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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武:三教殿古树之殪

 新用户1534Bpiv 2023-08-16 发布于陕西

三教殿古树之殪

李茂武

三教殿的总面积约12平方公里,绝大部分是山地,沿椒溪河两岸的河川平地约2平方公里。在这河川地带,据老人们讲,以前生长着百年以上的古树十几株,但今天尚还完好的只有上坝那棵古白果树了。

那些古树,曾给它生长地的人们撑起一片巍峨的蓝天,或果实挂满枝头,或造就别样的风景,但绝大部分都未能逃脱贪婪、愚昧、自私、蛮干的人们的戕害,永远地消失了。这正像去冬今春肆虐的新冠病毒,在我国和全球蔓延,已夺走了数万人的生命。究其根源,就是专家们说的那样,因为一部分人的贪婪,只为满足口腹之欲而滥捕滥食野生动物,酿成了世界性的灾难。

看似天灾,实为人祸 。人的贪婪,常酿成巨大的灾祸。上世纪70年代以后以长青林业局为首的森工企业,对秦岭原始森林的毁灭性采伐,山被砍成了光头山,山地涵养水源的能力大大削弱,生态遭到极大破坏,导致椒溪河遇雨则暴涨,遇旱则几近干涸。更严重的是“6.9”洪灾,除了气象因素:2002年6月7-8日,“新疆—蒙古呈增强趋势的冷空气东移南下,在青藏高原东北向的陕西一带……造成佛坪、宁陕一带的静止锋,使地形雨与锋面雨融为一体,降水强度空前”,几十年来植被的严重破坏,脆弱的生态,更加剧灾害的程度,成为佛坪人民永不能忘却的痛。

那些消失了的古树,至今仍常在三教殿老人们的脑海中浮现,也常在他(她)们的口头提及。究竟该用古树之殇(未成年死去),古树之殁(死,病死),还是古树之殪(死,杀死),结合古树命运的悲摧,我觉得“殪”字恰当。

三教殿古庙(三教殿小学的前身)院墙外,曾长有一株二人合围的柏树和一株三人合围的白果树,枝叶繁茂,与古庙辉映成景。民国中后期,在古庙的大殿中开设私塾,请先生执教,薪酬从庙产中开销。据健在的在此读过书的八十岁左右的老人讲,古柏树高大通直,枝叶苍翠,成伞状,先生讲那是三教老爷出门用的伞;古银杏树的主干上部一根粗壮的枝干横生出去形成一个拐,先生讲那是三教老爷出门用的拐杖。可惜那被称作伞的古柏树,民国末期被三教殿大户人家李三老爷砍伐做了寿木,建国前夕该大户因命案及其他劣迹(伐古树属其中之一)两口子被判刑入狱,至死寿木未得享用。倒是古庙失去这把“伞”的庇护日渐衰落,今已荡然无存。作为三教殿名称由来的根没了,从历史人文的角度看,不啻是三教殿人的一个极大的遗憾。

据老人们讲,在大户李三老爷家的院子外,曾有一株三人合围近二十米高的油柿子树,树干光溜,树冠枝叶茂盛,形如伞盖,每到秋季果实成熟掉下,人们捡食,甜蜜蜜的。树顶上原是喜鹊等飞禽搭的窝,多年搭建形成几米大的巢房,每到傍晚,喜鹊等各种鸟儿陆续归巢,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后被鹞鹰占据。鹰翅展开有一米多,甚是凶猛,常见鹰抓着田鼠、野兔、鱼等回巢喂雏鹰。有时还看到鹰抓着一米左右长的蛇在空中盘旋,蛇在鹰爪下扭曲挣扎,直到毙命。每当鹞鹰从高高的树上俯冲出巢,强健的翅膀与空气摩擦发出“唰、唰”的响声,吓得周围农户的鸡、猫等纷纷躲藏。院内还有一株四人合围的古槐树,三米高处分出三个约八十公分粗的大树枝,枝繁叶茂,将整个院子的上空罩住。每年春夏之交清香的槐花开满枝头,花谢时缤纷遍地,收集起来还有人上门收购,可药食两用。秋季槐籽成熟,收集起来也可以卖钱。这两棵古树连同古庙跟前那株古白果树,在58年大跃进时掀起的“车子(木轱辘的独轮车和牛拉板车)化”风中被砍伐。硕大的木料需解成木板,当时只有手工锯,只能支成平码两个人使劲拉锯,许多木板被解成了厚薄不均的废品;车子没做成几辆,做成的车子也因田间地头的道路都是羊肠小道而派不上用场;剩下的木板漏天堆放(当时集体无保管室),结果受潮腐烂。好端端的古树就这样被糟践了。

在三教殿南部的狮子坝,紧挨108国道边有两株古麻柳树。小一点的已不在了,大一点的茂盛时需三人合围,现在已奄奄一息。此树命运多舛。上世纪,两棵树下是一片水田,靠水田一侧的枝丫常被砍掉。每到秋季水稻收割后,人们将稻草围着树根码成大摞。冬天,草摞常被好事者点燃,小一点的树被活活烧死。大树先是根部靠水田一侧树皮被烧焦,再是在多次烧灼下树心逐渐干枯,树顶枯萎,再后来树心被点燃,人们想熄灭也无可奈何,任由树心被火吞蚀,直到火焰从树顶冒出,一场大雨才浇熄了长达数月的树心之火。更有雪上加霜的是,有人竟用斧头劈那根部日渐干枯的树体做烧柴。这棵原本高达十几米,曾被称为“麻大仙”的古树,如今只剩下几米高的残破躯体和几股枝丫,向人们诉说着它悲惨的命运。

三教殿上坝的白果树,可谓远近闻名,是三教殿古树中唯一幸存的了,号称“白大仙”。树根四人合围,有一千五百年了,经年硕果累累。上世纪70年代,因挂果太密粗壮的树枝被压断,生产队将其解成板,给五保老人做了棺木。2009年,县上为了发展旅游,各方集资在该树旁仿原三教殿古庙式样修建了三间庙宇,取名“仙果寺”,儒道佛三教始祖又供奉一堂。但从此该树和该处陷入了重重的尴尬之中。

先是仙果寺落成之后,开展活动需要场地,就将寺前的白果树下平整,将许多碗口粗的白果树根挖掉,并进行了硬化,只剩树根周围一米多一圈。场地是平了,人走路脚也不沾泥了,可几年后原本夏季葱绿的树叶不停的变黄,好似进入了深秋,且一年比一年严重。有识之士不停呼吁,建议立即扒掉树下硬化的混凝土,让古树的根部得到雨水的滋润和自然呼吸。好在去年解除了树下这层盔甲,愿三教殿这棵唯一幸存的老寿星能逃过这一劫。

随着我县全域旅游步伐的加快,108国道直通仙果寺间的椒溪河上建了一座钢筋混凝土大桥,又在桥与寺之间修建“仙果寺广场”。外地游人不再走窄路弯路就可直达仙果寺及古白果树下游玩,当地人也可在早晚方便地到广场健身。可广场还未建成就出状况了。有关部门说,仙果寺修建时未办理相关手续,属违规建筑,应关门,停止一切宗教活动,还有可能被拆除。即将建成的广场也就不能以“仙果寺广场”命名,无奈建成后就只好取名“群众文化活动广场”。

实在让人哭笑不得。三教殿人本想在这唯一幸存的古树旁,把三教殿人的根——三教殿古庙的仿古庙宇建在一起,物质的和精神的两个古迹能相得益彰,让人们的精神得以慰藉,现在却成了这样的尴尬局面。

愿在当下国家大力弘扬传统文化之际,在儒道精华思想的感召下,在佛祖的保佑下,那象征着三教殿人的根——仙果寺的香火得以延续并兴旺;愿三教殿人在今后的岁月里,以更加科学、理性的做法善待古柏果树,让它得以健壮的生存。

李茂武,佛坪中学退休教师,喜欢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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