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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雁:我和安师校

 作家荟 2023-08-23 发布于四川

作者:舒雁

还记得二0一八年暑假的某一天,安昌河一行人相约到安昌镇公园其香居茶馆喝茶,相谈《百年安州》一书的组稿。当天艳阳高照,一丝风儿也没有。即使我们坐在公园里,大树下,还是有丝丝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射了下来,撒在地上形成各种各样的光斑。那天一起喝茶的是安州,北川一些作家,老写手,新写手,还有安昌河带的一些学生,也是写作行家了。

《百年安州》一书是安州区政协文史委编的一本写安州的文史书籍,是一本可以作为宣传安州,让大家了解安州人文历史的资料文本。这本书,需要浓墨重彩的大书特书安县师范学校,因为安县师范学校曾经为安县培养了强有力的师资队伍,安县的教育,基本上是安县师范学校培养的学生撑起来的,为安县教育做出了巨大贡献。

安县师范学校,曾经被誉为安县教育的“黄埔军校”。除了安县,曾经还为其他地区培养了大量师资队伍,特别是北川,北川没有师范学校,每年都有大量北川学子考入安县师范学校学习,然后回到北川从事教育工作。

安昌河把写安师校的任务交到了我的头上,其原因是我是安县师范学校毕业的,从事教育工作的,而且我的姐姐,哥哥都毕业于安师校。我欣然接受了任务。

对于安县师范学校,在我们那个时候,是全县初中毕业班学生梦寐以求的归宿地,考上了安师校,就算脱了农皮,吃上了皇粮,成为了国家干部。在我之前,我哥,我姐就读于安师校,虽然我初中毕业的理想是考高中,将来上大学,但家庭经济上的拮据,不容许我有远大理想,我也只能报考安师校。

其实我在小的时候就想过,像我父亲一样当一名教师,考安师校,也算是圆了我的教师梦吧。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是很失望。那个时候,衡量一个初中学校的教学质量,首先也是看能考取几个中师,每年的初中毕业班,在那个时候,首先是中师录取第一批次,录取的都是全县各初中拔尖的学生,其次就是中专,然后是普高,职高。

其实我也是心有所向,读中师也好,读高中也好,没有强烈的选择目标,既然父亲因为家庭困难,不允许我读高中,那也就勉为其难考中师吧。还记得初中毕业那会儿,我的老师们也随时津津乐道学生考取中师的意向,后来我才知道,我根本没有入老师们的法眼,他们认为能够考取中师的,并没有我,然而我还是考上了中师。为此我多年来也耿耿于怀,我用我的实际成绩,堵住了某些人的嘴。能够上中师,一度时期,我还是感到很骄傲,不说中师是万里挑一,至少也应该是百里挑一吧。

当我知道我被安师校录取了,我很是激动。一则我姐我哥那个时候也正是安师毕业,即将走上教师的岗位,二则是因为我知道我将来要做一名教师,那份光荣,那份荣光,像耀眼的光环一直萦绕在我的脑际。

安师作为当时安县最高学府,我能读上安师,也是给父亲争了口气,也是给家里人长了脸。人们说,光宗耀祖,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吧,我这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在我的家乡乐兴场,我哥我姐毕业于安师校,我又考上了安师校,这是让多少人羡慕的事情,我就听到过议论,说我父亲母亲培养教育子女让子女成才,那种羡慕嫉妒恨,无以言表。

那年九月,我还记得我初到安师校的情景,学校早已给我们定了寝室的床位,我的寝室在进校门的右手边,正对寝室门的最里的上床。这也算是我开始走向独立生活的开始了。那个时候的床,还是木架床,老式的,现在几乎可能找不到那种床了吧。用现在的眼光来看,那时候的安师校简直是落后到极点,小青瓦房,也是相当简陋,但在当时的我们看来,那已是人间天堂一般的感觉,读了安师,人生已无后顾之忧。

最初进校门两边是教室,后来在学校里边修了教学楼,这小青瓦房就做了学生寝室。我的寝室的背面还有一古文物单位,西岩寺,说庙宇也不像庙宇,说土地庙也不像土地庙,其实就是像土地庙大小的一座小庙,但也建有一间三面通的房屋,究竟还是比较大,那时学校就在这里面放电影什么的,搞活动什么的,都可以在这里面进行,至少不是露天坝。在往里就是女生宿舍院和学校食堂。

在安师三年,也是我成长的三年,从懵懂无知的少年成长为懂事的青年。安师校以培养合格的小学师资力量为目标,学校活动多,什么文艺表演,体育赛事,朗诵比赛,器乐合奏,应有尽有,这些活动,无疑都在培养学生的综合能力,为后来能成为优秀的小学教师而打下坚实的基础。

我比较热爱体育,喜欢奔跑,所以每年的运动会,我都会报赛跑的项目,什么八百米,一千五百米,只要有赛跑项目,我都会报的。不过那时安师校跑步的人才多,我参加过很多回,印象中好像没有一次得过奖。不过我也从没有灰心丧气,因为我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我的跑步的成绩并不是最优秀的,我只在乎参与,享受比赛的过程。

有一次印象非常深刻,我跑一千五,在一千米的时候,我已经耗尽了体力一般,使不出来劲儿了,真想退出比赛,放弃终点,然而,跑道两侧,我的同学声嘶力竭地为我加油,那加油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我的耳膜,顿时我感到有一种动力在催我奋进,让我瞬间又有了力气。我最终还是跑到了终点。得不得奖无所谓,这种参与的兴奋和喜悦,让我感到快乐。

到师范二年级的时候,要选科学习,我选择的是音乐。对于色彩我不是很敏感,我其实还是喜欢美术的,喜欢看画,但我更喜欢音乐。还是在哥哥读师范的时候,哥哥喜欢听《二泉映月》,我也被那旋律的美感所感染,仿佛对二胡天生就有着极其喜爱的情愫,这是我选学音乐的原因之一。还有我从小就喜欢唱歌,到现在我对唱歌依然情有独钟,我能唱出各种风格的歌来,我能唱的基本上都是老歌,总感觉以前的歌的音乐很美,旋律很劲道。现在的歌是那些小年轻所喜欢的,只是偶尔能听到让自己喜欢的歌。对唱歌的喜爱,胜过对美术的喜爱,所以我不假思索的选择了音乐。

音乐课上,洪锡纯老师要求我们练习《琴法》,每周练一课。选入《琴法》里的都是经典音乐,听起来很是陶醉。在安师校的一个特点,那就是琴房里乌泱泱琴声,各练各的,声音极其嘈杂。但我们也乐在其中,一课一课地练。

还记得我一直坚持着每周一课,练到第十课的时候,有一首曲子叫《鳟鱼》的,那旋律不好弹,我老是弹不过,于是就一直卡在这里。挺羡慕那些把《鳟鱼》练习得炉火纯青的同学,他们都练到十几课了,而我还一直停留在这一课,好长好长的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越是想把《鳟鱼》练好,越是弹不过。那一学期到头了,我的琴法好像还停留在第十课,还在练着《鳟鱼》。这对我而言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坎儿。

好像还记得,《琴法》后面的曲子,我就没有弹过了。还好,我在安师校参加了校乐队,安师校的器乐合奏是在绵阳中师校中比较出名的,好像每次参加市上中师文艺调演,安师校都有一道必不可少的“大餐”,那就是器乐合奏。我在安师校学的是二胡,这跟我以前听《二泉映月》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有关吧,但我的二胡学艺不精,很多指法都是自己摸索的,音乐老师洪锡纯擅长小提琴,他指导得更多的是小提琴,我们的乐队也多是小提琴,可是我当年没有选择学习小提琴。

洪老师一口普通话,在那时我很多时候没有听清楚听明白,对于他指导我的二胡,我也学得一知半解。但在我们乐队里,我拉得最起劲,自我感觉还是良好的。那个时候我还拉过《二泉映月》《良宵》《江河水》《拉骆驼》等等,但都不敢上台独奏,自娱罢了。印象最深刻的要数器乐合奏《北京喜讯到边塞》了,拉得最久,时间最长,安师校这个节目还参加过县上,市上好多次演奏,获得过好多次的荣誉。

最为有趣的,到学校还得过一座铁索桥,横跨苏包河。苏包河从永安上头流经安昌,与茶坪河在安昌镇汇合成安昌河,流向绵阳,注入涪江,最后流向长江大海。读书那会儿,我们见证了安县修西河大桥的过程,西河大桥通了,铁索桥就只留下遗址了,桥也拆除了。但每每经过西河桥,去安师旧址看看时,还会留恋着那铁索桥昔日的样子。

第一次走上铁索桥是怎样一种情形,已然不记得了,但每每走上铁索桥的那种兴奋劲儿,一直到今天我都还隐隐乐着。

我出生在一个小乡村,村子的名字很好听,叫白云村,很闭塞的一个村子,小时很难走出来,赶赶乡场都觉得出了远门。

读安师校,要过这段铁索桥,感觉这段经历很特别。脚踩在铁索桥的木板上,看着学校后面那座圣灯山以及绵延的大山,听着那吱吱呀呀的声音,就如同在听一曲空灵的音乐,让人久久沉缅与此,回味无穷。

过了铁索桥,经过几米陡坡睦骈,就可以看见安校那古旧的校门了。不过,后来的安师校友们却是再也没有经过铁索桥的了,更没看过那道古旧的校门,取而代之的是原校门前面征的地修建了大礼堂,校门也改了位置,从西河桥过来,右转上陡坡,鹤鹤然可见威严的大门。如今的安师校旧址,已成杂乱无章的一个院子,除了教师宿舍楼上还住着人家,其他都荒凉透顶了,看不见昔日的辉煌。安师校后来转办西苑中学,还曾迁址到原安中校校址,再后来就迁到安昌镇安州大道上新建的校园,地震后划给了北川。

回想安师的经历,我想我最应该感谢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我的语文老师刘守明,中师三年级时还代我们班的班主任。我对文学的爱好,是受我哥的影响,我哥那时写作已经小有成就,我渐渐也喜欢上了文学。

读中师后,刘老师教我们的《文选与写作》课,我更加坚定了我的文学爱好。刘老师的课堂,当时的情形我也没有印象了,但有一个情景,我还记忆犹新,那就是刘老师给我们范读《一月的哀思》时,刘老师流泪了。这就是文学的力量吧,刘老师的朗诵,感染了我,也感染了我们整个班。

我的写作,刘老师也是时常指导和培养,倾注了大量心血。有一次学校组织朗诵比赛,我朗诵的是一首舒婷的《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刘老师是利用课余时间,甚至吃饭的时间,一字一句地给我指导,有时一碗饭都凉了半天,还没吃完。我也不负所望,那次朗诵,我获得了一等奖。这次朗诵,也是对我写诗产生了影响的。

另一个要感谢的人是当时的老校长刘平康。他的威严,我想那时的安师校友们都领受过吧。他的办公室就在我们教室隔壁,平时见了他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但他对学生还是平易近人的。我有时写点豆腐块新闻稿,我斗胆去请刘校长盖章,刘校长却不急于给我盖章,而是手把手地教我如何写新闻。后来他还给我们上过《语文基础知识》课,我印象很深,常常是几句话就把知识点讲深讲透了,而且我感觉我很乐意听他上课。

《百年安州》那本书2019年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我写作的《安县师范学校校史略考》一文,据说反响很好,很多毕业于安师校的从政的领导,以及还战斗在学校教学一线的老师,担任了学校领导职务的,无不感慨良多。

我想,任何一个安师校友,读安师那段时光,是一辈子绕不过的,忘不了的。当时我选择了采访刘平康校长,但却被他婉言谢绝了,他深居简出,不愿抛头露面,但他的音容笑貌,却是令我难以忘怀的。

我写安师校那一组文章,是带着感情来写的,因为安师的三年,同样,也为我的一生的从教人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我所走的每一步路,都还可以在回望中,感受到安师校给我的影响。

在校史略考那篇文章的结尾,我写道:“安县师范学校虽然渐渐淡出了世人的视线,但为安县师范学校默默工作的学校领导,老师,学生,都有着一种情怀,一种感恩,一种信念,”

是的,安县师范学校在历史的长河中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她的教育风范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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