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在乡间有一个被大家称为“能豆娘(nie)”,意思“是比能豆还能豆的人”。说话口无遮拦,满嘴跑火车,没有他不敢说的话,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一天,他在街上说:“阎王爷不嫌鬼瘦,今天叫这个人死,明天叫那个人死,若是犯在我的手下,非得把他丢进油锅里,炸成黒焦老鼠不可。”这话被范活听到了。 一天,范活刚进家门,就一头栽倒在院子里暴病而亡,阴魂跟着'活判子’来到了'望乡台’上。他看看家乡,恋恋不舍。孟婆给他盛了一碗'迷魂汤’,他极不情愿地喝了几口。东倒西歪地走到'奈何桥’上,他看着滚滚的奈河水,无可奈何地发起牢骚来:“阎王爷呀阎王爷,尘世上有多少病恹恹的人你不叫,偏偏叫走我这个赞条条的棒小伙。你可真是个活阎王啊,你叫谁死谁就死,你叫谁活谁就活。我冤枉,我不服,我不服——!” 过了'鬼门关’,穿过'剥皮亭’,来到'炸油锅’前,抬头看见'阴曹地府’四个大字,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清醒过来。只见阎王爷身着龙袍,头戴皇冠,手拿朱笔,准备在生死簿上勾划掉他的名字,就抢上前对阎王说:“且慢,我范活不该死,该死的人是'能豆娘’。” 然后,他就把'能豆娘’怎么说阎王坏话的事情,加油添醋的叙说了一遍。阎王爷一听大怒:“好,那你先还阳吧。”范活真的返活了,又回到人间来了。 阎王怒冲冲的对小鬼们说:“谁愿意去叫能豆娘,办完差事后,叫他提前脱生。” 小鬼们一听蜂拥而上,都想前去捉拿能豆娘,阎王指着红眼病说:“你去吧。” 红眼病走出'鬼门关’,向'阳关道’走来。 能豆娘右眼皮一跳,预感到不妙,向'奈何桥’上一瞅,发现是红眼病要来捉他,于是心生一计。他搬来碾槽放在院中,又拿来干辣椒放在碾槽内,坐在凳子上,双脚蹬着碾滚碾起来。 红眼病来到能豆娘家,看他不理不睬的正在碾辣椒,就说:“'能豆娘’,你的死期到了,快拾掇拾掇跟我走!” 能豆娘说:“我早知道今天有人来叫我去见阎王。不过,你等我把这些药碾成后,给我老娘治好红眼病后,就随你前去,让我临死前再尽一次孝吧。” 红眼病一听'能豆娘’会给老娘治眼病,就说:“看你一片孝心,准了。那你能不能顺便也给我的眼病治治。” 能豆娘说:“也不能,也能,那要看是谁?不过,你到阎王那儿要替我多说几句好话。” 红眼高高兴兴地答应了。能豆娘让红眼病坐下来睁大眼睛,从碾槽里抓了两把辣椒面,准准按到红眼的眼珠上。红眼病感到钻心地疼,险些蹦起来。能豆娘使劲按住他揉搓了好一阵才松开手。红眼病疼得抓天摸地、哭爹喊娘、连爬带滚的向阴间逃去。 阎王一见红眼病只身而回,就问:“能豆娘咋没带回来?” 红眼说:“哎呀,我的妈呀!没能带回他,还差一点让他把我的眼弄瞎了。” 阎王说:“真不中用,那你就别想再还阳了,就在地狱中受刑吧。” 阎王又对小鬼们说:“谁还愿意去捉能豆娘?完成任务后,我叫他早些还阳。” 秃子瓢抢着说:“我去!我去!” 阎王说:“好,就你去吧。” 秃子瓢拍着溜溜光的脑袋说:“看我的!”就跨过望乡台,向阳间走来。能豆娘心里一惊,预感有灾,回你头一看,秃子瓢正向他家赶来。 能豆娘急忙拿来一束马尾巴鬃、一只老葫芦和一把尖锥子,坐在院里忙活起来。秃子瓢来到院里就说:“能豆娘,阎王爷叫你去一趟。” 能豆娘说:“知道了!不过,你先别急,让我再给爹爹尽一次孝,马上就跟着你去。” 秃子瓢说:“你要怎样尽孝?” 能豆娘说:“你没看见我正在练习栽种头发吗?我爹爹头发稀少,一辈子走不到人前头,等一会,我把爹爹的头发栽好了,就随你前去见阎王。” 秃子瓢一看,葫芦上一缕一缕已栽植了许多头发,心想:一辈子就吃了没有头发的亏,到死也没娶到一房媳妇。何不借老盆烧纸儿,让他也给我栽种栽植头发,再走也不迟。就放下架子陪着笑脸说:“难得你有一番孝心,再作难我也要成全你。不过,那你捎带着也给我栽栽头发吧?” 能豆娘说:“栽头发会很疼的,你不怕疼吗?” 秃子瓢说:“不怕,不怕。” 能豆娘说:“那中吧,可你到阎王爷面前要替我多说几句好话,让我趁早脱生。”秃子瓢高兴地答应了。 能豆娘让秃子瓢坐下来,用麻绳把他绑在茶几上,按住光头颅,拿尖起锥子,咬牙切齿狠命地钻了许多窟窿眼 ,却没给他栽一缕头发。秃子瓢疼死了,又是摇头,又是跺脚,就是挣脱不开捆得邦邦紧的麻绳,只得冒着满头鲜血背着茶几跑回阎罗殿。 阎王一看,秃子瓢也是一个人回来了,满头都是黑窟窿。就说:“一窝无用的东西,你也别想转世了。就在地狱里受罪吧。” 老阎君拍案而起,对阴曹地府的大小喽啰及一众小鬼们说:“这回看我的,非把能豆娘捉拿归案不可。”阎罗走出地府,骑上'千里马’,直奔能豆娘家而去。 能豆娘正在喂猪,顿感浑身一颤,发现阎王爷已到门口。阎王马都没下,用马鞭指着能豆娘就说:“我要收你到阴曹地府去,马上跟我走!” 能豆娘头也没抬说:“ 知道了,你先走吧,我随后就到。” 阎王说:“我骑着'千里马’,你赶不上。再说,我走了,你又不去,还不害得我白跑一趟。” 能豆娘说:“哎呀,我的阎王爷嗳,你的话谁敢不听。你没看见我正在喂'万里哼’吗?喂饱了我骑上它,立马就赶上你了。” 阎王说:“'万里哼’?什么'万里哼’?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呀?” 能豆娘指着正在'哼哼叽叽’吃食的大花猪说:“骑上我这'万里哼’,抽一鞭子,它'哼’的一声,就能跑一万里。'万里哼’跑一下顶你'千里马’跑十下。你先走吧,我肯定能超过你。” 阎王也觉得稀奇,翻身下马,两只眼死死的盯着仔细看这头所谓的“万里哼”,黑猪、黑猪,这头猪怎么是黑白相间的花猪呢?也确实叫人吃惊。 能豆娘一看阎王上了道了,就口无遮拦的指着猪头上的皱纹说:“你老人家仔细瞧瞧,胎来带它脸上可就写着一个大大的“天”字哪!它原来可是天庭凌霄宝殿上玉皇大帝麾下的天蓬大元帅,统领着一大帮天兵天将,威风得很啊!只因在王母娘娘生日那天的蟠桃宴上酒喝得多了些乱了性情,当众调戏了广寒宫主嫦娥女士,被天庭公安干警二郎神杨戬一巴掌打落凡间。刚好赶上我家老母猪下猪娃儿,连当时穿的那件花布衫也没来得及换,就糊里搭涂投胎成了这般模样。当天夜里送子观音就给我托梦,才得知其中的来龙去脉,不信你再问问这位——'天蓬大元帅’?”边说着边搲了一瓢麸子倒进猪食槽。“天蓬大元帅”高兴得直哼哼。 “您看看,您看看,他老人家承认了吧!” 能豆娘这一番云天雾地天马行空的大忽悠,确实把个整天呆在十八层地下没见过大天的阎罗王“喷”得晕头转向摸不着北了。他再认真盯着猪脸辦审了半天,眼里起了金光雾,眼花缭乱,那繁复难辨的褶皱纹里分明不就是藏着个“天”字吗?莫非这真是天蓬元帅下凡来了!看来这东西确实不是假货。于是就迫不及待地放下身份舔着脸说:“能豆娘,你看——咱俩换换坐骑,如何?” 能豆能说:“我这坐骑它认生,一时半会儿跟你混不熟,怎么换呀?” 阎王说:“不行,咱俩连衣服、鞋帽都换了,我再蒙个面纱去骑,或许它认不出来呢,你看咋样?” 能豆娘一听知道阎王完完全全进入套了,就说:“那就试试吧,不过,我到了阴曹地府,你能不能让我早日还阳呀?” 阎王说:“这个我完全能办到! 一会儿,猪也喂饱了,他两个衣衫也换好了,能豆娘穿戴齐整骑上了阎罗王的坐骑,举起马鞭一抽,锄红薯腾空而起,“嗖”的一步就跨到了“奈何桥”上。 而阎王爷呢,穿着能豆娘的布衣民衫还蒙了面纱,骑上“万里哼”,挥动着鞭子,无论怎么抽打,它也只能一步挪四指,慢慢腾腾地往前走着,还不时左拐右岔,哼哼唧唧不着正道。 打扮成阎罗王的能豆娘来到鬼门关,翻身下马,故意把穿着的阎罗王衣衫铺张开来,端着架子,熊态虎步,吩咐从阴曹地府里慌慌张张跑出来迎接的喽啰们说:“快、快、快、赶快架起油锅,把火烧得旺旺的。”众喽啰硬是没看出来! 判官、小鬼们乖乖遵命,一起脚忙手乱地忙碌起来。 这时,假阎王才松了口气说:“人间这个能豆娘太厉害了,打得为王都快招架不住了。一会儿,他肯定会追到这里大闹一场,大家一看见他闯进来,不由分说就逮的逮,绑的绑,抬的抬,一定要把他扔进油锅里,炸死他老舅子,叫他永世不得脱生。” 说话间,真阎王气喘吁吁地赶来了。只是穿戴着能豆娘的布衣民衫,还蒙着脸,骑着一头“哼哼唧唧”的大花猪,气急败坏地对着判官和小鬼们说:“快、快、赶快逮住他,他是个假的。” 假阎王说:“好你个能豆娘!诡计多端,伶牙俐齿,休想再在'阴曹地府’里兴风作浪、逞凶耍奸。” 说着就指着红眼病和秃子瓢说:“快点,还不快点!咱们还没有被他给坑死了呀。” 他俩人一听满腔怒火突冒三丈,一齐扑上前去把真阎王按倒在地,大家绑的绑、抬的抬,真阎王还在大喊:“我才是真阎王!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了呢!一帮蠢货!蠢货!哎呀,我的娘唉!这回恐怕真的活不成了!” 大家谁也听不进去他的鬼哭狼嚎,众伙“嗷”的一声呐喊,“嗖”的一下就把他扔进了滚油锅里,只听“嗤嗤啦啦”一阵声响,一股白气腾空而起,不到一时三刻,阎王爷早被炸成了一只黑焦老鼠。 大功告成,能豆娘脱下真阎王的衣服还原本真,登坛亮相,自报家门。并对大家说:“阎王老儿已被我们大家伙油锅炸死了,今后再也没有活阎王到人间去叫魂了,再也没有阎王在这阴曹地府高高在上压迫奴役咱们了!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到阳间脱生去吧,都活他个长生不老!” 大家伙一听高兴极了,终于熬出头可以重见天日了!大家欢呼着、簇拥着能豆娘,一起离开阴曹地府阎王殿,向光明的人世间走去。 来源:冀庄村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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