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百合 景村是位于210国道边交道镇东的一个小村庄。1969年初,富县迎来了两千八百多名从北京来插队的知青,他们是到农村这个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分别被安置在全县13个公社315个大队,我们村也迎来了四个年轻的客人。 这四个学生是刘宗涛、王志伟、石铁朝和王大毛。刘宗涛清瘦而儒雅,热情又善于言谈。王志伟高大而体格健壮,充满了青春的朝气。石铁朝,矮个,脸色微黑,村上人亲切地叫他“铁勺”。王大毛脸显白皙,少言寡语,一脸病容。 村党支部当日即召开了隆重的欢迎大会,安排了学生娃的吃住事宜。知青代表表达了扎根农村闹革命,广阔天地炼红心的决心。村支书说:知青是毛主席来的客人,我们要接近他们、帮助他们、关心他们,像对待自己的娃一样。 知青们对农村的一切都感到好奇,总爱问,总想试试。一天下午,宗涛、志伟、铁朝闲转到饲养室院里,见有四头毛驴拴在木桩上,便想骑着小毛驴到场里转转,于是一人拉了一头,到生产队的大场里骑着转起了圈圈。这些毛驴刚卸套不久,本来就乏了,还没歇下,也没精力反抗,而知青们嫌慢,想让它们跑。你想这怎么能行?饲养员回来发现三头毛驴不见了,吓了一跳,赶紧到村里去寻。一个小孩眚诉他,北京学生在场里骑驴比赛哩。饲养员赶到场里,见几个学生骑在驴上,不停地 吆喝、拍打,小毛驴身上已滚下湿漉漉的汗珠。老饲养员高喊着:“快下来,你们要把驴挣死呀!”学生们听到喊声,乖乖地下了驴,低着头对老饲养员说:“对不起,大爷,我们错了。骑驴真好玩。”老饲养员又生气、又心痛、又无奈地把驴拉回了饲养室。 惊蛰刚过,队里在前坪种玉米。知青学耕地,队长抚着犁把边说边做示范,然后,把牛和鞭子交给知青。知青们听得很认真,经过几个来 回的实践,按要领去做,基本掌握了耕地的技能。 端午过后十几天,就是小麦成熟的时间。这年雨水丰润,光照充足,小麦长势一直很好,210国道两侧,金黄色一片,凉风吹来麦浪滚滚,呈现出一派丰收的景象。收麦开始了。每年都是几个割麦快的媳妇或女子“开行子”,其他人随后依次排开。这年来了知青,队长知道他们不会割麦,就先发给他们木镰架和割麦刃,教他们装好镰刀,在另外一块麦地上学练,怎么搭镰,怎么抓麦,如何前进,练了一上午,知青们就跟着开行子的去割麦。割麦是农活中最累的一项活路,头顶烈日, 热浪滚滚,麦芒又扎又痒,知青们开始还勉强可以跟上,但割了一阵,腰酸背痛,一步都挪不动。坚持了两天,队长看知青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让他们去装车和乱麦。 北京知青在农村接受再教育遇到的最大难题还是吃饭问题。那时候,农民们生活很困难,按工分人年均三百多斤粗粮,而知青月均三十斤原粮。刚来时,知青在各家轮流吃饭,后来发现轮流吃饭对知青对社员都有困难,队上便安排一位做过厨师的五保户给他们做饭,办起知青灶,后来灶停了,知青自己做饭吃。他们大多都不会做饭,烧柴又烟熏火燎,只会烙饼子或煮面疙瘩。因为不会计划,经常是一个月的粮十几天就吃完了,最后饿得不行了,就到社员家找吃的。 70年以后,知青们对接受再教育的生活实在受不了了。他们彷徨无望,经常到各村的知青点去闲转,以排解心中的郁闷与忧伤。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鲁家庄的三个知青抬着一个袋子来到我村知青屋里。刘宗涛开始还吓了一跳,倒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只剥了皮的“牙狗”,肥嘟嘟的。 1971年,三个知青都先后被招到宝鸡、牛武水泥厂当工人,王大毛则因病返回了北京。 四十多年过去了,北京知青在景村插队的情景,常常浮现在我的脑际,村里的人想念他们,真盼望他们能再回来转一转,看一看富县巨大的变化和农村人现在的富裕生活。他们在农村经受了磨练,增长了见识,现在的日子也一定过得很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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