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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玄篡晋后为什么才五个月就倒台了?(下)

 巴西太守 2023-08-20 发布于浙江

青州刺史桓弘的主簿孟昶也曾在楚帝桓玄登基后入朝,被桓玄赏识,想用为尚书郎,知道孟昶以前和竟陵郡太守刘迈一起侨居京口,就问刘迈,孟昶为人如何。但刘迈因为私怨,说孟昶没什么才能。孟昶仕途告吹,觉得桓玄不可能再用自己了,眼看北府军旧将彭城内史刘裕要起兵,就加入了,只有换了别人主政,他才有上升的希望!

而刘迈的弟弟、桓弘的中兵参军属刘毅入伙,则是因为朋友、北府军老领导刘牢之的外甥何无忌。何无忌故意问刘毅觉得胜算几何,刘毅说,只要有英雄带队,强弱都不是问题。何无忌说,天下并不是没有英雄。刘毅说,我只看见了刘裕。

加上刘裕的弟弟中兵参军刘道规,三个高级下属都叛变了,桓弘还懵然不知。孟昶劝他去打猎,他就去安排,等打猎的人出了城,他还在家喝粥,孟昶、刘毅、刘道规就带着数十壮士闯了进来,就这样夺取了广陵,而刘裕也按计划夺取了北府军的驻地京口,杀死了抚军大将军、安成王桓脩。

计划还是出了一点变故,被派去历阳起事杀死豫州刺史刁逵、夺取豫州的刘裕参军诸葛长民误了日子,反而被刁逵所捉;刘毅要刘迈做内应,刘迈却怕得去自首,结果被桓玄所杀。不知道孟昶是不是会觉得爽快。

刘裕进军到竹里,桓玄加堂兄新安王桓谦为征讨都督。桓谦请求桓玄派兵进攻,但桓玄却害怕了,想屯兵覆舟山以逸待劳,认为刘裕来了看到大军一定会惊愕,只要我坚守不出,刘裕能奈何?但在桓谦坚持下,桓玄派顿丘太守吴甫之、右卫将军皇甫敷迎击,结果两人都战死了,吓得桓玄找道士来作法;后又命桓谦、何澹之屯东陵,丹杨尹卞范之屯覆舟山西,共二万兵抵抗。

结果刘裕到覆舟山东后,不但没有被桓玄的大军吓到,反而故意设疑兵虚张自己的声势反过来吓唬桓玄,于是桓玄又派庾赜之率兵增援。

事实证明,战斗力有保障,又有英雄带队的情况下,人数对比真的没那么重要。桓谦的军队害怕了,而刘裕不但能打,还能用火攻。

而桓玄这时候已经没有以逸待劳的底气了,早就想跑了,命殷仲文准备船只跑路。跑路的时候,因为只吃到糙米饭,根本吃不下去,年幼的儿子豫章王桓昇越是安慰,桓玄越是伤感。

然而这时候桓玄还有心思秀文笔,亲自写皇帝才有的《起居注》,自称指挥各军算无遗策,只因诸将违反其节度才兵败,非战之罪。哪怕因此没时间和群下商议对策,也不管了,写成后就宣示远近。

桓玄先到寻阳,得到江州刺史郭昶之供给物资和军队,再挟持安帝到江陵找荆州刺史桓石康,重新署置百官,并且大修水军,不足一个月又已有兵二万,楼船和兵器都显得很强盛的样子。

之前说到江州刺史是桓玄的另一个堂兄弟桓石生,这时候换了人,是因为桓石生去世了。

但这时候桓玄怕法令不能认真执行,又转了风格,轻易处以死刑,人心愈发离异。

等何无忌击败何澹之等军,攻陷湓口,进占寻阳,再与刘毅等一直西进。在刘道规的鼓舞和刘毅的冲锋下,失去斗志的楚军即使人多,也根本不堪一击;而桓玄自己也如先见之明一般,经常预演如何败逃。

桓玄把晋穆帝皇后何法倪和安帝皇后王神爱留在巴陵,败逃的时候顾不上了,殷仲文趁机把两位皇后带回京城建康,作为自己的投名状。

虽有得力打手冯该鼓励再战,但桓玄的命令已经没人执行了,桓玄便计划去汉中投奔族人梁州刺史桓希。江陵大乱,桓玄出奔,又遭人刺杀,混乱中勉强登船。

屯骑校尉毛脩之知道桓玄想入蜀,便发出邀请。毛脩之有两个伯父,都是蜀中要员,一个是益州刺史毛璩,一个是宁州刺史毛璠。当时毛璠刚去世,毛璩正送丧到江陵,正好与桓玄相遇。

桓玄刚登基就曾经给毛璩加官散骑常侍、左将军,毛璩不但拒绝,还扣留使者,声言桓玄的罪状,击破桓希的军队。也不知道桓玄怎么敢信毛家人。

既然正面对上了,没必要装了,毛家人也就不装了,益州都护冯迁拿下了桓玄的人头。

南梁史学家裴子野说评价桓玄:自以名高汉祖,事捷魏、晋,思专其侈,而莫己知。王谧以民望镇领〔袖〕,王绥谢混以后进〔相〕光辉,群从兄弟方州连郡,民骇其速而服其强,无异望矣。(宋)高祖是时,殊〔朱〕方之一匹夫也,无千百之众,纠合同盟,雷击三州,曾未及旬,荡清京邑,号令群后,长驱,推亡楚于已拔,拯衰晋于已颠,自以来,用兵之速,未始有也。自非雄略盖世,天命至止,焉能若此者乎!于是,民知攸暨而王迹兴。

后来唐太宗对学者虞世南说:“桓玄聪明夙智,有奇才远略,亦一代之异人,而遂至灭亡,运祚不终,何也?”

虞世南答:“夫人君之量,必器度宏远,虚己应物,覆载同于天地,信誓合于寒暄,然后万姓乐推而不厌也。彼桓玄者,盖有浮狡之小智,而无含宏之大德,值晋室衰乱,威不迨下,故能肆其爪牙,一时篡夺,安德治民无闻焉。以侥幸之才,逢神武之运,至于夷灭,固其宜也。”

《晋书》主编房玄龄在“史臣曰”评道:“桓玄纂凶,父之余基。挟奸回之本性,含怒于失职;苞藏其豕心,抗表以称冤。登高以发愤,观衅而动,窃图非望。始则假宠于仲堪,俄而戮殷以逞欲,遂得据全楚之地,驱劲勇之兵,因晋政之陵迟,乘会稽之酗醟,纵其狙诈之计,扇其陵暴之心,敢率犬羊,称兵内侮。天长丧乱,凶力实繁,逾年之间,奄倾晋祚,自谓法尧禅舜,改物君临,鼎业方隆,卜年惟永。俄而义旗电发,忠勇雷奔,半辰而都邑廓清,逾月而凶渠即戮,更延坠历,复振颓纲。是知神器不可以暗干,天禄不可以妄处者也。夫帝王者,功高宇内,道济含灵,龙宫凤历表其祥,彤云玄石呈其瑞,然后光临大宝,克享鸿名,允徯后之心,副乐推之望。若桓玄之幺麽,岂足数哉!适所以干纪乱常,倾宗绝嗣,肇金行之祸难,成宋氏之驱除者乎!”

先前衡阳郡有母鸡变成雄鸡,八十天后鸡冠却萎缩了;而从桓玄即位至败走建康,也大约是八十天。当时还有童谣:“长干巷,巷长干,今年杀郎君,后年斩诸桓。”司马元显于元兴元年(402年)被杀,桓玄则正好死于两年后。

不过“诸桓”究竟如何给桓玄陪葬,还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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