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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随笔:Hot lights Cold steel(下)

 书虫小记 2023-08-06 发布于北京

接着柯林斯开始跟班全美最好的手部骨科医生马特·威尔克。

一开始就遇到了一个木匠不慎把自己右手四根手指齐根切断的病例,接到后,柯林斯首先关心的是木匠是否吸烟,因为老师威尔克非常忌讳手部手术有吸烟的病例。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手部肌肉骨骼的恢复有赖于手部精细血管,而精细血管对尼古丁的刺激很敏感,吸烟能引发血管压迫导致供血不足

木匠承认自己吸烟,在明白道理之后,承诺马上戒烟。柯林斯为了拯救木匠的手指,手指对于木匠而言就是饭碗,说服了威尔克同意给木匠做断指接续手术。手术后一周,木匠的三根手指顺利地恢复了感觉,出院了。

结果出院第二天就出事——三个手指又都发黑。柯林斯立刻质问木匠是否回去就吸烟了,木匠承认确实吸烟了。还真就有这么敏感——一吸烟,手指的血管就受压,供血不足,手指再次坏死

这让柯林斯极度气愤,他感到不仅白费了接断指的努力,而且感觉木匠欺骗和背叛了自己。在给木匠进行后续治疗的过程中,柯林斯没有给过木匠一次好脸。

这个时候,此前不同意给吸烟者做手部手术的威尔克医生出来说话了,他批评了柯林斯,一个外科医生,不能对自己任何一个手术倾注太多情感,做完就完,尽职即可

对于木匠而言,他没有遵守诺言,也就承担了后果——终身残废,已经够他受的了;作为他的医生,柯林斯不能把自己的感受再施加给病人。

这就是大牛的牛,始终把握分寸,既不失同情和同理之心,同时又能适可而止,及时退出,这才叫拿得起,放得下。

这就是柯林斯所说的,每一个经历,都是一道思考题。

这种两个医院奔波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让柯林斯精疲力尽。他的妻子也是筋疲力尽,但两人也毫无办法,一家人都依赖他的两份微薄收入过活。

柯林斯每个周六早晨五点去查房,然后驱车一百英里,穿过明尼苏达大半个州去圣乔医院急诊,只能是在这清晨的快速路上,偶尔能够完全放松地休息,把车速降下来,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这种放空的时间一掠而过。

这种敏感,加上对病例的思考,可能与柯林斯本人个性有很大关系——他习惯性地去联想病人的情况,因此会不自主地越界。面对太多活生生的病人,不久就成了放在病理室测量的尸体,从之前的家族、职业报告,降格为一堆尸检病理数字和报告,柯林斯感到矛盾和压力。

对于此,圣玛丽医院住院部主任,一直比较欣赏他的哈丁医生一直告诫他——骨科医生不分析,不评价,更不讨论,骨科医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修复,没有什么多愁善感

当然,也有比较轻松有趣的病例——比如钓鱼时甩勾把鱼钩甩进鼻子里的,这玩得先把鼻子里钩尾剪断,然后用小弯针到鼻子里探查钩尖,在用小弯针把钩尖从鼻子里面顶穿鼻子外表,扯出来;比如很多的性玩具塞进了肛门到了直肠,怎么也弄不出来,灌肠也没有办法的话,还真得到大医院拿专门的器具才能弄出来。

梅奥的住院医第三年前半年是基础学科学习,组织学、免疫学、生物力学等。在半年学习期间他们完全脱离临床,经过考试之后,就晋级为高级住院医。

一次在图书馆看书学习股骨骨折的修复方法时,柯林斯无意间看到别人落下的一本书《面部整形》,作者是哈罗德·吉利斯爵士。柯林斯毫不掩饰对整形外科的蔑视,认为无非就是高级的美容师,成天给有钱人整整形之类的,但这本书却让他完全改观。

哈罗德本人是一战时期的军医,为数千名因枪炮伤而导致面部严重受损的士兵进行过整形手术,由此总结了一套经验,各种可怕的面部创伤如何进行最大可能的修复。这让柯林斯彻底改变了对整形外科的看法,对整形医生充满尊敬

后来柯林斯在圣乔医院急诊兼职时,碰到了一起车祸被部分毁容的19岁女孩,在接触到病人的时候,他更加体会到整形的重要性——桡骨骨折没有处理好,无非是手臂外形和行动上有些问题,可是19岁的姑娘面部带着各种疤痕,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外貌就是重要,不要问我们为什么,它就是重要

因此在进行面部伤口清理和皮肤缝合的时候,柯林斯用尽了全力,不再只是关心撕裂的耳朵和断了鼻子的供血问题,而是要全面考虑如何尽可能修复她的面容,尽可能少留疤痕。

通过考试之后,柯林斯在到梅奥的第三年成了高级住院医fellow。他先到的是骨科肿瘤学部。

柯林斯之所以选择外科骨科,就因为骨科简单——这种简单,是指骨科病人绝大多数都是健康人,骨科医生要做的就是修复他们,一切都清晰简明,立竿见影

肿瘤可不是一回事,大多数时候,医生都要被病魔打败的,属于典型的明知不可而为之的部门。

柯林斯跟的是骨肿瘤专家比尔·克莱默,一上来就接了一台大手术——一个患有骼骨成骨肉瘤的女孩,克莱默诊断后制定的手术方案很可怕——把她患病那边的腿连同骨盆的一半全部切除。

由于这个女孩非常配合,受到医护人员的特别关爱,柯林斯花了一章篇幅介绍整个手术过程——让人叹为观止,切断腿之后,巨大的创面上,比尔医生要临场考虑如何清除肿瘤部分,而不伤及到肛门、尿道的基本功能,各个层面的缝合如何进行等等

也真是只有梅奥这种级别的医院,才能提供给住院医们如此多的复杂疑难巨大的病例和治疗病例。

从克莱默那里出师之后,又到了整体修复科的萨特菲尔德手下。萨特菲尔德很快就让柯林斯主刀一台髋关节整体置换手术。

这是柯林斯接手的第一个大手术,这首先是老板对你的认可,其次则是你的亮相机会,再次就是,一次搞砸就不会有第二次了

逐渐的,柯林斯作为高级住院医,在梅奥的圣玛丽医院也有了一定名气,手术量越来越大,人当然也就越来越烦躁,变得不再愿意跟人交流。这几乎是每个住院医都要经历的阶段。

不过有一天晚上一个急诊,一个五岁的孩子手腕骨折,两件事及时给柯林斯的提了醒。本来当时柯林斯就想着快点把诊断弄好,然后处理骨折完事,既不愿意跟孩子的父母,更不愿意跟孩子交流。

在照片的时候,因为孩子不舒服,影像技师就跑来安慰孩子,跟孩子聊天,让孩子顺从地做了X光片。接着在手术过程中,配合他的是一名经历过越战的初级住院医,两人一边做手术,一边聊天。

这个初级住院医跟他说了战场上的事,和地狱一般的日子,每天没完没了地做现在做的工作,接骨,清创等等,人都机械化了。后来逐渐地意识到,其实除了伤口,士兵们需要交流,需要感到有人在帮助和关心他们

这让柯林斯触动很大,他感到,随着自己的技能提升,慢慢地已经离开了从医的初心——助人。他现在满脑子想到的,都是技术和修复。

为什么一个影像技师都能想到去安慰孩子,跟病人交流,一个战地卫生兵也能想到除了清创,人还需要关心,他自己却逐渐忘却了呢

到第四年,柯林斯成了总住院,更多的工作成了管理、指导和支持。他形容总住院这个角色,住院医生都把你当主治,什么都来咨询;主治医生则把你当住院医生,什么活都甩过来

这个时候他也需要开始找正式能接收自己的医院了,柯林斯选择了去欣斯代尔的医院,因为那里可以在第二年就成为合伙人,再就是接近自己的家乡。

在梅奥做总住院的最后一台手术,是柯林斯为一个被拖拉机压坏腿的男孩,做了截肢手术。之前大家还在寄希望他能保住男孩的腿,而他感到自己早已没有了刚入院时的那种英雄主义,只有现实。

结束在梅奥的住院医生涯之后,柯林斯因为去了欣斯代尔,又要举家搬迁到芝加哥去。

直到搬家那天,他还需要继续在圣乔医院继续兼职三天,才付得起搬家费用

在梅奥住院医告别会之后,下着雨,柯林斯驾车回家。他写道,很享受雨滴打在车上的声音,突然间在路边冒出一个年轻人,招手搭便车,他停了下来,年轻人钻进了后座——这个年轻人就是十年前的自己。

他们俩聊了起来,他向年轻的自己介绍了现在的生活,劳累、拮据、自豪,有了四个孩子,到处奔波

到站了,年轻的自己要下车,柯林斯停了下来,之后年轻的自己伸进头来说,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医生不医生的,听着,照顾好自己的家庭

看到这段时,突然想起美剧《豪斯医生》里有一段爵士小号手John Henry和豪斯的对话。John Henry说,为什么普通人能够娶妻生子,有各种爱好,喝酒玩牌等等,那是因为他们心中没有任何一件事,一个东西,hit them that hard, that true,能又深刻又真切地直击他们的心灵

我们有,有的人是音乐,有的人是医学,这个东西占据了我们所有的时间和头脑,让我们不停地追寻,让我们变得与众不同,有时就是出类拔萃。

但同时,一旦离开这些,我们就什么也不是了,我们不会有温馨的家,不会有小酌的闲趣——No women waiting at home after work with the drink and the kiss,永远形影单吊

豪斯回复说,that why God make the microwaves,那就是为什么会有微波炉这种东西的原因。

感触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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