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渊前往长安时，让第四子齐王李元吉留守太原，又担心他年纪尚轻难以担当重任，便派殿内监窦诞和右卫将军宇文歆协助他镇守晋阳。然而，李元吉为人骄横，生活奢侈，有几百名奴婢侍妾，经常让她们穿上战袍作打仗的游戏，前后死伤很多人，连他自己也曾受伤。乳母陈善意好心苦苦劝说，恰逢李元吉喝醉，听到她的话非常恼火，命力士将她打死。李元吉又生性喜欢打猎，有三十车捕捉鸟兽鱼虾的网，曾道：“我宁可三天不吃饭，也不能一天不打猎。”经常和窦诞一起游猎，践踏百姓的庄稼。他还放纵身边的人抢夺民物，在大街上射人，看人避箭的样子乐不可支，还在夜里打开王府大门，公然在别人家做出淫秽之事，百姓对他恨之入骨。宇文歆屡次规劝，李元吉充耳不闻，无奈之下上表报告了李元吉的情况。公元619年闰二月二十二，李元吉因罪被免官。李元吉暗示并州父老赴朝中要求挽留自己，三月十五，李渊重新以李元吉为并州总管。是年春，突厥始毕可汗带领麾下人马渡过黄河到达夏州，梁师都发兵会合，将五百骑兵授予刘武周，准备从句注入侵太原。恰好始毕可汗去世，因儿子什钵苾（音同必）还很年幼，弟弟俟利弗设被拥立为处罗可汗。处罗可汗以什钵苾为尼步设，将他安置在突厥的东部，正当幽州的北面。在此之前，李渊派右武候将军高静携带礼物出使突厥，走到丰州时，听说始毕可汗去世，李渊下令将这些礼物交到当地的仓库。处罗可汗听说后，非常生气，打算入侵唐朝，丰州总管张长逊连忙派高静携带这些礼物作为朝廷赠送给始毕可汗丧事的用款，处罗可汗虽然暂时回师，但已经对唐朝生出嫌疑，不断暗中支持刘武周和梁师都南下进犯。三月二十二，刘武周侵犯并州。四月，刘武周带领突厥人马在黄蛇岭扎营，李元吉让车骑将军张达率领一百人去试试敌人的成色。张达推辞说兵力太少不可前往，李元吉硬逼他出兵，结果全部阵亡。张达一气之下投降了刘武周，又于四月初二带领刘武周攻陷了榆次。四月十八，刘武周再次包围并州，李元吉亲自率兵抵抗，并将其击退。四月二十，李渊下诏命太常卿李仲文带兵救援并州。当初，易州贼帅宋金刚有一万多人马，和魏刀儿结盟。魏刀儿被窦建德消灭时，宋金刚曾带兵救援，战败后带领四千人马投奔了刘武周。刘武周早就听说宋金刚善于用兵，得到他后非常高兴，称他为宋王，将军事大权都交给他，还将自己的财产分出一半送给他，可谓掏心窝子的信任。宋金刚投桃报李，休掉发妻，娶了刘武周的妹妹，并劝刘武周图谋晋阳以争天下，刘武周便以宋金刚为西南道大行台，让他带领三万兵马侵犯并州。六月初十，刘武周进逼介州，由于憎人道澄的鼎力相助，刘武周轻松攻陷介州，李渊命左武卫大将军姜宝谊、行军总管李仲文率兵迎击。刘武周麾下将领黄子英来往于雀鼠谷，几次用小部队挑战，两军刚刚接触，他就假作失败逃走。几次三番后，姜宝谊和李仲文终于上当，出动全部兵力追击，结果遭遇伏击而惨败，姜宝谊和李仲文都被对方俘虏。不久，姜宝谊和李仲文逃回，李渊让二人重新领兵攻打刘武周。六月十二，处罗可汗派使者前来通报始毕可汗的讣闻，为了让他不再支持刘武周和梁师都，李渊在长乐门举行哀悼仪式，三天不上朝，命百官到使者住所吊唁，又派内史舍人郑德挺去慰问处罗可汗，赠送丧仪帛三万段。然而，李渊还是为刘武周的入侵而忧心忡忡，右仆射裴寂自请前去讨伐。六月二十六，李渊以裴寂为晋州道行军总管，听其相机行事。八月，梁师都与突厥合兵，以数千骑兵侵犯延州，唐朝行军总管段德操因兵力过少关闭城门拒不出战，梁师都逐渐开始松懈。九月初一，段德操派副总管梁礼带兵攻打梁师都。正当双方激战正酣时，段德操用轻骑打起很多旗帜，从背后发起突袭，梁师都的军队瞬间溃败，唐军追击二百里，一举攻克梁师都的魏州，俘虏两千多名男女。正当唐朝全力应对刘武周和背后的突厥人时，内部忽然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创业之初，裴寂和刘文静堪称李渊的左膀右臂，但刘文静自认才智谋略和功勋比裴寂高而职位却比裴寂低，心中愤恨不平。每当朝堂议政时，只要裴寂赞同的，刘文静必定反对，还经常欺凌羞辱裴寂，二人因此不和。有一次，刘文静与弟弟通直散骑常侍刘文起一起喝酒，越喝心里越不爽，忽然拔出刀砍柱子道：“应当砍了裴寂的脑袋！”刘文静家中又多次出现灵异之事，刘文起召来巫师在星光下披散头发、口中衔刀来作法。恰巧刘文静有位侍妾不受宠，也心生怨气，便让哥哥上告刘文静谋反。李渊派裴寂和萧瑀审查此事，刘文静道：“太原起兵时，臣愧居司马，与裴长史的职位声望大致相当。如今，裴寂官居仆射，坐拥顶级豪宅，臣的官衔与所受赏赐却与众人没什么两样，东征西讨，老母留在京师，甚至不免遭受风雨侵袭。臣确实有不满的情绪，因喝醉了酒口出怨言，不能自保。”李渊对群臣道：“听刘文静这番话，显然是要谋反。”李纲和萧瑀都为刘文静辩解，秦王李世民也一再替他求情道：“在晋阳时，刘文静最先定下起兵大策，之后才告诉裴寂，攻克长安后，他们的待遇相差悬殊，刘文静产生不满情绪是有的，并非胆敢谋反。”裴寂对李渊道：“刘文静的才智谋略在众人之上，加上性情粗疏险恶，如今天下未定，留着他必定是后患。”李渊一向与裴寂亲近，犹豫了很长时间后，最终还是采纳了裴寂的意见。九月初六，刘文静与刘文起因谋反被处死，家产全部没收入官。裴寂率兵抵达介休后，宋金刚凭借城池抵抗。当时，裴寂在度索原扎营，饮用山涧水，宋金刚派人切断水源，唐军士兵又渴又乏。裴寂想迁移营地靠近水源，宋金刚便趁机挥兵进攻，大破之，裴寂几乎全军覆没，经一天一夜奔驰仓皇逃回晋州。在此之前，刘武周屡次派兵攻打西河，唐朝浩州刺史刘赡顽强抵御，李仲文带兵赶赴浩州后，与刘赡共同守卫西河。等到裴寂失败，晋州以北城镇全部沦陷，唯独西河保存了下来。不久，姜宝谊再次被宋金刚俘虏，他谋划逃回长安，最终被宋金刚所杀。回到长安后，裴寂上书谢罪，李渊好言抚慰，重新让他镇抚河东。刘武周乘胜进逼并州，李元吉自知难以坚守，欺骗司马刘德威道：“你带老弱守城，我带强兵出战。”实则是想脚底抹油提前跑路。九月十六，李元吉半夜出兵，携带妻妾逃回长安。李元吉刚离开，刘武周的大军就抵达城下，晋阳当地豪强薛深献出城池投降。得知晋阳失守，李渊大怒，对礼部尚书李纲道：“元吉年轻，不习时事，所以才派窦诞和宇文歆辅佐他。晋阳有几万强兵，足够吃十年的粮食，是王业之基，却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了。听说是宇文歆的主意，我一定要杀了他！”李纲道：“齐王年轻，又骄奢放纵，窦诞不曾有所规谏，反而为他掩饰，使百姓愤怒，今日之败是窦诞的罪过。宇文歆曾经劝谏过齐王，齐王不改，他将所有的情况都上奏了朝延，是忠臣，怎能杀掉呢？”第二天，李渊召李纲入见，对他道：“朕有了你，才没有滥施刑罚。元吉自己不学好，不是窦诞和宇文歆能禁止得了的。”最终连窦诞也一起赦免了。占据太原后，刘武周派宋金刚继续攻克晋州，俘虏了唐朝右骁卫大将军刘弘基，又进逼绛州，攻陷龙门。没过多久，刘弘基逃了回来。当初，西突厥曷娑那可汗到隋朝觐见，被隋朝扣留。曷娑那可汗一向与东突厥有仇，这时，处罗可汗派使节到唐朝请求杀了他，李渊不肯。群臣都道：“保护一个人却得罪一个国家，今后必然是祸患！”李世民反对道：“别人无路可走时前来投奔，我们杀了他是不义。”李渊为此迟疑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于九月二十一带曷娑那可汗在内殿设宴饮酒，然后把他送到中书省，听任处罗可汗的使者杀了他。然而，李渊的退让并没有换来处罗可汗的友好，反而变本加厉的怂恿刘武周和梁师都继续侵犯唐朝。在这件事上，李渊明显欠考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