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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故事呢，发生在清朝的嘉庆年间，在临河县这个地儿，有个为政清廉的好官，名叫何承宗，是当地的知县老爷。 有一年夏末秋初，约莫也就是九月份左右。临河县境内突然刮起了一场狂风，这一场风一刮就是好几天。要按现在的情况来说，总有八级九级大风，可说是有史以来非常罕见的了。 刮风不可怕，怕的是狂风给老百姓带来的灾害。临河县境内多处民宅被大风刮垮，有的连屋带顶掀翻了，有的院墙倒了。最让人接受不了的，是庄稼还未成熟，也都被刮倒了。 种过庄稼的朋友都知道，这风一旦把苗给刮倒了，你不可能全扶不起来，粮食产量啊，也就上不去，这就属于天灾。 临河县刮的这场大风，已经注定了年成歉收。老爷何承宗知道了情况，就带了一班随从衙役到乡下去察看灾情，每天是起早贪黑，只为抚慰灾民。 县衙一般都在城里，老百姓的庄稼都在城外，老爷得先骑着马出了城，然后步行走到田间地头，衙役们就全程跟在老爷后面走。 有一天啊，何老爷照常跟衙役们下乡。刚打城里面出来，老爷骑着马“吧嗒吧嗒”往前走，走得也不快，衙役们跟后边走着。突然，就从路旁的小树林儿里，蹿出一条大黄狗。 这大黄狗呢，就拦在了老爷的马前，也不走也不躲，尽是一个劲儿地“汪汪”狂吠。老爷觉着奇怪，从马上一个翻身，下来。只见这大黄狗马上屈下了四条腿，就跟个人似的，见了老爷马上跪下了，可还是“汪汪”叫个不停。 老爷对着大黄狗说：“你若通人性，有何冤情可给本县带路，本县自当前去察看。” 你还别说，这狗还真是听懂了老爷的话，老爷话音刚落，就见那大黄狗“扑腾”地站起来，径直向着路边的小树林里跑去。 众人见状，皆是称奇。不过老爷还是带着众衙役跟在了大黄狗的后边，这大黄狗呢，搁前面跑，还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看老爷。 穿过小树林来，可就是一片墓地了。在这一大片墓地当间儿，有那么一座新坟。怎么看出来的呢？那坟头上还插着半截儿白幡呢，而且坟前还有些没烧完的纸钱，看这样子，应该是刚下葬没多久。 大黄狗前面跑，老爷跟后边追。走到这座新坟前，大黄狗停下了，伸出两只前爪就往坟头上去扒，还不时地“汪汪”乱叫。 老爷一看就明白了，问身边的衙役们：“你们可知道这是哪家的新坟？” 众人皆摇头，老爷遂命一衙役到村里去找地保，让地保带上死者家属，一块儿来墓地问话。 清朝的时候，有地保这一职务。主要的责任是串联乡里跟官府关系，也可以理解为为官府办事的跑腿儿。跟秦汉时期的亭长职务一样，比较能代表的人物就是汉高祖刘邦。也跟北宋时的保正职务一样，比较有代表性的人物就是梁山泊的晁盖。  02 话说老爷安排人把地保和死者的家属都带来了墓地，死者的家属名叫朱兴。刚说到的这座新坟，埋的就是朱兴老娘。 老爷问朱兴：“你老娘亡时多大年纪？亡故时间为何时？所患何病？” 朱兴见老爷脸色和祥，也不胆怯，伏地跪下回道：“回老爷，老娘今年七十有三，因患有噎食症而亡，下葬至今，尚未满七日。” 老爷见朱兴脸色没有任何波澜，厉声道：“有人举报你娘死得不白，本县要扒坟验尸！” 一听说要扒坟验尸，朱兴可慌了，连忙叩头道：“老爷，我娘尸骨下葬尚不足'一七’，扒坟开棺必然坏了风水，老娘阴魂不得安生啊。” 其实啊，古人们多重视风水，你看帝王陵的风水，五行阴阳结合，都很紧密。再就是死者为大，是对死亡的敬畏和对天理的尊崇。朱兴这一说法，并无不合理之处。 老爷本就没有任何人证物证，这种做法纯粹就是诈朱兴。 见朱兴慌张，老爷大声喝：“定时你这逆子害死老娘，害怕本县验尸，本县却一定要开棺检验！若验出结果确是被你害死，你罪责难逃！若得了冤屈，本县愿赔白银一百两，与你重新装殓老娘。” 这朱兴啊，也没什么大的本事，不是做生意的主，家里也就没趁多少家产，就是临河县的一个普通农户，粮食够吃。听得老爷这么一说，朱兴同意了。 “嘁哩喀喳”没多大会儿，坟扒开了，起开棺椁，打开棺盖，把棺盖撂在地上。左右衙役给尸体抬了出来，正好放在棺盖上，由老爷亲自检验。 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翻了个遍，并未见尸体有一丝伤痕，七窍皮肤也均无中毒症状。这下可为难老爷了。 老爷站在尸体跟前沉思，忽地听见大黄狗又叫了两声。见其依然用两只前爪往墓中乱挠，老爷一声令下：“再往下挖！” 听了老爷命令，衙役们又在墓穴中深挖。刚挖下二尺多深，一缕布料浮现眼前。老爷上前查看，让衙役们小心挖。不一会儿，竟挖出了一具年轻女尸。 这时候老爷怒了，手指朱兴大怒道：“这是谁家女子？可是被你杀害？快快从实招来！” 站在一边的朱兴也是傻了眼，“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回道：“青天大老爷啊，小人冤枉啊。” “墓穴可是你亲自监督挖成？”老爷看了看朱兴的神情，觉得不像说谎的样子。 朱兴回答：“老爷有所不知，本地乡俗是谁家死了人，不能由本族人挖墓，必须得请外姓人帮工来挖才行。我娘墓穴是本村的两个外姓人挖的，一个是刘二狗，另一个是王大柱。” 老爷听了，点了点头。遂命地保带上领班的衙役们去传刘二狗和王大柱，同时又安排人去村里询问，看看有没有哪家儿走失了少妇，可来朱家坟地认尸。  03 没多大会儿，刘二狗和王大柱就被带到了朱家坟地。俩人瞧见了地上少妇的尸体，旁边还蹲着一条大黄狗。顿时吓得瘫倒在地，没等老爷开口审问，俩人就把实情给供了出来。 原来，七天前，朱兴老娘两眼一闭，驾鹤西去。朱兴就找到了刘二狗和王大柱，让他俩人为老娘挖墓，把坟墓的位置告知了俩人后，自己就回去了。 俩人也是收钱办事儿，约莫有一个多时辰，墓穴也就挖完了。看着墓穴也挖好了，俩人爬到了地头的一块儿大石头上休息。 正闲聊间，打远处过来一人，离得远俩人也没看清楚是男是女。眼看着远处这人走得越来越近，俩人也看清楚了。是个年轻小媳妇儿，身后边儿呢，还跟着一条大黄狗。 刘二狗和王大柱俩人年纪也就三十来岁，但也都是光棍汉。瞧见这小媳妇儿生得十分俊俏，当即起了坏心眼儿。 墓地是单独在一块儿地上，周边是一大圈灌草树木。在这片树木林里边有一条小路，这小媳妇儿就在小路上走着。 俩人躲在树后边儿，待小媳妇儿走近了，俩人跳了出来，给人拦住了。大黄狗见主人被劫，猛地扑了过去，撕咬刘二狗大腿。 王大柱见状抡起镐头就往大黄狗身上砸，没砸着，大黄狗一溜烟儿，跑了。这下可就只剩下小媳妇儿一人了。 到底是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小媳妇儿也没啥抵抗力。没用多久，两人就在坟地的小树林里，把人给欺负了。 小媳妇儿这边可气得不轻，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不能忍。破口大骂，说等回家后，定要去官府告状！ 这下可是激怒了刘二狗和王大柱，俩人心里是又害怕又愤怒。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生生把小媳妇儿给掐死，然后又在墓穴里深挖了三尺，把小媳妇儿的尸体，就埋在了下面。 正当俩人交代作案过程时，前来认尸的人也赶到了，来的是小媳妇儿的公婆。老头缠着老太太走到跟前，一眼就认出了死者，确定是自个儿家儿媳妇儿。 老头还好，只是浑身发抖，瘫在了地上。老太太呢，一把抱住了儿媳妇儿的尸体，号啕大哭起来，闻着皆悲。 原来啊，这小媳妇儿名叫刘玉兰，是黄土岭村人，离此约七八里地。有那么一天，玉兰娘家让人给捎来了一封信，说是想闺女了，让她回娘家看看。当天，玉兰吃罢了午饭，辞别了婆婆就往娘家赶。家里边还养了条大黄狗，每天都是她精心喂食。这不，玉兰要回娘家，大黄狗就跟在后边。 说到这儿，列位，案情真相大白了。老爷令人押着两名凶犯回县衙，还不忘允诺朱兴一百两银子的事儿，让朱兴随老爷一同回去领钱，回来重新装殓老娘。  04 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朱兴虽说拿到了老爷给的补偿，但总觉得当下这个墓穴发生了一桩凶杀案，着实不吉利，就没在当天给老娘下葬，而是另选新坟去了。 打墓地往回走，进县里的第一间儿门店，就是棺材铺。朱兴得了老爷给的银子，腰也硬了许多。走到棺材店，让老板给运一副新棺材送往墓地。 走了没几步路，来到了本县一个姓原的风水师门前，“咣咣咣”敲门。打里边出来一个约七十来岁的老头，满头白发。朱兴跟老头说了前面的所有经过，让老头重新给指个好的风水地儿。 从老头家出来，朱兴又去找了两个挖坟的年轻人，约定了时间和地点，又给老娘重新换了寿衣，接下来就剩下重新装殓了。 次日一早，朱兴来到了墓地，新棺材这会儿已经送来了。几个年轻人帮着把朱兴老娘的尸骨抬进了新棺材，回过头来要用镐头把旧棺材给劈开，准备生火把旧棺材烧掉。谁想，一搞头下去，旧棺材底儿掉下来了，打里边有滚出一具尸体来。当即把所有在场的人都给吓傻了，最接受不了现实的，可能就是朱兴了。 地保急忙赶往县衙禀报，老爷听说棺材里又发现了死尸，也是惊讶不已，遂又带人去了现场。 老爷又是老一套，还是亲自对这具尸体仔细检验了一番。死者是一年轻小伙，二十岁出头，头部有被钝器击伤痕迹。 老爷听说朱兴要当场劈棺焚烧，已知他不晓此事，那么朱兴的嫌疑就完全排除了。老爷问朱兴：“这口棺材是买来的，还是请人打造？” 朱兴回答说是从城里木匠铺买的新棺材。 既是木匠铺买来的新棺材，老爷立即命人去传木匠铺掌柜来问话，而且就在现场审问。 听了老爷吩咐，衙役刚准备出发，又被叫住，老爷叮嘱：“你只需传木匠铺掌柜来，可说修复棺材，无需多言。” 衙役点头，马不停蹄地赶往城里木匠铺。没多大会儿功夫，掌柜就被带到了现场。没承想，来到现场后一眼就看见了那口双层底儿的棺材，小伙的尸体也摆在眼前。再看掌柜此时脸色，顿时吓得煞白。 这一幕可是没躲过老爷的法眼，厉声喝斥：“贼子怎敢害人性命，嫁祸他人？” 木匠铺老板被这一声喝，吓得不轻，“扑通”跪倒在地，如实交代了犯罪事实。  05 原来被害的小伙，本是木匠铺的伙计，同时也是掌柜的学徒。 有一天，一位客人找上了木匠铺，要求给打一副棺材，尺寸跟一般棺材不一样。师父就把打棺材的事儿交代给了徒弟，转身出去了，但却忘了交代尺寸的事儿。 等师父回来后，见棺材尺寸小了，一时口快便骂了徒弟。就这样。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儿，师徒俩吵了起来，而且越吵越凶。 毕竟师父身为掌柜，面儿上过不去。这一气之下，可就抄起了架在墙边儿上的一根木棒，朝着徒弟就来。 师父本意也就是想教训教训这个犟徒弟，好为自己争回点面子。可掌柜一下手，徒弟刚好低头，木棍不偏不倚地打在了脑袋上，徒弟登时丧命。 见出了人命，师父也慌了神。为了灭迹，就把这幅尺寸不符的棺材改了改，打成了双层底儿。徒弟的尸体，就装在了下边儿的夹层里。 前脚收拾妥当，后脚朱兴来买棺材。朱兴家也不富裕，对尺寸也没甚要求，见掌柜介绍手下这幅棺材便宜，就买了下来。 掌柜以为朱兴老娘顺利下葬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竟阴差阳错地揭露了自个儿的罪行。 至此，案件真相大白。因一条命案牵扯出另一条命案的情况本就不多，而且两桩命案都被清官何承宗侦破，得以昭雪，实属大快人心。 批文下来后，判了刘二狗和王大柱秋后处斩；木匠铺掌柜属失手杀人，杖百棍发配边关服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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