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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 河廊边的自行车， 锈迹与雨， 与夜色搀和在一起。 廊道上钓落的鱼， 时不时挣扎一下， 想必怀念淡水生活。 自行车和鱼， 雨夜， 为一个人约会。 二零一三年六月十四日 ------------------------------------------------------------------------------1 人生 当汽车进入隧道， 像是沉入海中， 无边的恐惧 在呼号，在漫溢。 看不到尽头， 整个不由自己， 在窒息，在昏眩， 已被夺取生命似的。 一段旅程， 就要经历无数个隧道， 长的，短的。 就像经过黑夜， 冬季的，夏季的。 夜的十一点， 眼皮似泰山般沉重， 在夜的清冷 与空调的冰凉的交织下。 沉睡吧。如睡莲。 二零一三年六月一日 ------------------------------------------------------------------------------2 鹿马 曾几何时， 把公汽看成是公民。 与暮色无关。 与眼睛无关。 仅因为变态发育的两栖动物， 变温动物， 与我无关。 公民， 无论在白昼，黑夜， 更是明暗之间， 无所不在。 思即为，见即是。 可这是甜蜜的梦， 是水中的月亮。 公汽横行，每天， 满载拥挤，秽臭，焦虑，迷茫， 甚至是猥亵，偷窃，魔鬼，罪恶。 甚至是空空如也的空气。 公民活在镜子中。 有人疑惑， 公民，公汽， 身体与影子， 为何样子如此不同？ 公汽，公器， 橘与枳， 却如孪生兄弟般难以分辨。 这就是中文。 二零一三年六月一日 ------------------------------------------------------------------------------3 植物 罗衾不耐五更寒。 在一阵阵的颠簸中醒来， 像是嘭嘭嘭急促的敲门声。 车窗外的玻璃布满了雾气， 依稀， 仍可看到远山的郁葱， 田野的森绿。 像挡不住的生命， 漫山遍野地漫溢， 潮水般泛滥。 绿，早已醒来， 它们梳戴整齐地站在命运的前端， 抓住第一缕阳光。 我想它们必定坚信着一个信念， 没有失去， 才会拥有漫天艳阳天。 当破晓的阳光把我搂进怀里， 我是万物中的一颗， 肉长的植物。 二零一三年六月二日 ------------------------------------------------------------------------------4 影 笔直的， 间隔着明与暗的河廊上， 深处， 沿着河廊边走来一条黑影， 面孔不明，身影忽明忽暗。 当我把我的眼睛投入污黑的江， 浸染成黑色， 蠕动的黑影已消失不见。 身后的围墙里， 空洞的，回荡的， 狗吠声经久不绝。 才发现， 一只河廊边上踱着的黑猫， 几乎晃到了我身后。 警惕着把眼睛睁得又大又亮。 在我背后的树丛里时隐时现。 黑猫徘徊几回， 沿着黑影的方向离去。 时间离去， 温度跟着潜逃。 黑洞洞的夜， 安静的风， 直渗得我经脉絮乱。 身体里似乎有无限筝鸣， 无限回响。 环视周围一圈， 我迅速地跟在黑猫后， 原路返回。 心，掉落脚上， 越跳越快….. ….. 终于找到一张明亮的石凳坐下， 在人与灯火通明的河廊边上。 静黑的夜，仍是河廊， 时间又潜逃了好远好远。 回头看走过的廊道， 那么熟悉。 深处的人， 又是那么陌生。 倚靠在树上， 我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黑猫依然在树丛里徘徊， 一下子又消失。 狗却没了声音。 我站起来， 看看天，看看地。 头也不回地离去。 二零一三年六月十五日 ------------------------------------------------------------------------------5 人的面孔 人的面孔， 黑夜里的车屁股， 只能看见两只眼睛。 一个颜色。 但这已足够。 蓝色的闪烁，红色的闪烁， 这些个多余的点缀， 看得见的人不在乎， 看不见的人在乎。 你开车， 我开车。 你车开得怎样？ 我车开得怎样？ 黑夜里， 这些个是见鬼的问题。 报废的路上， 各各盯着， 只有自己这一辆车。 二零一三年六月一日 ------------------------------------------------------------------------------6 点与线 到了离开的刻度， 一个个的物件， 匆忙地流转， 甚至一泡尿。 那些名字啊， 恨不得把它们 镶嵌在记忆的海里。 一如针线与游子衣， 於母亲， 是血与肉。 石头与钻石， 弥留之际， 羽蝶之双翼。 夕影， 或许懂得， 角落对阳光的需要。 那些绿色，那些红色， 那些自然的光； 那些时间，那些人， 那些四维的空间。 匆匆统统塞进背包。 厌倦，刁墨 人生之书的前言。 戏剧的序幕。 结束，在背包里， 开始在背包里。 对着太阳， 拍一张照片。 二零一三年六月一日 ------------------------------------------------------------------------------7 向北的窗 对向北的窗，突然的， 怀满了无限的仇恨。 风和日丽， 南风把屋子里的肮脏， 看得见的，看不见的， 统统往我身上泼淋。 没有征兆。 没有缘由。 最可恨的是万籁俱静 无限绵延的夏夜里， 把一天积蓄的汗臭，污垢， 一并泼淋， 直到恶心连连，无可忍受。 而夜仍然的施展它的诱惑。 天堂有多近，地狱有多近。 不堪回首的冬季，北风， 唯有感触地狱的骚动，饕餮， 而无法藉以感受天堂的临近。 即使是小窗低处， 不胜寒比刀尖上的舞动， 比枪口上的谎言更冷。 少有的东风，西风， 偏东风，偏西风， 直让我遗忘仍然的美好， 杨柳风，河岸风。 美妙，只能远望， 不能触摸。 一如这窗前的夏夜。 只充斥着想象。 记忆，不可即。 呵，多么美好， 夏夜！ 远离窗口仍然禁不住幻象。 许多人，日复一日 把窗关紧，把门锁死。不遗余力 用机器把美好冷却，把幻象扼杀， 仍一无所知，仍得意洋洋。 欲仙欲死。 拖着疲薾的脑满肠肥的病躯沉睡， 雷鼾不断。 直到死去。 二零一三年六月七日 ------------------------------------------------------------------------------8 你走进我梦中来 你走进我梦中来， 我不愿醒来。 我不愿用墨楮赞美， 我怕语言黯然失色。 你离开了， 像惨案死了一片， 怎么呼喊都不回头。 像一场球赛， 缓缓进场， 一身伤痕默默离开。 我不愿用言语刻画， 我怕言语， 不能把我的伤痛表现。 我怕， 惊扰刚刚的甜蜜的梦。 我仍在 梦， 梦忆， 梦。 二零一三年六月二十五日 ------------------------------------------------------------------------------9 燕子 灰云下， 小树顶， 楼顶下， 燕子密密麻麻， 像似巫婆的魂， 在祈雨， 穿梭个不停。 仿佛乌云落下的小雨滴， 无声， 存在天地间。 似若雨前的雷电， 交错， 划落， 然而没有死亡， 坠落。 低飞的燕子， 是使者， 雨的使者。 老农说。 燕子忙碌着捕食， 我只看到它的飞行。 一如乌云， 没有雨帘。 乌云与燕子， 且如魔术师， 然而我看不见 它们的道具。 又或许燕子， 只是乌云的道具。 或许又或许， 看客，我 也成为了道具。 然而秘密， 就在天空中， 空气里， 咫尺又辽远， 永远看不见。 二零一三年六月二十二日 ------------------------------------------------------------------------------10 麦地阳光 太阳， 地狱下升起， 覆盖麦地与大海。 站在太阳上， 寻找光的洒落， 麦地里， 仍是黑暗。 高挂天空，乌云后， 朝坐大地，地狱里， 光，或本原是黑色， 把黑夜喷射。 麦地，村庄， 宁静依然， 在火车穿过后。 麦子茁壮生长， 割了长。 村庄仍是村庄。 麦子葱郁， 向日葵无寸土可生。 金灿灿的太阳， 没能照亮黑夜， 照亮人的世界。 它， 只活在国外， 活在伦敦美术馆里。 黑夜的女儿， 有没有收到一份礼物？ 这灵与肉碾轧而成的礼盒， 沉重吧？ 天空， 荒凉的大地， 黑夜， 麦地里的太阳。 从不是一个混沌的角色。 今天的太阳永恒， 却不是你。 我的海子。 二零一三年 ------------------------------------------------------------------------------11 这个夏天 夏天的藤蔓， 像似一张年轻的脸， 长出黄色斑点。 倒似火辣辣太阳了。 小小的白蝴蝶， 小小的鸟儿， 专拣林荫处， 少女清秀的脸逗留， 活像情侣。 如树下的人。 小孩们三两成群玩耍， “快跑”，“快躲”..... ——丛林法则， 父母们看得开心啊。 林中鸟啊， 唧唧喳喳， 美丽永恒的乐章， 谁听。 二零一三年六月三十日 ------------------------------------------------------------------------------12 盛宴 雨前的天空， 饱和着诡异。 光线不是暗， 反而更亮了， 恰似回光返照。 遥远里， 漫天黑暗 台风般向台风眼平静靠近。 人穿影梭， 躲避漫滴的雨。 汽车， 一排排静静排列， 接受这痛快的凌迟。 如雨中的鸭子。 这一场狂欢的盛宴， 林草酣畅淋漓， 这沉默的大多数。 雨过天晴， 污垢全被清洗， 冲进下水沟。 漫步的妇孺 又狂欢一把。 抚摸着 飞溅在玻璃窗上的水滴， 三十七度， 何其烫。 二零一三年七月一日 ------------------------------------------------------------------------------13 夜渔 对岸的明亮的河岸灯后， 影憧憧， 像似俯卧撑。一个连着一个。 与蓝天下的红旗， 太阳照射下的漂浮无异。 这边小狗的吠声，嘶哑了。 清凉的风，静静地吹。 哈欠连连的我， 做到了没有半点声响。 江上渔船，熄灭发动机， 甩开膀子开始一天的劳作。 一只老鼠，廊堤下穿过。 二零一三年七月四日 ------------------------------------------------------------------------------14 时间 时间，忽然发现， 躺在刻度里，躺在数字里。 于是乎，子在川上曰： 逝者如斯夫。 于是乎，庸在俗里说： 时间就是金钱。 海上有巨轮，多。 有轻舟，少。 千帆竞渡， 沉没的沉没，折翅的折翅。 大海的深度谁来身量。 大海的容度谁来掩埋。 谁能？ 一切不够少。一切不够多。 驾一叶轻舟去吧。 大海惊涛骇浪，小河徐徐流水， 湖泊烟波浩渺，池塘青梗白鸭。 当轻舟随波而来， 随波而去。 何必在意流水 多少 缓急。 何必？ 落叶化作轻舟，管他春夏秋冬。 二零一三年七月五日-七月六日 ------------------------------------------------------------------------------15 原罪 铁甲拼凑的巨无霸， 挖土机从窗畔碾过。 从哪里来， 到哪里去？ 它提着这天钩， 震动路边每一颗小草。 我的梦。 雨花啊！ 白的公主。 你突然而来， 你却不走进我的梦中来。 荒芜的天地啊， 没有开垦，没有青鸟。 乐园啊！…... 二零一三年七月八日 ------------------------------------------------------------------------------16 海之恋 一夜一次的波涛， 一天只能看一次。 你的言语， 说个不停。 你的眼睛， 由暗黑到橘红 到看着我离去。 我喜欢海， 喜欢海的浪花。 喜欢橘红的灯光， 喜欢这宁静的夜的怀抱。 但 明天不是周末， 我必须工作。 夏季，风暴要来了。 二零一三年七月九日 ------------------------------------------------------------------------------17 控诉 这一条流浪的宠物狗啊， 一个星期的时与空， 就使它的皮与发， 在一张白净的纸上， 凌乱人类所有罪与恶， 歪与邪的所有的文字。 可以目睹， 白纸的痛，与无奈。 它趴在地板上， 垃圾桶的近旁， 那一明显与它 捆绑在一起了的小块区域上。 就像一张填满污秽文字的纸， 被笔压在桌子上。 不确定的哪天， 笔往纸上涂抹一笔， 再压再划再压...... 它的眼睛写满惶恐， 时刻警惕着警车，黑衣人， 还有时摇曳时僵尸的树影。 它无法丢弃那一只提供食物， 又脏又臭的垃圾桶。 或许谁都说不准的一天， 会被垃圾桶， 如被它的主人一样遗弃。 子夜十一点半， 居民楼里传来炒菜声， 狗难得的竖起低垂的耳朵。 我想它在回忆， 回忆曾经的家庭生活， 回忆曾经的温馨。 流浪的狗啊， 瘦削是现在， 苦咽口水的是现在， 冰冷的是现在， 惶恐的是现在。 统统是现在！ 垂柳的尾巴， 与大地粘结， 软弱无力抬起。 狗仗人势的过去， 零沦漂落的以后。 人言可畏，人益可畏。 都是人。 嗟来之食， 此刻的凉冷，空寂。 都是人！ 对岸的狗吠， 与你再无牵连， 拾荒的女人， 已是你最大的敌人， 闻之即跑， 连着惊惧的呻吟， 惶惶一夜，不可终日。 都是人……人……. 人………… 人…………………… 二零一三年七月十日 ------------------------------------------------------------------------------18 一条鱼，一根树枝 一条鱼，一根树枝， 静静地，平躺在地上。 它们死了。 鱼眼睁睁的鼓鼓的， 树枝的叶子面向天空。 蹒跚而来的塑料袋， 像似一副棺木。 我的伫立， 披上一张棺盖。 施舍，怜悯， 宛如一道影， 横陈天空，闪闪发光。 悲哀的流水， 万年向东。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泪水，人类最高大！ 最孤独的发明。 水里一个人，地上一朵花。 二零一三年七月十二日 ------------------------------------------------------------------------------19 台风小雨 这雨落的沁脾， 轻缓音乐， 许久没有浸淋。 今天， 它披拂黑色蚕纱裙， 娓娓走来。 雾霭到幕霭， 只不过一刻的事情！ 这蚕纱裙的风， 拂去七月的清愁， 燥热的太阳潜没。 年轻的树， 甩掉黄叶子， 狂饮这清凉凉的酒！ 树木不被淹死， 像这样的雨是否还可以下一两次！ 二零一三年七月十五日 ------------------------------------------------------------------------------20 干旱的河流 干旱的河流，小溪注流， 遍野的淤泥间开凿出了又一条河。 青簇簇的草丛小溪口拔地而起， 像似一艘挂帆远航的船， 像似沙漠里的绿洲。 河流，像个垂危的老人， 死寂 弥漫整个流域。 溪流像个毛头小孩， 潺潺个不停。 初见这一小溪，绿草， 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这正是我要寻找的啊！ 我是一条干旱的河流， 在等待我的伫留。 二零一三年七月十五日 ------------------------------------------------------------------------------21 人与狗 小孩们围着老奶奶叽叽喳喳， 他们的认真， 把期末考试的严肃远远甩在天边。 像是代替狗一群把陌生人包围。 他们正是为狗而喧闹！ 昨天的昨天， 客人直盯盯地看着被链在树下吠叫不停的狗： 狗像人一样，犯错了也要受惩罚啊！ 小孩们没有看到狗使陌生人 奔上摩托车逃跑，车祸发生的惨状。 今天的今天： 你为什么把它们卖掉啊！ 暑假里的小孩们一副苦瓜脸嘟嚷。 老奶奶尽管干活，嘴唇僵硬： 狗咬人，留着干嘛！叫着吵死。 小孩们数着零落的刚断奶的小狗： 一只 两只 。 小狗少了，大狗不见了。 空寂并没有把喧闹填充。 小孩们不时唧唧喳喳， 如小鸟，游戏欢笑个不停。 堆聚围拢的演员欢快地电视节目里相亲， 爱情讨价还价。 电脑前的看众，眼鼓鼓，圆睁睁。 从夜晚到中午，从中午到夜晚， 发出不变的欢呼声。 何必怨嗟，孩子们， 一窝又一窝， 人与狗不同么。 二零一三年七月十八日 ------------------------------------------------------------------------------22 端 雨中的街道，沁着恶臭， 那嶷然不动的垃圾桶， 是一口泉。 人们，双手托着粮食， 走向雨中。 雨中的人们， 一手遮住天空的雨， 那一隅空间， 小时代。 啊！慢悠悠的人，狂奔的人， 这人群里可有托钵僧？ 雨的两端是地狱， 天堂。 二零一三年七月十九日 ------------------------------------------------------------------------------23 女神 沙沙的雨，突然落下， 当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 我拿着雨伞，走进雨中， 漫步在烟与雨，与光 揉合一起的桔色河岸。 波涛荡平，水光一镜， 干旱的大地油上柔光。 雨是一种灵性的泽啊！ 上天的使者，丰腴的女神。 痛饮吧，大地， 痛饮吧，河流。 把枯黄的落叶喝下去！ 把灰尘的流水喝下去！ 流光闪耀，一切污垢 与罪恶将无所遁藏。 这一个雨馨的夜晚， 世界，是你们的！ 明天，是你们的臣民！ 二零一三年七月十九日 ------------------------------------------------------------------------------24 美人殇 一袭纱白裙， 轻轻漫。 天空飘雨， 后挽的刘海， 额头亮晶晶。 大珠小珠落玉盘， 琵琶无声起。 肩臂上的滴雨， 轻轻溅。 你的眼睛， 你的纤手， 阑干上游动。 眼睛里的忧郁， 的怨恨， ——手依旧轻弱。 美人啊， 阑干的起点， 阑干的尽头， 何处是你家， 我送你回家！ 同是天涯沦落人。 二零一三年七月十九日 ------------------------------------------------------------------------------25 周末的早晨 箭镞的栅栏， 静静地守候着， 面对着我， 面对着天空。 你说， 天空会坠落吗？ 跨越两个季节的苦瓜蔓， 在农妇的镰刀下一点点隐退。 她笑着问我： 今天是周末，还用上班？ “不用！ 起来上厕所的” 马路上的汽车， 不耐烦地把拾破烂的小斗车超越。 水泥搅拌车几辆， 拖着蚂蚁似的屁股， 在倒退，在前进。 这是一个坠落的早晨。 出生， 在灰色的空气里。 箭镞的栅栏， 没有颜色， 没有声音。 二零一三年七月二十一日 ------------------------------------------------------------------------------26 晚钟 是什么样的生活， 会使一个躯体， 一点一点， 只剩下一副白骨？ 面对这一条 臭得不能再臭的沟渠， 鱼在嬉戏，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大卡车， 只剩下一只眼睛。 敲一敲阑干..... 晚钟， 为 水中的明月。 飞入寻常百姓家。 二零一三年七月二十二日 ------------------------------------------------------------------------------27 远方 漫卷诗书， 我不知道我在寻找着什么， 夜深了，幼稚的孩童 仍在嘹亮叫喊着。 若这一个世界， 成人都是孩子多好啊！ 恶魔来了吗？ 当火热燃烧了身体， 疲乏，占据了思考。 不。我需要一次远行。 远方， 有我的眼睛。 二零一三年七月二十二日 ------------------------------------------------------------------------------28 石刻 在四方方的平坦的， 长满斑纹的石墩上， 我把这当作是讲台， 向夜空，向河流， 讲授风浪来了， 如何面不改色， 如何独自澎湃。 我把这当作书桌， 静观流水，星辰变幻。 还有河边的老鼠捕食。 从这里寻找答案。 此刻呢， 我把这当作通天的神坛， 摆满诗篇。 鲁迅都站在我身边。 老鼠跳入河里， 向黑暗更黑处游去。 浮云闪现星星， 流星穿云划落。 二零一三年七月二十二日 ------------------------------------------------------------------------------29 母亲 多少个早晨，她 总是先我们而起， 在我们仍然贪睡时候， 已经准备好食物。 当我们悠然飨用美食， 她在忙碌午餐的食材： 摘菜；买菜；洗菜；切菜。 当我们嗅到烧菜油烟， 抱怨吃饭时候又到， 她总会笑眯眯地说： 都十二点了，还快！ 当我们早早吃完， 对着电视高谈阔论， 她还需要慢慢地咀嚼食物。 当我们尽情游玩， 她在收拾；清洗；打扫； 喂马。准备晚餐。 重复着中午的动作， 重复这一生的动作。 她的名字叫妈妈。 亲爱的母亲。 平凡， 伟大着！ 二零一三年二月十九日 ------------------------------------------------------------------------------30 雨夜 雨夜里， 雨落声之外， 什么都没有。 缓缓鼻息， 万籁俱静。 雨滴偶尔， 夹着风， 越过围墙， 越过窗， 走进房间。 路灯风影， 忠实的朋友， 踏雨穿帘， 狗吠起伏。 天空彤彤， 谁在享用 沸滚的狗肉？ 大地的汤锅， 没有肉， 没有骨头。 汽车骤停， 黑影巷口消失。 大地，亮起了 一盏灯。 二零一三年七月二十五日 ------------------------------------------------------------------------------31 伊甸园 这是一座伊甸园。 青草，绿树长到了屋顶， 空中的花园。 小鸟鸣啭， 地上，又树上， 天空。 万里白云蓝天， 公主与王子。 千里青山绿水， 鸟儿与小虫。 小鸡的窝， 挪到了空中， 城市的空间， 拉开农家电影的帷幕。 黄昏一颗星， 启明星！ 二零一三年七月二十六日 ------------------------------------------------------------------------------32 明天，我们起来做人 没有味道的街道， 雨水浸入了海水， 淋淋洒洒。 浸泡的道路，汽车。 酒醉的人， 雨水中呼喊，呻吟。 淋淋洒洒， 街道没有味道。 汽车载着人人来人往。 漆黑清空的林荫道， 漫长地延伸向地狱。 谁来走去.... 夜越深，雨越大， 地狱质变天堂。 行人躲在洞里， 汽车囚禁在水库。 夜渗透着雨的太平洋的宁静。 酒醉的，清醒的，同来呼吸这 灵魂的雨露的馨香。 明天，我们起来做人！ 二零一三年七月二十七日 ------------------------------------------------------------------------------33 人物 狗在草丛里寻觅着什么， 我没有看见它怎样进入—— 怀着坚定或者犹豫的步伐。 只见它没入了草丛， 露出的头如像在水里挣扎。 巷口边安静的老工人， 端坐如机器，如木呆呆的塑像。 不时缓缓转动着头，随着人物。 收烂旧机器的喇叭叫喊， 绕着巷子来回转悠， 像棋局外的人。 天空只有一角是明亮的， 仿佛垂垂老去的身体上的眼睛。 啊，多希望是失去方向察觉， 落日是旭日， 掩耳盗铃，欺骗所有的人， 黄昏是早晨， 继续工作，重新开始。 潮水般的人物， 毕竟东流水。 夜幕下 沉默的老工人， 踏着缓重的步伐悄悄消逝。 收烂旧机器的喇叭叫喊一成不变。 二零一三年七月二十九日 ------------------------------------------------------------------------------34 六朝旧事 红尘又白头， 多少往事多少情歌， 唱不尽。 靡靡弦音， 六朝径流， 金陵又北平。 秦淮时空， 胭脂烟云。 后庭花复后庭花， 商女不存。 流水东去， 多少恨多少叹， 琴棋书画， 一种相思泪。 二零一三年七月三十一日 ------------------------------------------------------------------------------35 夜看海 夹浪的风，迢迢的 水光里来， 又夹着石墩上， 不知是谁留下的 空酒瓶散发的醇香。 若最明亮的那盏黄黄的灯， 星星，是你的眼睛， 那我期盼风再大些， 好让我倒下，倒在 你温柔的怀抱的海。 我也期盼风更小一些， 好让我醉，醉倒在 你盈盈的目光的眼底。 试问，纵去的船 与横拍的浪涛有什么样的联系...... 每当的一趵一趵的跫音由远渐近， 我的心，地心，使大海翻涌！ 我知道，我和你并没有牵连。 风平浪静，才能看见最真的天空，那一颗星， 映在浮云间，依然，一闪一闪。 二零一三年七月三十一日 ------------------------------------------------------------------------------36 广场 整晚没有一个人影， 这一个没落的广场。 中央的缝隙荒凉的野草及手。 环绕的灯柱石像般正襟危坐， 整晚没有亮起。 这一群黑暗的守护神。 一块块地砖铺砌的路，纵横交错， 汇聚的圆周，一个终点，脚下。 四周的森黑的林木，把路灯， 和道路上穿梭的光芒隔绝。 广场中，又生长着一排葱郁 球一般浑圆密实的大树。 漆黑的更加漆黑，光亮的更加光亮。 泾渭分明的两极，末日的广场？ 然而黑暗中仍然看见地砖 返炤着柔黑的亮晶。它的新。 尽管地砖与地砖之间已是修修补补。 这是一个奇异的广场，如同黑洞， 一切定律都失效。 光明没有来临，黑暗已经填充。 永恒，世外桃源，或许有， 在这黑洞的背后。或许无， 一切真理是谎言。 然而谁能知晓呢？只有黑洞。 二零一三年八月三日 ------------------------------------------------------------------------------37 我们都生活在海里 当河流的方向， 不是自西向东， 而随着风吹，自东向西。 这是风的力量， 还是流水的推波助澜？ 这一切我只感到陌生。 我不再相信眼睛。 当河岸渗透着形状变异的石头， 河道或大或小，或长或短。 我的东西方已彻底失去。 命运交给了机器。 天啊，陆地变成了海！ 三十亿年前， 我们都生活在海里...... 二零一三年八月六日 ------------------------------------------------------------------------------38 今日 立秋的风吹的木瓜树的叶， 好像一下子变黄，变红。 片片挂落。 秋风，这把爱情的刀， 初赛的第一天， 就残酷地把双双殷勤的手砍下。 最后的常青树 才揭晓——决赛的冬季。 猛烈的阳光——依旧， 大地的树木已纷纷逃窜。 春天里的亲密，如痴如醉， 化作出殡的冥钱， 和着霜雪，入土为安。 去年的今日，明年的今日， 年年今日。—— 悲风吹不尽，哀歌唱不完。 除非到死的那一天，今天 是春天。 二零一三年八月七日 ------------------------------------------------------------------------------39 囚 脚踩着四方的砖的地板， 手扶着四方的砖的壁墙， 头顶着四方的口的天空， 眼看着四方的口的远方。 二零一三年八月八日 ------------------------------------------------------------------------------40 目的地 一条沿着橘黄的河岸， 一条沿着漆黑的沟渠。 通向清幽的目的地， 要经过一个岔道口。 他们像是一双儿女， 父亲随意抱起一个， 都可以旁若无人，专注一个世界。 或许可以说，目的有时只是目的， 路途已经是够清幽的了—— 从这里可以看见黑暗铺砌的道路， 可以看见伤柔的橘黄怎样的跳动在惨白的脸上， 映照出蜡黄的僵尸脸。 悄悄的我走过，或坐或停或擦肩而过的他们， 仿佛是各自呼吸的空气。 透明又无味。 为了远方的那一片清幽啊， 我们都放弃了互为凝视的景色， 放弃了互为景色的角色。 是否认为没有夏娃；没有亚当， 伊甸园依然存在？ 我是守株者...... 二零一三年八月七日 ------------------------------------------------------------------------------41 汤锅 滚烫的汤锅， 浮动着胡荽，葱白...... 这些佐料， 为底部的血准备着， 那凝结块块的猪红， 那些食物。 无意的搅动 触发着本能的反应， 如同粪便上的苍蝇， 开出花一般的生命。 大口地喝吧！大口地吃吧！ 死的已经死去， 未死的狂欢着死。 生与死有何区别？ 滚滚东去水， 翻涌着死去的鱼， 江上渔船几片。 二零一三年八月十日 ------------------------------------------------------------------------------42 仙人球 黄黄的星星， 布满青青的天空。 我想去摘， 它的光芒早已变成刺。 二零一三年八月十一日 ------------------------------------------------------------------------------43 死亡游戏 秋日的早晨， 各处透发着死亡。 又像似对夏日的泪的补偿， 萦绕着一丝久久不愿离去的残温。 轰隆隆的刈草机在庄园里旋转着， 春夏秋冬，天涯海角似的。 妇人的铁铲敲击着硬邦邦的土地， 一下又一下，一日又一日。 把草从量天尺脚下清除。 又从刈草机旁拾来碎草覆盖。 ——像是宫闱里的纷争—— 随着农耕时代流转而永久不衰。 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沉迷了死亡的游戏。 公鸡觅食在草的尸体上， 并且每天早早呼唤这日子的到来。 二零一三年八月十三日 ------------------------------------------------------------------------------44 死神 最高级别的警报拉响了， 台风没有来。 台风的前锋则四处招摇草木的旗帜， 虚张声势似若千军万马。 这是第几次了？如像伊朗在问， 然而此刻江上的流水——民众 给出了平静的答案。 斜雨夹风，风吹叶漫。 风吹雨打处， 夜的天地凝成一团。 行人的脚步渐渐靠拢， 汽车的脚则踩到了一起。 呵，与不是死神的死神一起回家， 还有什么比这礼物更美好！ 二零一三年八月十三日 ------------------------------------------------------------------------------45 理想国 我在一面通红的法律幕墙前 静静地等待公共汽车。 恰巧我也是一身红色。 然而旁边身着全黑的一位老兄， 他比我更着急，他嘶吼着： 我要尽最快的时间到那边去！ 到那边去！…… 我已经等不及了！等不及了…… 我要到那边去！…… 二零一三年八月十五日 ------------------------------------------------------------------------------46 答案 走了来了又走， 这无风无味又无色的雨。 问世间什么最残忍，是雨， 是雨把一切都卷走， 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穿透灵魂 那不尽回响的檐滴声声。 八级，十二级，风， 丝毫没有改变雨来去的步伐， 唯有风吹雨那没有痕迹 却是永恒的记忆。 寒风刺骨， 八月的风，十二月的冷， 这一直逝去的年月， 究竟冷着了谁的心？ 四月八月热死了人， 八月十二月， 又会是冷死了谁？ 没有答案的答案， 一直答案了答案。 二零一三年八月十四日 ------------------------------------------------------------------------------47 灵魂里来了狗 狗吠嘶嘶，大白天的， 对天空怒吼着什么。 然而天空明亮的明亮， 林草青黑的青黑， 颜色自然没有什么异同。 虽然都沾上了一层战地的灰烟。 我相信我的灵魂里隐藏着一只狗， 我知道此刻狗的獠牙伸向谁。 我已经用我的眼睛看得明白。 台风雨后闷热的天空下， 我一个人寂寂地在拨弄太阳上的刺， 哎哟，手指流出了鲜红的血。 我很高兴，我仍活着。 在这个夏季之后秋天的天空下。 二零一三年八月十七日 ------------------------------------------------------------------------------48 我的心，像月亮 横倚着阑干，横倚着岸灯， 时间像是暮年的， 而船依然如今一样穿梭个不停。 只不知船的面貌有无变化。 只看到黑漆漆的一团，一团。 但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看波涛，看这 千年不变的惊涛拍岸...... 海啊，你能不能安静点？别打搅 我的穿越时空的梦， 否则谁能负责，否则我能控诉谁。 我只想安静地，时间悄悄地流过， 面对着河流，面对着湖泊。 海啊，你叫我怎能安心地把眼睛合闭， 星星一眨一没， 我的心，像月亮。 二零一三年八月十八日 ------------------------------------------------------------------------------49 种花 我一个人静静地种植虎皮兰， 在台风雨后的天空下的阑干上， 不想这动作惊动了灰白的空气，天空。 小女孩边惊叫着： 叔叔，你在做什么！ 边从楼下奔跑而来。 “我在种花啊” “种什么花” 小女孩吃力地伸展颈项，好奇只脚尖着地地注视着阑干上的花， “你不是已经有了吗？” “呵，那是仙人球，这是虎皮兰！ 仙人球白天吸收氧气，释放二氧化碳， 晚上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 虎皮兰白天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 小女孩翻白着眼睛，嘴巴嘟哝： 好无聊！ 好无聊啊！ 继而梦游般地飘走了。 在二氧化碳转化氧气，氧气转化二氧化碳中， 我细细地种植着虎皮兰， 沉浸在一个人的欢喜中。 二零一三年八月十八日 ------------------------------------------------------------------------------50 围城 在一个黄土地围成的黑夜里， 我是一颗小小的种子， 梦魇，挣扎，等待天亮。 时间太过长久，在我 困着醒着，鼾声雷动的世界里。 我深知，太阳与春芽一样， 只藏在我的深深的心里， 在灵魂飘摇的世界里。 与肉体只有血的距离。 两个世界，漫漫...... 它的天空，大地飞歌， 而我的土地寂静。 原始森林啊！ 那儿有鸟儿清脆的鸣啭， 那里有老虎，有毒蛇。 但我足下的土地肥沃！ 有阳光，有雨， 可以自由地把二氧化碳转化为氧气， 可以自由呼吸，可以 自由生长...... 二零一三年八月十八日 ------------------------------------------------------------------------------51 丢失的早晨 当当当当当当...... 密集的令人烦躁的 这菜刀与砧板的碰撞 恰如骨裂 厚实的蚂蚁在骨头上蠕动 恰似云雨间的雷电，渗着血腥 天还没亮，我早已醒来 天还没亮，雄鸡早已没有踪迹 这是一个早晨，晴天啊！ 天空丢失了什么？ 哦，是的，歌声。胜利的歌声！ 二零一三年八月二十日 ------------------------------------------------------------------------------52 夜均匀地洒下一片静 夜均匀地洒下一片静， 洒下远方的树木没有知觉的微风， 天边微微泛着红。 造物主把我的灵魂甩在了天边， 甩在向着天边的路上， 甩在了天边向着黑暗的地方。 而把我的身体遗弃给黑暗， 遗弃在向着黑暗的路上， 遗弃在黑暗向着天边的地方。 把我的身体与灵魂坼裂， 让相互奔跑在路上—— 奔跑在相互目的地—— 这一个没有交点，没有尽头， 循环反覆的平行道途。 四方方千篇一律的建筑， 四万万千人一面的赤条萎缩其中。 灵魂与身体间的路，穿过建筑， 身体穿梭其中日夜不息， 灵魂游荡其中日夜不息。 我痛恨路，痛恨身体，痛恨灵魂， 痛恨建筑，痛恨造物主。痛恨这所有一切！ 而这一切，统统汇聚成 均匀的一片静，微风轻拂的夜。 永恒，永恒的下去， 暗香，苦苦追寻明月，没有浮动。 为了浮动…… 二零一三年八月二十一日 ------------------------------------------------------------------------------53 人物史 忍受了风吹雨打，叶散飘零了，树木 为什么仍孤傲地面对天空，迎风招摇？ 忍受了汽车碾轧，匍匐瘸行了，狗 为什么仍愤怒地仰面吼叫，摇尾乞怜？ 树如人一般坚韧不拔， 狗如人一般苟且偷生。 我像极一棵树，又似是一只狗， 我至今无法回答命题“人”—— 是人是狗。 这一个千年的组合—— 于是树与狗被绑在了一起。 于是有千年的挣扎，千年的吼叫—— 撕心裂肺。 于是有千年的沉默，千年的索痕—— 刻骨铭心。 这一部惊心动魄，残酷悲哀的人物史。 二零一三年八月二十三日 ------------------------------------------------------------------------------54 午夜钟声 午夜的钟声还有五分钟。 即将落下的木槌， 是对我一天的罪恶的判罚。 我有罪， 我平静地消耗了时光， 脑子里却澎湃着。 就像眼前的江水， 溶进了流动的黑夜， 却仍然平静。 罪大恶极。 “嘭”— — 对岸忙碌的工人， 推倒一棵大树， 敲响了午夜的钟声。 然而头顶大桥的江面， 却愈加宁静了。 连同桥。 犹如猎人摁住蛇的七寸， 蛇死了， 猎人累躺了。 渗出的死寂。 酝酿了一天， 终于把一幅黑白国画， 演变成抒情的文字…… 却不想是白底黑字 这二十六行的祭文。 二零一三年八月二十四日 ------------------------------------------------------------------------------55 每次回家 每次回家， 母亲都说我黑了。 为什么？ 也许世界病了， 也许，我病了。 也许我病了， 也许世界，病了。 为什么？ 每次回家母亲都说， 我黑了。 二零一三年八月二十六日 ------------------------------------------------------------------------------56 我爱阳光，不爱太阳 我爱阳光，我不爱太阳， 我爱这落幕时候的阳光； 从柔和到猛烈到柔和， 从出生到苍白到落幕， 用一天，用一生， 终于来到出生的，最初的柔和。 我也从沉睡到煎熬到沐浴在 你的光辉中， 让我的身体和你，一起发光发亮； 把我的赤裸的身体交给你， 把虎皮兰交给你。 我甚至为你渐渐暗淡流泪， 为你的尘去披上白色丧衣。 十万八千里，我和你 但丝毫阻挡不了我对你的爱意， 空气好好地充当了爱的媒介， 这迟来的拥抱，终于不被拒绝， 终于不被灼伤，终于紧密的是一体。 你走了，终于走了。 把夜的黑暗留给了我， 把夜的冷寂留给了我， 让我孤独地伤心地写 关于爱，关于你的祭文。 若是我知道你在另一个世界里阳光潇洒， 离去更遥远。 那么我定当倒下不再起来， 永远地在黑夜里沉睡。沉睡。 永远地沉睡下去…… 然而我终于还是漫漫地 在黑夜里舔舐伤痕，忍受痛苦， 孤寂地活着— — 因为我已经没有爱， 因为我已经不再相信爱情。 因为，我爱这落幕的阳光。 二零一三年八月二十五日 ------------------------------------------------------------------------------57 老渔民 昏黑的灯， 闪亮的网丝， 破旧的渔船； 穿梭的汽车， 蠕动的轮船； 如织的行人， 潮动的流水。 它们，与老渔民在一个世界里， 拨弄着剑阵似的渔网。 网丝的寒光，老渔民的眼睛，亮晶晶， 看得出，只有一个人老渔民是认真的。 老渔民出海打渔， 而汽车，轮船，行人，流水..... 鱼一般，在海的渔网中挣扎。 老渔民在跳动的粮食里笑开了颜。 老渔民是我的父亲— — 昏黑的灯，破旧的渔船— —我的家！ 我是渔民的儿子，大海的儿子！ 二零一三年八月二十七日 ------------------------------------------------------------------------------58 摧残 时日漫长的时空，大地，道路— — 空旷，却有似无数的魂灵穿梭其中— — 挤压着我— —倦乏的身体， 把我的灵魂撕扯，诱引； 把十二点的六月的猛烈， 十四点的八月的火热吸收， 然后在现在，今晚向我释放— — 如开闸，洪水般猛扑向我。 除了路边满是尘垢的小石凳— — 可以在这一个孤岛上喘息， 但没有一辆汽车— — 这些丛密如蚂蚁的轮船， 可以把我的魔鬼载走； 遥望遥远的冬季的冰冷， 在闷热的空气里，更受煎熬— — 啊，不要对我呼鸣！不要把精气驱赶！ 不要让魔鬼蔓延— — 可笑的— —我仍要期盼这些— — 哦，头痛，该死的渴！我该闭上眼睛了— — 二零一三年八月二十九日 ------------------------------------------------------------------------------59 我会为了你 我会为了你而放弃拷问灵魂吗？ 我会为了你而放弃鞭打灵魂吗？ 我会为了你而贱卖灵魂吗？ 我会为了你而出卖灵魂吗？ 我会为了你而玷污灵魂吗？ 我会为了你而舍弃灵魂吗？ 我会为了你而杀死灵魂吗？ 我会为了你而忘记灵魂吗？ 你是金钱，你是肉体，你是魔鬼— — 我不会； 你是友情，你是爱情，你是亲情— — 我— —犹豫了— — 我会为了你而痛苦吗？ 我会为了你而流泪吗？ 我会为了你而自责吗？ 我会为了你而寝食难安吗？ 我会为了你而彻夜难眠吗？ 我会为了你而忧郁吗？ 我会为了你而空白吗？ 我会为了你而茫然吗？ 我会…… 二零一三年八月三十一日 ------------------------------------------------------------------------------60 归 太阳隐遁了，视线模糊了， 留下这不离左右，越吹越得意的乱风...... 夜黑了，我走了— — 巨轮轰隆隆笑着，吹着快乐的口哨归来， 满载着货物，满载着游人。 静悄悄的小渔船，轻轻晚归— — 高耸着空腹，一身鱼腥味— — 船头的那一个人啊— —那一只鱼鹰是谁？ 峭拔地站立胜利者的姿势...... 二零一三年九月一日 ------------------------------------------------------------------------------61 蛹 旋转着，没有方向，没有目的，随意的— — 手抓着这黑色的手机，连同音唱 也是无序的，任意的，陌生的。 好让它飘渺，好让它徘徊。 人类发明了机器，发明了机器的独自鸣唱， 而人却如机器般禁闭着嘴巴，独自沉默。 哀伤，忧郁，离愁，思念，痛苦，嘶喊...... 可以是一种哀伤，可以是一种忧郁， 可以是一种离愁，可以是一种思念， 可以是一种痛苦，可以是一种嘶喊…… 或者哀伤，忧郁，离愁，思念，痛苦，嘶喊— —是一体— — ——是单单的永远的沉默。— — 然而我选择了沉睡，其他过于劳累。 在沉睡中统统忘记，没有意识； 或一瞬间北极南极，西方东方， 一秒钟于太平洋的浪涛中洗刷一生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 或永远地沉睡，腐朽，而把灵魂留在自由的世界，天堂， 巡游非洲，中东，地狱而不受羁囚，不受戕杀。 回到伊甸园把善恶果吐出， 回到侏罗纪，做一只奔跑的恐龙， 回到原始的海洋，做一个单细胞..... 二零一三年九月二日 ------------------------------------------------------------------------------62 神已经靠近 神已经靠近，在这一个深深暗暗的黑夜， 它悄无声息，它无比庞大，它无比深邃……它静静地看着我， 看着我忧郁，看着我哭，看着我笑，看着我呐喊； 看着所有人，看着这一个世界。看着— —它们沉睡。 我在等待什么呢，亮着一盏黄昏色的灯— — 我想让灯火燃烧黑夜，或者给黑夜以热烈的拥抱！ 我不想睡太早，神的脚步已经来临，把门与窗打开— —欢迎啊！ 让神的微风的气息，唤醒我的灵魂，唤醒屋子里所有物品的灵魂！ 如果没有十二级飓风，没有十二级地震，灵魂怎么会震颤呢， 如果没有火热，灵魂怎么会燃烧呢？ 神来临了，以无声的脚步来，又以无声的脚步走。 人们在梦的十二级飓风，梦的十二级地震里，东躲西藏， 在五十度的火热里大汗淋漓，醒来，大口喘气。 梦一场，噩梦一场，原来只是一场梦！ 于是继续沉睡继续梦魇继续沉睡...... 我不想睡，神的脚步已经来临，我只感觉世界里充满了风暴，烈火， 我则如在澎湃的海洋里，在燎原的草原里静坐， 欣赏这流光溢彩的的景观，如同仰望北极光一样。 惊涛拍岸，风卷残云，这一切都在黑夜里完成了！ 明天，人们又可以呼吸清鲜的空气，沐浴明媚的阳光— —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必要知道，神是否来过— — 这个世界有神吗？心中有神，便有了神..... 二零一三年九月三日 ------------------------------------------------------------------------------63 鱼 路灯迅速地把河流与大地，涂抹上一层光溜溜的猪油， 当黑夜来临— — 钓人伸着筷子，夹鱼； 渔人划着锅铲，捞鱼。 站在车无影踪的旷阔的三叉路口中央，我就是王。 当我仍是一条鱼— — 二零一三年九月四日 ------------------------------------------------------------------------------64 我与虎皮兰对视 我与虎皮兰对视，我与虎皮兰躺在床上， 没有生根的虎皮兰，叶子皱皱的，河纹隐现； 我想起了十年前的冬天，我被窝里的花猫 无精打采地眯着一双线一般的眼睛，缩成一团，身体颤动着..... 几天前的摔倒，虎皮兰落下了一个伤口，如今半张叶子都缩萎了， 然而它更像一只老虎了！威风凛凛——傲立着— — 千帆万木，全然不顾及伤口！ 我像是它脚下的俘虏，口下的食物！ 就这样的，我与虎皮兰的妻对视着，度过了 一个花猫与老虎的游戏的夜晚...... 二零一三年九月四日 ------------------------------------------------------------------------------65 沙漠 心痛，已经随着木刻的背影离去，焦化了， 树木忘记了摇动，树木忘记了掉眼泪，树木已经死去， 独有光秃的树干留在干枯的土地上— — 不再有遮拦了，天空下的身影足够清晰了， 谈情说爱的情侣却也从此绝迹了， 不再有人在树底下说爱...... 笑声，变成了距离，笑断了距离的桥， 空白的是河流，干枯的树木脚下都是空白，最好空白下去， 也许空白的河流里， 有一天有鱼...... 二零一三年九月七日 ------------------------------------------------------------------------------66 距离 白天黑夜，神魂颠倒— — 时间为爱，套上时差。 呵，错觉啊！ 没有距离，怎会有头痛？ 等待来了黑夜，来了寒冷，来了感冒— — 森林上空的飞机，从不会降落— — 飞机携带春夏秋冬的爱， 树林的叶子黄了落了又长，花开花谢— — 把树木的纸张留给森林吧！ 那会是写不完的情书， 白天与黑夜的两地书。 二零一三年九月七日 ------------------------------------------------------------------------------67 爱，回忆 某年某月某日，曾经的话语，烟消云散， 记不得，理不清，这是消逝的理由； 而我却要一生去回忆— — 回忆关于那一年，那一秒的美好； 谁会想长大，离开那一刻— — 谁会想老去，记忆跟着离去...... 时间已经消逝，你已不在，记忆在消逝— — 可怕的— —我已经习惯了寂寞。 金太阳还照映着，黄心情已经不在， 圆月亮依然明清，花前月下已经变了样， 我还想说些什么呢？已经无话可说， 放手放开，爱，已经不在...... 二零一三年九月七日 ------------------------------------------------------------------------------68 就这样走着 就这样走着，闭上眼睛地走， 这个世界足够宽阔，这个夜晚足够光明， 马克思，会引导我前进！ 黄昏的地平线，已经远去— — 江上流水啊...... 混乱的歌曲日夜流转，华灯初上，卿卿我我— — 渔船啊！你要到哪里去？ 离开这柳荫处，离开这河岸，离开这流水......？ 等等— —不要走— —把我带上！ 我不会嫌弃你破败的篷厂— —只要你能给我遮风挡雨； 我不会嫌弃你飘摇的污黑— —只要能给我一个栖息之地； 我会忘记一切的好，我只会记住你的好— —永远，在今晚。 二零一三年九月七日 ------------------------------------------------------------------------------69 有时候 有时候，我不知道我是谁 有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 有时候，我不知道这个社会是什么样的社会 有时候，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世界 有时候又有时候…… 我只想这是一首歌，听过之后— —统统消逝— —不留痕迹 越来越少，越来越贫乏— —我的手；我的感觉— — 我病了吗？— —这是怎么了？ 呵，谁为我准备棺木！？谁为我埋葬！谁为我哭泣…… 天空下着雨，这是我唯一感到滋润的，我已经满足— — 二零一三年九月七日 ------------------------------------------------------------------------------70 亲爱的 我只要你陪着我 别人拥有的，我却是奢求 别人的美好，我得到的却是虚情假意 不需要的理由，我得到的却是寂寞的理由 我只要你陪着我 爱情的理由，苍白 地球停止了转动，我很害怕寂寞，在这个漆黑的夜晚 这个二十年前的夜晚，这个二十年后的夜晚 我想；我要，随着地球反向转动，而一刻不要离开月亮 我想；我要，我要看清月亮的容颜，喜怒哀乐 我不在意谁的言语，谁的眼光，亲爱的 我只要懂你的心，你的世界— —而付出所有代价...... 二零一三年九月七日 ------------------------------------------------------------------------------71 都跑进了歌曲了 都跑进了歌曲了— — 天空下着雨，没有你，没有我， 曾几何时，我们都喜欢歌曲，歌曲替代了你和我， 如今，歌曲仍空白地唱着， 天空下着雨，没有你，没有我— — 啊，谁来把它关掉，关掉这多情的声音， 啊，谁会伸出这多情的手，谁会？ 空白，空气是空白的，墙壁也跟着空白了， 空气飘浮着沉闷，空白的墙壁也纷纷脱落— — 空气还散乱着恶臭的酒味— — 那是老男人三十年寂寞的味道。 二零一三年九月七日 ------------------------------------------------------------------------------72 就这样被你征服 就这样被你征服 有情的歌曲，无情地唱着— —无情的歌曲，有情地唱着 呵，我征服了谁，我被谁征服了？ 呵，太阳，只有你征服了我，只有我被你征服！ 你的阳光，照亮了我的日日夜夜 你贯穿了白天黑夜— —你的温暖无处不在 在我没有路的时候，你的光线，就是最好的路 在我没有目的的时候，你所在的位置，就是最好的目的地 呵，太阳，我爱你！ 二零一三年九月七日 ------------------------------------------------------------------------------73 夜来风起 这是为什么？我们为了什么？ 你的消息已经消断，时间改变了一切 只有记忆，微波般，随风起漾—— 你的容颜改变了吗？你快乐了吗？ 我仍没有忘记—— 快乐了，漂亮了— —我所希望的 天使，永远的是美丽— —天使的翅膀，从不会折断 笔尖的你啊！— —沥血的文字 故事，剧本— —结局，无瑕的玉 那是记忆里唯一，你美好的想象 二零一三年九月七日 ------------------------------------------------------------------------------74 活着 你可以把我杀死 我可以把我杀死 疾病可以把我杀死 世界可以把我杀死 呵，我多么脆弱！ 为此我痛哭过 为此我痛苦过 为此我挣扎过 为此我彷徨过 呵，为什么我还活着？ 我只想让记忆更难忘一些 我只想在世界里留下尸体 我只想我的血更鲜浓一些 我只想我在这个世界里留下痕迹 二零一三年九月七日 ------------------------------------------------------------------------------75 炙热的夏天步去 炙热的夏天步去，秋天即是深秋 假装看不见，寒冬又悄悄潜来 忽冷忽热的身体啊，脑海里，春夏秋冬— —滑坠冰河时代— — 甚至时间，甚至空间 任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如同大海在地球上澎湃，而假装月亮不存在 森林还平静，沙漠仍宁静，骆驼无感，蟒蛇悠然 呵，月亮迟早会离去，春夏秋冬迟早停止流动 到那一天，除了我，谁还会平静 二零一三年九月十一日 ------------------------------------------------------------------------------76 我的灵魂里有一片草地 我的灵魂里有一片草地，一片青绿， 像刺猬般长，像刺猬般浓密，像刺猬般自卫— — 容我靠近，容我躺下的草地； 它痒痒地抚摸着我一天的劳累，把我送进梦乡，解除所有的防卫； 它透发处子的青香，阵阵扑鼻— — 它轻摇着针尖，在看似无风，无法感知的微风中，送来阵阵慰藉； 草啊草，可爱的草，柔软的草，无声的草，是你， 是你陪伴了我，在这个冷凉， 在这个寂静，在这个孤独，在这个黑色快要笼罩的夜晚； 我为你感动，我为你流泪，你走进了我的心灵里， 走进了这一片荒漠— —没有树木，没有花朵的灵魂里； 我为你骄傲，我为你欢喜；你是平凡，你是伟大， 你是夜曲，你是诗，是爱，你是我灵魂的歌唱...... 二零一三年九月十三日 ------------------------------------------------------------------------------77 血祭 一点一点的，软弱无力— — 我的灵魂像是被蟒蛇一点点吞噬， 在这个原本庞大，原本活力的躯体， 包裹着蟒蛇恶臭的唾液，难以呼吸； 奔突的蟒蛇的火热，一点点燃烧 燃烧，直至苟延残喘，快要枯死。 云天仍覆盖着密布，灰色飘散，白色 鱼漂般沉浮；死寂的天空，眼看 清洁的工人矮矮瘦瘦地神游着， 人们吃力地挪动木偶的脚步，一把火 突然灰烬中窜起猛烈地燃烧，一口血 四点十四分，献给西天，秋后的红日！ 二零一三年九月十四日 ------------------------------------------------------------------------------78 心情无比宁静 心情无比宁静，面对着光明普照的路灯， 比在黑暗的草地上躺着，更宁静， 在这个背后是黑色夜空的路灯下。 黑色宁静，逃避黑暗，并不能逃离黑色， 索性袒胸露乳地面对光明，与路灯直视， 在这个死寂的夜空下，看它罪恶的黑手， 怎样在路灯后悄悄伸出，把光线变成核辐射线， 把我连同大地照射，到透明，直至草木消失，灵魂沦灭。 死亡是什么？我总会思考这个愚蠢的问题— — 死亡，不过是一棵草，生了，死了，在炙热的太阳下— — 除非有一天，草夺过了太阳的真理，如在地球形成时，才显得多么重要。 死亡是什么？死亡不过是一个月亮，阴晴圆缺， 在这个太阳变成月亮的天空，在这个太阳已死的年代，没有谁在意。 在黄色灯光的包裹下，在白色月光包裹的夜空下— — 今晚，我就是一棵草，枯黄，但根仍深扎在这一片荒原上，随风招摇， 等待火山爆发，那燎原的熔岩...... 二零一三年九月十五日 ------------------------------------------------------------------------------79 地球母亲 地球是母亲，人类的母亲， 我们生活在母亲的怀里，倚靠而生存； 滥伐树木，污染天地；水土流失，土地荒漠...... 多少人却没有孰知这一点— — 不懂得感恩反哺，反而恶辣索取； 地震，火山，风暴，洪水......母亲生气了 还不醒一醒？难道必须陆地没入海洋，海洋成为陆地？ 任植物灭亡，任动物灭亡，从有到无，从无到有— — 重新创造，生命不是这样一个过程？ 请相信地球母亲拥有这伟大的力量！— — 到头来，伤害都是对我们的伤害，只是我们受伤害— — 时空里的新生物— —大地的主宰，正在远方虎视眈眈， 一如恐龙时代，人类在远处眺望— — 珍惜爱护— —地球— —我们的母亲，我们的家园...... 二零一三年九月十五日 ------------------------------------------------------------------------------80 美丽世界 箭镞的栅栏仍探出墙头，指向天空， 而苦瓜蔓已经不在— —随着丰收的季节离去； 居民楼里的父女仍日复一日地玩着鞭打的游戏，追赶国际； 八点工作，十二点吃饭，食物步着人的节奏散发令人厌倦到恐惧的死尸香味； 十八点，鸡终于享受到了按时进食的权利，仰望着丰盛的糟糠而扑棱扑棱的兴奋不已； 房屋坍塌了，又建立了，正如马路，而一同倒下的，不是农民，就是工人，主人也因此而更替； 生病了，身体忽冷忽热，言语迷糊，我的心的温度也起了变化，正常与否，却是天气的脸色，这不，晚霞很红，这美丽的世界...... 二零一三年九月十七日 ------------------------------------------------------------------------------81 中秋，这个中秋 用没有感觉的身体，踢甩叶子，— —鞋子，衣服，袜子 把疲乏的肉体，有感觉的灵魂，如尘一般也甩掉！ 然而灵魂还以我更多的倦乏，连带着淫淫喘汗 叶子更精神抖擞了，蚂蚁似的遍布每一个角落 该离去的没有离去，反而像似聚集了的 从大地到天空啃噬我每一寸肌肤 这一棵灵魂在挣扎，不需要灵魂的朽木 中秋来了，树木怎么不知道，怎么还有叶子？ 中秋来了，树木哪还需要叶子？ 中秋来了，树木怎么还竭力地甩掉叶子，叶子怎么还拼命地往树木上爬？ 中秋来了，年轻的树与老树，隔着一个中秋，中秋来了....... 二零一三年九月十八日 ------------------------------------------------------------------------------82 斑马线 走过斑马线的海滩，我看见汽车的潮水，推着灯光的白浪，滚滚向我涌来； 一片汪洋中，我看见没有身体，独剩一只头的拖挂汽车， 血腥恐怖地狂奔着，似乎比身躯健全时的速度要快！更快活— — 一片汪洋中，我看见了陌生，又熟悉的流浪汉，锈迹斑驳的他， 像似漂泊在荒岛几十年，返来的鲁滨逊； 像似风暴中被摧毁了所有，只身逃回的神情恍惚的老渔民，趟着白色浪潮，佝偻褴褛走来； 我看见，这些浪头，一个比一个快，一个比一个高，暴雨般发出猛兽猎逐的喘息，争先恐后— — 在这个浩瀚，黑色占据了大多数，黑的是白，白的是黑，黑白的水与浪任意转换的大海— — 若我是一座海堤，定当被这一波潮水所冲毁！— — 即使海堤上镀着“礼让行人”的金灿灿的大字— —律令— —但没有谁会心见— — 决堤吧！把千万人我筑成的堤防冲垮，让全民族起来抗洪！让人民重新选择陆地与海洋！— — 把海洋筑成陆地，把陆地围成海洋！— — 也许这就是西天，呵，谁知道呢？ 究竟不愿— —第二个老渔民— —穿着褴褛，失魂落魄地，从浪涛中走来— —走向陆地— — 陆地与海洋没有变化— —我满是恐惧— — 神啊！请赐予大地— —赐予大地希望吧！— —...... 二零一三年九月十七日 ------------------------------------------------------------------------------83 潘多拉与魔盒 一盆介乎炙热与冰冷的热水澡 之后，身体得到了解放，我 病毒的吸食，热与冷， — —挥去， 像尘， 一身轻松！像尘— — 继而灵魂得到了升腾。我！ 在这八月十六的明月下， 在这凉风徐徐的低窗前， 风中定然夹带着母亲的笑容， 月光里定然有父亲爽朗的笑！ 蝴蝶挣脱了茧的束缚， 向蓝天的翅膀飞翔； 孙行者跃开五指山的倾轧， 跟斗十万八千里； 老虎离开人群， 走向深山老林； 蛇消失于盒子， 钻入深不见底的地洞— — 即使躲进了云里，月亮 前方是黑， 身后是黑， 天地是黑， 但潘多拉的魔盒打开， 新的生命诞生了！ 二零一三年九月二十日 ------------------------------------------------------------------------------84 天兔 从电脑到手机，到人们的口，天兔要来了，往返滚动播报着； 平静的夜晚— —过去— —今天— — 然而现在兔子还没有到来— — 或者只是一丝凉冷的秋风，给秋天的凉或者热，送来点点的爷俩的玩趣； 于是人们各各一副春暖轻松的神态，甚至大笑，怒放如铿锵的玫瑰— — 秋风落叶般卸去了昨日寒冬一脸悲哀的恐惧。 继而如今倒是期盼兔子的到来了，以此以为可以了却一番心头之事； 痛或者哭，究竟胜于望穿秋水与未知，或者侥幸者可以有伤痛的谈资以度日。 孩子一天天地长大，然而右脑残阙了； 左脑与右脑啊！— —先行者的精血— —赛先生与德先生— — 即使左脑日益发达，依然的，如今，人们对于兔子充满着少女的期待。— — 然而令人大失所望，左脑有时凌乱，有时失去辨知，于是身体彻底失控了。 天兔没有来，地上处处一丝丝的湿润，流水却消失了— — 不知是路边人家的洗锅水，还是谁家孩子的尿……然而飞速的自行车还是摔倒了— — 孩子依然继续生长，树木一般；核桃，一边嶙峋峭壁，一边万丈沟壑— — 天空的云，灰灰。一张苍白的脸。 二零一三年九月二十二日 ------------------------------------------------------------------------------85 台风夜 白色的灯烛，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壁墙 这一个死寂的房子 窗台上的衣服如像太平间里的白布飘动 在这个台风夜 一开一合 有节奏的，没有节奏的 厕所的门— —砰— —砰— — 冷然，越来越刺耳，越来越空旷 呼呼呼— —呼呼呼— — 风的步伐好疾速，好匆急 像似母亲在寻找儿子— —无声的— — 凌乱的衣服飘动，像是指引着谁 台风夜啊，台风夜 平静里的风暴，彩旗后的缟素 没有雷，风吹开了地狱的门 — —嘭— —嘭— — 二零一三年九月二十二日 ------------------------------------------------------------------------------86 常羊山草地 躺在这一块草地上， 滴滴的雨从天飘落，要把我掩埋， 毛茸茸的草早已被削平— — 雨我看不见，黑色的夜空里来； 毛茸茸的草我看不见， 与我有着一个天空的距离。 躺在草的尸首上， 雨化作了毛茸茸的草； 天空说，我成全了你们。 明天啊，这一片秃黄的草地上， 定然有一大丛青草，明天— — 升起，像花...... 二零一三年九月二十五日 ------------------------------------------------------------------------------87 秋日一瞥 像哭泣一般，机器轰鸣着 锋利的铁齿，蝗虫般 把茂盛了一年光景的灌丛啃掉 呜呜呜......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机器，陌生人 宁静的日子 枝叶飘落的声音显得多费力， 然而一点声音也没有 狗盈盈地走过，悠悠仰视着远方的天空…… 大人、小孩，哦，还有大狗、小狗，热闹了 在这纷纷扬扬的残枝落叶上， 如像蚂蚁爬上了叔叔的头，在审判的前夕...... 二零一三年九月二十六日 ------------------------------------------------------------------------------88 我不停地奔跑 我不停地奔跑，跑啊跑...... 跑啊跑......直到遇见了雨...... 我才停下脚步......在黑色的雨夜...... 我来到了路边人家的屋檐底下...... 白色雨线，像是碎了的月亮...... 在这个黑色的雨夜...... 我停下了脚步...... 二零一三年九月二十八日 ------------------------------------------------------------------------------89 尺度 站在云晚，空旷的大地上 面对万里长墙，十米 有人在鞭打，一千米 有人在轮奸，一万米 有人在偷窃，十万米 有人在审判，百万米 有人在杀人，千万米 有人转过身，一男子 与我相视无言，各自离去…… 二零一三年九月二十六日 ------------------------------------------------------------------------------90 精魂 夜已深，夜不能寐 — —辗转反侧— — 在先行者的影与肉体之间 起床撒泡尿，把肉体拧干 像毛毯 裹尸般于我身上 大口喝水，像喝酒 — —把肉体浸泡成影— —徘徊— — 于灵与肉，天与地，黑与白之间 白天沉寂，闪光— —夜晚滴答，黑色 钟表，在我口边，像口，亲口告诉我 沉睡时候已经不多 然而我在消逝的沉睡里 挖掘出了清醒— —精魂！ 如同荒野上刨出先人不腐的骨头 我痛恨钟表，只给我唯一的一个 人们手腕上唯一的一个 却不是我唯一的一个 脱了吧，远离它 像大多数人们一样— —不再有滴答 让影重来 然而果真如此，我又觉得空虚 夜已深，夜不能寐— —徘徊 于灵与肉，天与地，黑与白之间 呔，我想我已经爱上钟表— —存在 如同平淡的日子— —失去 就会灭亡！ 滴 滴 滴 滴— — — — — —…… 二零一三年十月一日 ------------------------------------------------------------------------------91 想念 像口的呼唤，像周一呼唤周末 深夜里的肚子，咕噜咕噜 然而城市是冰冷的爸爸 只有在酸菜泡面里 找到妈妈 二零一三年十月三日 ------------------------------------------------------------------------------92 万里长墙 天与地之间，静寂，如黑暗般笼罩 我躺在天地之间 似乎有无数的萤火脑海里有声地向天宇升腾 而身体平静，如极光般 恰似火箭升起，在一千公里之外 正这时，一蚊子耳边嗡嗡嗡的不停，恰似火箭脱落的碎片 而正是这嗡嗡嗡恼人的蚊子，让火箭坠落，大地归于宁静 万里长墙，五千年文字，一砖一瓦 女墙上摆满空洞时代的血书，向天空祭拜亡魂，坠落的亡魂 血书大笑，血书大哭 文人主宰了白天，诗人主宰了黑夜 天地间布满黑色的宁静；那是五千年不死的游魂！ 二零一三年十月二日 ------------------------------------------------------------------------------93 悲歌 一点的秋风是享受，一直的秋风是摧毁； 一点的寂寞是希望，一直的寂寞是绝望； 一点的压抑是神灵，一直的压抑是魔鬼； 一点的痛苦是蜕变，一直的痛苦是死亡。 天空是黑暗的，渺小的星星，犹能洞穿，射出光芒； 夏天是火热的，清清的秋风，犹能发明世界的空调； 冬天是冰冷的，柔弱的蕙风，犹能吹出一个春天； 道路是漫长的，树枝的独脚，犹能环行地球。 暖国的春风消逝了，地狱的夏风熬过了， 荒凉的秋风又来，飒飒的冬风又将来临； 风的脚步的变幻里— — 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猛烈— — 而张开的双手，却仍在原地奔跑，弹奏起飞练习的交响曲。 生命的开始，生命的终点，生命在两端— — 摇摆，没有过程，没有中间— —是深渊； 黑色天空，每分每秒，星星演绎着出生，毁灭， 一点一点的被撕裂，一点一点的被蚕食— — 可悲的一只鹰，在无人的悬崖陨落，没有张开翅膀— — 吹吧，秋风— — 吹吧，北风— — 生命正加入你的行列， 让孤寂遍满每一个角落，然后重生！ 二零一三年十月六日 ------------------------------------------------------------------------------94 独角戏 环行一周，路好像地球般长 我只带回了一瓶酒 七天，五分之一日，世界继续地欢腾 而我有理由选择沉醉 醉了，一瓶酒足矣 一个世界醉了，一个节日足矣 但奇异的，我也仍然继续地行走 洗洗、刷刷，如纬甫 我没有醉，只是— —飘然— — 无力，如像被强暴一般，无法反抗 不能使身体迸发出一个人与生俱有的力量 一碗酒，一盆茴香豆 酒楼上足以诉说一个悲哀的故事 一瓶酒，一包花生，今宵的我 从口到手已浇灌出一个悲哀的故事 啊！世界— —美丽的世界— — 好宏大好宽敞！而舞台中央只有祥林嫂 一个我的独角戏。美丽的世界— — 我又得以扮演一个我的观众 今宵，欢腾日 二零一三年十月四日 ------------------------------------------------------------------------------95 路 我在斑马线前的斜坡驻步 轻轻地，小心翼翼地 我走过倾斜的斑马线 马路两旁汽车堆积 为夜的教练车，为夜的搅拌车准备的晚宴 似乎，我是 我突然梦觉 一只眼睛，四只眼睛，闪闪发光 暴出星速放荡的笑声 近乎四十五度向下的码头 左右，泊舟漆漆，像重叠的层楼 好久好久，我的企盼，没有一个灯火 江水沉睡，舟船沉睡，大地沉睡，天空沉睡 万物在沉睡 似乎，我是腹中的胎儿 二零一三年十月五日 ------------------------------------------------------------------------------96 影 我的脚步快又急，它的脚步缓又轻 我的眼光四射，它的眼光悠悠 花猫如影一般，与我平行行走着 荒外的路道静寂又狭长 我的影子向来不愿意出现 黑乎乎的在我身体里躲藏着 不会有人成为我的影子 但突然的光照射 影如花猫一般的闪现了 不知是我的影子今晚化作猫 还是猫今晚化作我的影子 江上的小艇流萤般而轰隆隆地前进 在满是泊停的渔船的缝隙之间 二零一三年十月五日 ------------------------------------------------------------------------------97 夜来醒 昨夜的道路，车，和天空 和天将光明凌晨五点的天空，车，和道路 没有变化；我— —没有变化— — 清醒的— —唯一 装载时间的重量，时间里的想象 小时候、过去、年轻的爸爸、妈妈、小孩子 木星、土星、地球、永恒 一并涌进我的脑海 海水交织、海水翻腾、海水涌动 辗转反侧如昨夜走过的路道般清晰 过去的已然过去，不再拥有 昨夜的天空黑色，睁开眼睛、而今仍是黑色 光明的脚步悄悄走近，撒播大地 然而我失去了等待 习惯— —漆黑的黑夜、苍白的白天 没有不同，万物没有不同 光明的仍将光明下去，黑暗的仍将黑暗下去 二零一三年十月七日 ------------------------------------------------------------------------------98 空 倒下的空瓶子 我双手扶起了它 再次见到它 我跪着把它扶起 后来啊— — — — 我如今坐它旁侧大口呼吸— — 二零一三年十月七日 ------------------------------------------------------------------------------99 一梦天地 当外面的世界饥饿传来 我在抚摸我蔫瘪瘦削的肚子 辗转于灵魂的饥饿里 “生何索求？” 无生何索求 呵— — 高山流水，万丈深渊 淤泥的山脚堆砌 锋利的石岩指向天空 无法自抑的泪水啊 双双明亮的眼睛圆睁 眼角滑落 无风、无味、无树 天空的白色草原，凌乱的头发 灵魂正从发尖，向天空散逸 是新生，是丧钟？ 积蓄的酸甜苦辣，一声闷雷 混沌— —一梦天地— — 二零一三年十月十四日 ------------------------------------------------------------------------------1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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