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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霞:放马山野踏清秋

 乡情记 2023-08-03 发布于湖南

MEET  FINE

遇见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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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马山野踏清秋

    

     五点半。天色微明,天空沉静,只东边微微露出点红晕。鸡群,散落在院里,轻声咕咕着,并不走散,像商量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我们走进“马厩”,牵出坐骑,趁着天凉好个秋,放马山野踏清秋。

     村口的牵牛花,粉粉蓝蓝,清清白白,迤逦清绝吹开一片。我心有所动,却没有停留。人生的遇见,有时仅是一刹那的心动,这已足够。

1、峰顶追日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穿行在九月清秋的山野间,天地混蒙沉静。凉风有信,一路送来稻禾、桂花、晚荷,还有各种草木清新的气息,这气息恰是它们交流的话语。话语轻轻,言语干净。

     我们策马往山上骑行,欲走天色愈明,那天地相接处的东方天空好像有金光护体,而琥珀色胭脂红橙红朱红……相互晕染愈加饱和,它们在商议酝酿着一件大事,即将吐出今天最盛大最华丽最惊天的秘密。 

     我们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和天地万物一同见证这个秘密的出世。

     顶峰山顶,风声烈烈。苍山静立。东方秘密的中心愈加绚烂。秘密快藏不住了。然部分金光为山所挡,于是,我们打马再上再前。

     走着走着,抬眼望见山顶的风车上已披上了一层金光,像是佛祖的拈花微笑,带着不可言说的神秘。接着,近处的群山山顶也大多披上了一片金光,阴阳分明,太阳分明已活脱脱金光灿烂地狂笑在我们面前了。远处群峰连绵,一片苍茫。

     虽然观日出而不得,我们并不觉得遗憾,因为这呈现于眼前的每一刻,都是唯一。

     风车嗡嗡的声响如在耳膜,峰顶的风车沿着山脊一路悠悠旋转绵延很远很远,它们用苍老平静的声音向远方的远方讲述着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清风徐来,身畔的野花随风颦颦摇曳,摇曳。

     转过两个山头,我们以为将风车甩在了后面,一抬头,它竟还在你面前的山顶。它还是它,你还是你,你看着它,它也看着你。此情此景,可不就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

2  山野人家

     下山的路,我们走得很慢。山顶人家不多,不过两三家,多依山傍路而居。其房侧屋后辟有菜园,其中菜畦齐整,新生的菜苗绿意可人,丝瓜架虽还黄花朵朵但萎败之像已露;倒是眉豆架上,藤蔓攀爬叶叶舒展,正风姿清好。其所养牛羊鸡鸭皆散漫无羁,游走于山崖沟墈田野之间,人来亦不惊不惧。常见岩崖碎石间歪着数棵野树,树皮苍黑,叶已落尽,不辨何树。是时光遗忘了这里,还是不忍侵袭?任其苍苍有古意。

     “妹陀吃饭了。”

     “哎。”一姑娘轻轻应声而起,捧着茶杯,一转身疾步走进身后房里,不见了,只一把竹椅还静静立在院里原地。从其坪坝上望出去,山峦田野层层叠叠铺展而下,池塘草木尽在眼底。院外,路边,几丛剑兰,叶叶如剑锋利苍翠,其花束如长矛冲天,但花朵朵朵簇簇肥嫩娇羞,洁白如雪,开得正好。

     我们离开,将他们的远意留给他们自己。

     如果,我们以为的远意只是别人的日常,这才是最好的人间美意。

3 潭底探秋

     顶峰山中有一条青石板古道——湘军古道。据说,它是当年曾国藩平定太平天国叛乱以后带兵返乡所走的一条山路。山路在山谷崖畔间蜿蜒曲折,沿途风景清幽秀美,四季不同。山路侧畔高峰耸立,春来野樱漫山泼洒,树树轻烟粉簇;秋来红叶黄花铺满崖畔,甚是斑斓绚烂。兼有悬泉瀑布飞漱其间。山底一条清流常年阔达奔腾,河床石板形状各异,然,均光滑如镜面。

     湘军古道中,原有人住,现已尽皆搬离,屋舍也早已成土成尘,更添苍苍清幽。

     湘军古道的幽深秀美固然得益于天然形胜,但是,与山顶的大水潭也甚有关系。

     顶峰群山多溪流,常年幽幽淙淙四溢横流,最后多汇于低地山谷。水潭系夹山山涧,形像葫芦,解放初期依地势在葫芦嘴筑一铁石闸门,将夹岸高山之水一把截住,于是,四围山野之水多汇聚于此。水潭里的水,常年幽深碧绿。

     平时,只一闸放水,然其奔腾喧嚷之势已令人望而生畏观之可惧,下游水声轰隆,更壮其声威。

     我抓住近旁枝叶,顺着一条滚滑如丸的坡道,小心匍匐下到潭边。今年大旱,潭水尽皆干涸,只一线悠悠细流如丝游走。夹岸山体青黑,虽无往年的斑斓秋意,然,秋风起,秋草黄,木叶下兮岁匆忙。萧肃之景到底深深浅浅的呈现于前,于后,于左,于右,于远方……

     此地幽静陡峭,少有人来,忽听树间窸窸窣窣,似有人声,留心静观,几只山羊从崖畔树间钻出,见人在旁,亦不惊慌。一阵风起,摇落几叶青黄。

     头羊上桥,余者跟上,一一信步走过闸桥,走上山野幽径,钻进山林深处,不见了。我送其远去,又环顾眼前之秋,忽然生出一种溢满心胸想要流泪的感动。

     我相信,有些地方,与灵魂是相契的。所有的此地此时此刻,不过仅仅这一时一刻。

4

     从山顶打马而下,一路疾风劲驰,斗折环行,恍如泥丸滚落山涧。沿路山崖山壁可观处甚多。

     山下平坦开阔,是铜梁山水库。路边山芙蓉向脸而开,恰如美人巧笑嫣然。河滩上茸茸绿绿,红红黄黄绵延一片。一眼望去,似是平林远畴有桃花林。蓼花开得正好,如烟似霞,粉粉簇簇,微风拂过,花浪如轻烟,丝丝缕缕游弋向远,倏忽消失不见。

     这人世的盛景啊,虽苟非吾之所有,然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心动之处惊魂魄。

     人世难免有羁绊,但,一时意起,自可在小天地里纵马江湖踏清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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