久后徐悲鸿搬新居,孙多慈送来一份贺礼——几十株枫树苗。“晓来谁染枫林醉”,大约寓意是望与徐悲鸿日久天长,情意绵绵。 徐悲鸿气愤不已,却无可奈何,只能把自己的居所更名“无枫堂”,把画室称作“无枫堂画室”,还刻了一枚“无枫堂”印章,以此来向蒋碧薇表示抗议。他一心想与孙多慈远渡海外,费劲心力地为她操办留学新加坡的全部事宜,却全都被蒋碧薇一一在暗地里搅黄了。孙父这才知道自己温柔娴静的女儿,竟然与有妇之夫产生了纠葛。为了搞清楚真相,他来到南京找徐悲鸿,还赴了一次徐家家宴,以此来观察这夫妻俩的关系。蒋碧薇聪明地洞悉了对方的意图,特地在他面前表现得贤惠温柔,通情达理。孙父见了,深感自己女儿对不起这位贤妻良母,下定决心要把女儿拉出别人的婚姻。 孙多慈不得已,跟着父亲回了老家,在安庆初级中学做了一名美术老师。孙多慈难耐相思之苦,在安庆皖江公园采了红豆装进信封寄给徐悲鸿。而徐悲鸿与蒋碧薇即便关系到了破裂的边缘,却还迟迟没有离婚。 就在这时,时局动荡,孙传芳被刺身亡,孙父一家谋生艰难,急需找一个依靠。被孙父看中的人,正是时任浙江省教育厅厅长兼国立英士大学的校务委员会主任——许绍棣。这位也不是个没有故事的,他比孙多慈大了13岁,妻子离世,留下三个孩子。孙父想把女儿嫁给他。 徐悲鸿知道后急了,登报启示:“鄙人与蒋碧薇女士久已脱离同居关系,彼在社会上一切事业由其个人负责,特此声明。”算是宣布与蒋碧薇分道扬镳,还托朋友拿报纸给孙多慈看。然而已经晚了,在孙父的催促下,1940年孙多慈与许绍棣结婚。五年后,徐悲鸿新娶了一个年轻貌美、贤惠顾家的女学生廖静文。而念念不忘,以至于一辈子忧思成疾的,只有孙多慈一人。不仅替她和孙父在大学谋得了稳定的工作,还安排他们住到有防空洞的丽水中学宿舍居住。在乱世飘零中,许绍棣保了孙家一门平安,两人也很快生下了两个孩子。1949年,孙多慈随许绍棣迁居台湾,还在台北、香港都举办过个展。在许的支持下,孙多慈继续了自己被蒋碧薇搅黄的留学梦想,去了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读研究生,后来还在台湾师范大学任教授。1946年,孙多慈听说徐悲鸿娶了小29岁的女学生廖静文,悲伤地画了一幅红梅图,画上题词,“倚翠竹,总是无言;傲流水,空山自甘寂寞”,算是把自己无法宣之于口的心境,赤裸裸融进了艺术。后来有一天,她去中山堂看画展,竟然再次遇见了昔日情敌蒋碧薇。 蒋碧薇傲慢地瞥着她,告诉了她一个五雷轰顶的消息——徐悲鸿再婚后的第七年,病逝于北京,终年63岁。 连蒋碧薇都没想到,分开多年,这个女学生对徐悲鸿的爱竟然还这么深。醒来后,孙多慈为徐悲鸿整整守孝三年,素服素食,常常悲伤到难已自抑。孙多慈陷入了长久的抑郁,身体肉眼可见地垮了,最终患上了乳腺癌。 1975年,癌细胞转移,孙多慈已药石无医。弥留之际突然醒来,问床榻边的好友吴健雄当天的日期。得知第二天就是情人节,她伸出手指在好友手心反复描摹。吴健雄泪涌出来,“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一生,就是慈悲为怀啊!”人生若只如初见,自古男子薄情又多情,而女子却多痴情。 可这情之一字,太过深陷,反害了自己性命,正如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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