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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疼痛是不是一种病
整夜整夜的疼痛
像身上爬满了毒蝎
慢慢地腐蚀你的肉体
祖父走的时候
一定是疼痛的
割去了半条舌头的嘴巴
发出的声音已经口齿不清
我知道他想说痛
却没说出来
只是在黑夜里扭动着
不屈的语言
祖母走的时候
一定是疼痛的
她的每一根白发
都是对这个世界的牵挂
谁家的娃上学了吗？
哪里的一条路修好了吗？
惟独不记挂的
是自己的疼痛
外祖父走的时候
一定是疼痛的
他从那么高的河岸上落下去
溅起的水像盛开的莲花
托着外祖父的身体
缓缓地升起
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外祖母走的时候
一定是疼痛的
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
把一生的疼痛都燃为灰烬
却不能把一夜的冰雪融化
整个身体像一段香肠
在烤箱里散发出疼痛的味道
还有那许许多多
熟悉或不熟悉的身影
在疼痛中渐行渐远
黑夜淹没了我的泪水
只有那些毒蝎一样的疼痛
用疼痛丈量着我的身体
我不知道
疼痛到底是不是一种病
但我知道
能感觉到疼痛
总归还是一件庆幸的事
要是哪一天
连疼痛都没有了
那应该知道
我已经不属于 这个疼痛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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