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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桥 一条大江哗啦啦地从长汀城横穿而过，在城东头打了个急弯弯直冲广东三 河坝而去。 这条江是长汀城里百姓的生命河，岸两旁的人们就是靠它生存。这月份汀 江里流水清清，有几处浅水区，人们可涉水、凫水而过。但自打有汀州府到现 在，这江面上就没有一座桥。 夏季水大，百姓要撑船过江。这条江人们爱它、靠它，发大水时又奈何不 了它。 红军在朱德军长的率领下，大踏步地进城了。长汀城是有几万人口的大城 镇，红军一到镇子里，老乡们一下子欢腾起来了，人们载歌载舞欢迎自己的军 队进城。 部队驻扎下后，就开始清点缴获的物品。这一仗收获不小，除了大批的枪 支弹药外，还有不少的银元、药品。最可喜的是夺取了郭凤鸣旅的两所日本式 小兵工厂和一所被服厂。 特务营分到了一批弹药和不少银元、药品。这些物品要到江对面去领，可 这汀江水有深有浅，岸边没船。毕占云愁得没办法。 我安顿好部队后就到营部汇报情况， 一进门看见毕占云一脸的愁，干抽着 旱烟不说话。 “这是怎么了?营长，打了胜仗你还不高兴?” “我这是高兴得过头了。老王呀，军部通信员刚才报告说，分了我们不少 东西，还有几十条快枪呢。可咱们营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几匹马，你们还都 骑着呢，要说用牲口驮吧，那么多物资还是运不回来呀。” “营长，多派些人去不就行了。眼下这季节，汀江一蹚就过去了，这泡尿 还能把个大活人给憋死了。” “你说得轻巧。我已侦察过了，这江水有深有浅，战士们一凫水，被服可 就要打湿了。我还等着战士们都能穿上新衣裳呢。” “那只能去时凫水，回来绕道了。” “老王，理是这个理呀，就是不行呀。” “那还不容易，在汀江上架一座便桥不就行了吗?” “好主意呀。过两天，你负责把这项工作落实了，人手不够，我给你派。” “营长，你放心吧，我这百十条汉子还摆弄不了个桥。说实在的，也就是 搭搭板子，算不得桥，要说架桥，我们的这些战士呀还真没见过哩。”我说完， 就向连队赶去。 部队驻扎在长汀城的西头。我带了几个有经验的老战士到江边侦察。汀江 水浅、石多，江面也就20来公尺宽，流速慢，最深处不足2公尺，江心大部分地方是乱石窝，岸两边的妇女们都在江心石滩上洗衣洗菜。 我回到驻地后就把骨干们集中起来，研究架桥的事。经过研究，我给战士们分配了任务。 我说：“一排长，你带上一些钱和战士到山边竹林里买些竹杆子回来。二排长，你带上人到镇子里买些板子回来。” 我估摸着，架桥的材料一买回来，就可以干起来了。 “报告!”营部通信员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小鬼，什么事，看你急成这样子，部队刚进城，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要 开拔了?” “王连长，不是的，营长让你到营部开会。” 通信员敬礼后，转身一溜小跑，不一会儿，连个影子也看不见了。 我挎上枪，向营部走去。 “同志们，安静了，现在开会。先让军里派来的首长邓子恢同志给我们传 达总部会议精神。”营长说完，看了看邓子恢同志。 “好，我是开门见山。毛委员让我转告同志们，当前形势非常好，有利于 我们革命根据地的扩大。现在国民党内部发生了蒋桂战争，蒋介石调朱培德率 部为一路军由东向西进攻武汉；刘峙率第二路军沿长江攻打武汉；韩复榘率第 三路军从河南沿平汉线进攻武汉。敌人内部的斗争，正是我们求发展的大好时 机。在闽西、赣南20余县，发动群众，公开建立苏维埃，同湘赣边界的根据地 连接在一起。” 邓子恢还没有说完，大家就议论开了。 有的说：“蒋桂战争就是狗咬狗一嘴毛，鳖咬鳖一口血。让他们打去吧。” 有的说：'国民党内部一打起来，我们红军的根据地可就连成一大片了。 我们正应该利用这大好形势发展红军的势力呀。” 邓子恢看到同志们的热情非常高，就又继续说： “同志们，长汀县委，对 自己的部队非常关心，他们在短短的几天里就筹措了5万大洋，每人5块。从 朱军长到伙夫、马夫，大家都一样。这次我从军部来，给你营带来了县委的慰 问大队，他们从江东绕道过来，下午就能到这里，你们一定要组织部队欢迎 一下。” 大家一听又打开话匣子说开了。 “好啊，刚刚发下来新军装，还没舍得穿，现在又发大洋，这比过年还好 呀，部队可以搞上些酒水，好好打打牙祭了。” 邓子恢接着说：'同志们，作战勇敢， 一举全歼郭凤鸣第二混成旅两个团， 还击毙郭凤鸣这个土皇帝，为民除害了。现在我们的部队扩大了，经研究：为 了适应新的形势，我们红四军进行整编，把原来团的建制改为纵队，成立第 一 、第二、 第三这三个纵队。你们特务营编属第二纵队。 但你们仍然是总部的独立营，职权范围与团平级。根据中共六大决议的要求，将原有的红四军工农运动委员会改为政治部，由毛泽东兼任政治部主任；每个纵队设立政治部，由 党代表兼主任；支队、大队两级不设政治部，只设党代表。昨天，你们毕营长和营党代表都参加了军里的大会，有不清楚的地方还可以问问他们。” 我从营部开会回到驻地一看，战士们按照会上研究的架桥方案已经在大江 边干了起来。有的战士用砍刀削竹叶；有的剖竹篾，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同志们看到我开会回来，都围拢过来。 我说：'同志们，有的同志在家都没见过桥，现在要架桥，这可不是件容 易的事哟，这篾匠活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学会的。可是我们的任务紧，这两天就 要架起来一座小桥。我说呀，副连长，你带上两个人到后村请几个有经验的篾 匠帮咱们一下子，工钱一定要给够人家。” 在老乡的帮助下， 一座小竹桥架起来了，不过还算不上桥，断断续续的，能过人，牲口可不能从桥上过，只有蹚水了。 这也不错了，起码方便了两岸的部队互通 情况，老百姓过江也不用蹚水、凫水了。 战士们正看着自己在汀江上架起的这座简 易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时从岸边上走过 来十几个人。我一看，是毛泽东和朱德首长迎 面走过来，赶紧跑步上前。 “报告毛委员、军长，部队刚在汀江上架起 一座简易桥，请你们检查。” “好的，好的。我刚才还对军长说，别看这 汀江没什么水，要蹚过去也不容易哩。” 毛泽东同志一边跟我打着招呼， 一边对我 说着。 朱军长对我说：“我们打了大胜仗。但是在 长汀住不了多久，我们还有新的任务。你们架 的这座小桥不错嘛。”而后他又对毛泽东同志 说：“老毛呀，我们过桥那边看看部队去。毛泽东同志说：“好哇，过桥。” 在江中心的石滩上朱德和毛泽东同志停下来了，因为是竹子搭的简易桥， 人走到水深的地方，桥还是左右晃动得比较大。 朱德军长说： '王耀南呀，这座桥土气了些，也不稳当哟。但是很方便。 今后，革命取得胜利了，我们要在这汀江上架大桥，到那个时候呀，这个桥不 光光能过人，还要跑汽车哩。” '对的。这座桥不稳当，时间太紧，临时用一下。夏季一发洪水，这些竹子就被冲没了。但是战士们架这座桥也用了两天时间，请军长给这桥起个名字吧。”我边走边向朱德军长汇报着。 “起名字，好哇，让我们的毛委员起嘛。” 我说：“毛委员，你给这桥起个名字吧。” “我看呀，就叫它'红军桥'吧。” 毛泽东同志的话音刚落，在场的同志们就高兴地鼓起了巴掌。 首长们走远了，我把战士们集合到一起说： “毛委员给这桥起了个名字，叫'红军桥’。这两天同志们都很辛苦，明天放假一天。大家都给我穿上新发 的军装，我带你们去看看发电站，咱们这里土包子多，有的战士活了十几年了 都没见过电灯是啥样的，现在见着电灯了，又不知道电是从哪里来的。明天， 大家一看就明白了。” 战士们一蹦三尺，高兴地说： “这下子我们可要开洋荤了，可没白活在这世上，就是死了也不冤得慌。” “傻小子，看看发电厂你就 高兴得要死呀，你们这辈子要见 的东西多了，什么飞机呀、火车 呀、汽车呀，东西多了去了。你 们信不信，在铁筒里放上两节电 池， 一按开关，那光亮，比你家 里的油灯要亮几十倍哩。”我一 边笑着， 一边对身边的战士 们说。 “乖乖哟，难怪爹妈非要送 我们来当红军，敢情这世界大着 哩。我们还没见过大世面哩。” 一个战士歪着头自言自语地说着。 我轻轻地在这个战士的头上打了一下说： '当红军就为了见世面，那你可 就是胡说了。我们当红军是为了消灭反动统治阶级，打倒蒋介石，解放所有受 苦受难的百姓。大家都能穿上新衣服，天天打牙祭哟。” 小战士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地跑了。 部队在长汀城驻了十七天，补足了给养，于4月1日在朱德、毛泽东同志 的带领下西进瑞金。这天，晴空万里，金灿灿的阳光照得人们暖洋洋的。部队 就要出发了，就要离开长汀城了，就要与自己亲手搭的“红军桥”分别了。战 士们望着江中的桥说： “下次来我们一定要造一座大石桥，要请毛委员写上 '红军桥’三个字。” 红军队伍走远了，但汀江上的“红军桥”仍然屹立在江中心……  1929年3月，王耀南在会昌率部 架桥用过的船 攻打龙岩 4月上旬，国民党内部的蒋桂战争爆发了，国民党的赣军奉蒋介石之命， 第七师集结于南昌九江一线；第十二师集中在赣州、吉安一线。赣南这一广大 地区基本上没有国民党的正规部队，只有一些地痞、流氓和各县组织的靖卫 团、民团大队等地方反动武装。 红四军前委，根据这一有利的形势决定：红四军第五纵队由彭德怀和滕代 远率领返回井冈山地区，与当地红军一起巩固发展井冈山根据地；红四军主力 和红军独立第二、第四两个团在瑞金、雩都、兴国、宁都等地区发动群众，建 立党组织和地方武装，打击地方反动靖卫团和民团大队。 在毛泽东同志的领导下，红军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斗争，在当地建立起苏 维埃政权，狠狠打击了地方反动武装，使赣南苏区初具规模。 5月上旬，国民党内部的蒋桂战争已近尾声，赣军又调集四个团的兵力， 开始“进剿”红军主力。他们从抚州、泰和、赣州，向瑞金、兴国、雩都挺 进，企图将红四军主力全歼于赣南地区。此时，粤桂军阀之间又处于临战状 态。 福建西部龙岩地区的国民党省防军第一混成旅主力，由陈国辉指挥进驻广 东潮汕地区，配属驻漳州的第一师陈济棠、蒋光鼐部，参加对桂系的粤军第五 军作战。闽西腹地空虚，正是开辟闽西的时机。红四军前委随敌形势的变化而 变化，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即刻调头再返闽西，消灭敌第一混成旅留守部队和 暂编第二旅。进而，逐步发展革命的有生力量，创建闽西革命根据地。 5月中旬，前委率红四军主力离开瑞金，经濯田、新泉，于21 日到达连城 庙前。前委立即派出侦察排对驻守龙岩城之敌进行侦察。经反复侦察，搞清了 龙岩城之敌为第一混成旅的两个营与旅直属队两个连。其他大部队已跟陈国辉 去广东了。陈国辉的部队平常训练有素，武器装备好，战斗力非常强。陈国辉驻扎闽西多年，是个老牌土匪， 此人凶狠残暴，且又十分狡猾， 对属下要求极严。 红军要在闽西立住脚，就必须不断扩红，消灭陈国辉旅。经充分研究，红四军前委决定：趁该旅主力远在广东潮汕地区，我主力务必于23日对驻守龙岩之敌发起攻击，全歼龙岩之敌。 龙岩位于闽西九龙江上游， 是该地政治、经济、文化的中 心。此城南面有一条大河绕城而过；北面以高山峡谷作为屏障。龙岩历来为鱼米之乡，但长期由大军阀陈国辉 旅所盘踞。部队领受任务后，各自在准备。 “王耀南，上级命令你连作为这次战斗的突击队。” '营长，我早就有准备了，保证完成战斗攻坚任务，消灭城内最顽固的敌人。” “好啊!这次战斗任务的分量很重呀，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敌人的武器 装备精良，配备有威力很大的水机关枪。冲锋时一定要让战士们充分注意利用 地形地物，减少伤亡。” “营长，这次战斗，能不能多给我们突击队配些子弹和手榴弹，我们刚才已经研究过了，冲锋前先对敌门卫实施火力突击。” “弹药的问题，已经配给你们不少了，战斗开始后，边打边缴一些吧。这 次战斗能不能得旗，就看你们的了。老王，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哩，上级的命令 已到，命令你为特务营副营长，仗打完了你要走马上任。我的担子可就轻多 喽。好了，你们准备吧，有什么困难及时反映。” 23日清晨，部队悄悄地隐蔽在龙岩城东、西、北三个地域。南边的大河哗 啦啦地绕山过城顺东流淌。我带领突击队埋伏在北大门的小山坡上，这里地势 很陡，但便于冲锋。 偌大龙岩城仅有敌一个营又两个连守备，所以薄弱环节很多。我告诉突击 队的战士，战斗打响后先占领城前有利地形，进城后第一队立即攻占粮站，第 二队攻占娘娘庙，而后向前突击，协助主攻部队打击敌营部。 “乒、乒、乒!”三声枪响，战斗开始。我命令机枪掩护，就带领着突击队 冲下山坡。敌守城的只是些团丁，没有正规部队，所以不大一会儿工夫，城门被红军突击队攻破。大部队随即冲进城内。 当部队占领粮站后，娘娘庙内的敌人打起了机枪，冲锋部队被敌人的火力压了下来，伤亡较大。 一部分战士还要拼命往前冲，被我喊住，命令他们卧倒。 我看到娘娘庙左边是高墙，敌人没有防备；敌兵力都集中在南门，于是我命令突击队战士们迂回到敌左侧攻击。 轰隆一声，娘娘庙左边围墙被突击队炸塌，部队顺势冲了进去，战士们一边呐喊一边甩手榴弹。不过半个时辰，敌一个排被红军突击队消灭了。而后战士们迅速打扫战 场，背上敌人的手榴弹和子弹又策应我主力部队打敌营部。 战士们有了不少的弹药，劲头就更足了，他们冲上民房，利用街道两旁的 房子做掩护，向下射击逃窜之敌。 敌人确实训练有素，他们看到红军主力攻了上来，敌营长并未慌张，重新 组织火力，阻挡红军的冲锋。 一时间，炮火浓烟滚滚，机枪声阵阵作响，阵地 前，红军战士倒下一片又一片，冲锋被敌火力压下去了。 这时我命令突击队穿 插敌右翼薄弱环节，而后带领着几名战士，在纵队机枪连的掩护下，两面夹 击， 一阵手榴弹爆炸声过后，战士们突然出现在敌人中间，展开了白刃格斗。 大部队冲过来后，活捉了敌营长。 枪声渐渐稀疏了，战场的硝烟还未散尽。不到三个时辰，,红四军主力消灭 了陈国辉的一个营又两个连。 此役：击毙敌官兵90余人；活捉营长(含)以下连排长9人；缴获水机 关枪2挺，驳壳枪23支、步枪549支，步枪子弹35担、迫击炮弹35担。残敌慌乱逃窜，退至漳平永福。 红军立即打扫战场。为了诱使陈国辉旅主力回援，红四军主力清点完缴获 的弹药、物品后主动撤出龙岩城。 25日，红军又攻战龙岩与永定之间的坎市。 两战两捷，大大增强了红四军战士的斗志。战士们扛着迫击炮，背着水机 关枪，弹药袋里又增添了不少崭新的子弹和手榴弹，真是高兴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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