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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把人生比作自行车的链条儿——一环扣着一环，任何一环有了问题，车子就走不了了。人生路上的这些小环节，其实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都得我们一一去应对去解决：上学问题，工作问题，婚姻问题，住房问题，孩子上学的问题……这些问题，一个解决不好，生活都会受到很大的麻烦。——小刘现在就得解决媳妇的调动问题了。 小刘这样的性格，要么说真的不适合去从政呢，像媳妇调动这样的事情，跟领导提一下，人家也就一句话的事情。可是在他那里呢，就是老张不开那个口。真的，遇到跟自己这样切实相关的事情，他自己的心里老觉着为难别人不好意思。其实，他跟县领导也这么长时间了，领导很欣赏他——小伙子很细心，反应机敏，笔底下还特别麻利。 尤其有一次大型会议，会议的规格比较高，两办秘书科的人员都上齐了。把会议准备好后，其他人觉得没自己啥事儿了就都退出去歇着了。小刘在里面多待了一下，他在等着主席台上的领导都就位后，才准备要走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领导在四下里看，应该是在找自己的秘书要什么东西。“文件都在啊，一一都摆好了。”小刘一边这么思谋着，一边脚步没有停地快速走了过去。果然，领导忘记了带笔。小刘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支中性笔，还有一支铅笔，一并递了过去。那个领导对小刘的这个举动感觉很意外，特别留意地看了小刘两眼，微微笑了一下，跟小刘点了个头。 这件事情，过后小刘压根儿就没啥印象了。在他，觉得这都是一个秘书应该考虑到的应该做到的。领导秘书，除了要想到平常的事情，更要预备到突发的情况，这样才显功夫。自打被借调到政府办，他就有个习惯：出门的时候，随时随地都带着中性笔和一支铅笔，以备领导随时要用到。领导那一天闲下来的时候，跟小刘闲聊，特别跟小刘提到了那天会议上的事情，说好几个领导都对小刘那一天的举动很赞赏，不吝言辞的表扬了他。最后，领导还说了五个字：“细节见素养。” 真的，在大院里跟领导，你任何时候哪里都得做足百分之百的准备：手机随时充饱电，车随时让加满油检修好，文件夹不离手……总之，一个招呼过来，就得立马出发。 那一天随领导下乡检查学校开学工作的时候，领导看到那些活泼可爱的学生们，心情特别好。小刘终于趁着这个时刻，把自己媳妇想要调动的事情说了一下，“娃快上小学了，我操心不上。领导您看……” 领导很理解地点个头，示意小刘他已经记下了。 小刘的媳妇是在国庆假收假的时候，调进了县城关中学的。这么大个问题这么迅速的就给解决了，小刘就很想对领导表示一下感谢。 “谢啥呢，媳妇过来了，俩人在一块，很多事情就简单了。媳妇就有时间跟精力操心娃了，你的后营安稳下来，工作上也就能安心了嘛。于公于私都好的事情，说啥谢呢，啊？”领导拍拍的的肩头，“你要是心里真过意不去，家里你阿姨老喜欢喝咱们农村的苞谷糝子和小米，你把你们家里的给提些就行了。” 这么简单的要求，对小刘来说简直就不是一点儿啥问题嘛。他让父母精心把家里新磨的苞谷糝子和新碾的小米各装了一布袋子；还把后院树上的新核桃，还有父亲进山新打的毛栗子也装了一口袋，那个周末半下午时候送到了领导家里。领导两口子接过去，惜爱的不行，当天晚上就熬了一锅黄锃锃的糝子稀饭，就着阿姨新腌的蔓菁浆水菜。那天的晚饭，领导两口子跟小刘三个人都吃得头上冒了热汗。 领导拍着鼓胀起来的肚皮，畅快地感慨道：“这么多年了，今天才吃了一顿可口的饭哦！” 小刘跟着这个领导跟了两年，学到了很多东西。关于工作上的，关于人生的，有很多东西是要靠你个观察个人去悟的，知道但不能说出口的，这些东西能让你成为人生的优胜者。你不要看大院里这个光鲜亮丽的地方，很多地方很多事情是非常微妙的。领导们的话，咋样听着都很有道理，但是执行上的细小差异，结果就会截然不同。小刘算是琢磨透了，他心里随时告诫自己：“只听不说，只看不评。”“听话听音儿，看事看根儿。”“最安全的距离是不近不远，最稳妥的关系是不咸不淡。” 用文化一点儿的词儿来说，就是“如履薄冰“。用粗俗一点儿的话说，就是“沟蛋子上都得长眼睛”。任何一个小细节做的不到位，轻则挨领导批，重则被弄出大院。凡是被弄出大院的，处境往往都不咋样好，后面的路基本上就定了。 那年四五月份，小刘跟的领导要调走了，是去陕南某个县当县长。领导特别把小刘找过去，问他有没有啥想法，愿不愿意跟自己一块儿过去。小刘如实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娃还小媳妇一个人忙不过来，再者他还是喜欢搞自己在文史方面的研究。 领导很理解自己欣赏的这个小兵，微笑着看着他：“人各有志，你这样的想法也好着。净净儿的一双鞋，何必要去踩一摊烂泥呢？——这样吧，我走之前就让还你回文史馆吧，回去的时候挂个职务，待遇上不要吃亏。咱们随时联系着，以后有啥事情就直接说哦。” 回到文史馆的小刘，心里上一下子轻松多了。在大院的时候，他不光感觉心理上一直紧绷着，就连脸皮儿都一直紧绷着，就像一面鼓似的，所有的表情都是做出来的。他不是他，是另外一个姓刘的。所有人看起来也都不是他们，而是戴着面具的模糊人，个个儿都看起来那么虚幻，那么神秘，那么难以琢磨。现在，小刘又尝到了卸下伪装的轻松，首先自己的面容上皮肤都展拓多了，柔和多了。这一点，连媳妇也都看出来了，“最近，清闲了啊？！” 早在自己还在那个僻远的山村学校教书的时候，小刘一直都觉得能在局上上班真的是天堂一般的奢望，他觉得那可能就是自己一生追求的幸福。现在，小刘感觉到，回到像现在这样平平常常按时上班按时回家三顿饭都能在家里吃，就是最适合自己口味儿的幸福。“做自己喜欢的事，吃自己爱吃的饭。”走在街道的时候，他老是被这样的感受快慰着。 有目标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有滋味儿。小刘家的日子，重心无疑就是孩子啦。读了小学的女儿，在学校里简直就是小公主一般的存在：老师们喜爱，小伙伴儿们喜欢。为了培养孩子，也为了锻炼孩子，他们给娃报了两个兴趣班：一个是乒乓球，主要是为了增强体质，也是训练娃的跟人交往的能力。还有一个就是书法，培养她的专注力。平时在家里头，他们俩人督促孩子还是每天听一首唐诗，现在还要她能背下来写下来。 所谓的生活，其实就是我们每天最平常的日子。就像你坐在河边看着河道里的水流，哗哗啦啦地流着，连细小的浪花都那么相似。但是，若是你真的看出来了点儿味道，你会发现还是有很多乐趣的：浪花在翻腾在跳跃，但总不相同自有情趣。 ——生活，又何尝不是如此的呢？在日复一日地重复中，已经发生了很多很多的变化。比如，孩子一年一年长高了长大了；比如，皱纹悄悄地爬上了我们的眼角儿。谁说的岁月无声”？谁女儿从奶声奶气的童音变成了现在脆甜的跟妈妈一样高的大姑娘的清脆如歌唱一般的声音，那不是最美的变音么？说的岁月无痕？媳妇原先鸡蛋清一样光滑的皮肤上那些锅碗瓢盆上刻印下来的细纹儿，不是生活的痕迹么？  （作者简介：陈启，“南山白丁”，陕西西安人，写作爱好者。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专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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