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 度 覃竞 立春后的小雨在窗外点点滴滴的落下，我站在窗前足足听了半个小时。即使外面黑漆漆的，我还是努力的睁大眼睛望着窗外。看不清的是外周的世界，看的清的确是内心的焦虑。温度在这几个月，是一个敏感词。我也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也在温度的世界里迷离。好几个夜晚的梦境，都在不停的奔跑和呼喊。醒来不由自主的摸着自己的额头，平日里自己测量的体温数字多次回到脑海。36.7，36.5，36.3，我没有去过疫区，没有接触过有关人员，可是我也需要做好自我防护，也要在每日的时间里拥有自己的温度。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在现在的日子里完全变成能够感触到的一种基本基调。许多和我一样的人都是孤独的，并将以这种孤独执着到真正的春天来临。她的爷爷瘫痪在床多年，由她的父母照料。她说，每次回去之前，一定要到超市去买纸尿裤和水果。她回去了，会先给爷爷把身体从上到下用温水擦拭了，再给爷爷换上干净的纸尿裤。开始的时候，她爷爷死活不让她擦拭，吼着说：“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但是爷爷再吼叫也是没用的，动不了就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现实。她说第一次给爷爷擦拭身子之后，在她的世界里就没有了男女之分。她只想让爷爷干干静静的躺着听她说话，干干净净的吃着她弄好的水果泥。几年之后的一天，她接到父母的电话，说爷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她飞奔回家，跑到床前，伸出手来，摸了摸爷爷的额头，冷了，冰冷了。
她告诉我这些事情的时候，我遇到了生命里很难迈过去的坎，她本是来安慰我的，但她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语，就告诉了我这样一个故事。她走的时候，对我说：“你知道吗？人有一口气，就是温暖的！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是呀，温度就是活着，活着就是生命的延续，可那时的我满脑子的都是悲伤和无助。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从我眼前走了，觉得自己无用、无能，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我总是沉浸在无以自拔的陷阱之中，怨恨自己。明明我把她按压的有了呼吸，有了心跳，可是为什么最后还是走了？我活着，只有身体的温度，却没有内心的温度，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在日复一日当中游荡着。起初，她暴躁，不说话，半夜不睡觉。我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能问，只有默默的守着她，寸步不离。她经常在睡梦中呼喊、挣扎！我不敢在夜里熟睡，每夜偷偷的摸几次她的额头，再悄悄的抱住她的一只胳膊。后来，她好一些了，哭着把一些经历的事情发泄出来。我坚定的告诉她：“嗯，我都知道了！以后，如果再有人欺负你，无需忍让，她骂你，你给我骂回去！她打你一只胳膊，你给我打断她一条腿！”让她听话，对别人好一些，凡事让着别人，看似没有的错误却犯了人生中最大的错误。在我们共同经历的那些难熬的日子里，这些我曾经认为正确的东西一点点被现实推翻。每当她喝药有副作用的时候，吐的天翻地覆，一个月瘦了十几斤。可伤害的她的那些人还幸福的继续逍遥。度过了最难熬的时期，她和我说话，让我抱她，愿意拉着我的手出门走走，甚至愿意把她所经历的都一一和我说了。我们已经不再怨恨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和事，只是我们也决定以后绝对不会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那个时候，我觉得善良是一种温度。只是这种温度不但要给别人，更重要的就是要给自己。梭罗在《带自己回家》这本书中讲到：每一种生灵，都是活着比死了好，无论是人，驼鹿还是松树。一个人若能够真正理解这一点，便去珍爱生命，而不去践踏生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