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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拾忆洋槐林(七)

 冬歌文苑 2023-08-16 发布于北京

拾忆洋槐林

在即将走出洋槐林的那一刻,我意外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洋槐的树杈上生长着一个形状像小伞一样灰红色的东西(当时那是一种树菇)。

“那是什么?妈妈。”

母亲仰起头,顺着我的指点望去。

“那是一个洋槐树菇。”

“可以吃吗?”我再一次问母亲。

“不仅可以吃,还含有高蛋白、低脂肪的优良特性,且色、香、味俱佳。经常食用有补中益气、养肝生精等效果。两个月前,你爸不是在菜园子前面的洋槐树上摘下过,也吃过吗?”

母亲知道得还挺多,我不禁佩服起母亲的见多识广。

“哦!那我爬上树把它摘下来吧。”话没说完,我就抱着树,奋力向上爬。由于洋槐树上有雨水,非常湿滑,每爬升一点,都显得异常艰难。

“抱紧树,别滑落下来!”母亲站在大树下,向正在树上攀爬的我如此关心着。

“好的!我会注意的,您就放心吧。”

“ 你千万不能大意,摔下来可不得了。”

九牛二虎之力后,最终,我如愿以偿地摘到了那只洋槐树菇。

彼时,母亲对我的一举一动没有作出丝毫的阻拦。是她给予我的极度信任,还是母亲也贪念上了那只树菇。我想:母亲的贪念胜于信任,不然,这样危险的事情,母亲怎么会任凭我呢?

在以后的一些春天里,我也曾独自一人挎着篾篮到洋槐林间捡拾过地皮菜。但是没有了先前许多的疑问和好奇。一切都是在自然与而然中进行的。前文,我说过:靠林吃林,这里不是再次应证了这句话吗?

畅叙完捡拾地皮菜,我与父亲在洋槐林间寻找“凉床光”的往事也瞬间活跃了我的思绪,快活了我的指尖,让我欲罢不能。

我曾经居住的是“三无”村庄,完全是在无水、无电、无路的“奴役”“压迫”下生活的。记得格外清楚,家乡直到九十年代后期才通上了电,部分村民刚陆陆续续在院子里打了井,不再步履艰难地到村前面的小河里担水饮用;到了二十年代中期,村子才铺上了一条简易的石子路“牵手”上了一条车来车往的235省道,算是“告别”了出行难的问题。直到2007年,村庄才基本解决了无水、无电和无路的悲哀局面。较于周边村庄的发展,不知要慢了多少个幸福的“春秋”,亦可以说降低了多个“春秋”的幸福指数。

因家乡早年没电,用不上电扇或空调等各类家用电器。一九九四年腊月二十六日,我与爱人结婚时购买了一台松下彩电(找亲戚购买,优惠价3600多元,差不多相当于当时我近十年的工资),因无电而成为鲜明的摆设,过度的浪费。回忆起八九十年代的生活经历,字字句句都是“痛的伤点”“悲的催点”。为了解暑防热,每年夏天到来之前,家家户户都要到集市上买几把芭蕉扇回来。实在买不起的,就把用过的陈旧芭蕉扇取出来进行“维修”,将就着用。这里说的维修,是指:芭蕉扇外沿的一圈坏掉了,村民会在芭蕉扇的一周逢上布条,保护芭蕉扇不被扯坏。我家也是如此。父亲心细,总是在芭蕉扇上用毛笔端端正正地写上“扇子在手,凉风自有。君子扇过,请勿拿走。”的字句。大概父亲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防止家中的芭蕉扇丢失或是担心被村民们错拿了去。父亲还利用家中过年宰杀鹅鸭时留下的羽毛做成了一把扇子,美其名曰为“羽毛扇”。而羽毛扇的手柄正是父亲用洋槐树枝雕刻成的。

夏天的夜晚,房屋里闷热得如蒸笼,无法入眠,所以很多的村民都是在院外度过炎热的暑期。这个时候,凉床成了每家每户的必须家具。所谓凉床,就是夏天用来在露天外纳凉休息的木床。这种木床用起来非常简便,可以灵活地搬进搬出,搬不动的可以两个人抬进抬出。

夏天雷雨多,可能你刚躺下或熟睡没多久,一个雷声,一阵大风或是一滴雨点就会突然把你叫醒。你只好赶紧起床把凉床搬回屋子里,等云散星露,风停雨住的时候再把凉床重新搬到外面去。虽然有时一个晚上要来来去去地折腾好几回,但是为了能睡个安稳觉,不受蒸人暑气的窝囊,村民们还是乐此不疲,搬进搬出、抬进抬出着。

村民们晴朗的夜晚用凉床在院外的场地上吹风纳凉,可以说是当年农村生活的又一道别致的风景。家家户户在夜幕来袭时,总会在院门外摆放着凉床,有的人家人口多,居然摆了几张凉床。有的呈并排状摆开,有的呈“一”字形摆开,有的呈无规则状摆开。摆放在院外场地上的凉床几乎是一个接一个,像长龙一样(当时的村子建造很特殊,村民们的房屋都是一家紧邻着一家建筑的,墙挨墙,山搭山,房连房,每排大约有二十几户。在靠近中间的位置留有一条巷道)。晚上,鸡归笼,牛入栏,狗守窝,猪卧圈,羊进牢,鸣蝉停止了聒噪,暑气隐匿了踪迹。夜幕扯起了一张硕大无边的屏障,无月的晚上,整个天空像打翻的墨汁从天空中倾泻而下;有月的晚上,整个天空又像撒下的银辉从天空中倾注而下。劳累一天的村民们有的安详地躺在凉床上惬意地伴随着徐来的凉风进入梦香,有的在听收音机,有的在数夜空中的星星,有的在盘算着明天将要从事何种农活,有的几个村民毫无睡意,端坐在同一张凉床或对面凉床上亲切地交谈着乡村近来发生的诸多新鲜事:张三家的牛下了一对双胞胎;李四家的一只老母鸡掉粪坑里去了;王麻家的大花狗在大洼地活捉了一只野兔;疤眼家的花猫捉老鼠时,却被老鼠抓伤了脸;刘秃家的小龙把丁八家的大凤拐跑了;彦歪嘴家的老母猪护崽子,今天把他家小虎子给咬了,虎终究没有斗过猪啊……还有些爱嬉爱戏的孩子们俨然成了“夜猫子”,半夜三更了,还没有卧榻安寝,依然玩闹着热衷的捉迷藏游戏。他们一个劲地往凉床底下钻,惹得吹风、纳凉、安眠的人一阵训斥:“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觉,瞎折腾什么劲!”孩子们听得训斥,着急慌忙中选择了逃之夭夭。

这种床制作简单,所用的木料都是洋槐树。说制作简单,就是用洋槐树木料做成一个近似长方形木框(木框两头的凉床光留有二三十公分长露出来),然后在木框上安装上四条腿,再在床的两头腿上加装一根固定的木撑(家乡把家具上用以固定支撑的木料称之为“衬子即撑子”),这样一张凉床就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在凉床的木框上纵横交错地网上麻绳、荨绳或包装袋。包装袋网成的凉床用的时间相对来说要长一些。麻绳、荨绳一旦淋了雨(村民们早晨起床,孩子还在休息或是天气状况良好,没有把凉床收起来就下地干活了,突然赶上下雨天)或遭受风吹日晒会腐烂断掉。这个时候就要用新的麻绳或荨绳替换上,不然人睡在上面会把竹席、芦席折坏,甚至是人从凉床上漏下去(居民称之为“洼兜”)。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马发军,男,笔名:清泉。江苏省常州市小学语文高级教师。江苏省市作家协会会员。乡土文学全国抗疫征文大赛二等奖。平时喜欢畅游书海,激悦文字;任心灵在文字里自在游走,任思绪在文字中自由放飞。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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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顾问:北京盈理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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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焦红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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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校:严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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