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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二十五军战史连载(8)逼上老君山

 兰州家长 2023-08-18 发布于甘肃

1933年7月。

大别山区笼罩在层层烟云之中,天阴沉沉的,一点风也没,整个大地闷得像个蒸笼似的。疲惫、饥饿的红二十五军指战员自6月13日从七里坪撤围后,日日夜夜,风餐露宿,辗转到光山、麻城、商城交界的山区中筹集粮食。这些天来,干部、战士的脸也像天空一样阴沉,队伍里没笑语、更没有歌声。指战员围攻七里坪之前那种高昂的士气、饱满的情绪,几乎都消失殆尽。有人叹气,有人埋怨,有人指天骂地:

'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才能开晴?要把人闷死了!'

'唉,真想吃点……'

在围攻七里坪的43天里,整整一个军中伤亡、逃跑、饿死的加上肃反扩大化被关押、枪毙的,损失超过一半人。如今剩下的这些人当中,又有大量的战士患了疾病。每个连队几乎大部分人都在抬担架,照顾伤病员。许多抬担架的战士脚板溃烂,走路一扭一扭,瘦得皮包骨头……

军人也同样要以食为天。部队开始了边'打粮'、边打仗、边恢复体力、边疲于奔命的艰苦斗争。

为了打粮,按照省委决定,红二十五军首先攻打光山县南的沙窝集。这个粮食比较富足的小集镇,自从被敌人占领后,里外筑起好几道工事,防守相当森严。红军拂晓发起攻击,接连几次都未奏效,并且伤亡战士数十人,不得不撤出战斗,转向商城县境。数天以后,又转到七里坪西南、黄安以东和麻城福田河地区。这种疲于奔命的群体'打粮'活动,不仅会遇上无粮可筹的局面,而且要与敌人浴血奋战!

好在到达福田河地区,郭述申带领的红八十二师由皖西北来到鄂东北,寻找省委报告工作。两支艰苦作战的红军队伍,在福田河畔携起手来。

红二十五军领导人正酝酿下一步的行动方针,敌人向鄂豫皖苏区的第五次围攻又步步逼近了。

由于'清乡'、'清剿'均未得逞,蒋介石遂于1933年5月初任命刘镇华为'豫鄂皖三省边区剿匪总司令'。调动的总兵力为14个师又4个独立旅,共10万余人。地方武装2万余人。

1933年6月5日,刘镇华将总司令部设于河南潢川县城,以潢(川)麻(城)公路为界把根据地划为东、西两区,首先进攻鄂东北地区,即所谓的'西区'。企图首先摧毁鄂东北革命根据地,消灭红二十五军主力,然后转移兵力,再吃掉皖西北革命根据地。为此,仅在西区就布下了8个师又4个旅共53个团的兵力,并加紧修筑碉堡,运集粮弹,编练民团,杀气腾腾地叫嚷:一举消灭豫鄂皖共军!

动用10万余人的正规部队合围6000余人的疲惫之军,蒋介石也真舍得下赌注。中国史书上有不少这样的战例,一概名之曰:兴师动众。

新的战事又要出现了。但鄂豫皖省委并未清醒地认识到这是敌人的又一次大'围剿'。

'兵败七里坪'。相当长的时期之后人们才可以这样冷眼相观。可在当时叫'七里坪撤围',看不出'败'的痕迹和影子—至少从字面上可以这么说。

'兵败七里坪是'左'倾军事冒险主义的必然结果。'当代学者可以这样坐而论道,可当时的决策者无人愿意也不可能承认这一事实。相反,头脑继续发烫,'左'倾幼稚病仍顽固地存在和表现着自己。

7月1日、2日鄂豫皖省委常委会议和省委第二次扩大会议在新集以南的太平寨召开。因为派往上海中央局请示工作的邵达夫返回了鄂豫皖,有必要召开会议共同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会上,邵达夫口头传达了中共中央于1933年3月15日《给鄂豫皖苏区党省委的信》,通过了《鄂豫皖省委通告第一 O 八号》和《中共鄂豫皖省委第二次扩大会议决议案》。

在前面章节中我们曾指出了中央3月15日指示信出台时的背景。这封信迟至8月2日收到。

中共中央在指示信中要求省委要明确当前的中心任务,即:'要抓住目前的顺利环境,集中我们的军事及一切党的群众的力量来首先恢复和巩固以黄麻为中心的鄂东北地区,彻底消灭这一苏区内部的敌人,将这一苏区完全打成一片,夺取与巩固过去所失去的主要阵地,恢复和开展这一苏区的苏维埃以及党与群众的工作,以进而恢复和联结豫南、皖西北的整个苏区向前发展。'

在指示信中还告诫:'目前最大的危险—决不限于鄂豫皖苏区的党,是固执于保守的游击战争的策略,是不愿爽爽快快地依照一定的计划,配合游击战与正规战的方法,用我们集中的力量来和敌人作战。'

七里坪战役的失败,省委本来就没有认识其中的原因和严重恶果,中共中央的指示信(虽然是口头传达),使省委更加无视现实。即使看到了敌人要进家门,'刘镇华来了以后,正在极力设法布置新的进攻',但没有认识到这就是对鄂豫皖边区的第五次'围剿',而认为新的进攻是以'破坏苏区秋收为主要目的'。

省委甚至乐观地认为'现在由于大举反攻胜利的结果,中心苏区已有了相当的巩固','鄂豫皖苏区所处的是非常顺利的客观形势',加之全国'反帝运动、工人斗争、灾民斗争、民族斗争和红军的胜利,这五个力量的汇合,将要使风雨飘摇中的国民党反动派统治完全崩溃,中国革命走向全国暴动形势'③。

基于这种形势分析,省委明确指出:'保障秋收是鄂豫皖党和苏维埃与红军唯一的任务,忽视了这个任务就是等于放弃了巩固中心苏区与整个恢复豫皖苏区全部的任务。'

省委也'爽爽快快'地制定了行动计划:

'要执行全体群众的武装动员,在红二十五军全力领导之下,大举向敌人反攻,来争取新的胜利';

'要在苏区内大大修筑工事,动员群众武装来把守,抵抗敌人的一切进攻';

'要大大动员使用刀矛等原始武器对外';

错误的形势分析和采取的这种内线单纯防御来保卫根据地中心区的错误作战方针,使大伤元气的红二十五军又而临新的危机。

无独有偶。这时的中央根据地,面对敌军50万兵力的第五次'围剿',当时的'左'倾错误领导者也同样要求红军处处设防、节节抵御、分兵把守、御敌于国门之外……

历史,再一次把红二十五军拉到了坎坷的关头。

敌人自认为兵多将广,粮草齐备,剩下的事情就是选择时日,选择路向举行进攻。

近一个月的准备,刘镇华终于踌躇满志地坐镇新集,指挥着各路部队向鄂东北革命根据地正式发起进攻。这一天,正是7月17日。

各路军队如同棋盘中的棋子,刘镇华摆了又摆,放了又放,脑子中总闪现出前几次'围剿'损兵折将的阴影。最后终于咬咬牙,确定:

梁冠英第三十二师由光山陡山河向南,新调到鄂豫皖地区的刘茂恩第六十四师、刘镇华第六十五师由新集向南,齐头并进;

彭振山第三十师由麻城谢店向北;

郝梦龄第五十四师由骑龙寺、福田河一线向西。

这四支部队以郭家河、檀树岗一带为主要目标,实行分进合击,妄图一举消灭红二十五军。

宋天才的第七十五师、万耀煌的第十三师、李敬明的第三十一师等部队的任务是加紧'清剿'与防堵,'勿使一人漏网'。

敌人'围剿'开始时,红二十五军仍在福田河地区加紧筹粮。无论战局怎么变化,部队总是要吃粮的,七里坪之围就是铁证。在省委第二次扩大会议上也认识到'积蓄粮食计划之未能实行,将影响到红二十五军不能打破敌人新的进功,决定无论如何准备一月之粮'.

'大军未到,粮草先行。'这似乎已成了军事战争常识。七里坪之围,作为历史悲剧的一场序幕,也许由于刚刚揭开来,省委已预感到'粮草'会给这场新的战斗带来的影响,而这次战斗的中心任务又是'保障秋收',同样也是为了粮食!粮食已成为中心苏区能否巩固与存在的命脉!然而,怎么才能在这片山区中筹集'一月之粮'?为了'保障秋收',现在所筹备的粮食,又能维持多久?距离中秋时节,至少还有两个月,能不能坚持到稻谷成熟?根据地内的粮食,到底能支持多少日子……粮食问题牵动着红二十五军每一位领导、战士的心。

筹粮计划正着手实施,刘镇华已率部猛扑过来。

18日,敌第六十五师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光山南部的双山门,逼近省委驻地—太平寨;

19日,敌第三十二师占领郭家河;

同一天,敌第六十四师占领观音寨。

太平寨告急!省委一面命令两个独立师等地方武装从正面阻击敌人进攻;一面命令红二十五军立即赶回太平寨,坚决保卫中心苏区。

20日,红二十五军疾行赶到太平寨时,敌第六十五师已推至双山门西南的王家湾。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21日拂晓,红二十五军在王家湾以南的陵牌石与敌第六十五师一九五旅展开激战,杀伤敌700余人,击伤敌旅长马祺臻。但未能将敌人击退,红军也伤亡500余人。

22日,敌第三十师突然占领长冲,并向檀树岗进犯。在此紧急时刻,红二十五军又忍受着饥饿和疲劳,奉命调动南下,抢占长冲以东的光宇山阵地,阻击敌三十师的进攻。经过几次激战,毙伤敌400余名,也未能将敌人击退。

几天之内,部队忽北忽南疲于奔命,两头设防抵御,首尾难以相顾。鄂东北境内的几块中心区域大都被敌人占领,根据地危在旦夕!尤为严重的是,好容易筹备下的一点粮食,这时已吃光耗尽。粮食断绝,只得撤出战斗,部队不得不转向麻城北部董家畈一带,在福田河等地首先解决吃饭问题。

盛产粮食的福田河,经过红军几次'打粮'之后,加上反动武装顾敬之民团的搜刮,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继续在此筹粮,势必要发生'与民争粮',侵犯老百姓的切身利益。经过再三考虑,部队绕开福田河,忍饥夜行,到两路口以东和以西的王家山、纯阳山、齐头山一带打粮。

两河口是个位于福田河上游的狭谷小镇。东西两面山大沟深,土地贫瘠,粮食出产很少,老百姓也相当困苦。南面,距离福田河虽说只有20余里,但就地理条件和粮食出产,完全是两种不能比较的天地。北面一翻过小界岭,便是粮食富足的沙窝集,相距40余里的路程。但七里坪战役后打过一次没有成功,决不是轻易可以'打粮'的去处。无奈只能奔走于东西两面的山湾村寨,向老百姓筹得一些吃的,暂时填填肚子而已,好不容易筹得少许麦豆杂粮,因为缺少碾子石磨,仅凭老百姓家中的几个石臼,实在难以应付。饿急了,等不得脱去皮壳,只好煮吃整食。有的连队弄到一点小麦,又没铁锅蒸煮,就找几口瓷缸,就地架火烧煮。麦粒刚刚膨胀,还不曾熟烂,瓷缸'嘣'地一声炸裂……战士们把半生不熟的东西吃下去。许多消化不良的同志,吃下去什么,拉下来的还是什么。加之部队多在高山野外露宿,白日里烈日爆晒,晚间寒冷袭人,雷雨又多,患病者与日俱增。

下一步怎么办?全军几千人马,全部一窝蜂似地拥在高山狭谷地带'打粮'吃,即使不被敌人'围剿',也会活活饿死。

就在这里,因饥饿劳累过度的军长吴焕先第一次病倒在担架上。病中的他,想起了在皖西的郭述申。

在福田河畔会师时,吴焕先曾紧紧拉着郭述申的双手,问起皖西北那面的斗争形势,包括燃眉之急的粮食问题。'郭大个子'对他讲过,皖西北'吃'的问题要好解决一些。两年会师后,在福田河西南的黄土岗一带,将来犯之敌第五十四师一六二旅的所谓'钢三团'、'铁四团'(即第三二三、第三二四团)全部击溃,歼其一部,毙其旅长郭子权,红军战士士气为之一振。战后,郭述申率领红八十二师又返回皖西北……

'不能守在一棵树上吊死!'吴焕先向省委讲明了自己的观点:避开敌人的锋芒,保全红军力量,把部队拉到皖西北去!

但是,省委仍坚持第二次扩大会议确定的方针,决不能丢弃鄂东北根据地,而且提出了'与土地共存亡'的口号。在写给中央的信中,再次表明了他们的绝粮情况下坚守根据地的立场。这里不妨摘抄几段:'……红二十五军转到福田河至两河口一带来了。我们的目的本来是打到10天左右的粮食,即回苏区一战!可是打得的粮食只够红军吃两天的,所以现在全军只得驻扎在两河口以西的纯阳山、齐头山一带继续打粮,……

'再过许多天,谷子熟了,我们的粮食困难到处可以得到解决。在这种条件下,只要鄂东北党与苏维埃政府能够坚决领导群众艰苦斗争,度过现在这个难关,就逐渐转到比较优越的条件,可以重新争取中心苏区的巩固。

'根据这种形势,我们决定红二十五军行动的总方针,认为在这个时期之内,到皖西北是不相宜的。到皖西北去的行动,可以得到军事上的胜利和解决红军给养,但政治上将使敌人能够从容布置在鄂东北苏区树立白旗,……

'我们的粮食,今天已经完了,明天又要去打粮食。'

此信写于是年8月1日,署名沈泽民、戴季英、高敬亭、吴焕先,信是以'我们'的名义写的,吴焕先的名字排在省委成员的末尾。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吴焕先只能服从省委多数成员的意见。

两天后,即8月4日,沈泽民在写给留在中心苏区的紫云寨的省委成员徐宝珊、成仿吾、郑位三的信中,仍不乏这样的内容:'我们在这里打不到粮食,现在又想另找地点……否则,对于我们实行原定的战略,当有重大损失。目前最重要的是……弄得一月或半月之粮。'

粮食,还是粮食!在贫瘠的两路口一带筹粮计划落空,红二十五军又回到了中心区,辗转活动于光宇山、杨真山、紫云山、鹅公山等依然是无处食宿的大山上。在此期间,地方苏维埃曾采取与群众订立契约的办法,将群众之部分稻田归红军收割,但数量上少得可怜,难以满足红军需要。军、民都是'以食为天',军队还要'以民为天',决不能引起当地百姓的不满。为此,部队每天总要派出一部分远到桃花镇以至宋埠附近筹粮,亦不过日得一餐。因为打粮而造成的战斗伤亡、失散、掉队或中途病倒的也越来越多。'屋漏偏遇上连阴天'。连日大雨,饥困交加,生病者占半数以上。鄂豫皖省委后来向中央的报告中也沉痛地诉说(大意如下):军长吴焕先、军政委戴季英之病未愈,而七十四师师长(徐海东)又病,副师长兼团长黄绪南同志带彩未愈,营长病者亦多人;七十五师三个团的团长、团政委病者也占半数,各级干部病者亦多人。……战士每天打粮一次,沿途分队,到天明集合时能收队,每次病及失散多至一二十人,队伍锐利的缩小,实走向瓦解前途。

雨,越下越大。雷声在战士们的头顶上响着,震动着每一位战士的心。红二十五军经受着严峻的考验。

新的危机又悄悄走近。

8月中旬,刘镇华以3个师的兵力,再次向红军发动围攻。红二十五军准备固守,又腹背受敌。退到紫云寨,再退至大小坳口,敌人继续逼来,被迫撤出鄂东北中心区,转移到了太平寨。

太平寨,不太平。至少没让这支鄂东北中心区保卫战败下来的部队太太平平地住几天。部队在这里还未曾缓口气儿,敌人又很快合围上来。无奈又被迫向东转移,再次来到福口河附近。26日夜,经由福田河以南松子岭、张家店之间越过潢(川)麻(城)公路,向反动民团总领顾敬之盘踞的'亲区'行动。

'亲区'亦称'二区',位于河南省商城南部一个方圆数十里的山区。这里省委仍想尽量不远离鄂东北中心区,打算就近筹粮,休整部队,'而图再举'。可是为了筹粮,部队只好不断向东转移,边行军,边作战,边筹粮。31日,当部队进至商城南部的长竹园附近分散筹粮时,因临时改变宿营计划和组织掩护不力,遭到顾敬之部的截击,又受到很大损失。

近半个月的鄂东北中心区保卫战,结果还是把中心区丢了,部队减员达1500余人。大势已去,省委被迫决定暂回皖西北革命根据地休整。

这时的皖西北革命根据地,虽然也处于敌人重兵'围剿'之下,但仍保留着一块方圆百余里的地盘,汤家汇、南溪、双河山等几座互为依托的中心集镇,依旧在我手中。红八十二师自7月中旬由福田河地区返回皖西北后,坚持正确的方针,同地方武装一起积极开展游击战争。8月17日,向以打仗勇敢著称的年轻师长刘德利,指挥红八十二师和三个地方游击师,在史家河边打了个漂亮的'断粮仗'。截获敌第十二师两个营押送的70多对毛排的军需给养,战斗中歼敌一个多营,缴获大米140多万斤及大批物资。接着,又在石八地截击敌运输队,缴获大批被服等物资。军队士气高涨,群众情绪稳定。

9月5日,红二十五军到达南溪,与红八十二师又一次会合在一起,当地群众也热烈欢迎自己队伍的到来。这些使省委书记沈泽民感触很深。后来他给中央的报告中讲道:'皖西北对于红二十五军的去,是异常热烈欢迎的,双河、南溪一带群众闻二十五军之来,送饭者云集,使二十五军连吃饱饭,绝对不愁粮食。这里群众对二十五军欢迎之情形,迥异于黄麻群众对二十五军之态度。'

刘镇华发现红二十五军到了皖西北境内,遂将前线指挥部从新集东移沙窝集,并将第五十四师及第七十五师二二三旅、第六十四师一九0旅由鄂东北调至皖西北地区,同时调第六十五、第六十四师一部进至潢(川)麻(城)公路北段,第三十一师进至南段,严密封锁公路,切断红军西归之路。9月10日,刘镇华亲自率领大军兵分四路,向皖西北革命根据地进犯。刘镇华作了周密安排:

第四十五、第七十五师由北,第五十四、第六十四师由西,第四十七师由南,第七、第十二师由东。从四面八方合围,发誓要把红二十五军'困死在皖西北'。

面对敌人的围攻,省委依然高喊'与土地共存亡'的口号,决定以第七十四师在南溪东北之桃树岭一带构筑工事,正面抵御敌人。

这种布置还是那种被称为'内线单纯防御'的作战方针。

9月13至23日,红军在中心区内的双山河、南溪、瓦屋基、汤家汇等地,与进攻之敌展开激战,经反复冲杀,虽然给敌人一定的杀伤,但难以扭转危局,只得于23日撤出汤家汇,向南转移

前后才十几天时间,敌人就占领了双山河、汤家汇、南溪、关王庙等地,皖西北根据地几座重要乡镇终于陷入敌人之手。

皖西北中心区保卫战宣告失败。

省委书记沈泽民在这紧要关头也病倒了。

9月26日,沈泽民抱病躺在担架上,于大埠口附近召开了省委紧急会议。省委根据皖西北革命根据地沦陷,敌人主力转移到皖西北,鄂东北之敌减至5个师等情况,决定红二十五军立即返回鄂东北。会上,对红二十五军又一次进行了整编。第七十四师由3个团缩编为3个营,第七十五师二二三团分别编入第二二四、第二二五团。全军两个师只剩下3000余人。

经过两个多月的中心苏区保卫战,兵员又损失过半。5个月之内,红二十五军由潘家河战斗胜利后的1.2万余人,到七里坪之围失败后的3000余人,而今扒拉来扒拉去,清点一下人数,成倍地减少,怎不让人伤心。

9月27日,这支3000余人的队伍又一次冒雨翻山,踏上奔赴鄂东北的坎坷征途。

这时的刘镇华洋洋得意起来。他似乎猜透了红二十五军领导的心思,早把红二十五军的退路切断,并布下口袋,等待着这支队伍来钻……

9月29日夜晚,红二十五军到达福田河以南石香炉附近。发现南至黄土岗、北至两河口一带,全部布满了敌兵,难以越过潢(川)麻(城)公路。部队隐蔽了一天,遂改向黄土岗以南运动,伺机穿过公路。

黄土岗以南地区,是敌第三十一师张印湘部的防地,有两个旅的兵力在这里严密把守。

10月2日,红二十五军借着黎明前的昏暗,从黄土岗至四道口之间强行通过公路。敌第三十一师九十三旅以猛烈火力,实行封锁阻击。沈泽民、吴焕先、戴季英率领第七十五师大部、第七十四师一部共2000余人,冒着敌人密集的火力,穿过公路以后,天色已亮。这时,敌人忙又调九十二旅协同九十三旅,从南北两面实行夹击,无法再突破封锁线。徐海东及后续部队,还有全军大小行李挑担,都被敌人阻于公路东面。徐海东回忆说:'我们由皖西的西河出发,经牛头山,决定由黄上岗附近过公路。我病得不能走躺在担架上,走在部队的后面,后方人员的前面,由一个特务连掩护我。天刚拂晓,行至黄土岗,遭受到敌三十一师堵击。听到枪声,我叫担架停下,起来一看,已不知部队去向,一打听,军部带主力已经过了公路,我掉队了。情况危急,当时我换乘骡子,带特务连登上东面一架大山。估计这次突然遭遇,一定还会有掩护部队和掉队人员,遂令吹号联络。在此四处寻找,才集合了没过路的6个连队。敌人攻来时,我带这6个连队连打边撤,过路不成,只得返回皖西。'

几经挫折的红二十五军,又被敌人截成两段,处境更为艰难!

省委和军部率领2000余人进至路西,连续打败敌人的追堵后,经董家畈、诸婆寨、凤到山等地,向紫云寨地区前进。10月7日,在紫云寨与中共鄂东北道委和第七十三师会合。

在红二十五军转战皖西北期间,鄂东北道委将被敌人隔绝的两个营与独立第七师新编为七十三师,下辖二一七团、二一九团。目前这已经成为鄂东北的两个主力团。另外一个主力团便是通过黄麻公路时随军而来的七十五师二二四团,通过黄麻公路的七十四师部队也加入了该团。

这时,敌人仍占据着鄂东北中心区,但省委仍不面对现实,把敌占中心区的某些空隙地带继续作为中心区来'巩固'和'保

卫',并决定红军3个主力团在紫云寨为中心的狭小地区内活动。为解决部队给养问题,省委又决定3个团以团为单位分散活动,四处'打粮'….

10月14日,敌人调集4个师的兵力向红军围攻。各路敌人首先对紫云寨中心进行了数日的'搜剿',然后集中兵力向紫云寨发起猛攻。

由于分兵作战,这时留守在紫云寨的只有红二十五师二二四团和部分地方武装。紫云寨几乎是一座'空城'。

吴焕先率领这支队伍在紫云寨、高山岗一带与敌人恶战一天,掩护党政机关和群众乘夜突出包围。随后,便经大小坳口、灯笼山、平头岭等地,被追向老君山、天台山撤退转移。

耸立于鄂豫边界的老君山、天台山,座落在大别山脉的环抱之中,相距不过二三十华里。巍巍的老君山,海拔2936米。传说太上老君曾在此山冶炼仙丹,打制农具,故名'老君山'。此时的'太上老君'宫殿,已日趋衰落,残破不堪。相比之下,天台山比老君山虽说矮了几分,但景色宜人。

此时的红二十五军无人会遐想这美丽的传说,无人会注意这大山的景色。沿着两山之间的崎岖小道,朝老君山方向匆匆奔去。

'山'的意义已成为保存生命的处所。

在上老君山的途中,省委也逐步得到了分散作战的其他各团的情况:

七十三师二一七团在姚家寨地区与敌人4个团辗转苦战,大部壮烈牺牲;最后只剩下几十人奋力突围以后,直奔天台山上面去!随该团行动的七十三师政委王少卿,被俘叛变……

七十五师二二五团在紫云寨以北地区,经过连续苦战,伤亡减员大半,随该团行动的七十五师师长周希远,图谋率部到七里坪投敌,幸被该团二营政委李世煌及时发现,即组织该营第五连和营部通信班将其就地处决!该团剩下为数不多的零散人员,也都奔上了天台山……

逼向老君山的途中,敌三十师彭振山部在其'作战详报'里讲:'匪首吴焕先率二十五军残余约千人,经敝师截击,向老君山方向窜去,……获匪首吴焕先乘马一匹,生擒匪少校医官一人,医疗器具两箱,……'

吴焕先有无'乘马一匹',红军中有无'少校'之类暂且不论,倒是战报中的有关红二十五军所剩人数以及行军路线没有什么差错。

至此,在鄂东北地区,红二十五军主力只剩下1000多人;党员只剩下200多人,党政组织几乎全被破坏,县、区干部只剩下几十人;紫云寨地区原有万余人的3个乡只剩下老少百余人,大批群众被屠杀;物力、财力被摧毁殆尽,广大群众无衣、无食、无房.…

整个鄂豫皖根据地斗争形势空前艰难。这也是红二十五军重建后斗争最为艰难的时期。

'逼上梁山'与此相比,不知要逊色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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