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叫我们偷沙梨 文/郑显发（广东）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们大队有个果园。果园种有两种果树：一种是枇杷，一种是沙梨。 枇杷有七八排，每排有近二十棵，间隔只有四五米，整整齐齐。枇杷只有一丈多高，尽管周围树枝较多，但都不长，均是一二米的样子。可结了不少的枇杷，一小串一小串的，枇杷藏到淡青的叶子里，只露出了一半，像姑娘怕羞一样。先是青青的，后熟了黄黄的，可个体小，酸酸的 ，肉少核仁大，人们不太喜欢。我和两个小伙伴更是不喜欢。 沙梨也有七八排，每排才七八棵。梨树像盆子大，比枇杷树大一些，高高的，有二三丈，树枝也大而长，像一把大伞。结的梨不少，先是鸡蛋大，后是饭碗大，椭圆形，吊在树上，微风来了，它丝毫不动；中风吹来了，它只轻微地摇摆几下，当没事一般；大风刮来了，吹得树枝左摇又摆，叶子沙沙作响，沙梨虽说也被吹得左摆右动，可没有一个掉下，牢牢地挂在树上。成熟的沙梨，色黄黄的，皮薄薄的，肉白白的，咬过去脆而清甜，吃了一个想吃两个，越吃越有味道，越吃越清甜，甜味无穷！由于好吃，我们几个小伙伴最喜欢。 看果园的是一个年纪五十开外的林伯伯。他是单身汉，短头发，脸稍长，黝黑黑的，讲话有点漏风，因已脱了多个牙齿，没补。他住在果园里面的一栋旧瓦房里。他管理果园很负责。果树按时施肥，果园的杂草，被他除得干干净净，人走进果园觉得很舒服。 由于我所在的村离果园才一二公里路，我和两个好伙伴，见不好吃的枇杷成熟了，去了一次，弄了几只尝了一尝，就不再光顾了。而梨就不同了。到了成熟的季节，我们常去。由于林伯在那里看守，我们同他很熟，也不敢去摘，或说不好意思去摘，因同他熟悉两年来，他对我们三个小学生都很好。 不敢去摘，也忍不住常去看。第一次去看，见每棵树挂满了梨，看了垂涎三尺，也不敢动。第二次去，发现被人摘了一部分，转了一圈，看有没有掉在地上的，可没有见到一只。好心的林伯将他留有的一个大沙梨，用刀切成三块，给我们一人一块。这沙梨清甜而脆，很好吃，我们很馋，连皮都吃下去了。第三次去，发现沙梨少了很多，我们问林伯，是不是大队摘去卖了。 林伯听后，满脸不高兴地说：“一只都没有出售。”后抬头看了看前面，没有别的人来，就悄悄地告诉我们， “这几年的沙梨，都被大队干部摘去了，对外说是招待上级来的干部，分给各生产队。可实际上都是他们私分了，大队没有得到一分钱。”说了后又严肃地讲，“这事你们三人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同人家讲。” “林伯，你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对外不会讲这事的。”我最先开口说，后两个好伙伴也附和道：“对！我们不会对外说的。” 第四次去，见只剩最后面的二三棵沙梨没摘，其他一扫而光了。我们在林伯的住房玩了几分钟，就到被摘光沙梨的树下走，慢慢地走，细细地看，后发现了几只人家不要的烂沙梨，我们三人，因为嘴馋，太想吃沙梨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人捡一只就吃。我们这一举动，被细心、善良的林伯发现了，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说：“这些是坏梨，不能吃，吃了易生病。”说完，把我们三人手上的烂沙梨抢过来丢掉了。后果断地对我们三人说，“过几分钟，我要去煮午饭了，你们三个小家伙，干脆借这个机会到房后偷几只沙梨回去吃。待你们偷够了，我才大喊'有人偷沙梨’了，你们从矿山方向跑，我装着追你们。” 一个胆小的伙伴有点担心地说：“如果被人知道了内情怎么办？” “只要你们对外不讲，人家是不知道的。大队种的好沙梨，已结果实三年了，几乎都是大队干部摘去私人分赃。与其这样，我不如让你们偷点梨吃。我憎恨这几个自私的干部。你们放心地去偷吧！” 林伯说完，就进屋煮午饭。 白吃不吃白不吃。我们三人就放心地去偷了。我们是爬树的能手，像猴子似的，三下两下，就爬上大大的梨树了，专选大的摘。有的用事先带来的小布袋装，有的用衣服和裤子的口袋装，有的口袋小放不进去，就轻轻地丢到有草之处。当我们将摘够时，老实的林伯有点紧张地过来，小声地对我们说：“你们快点摘，前面有两个大队干部来了。” 我们三个伙伴听后，从容地从树上爬下来。由于有个伙伴口袋小装不了，摘的四五个大沙梨，丢在地上，这里一个，那里一个，草里又盖住一个，我们两人帮忙了才拾齐。他脱下衣服胡乱地包起来，就走。 “两个干部到我的住房了，你们快往格顶矿方向跑。”林伯慌张地小声说。随后他张开喉咙大声喊，“是谁来偷沙梨？抓起来！抓起来！”边喊边追。 见两个干部闻声过来了，他凶狠地骂道：“这几个没有教养的矿工仔，不知好歹，敢趁我煮午饭的机会来偷沙梨。我追你们不上，也要用石头追，看是你们腿跑得快，还是我投的石头飞得快。”边说边拾起鸡蛋大的石头，呼呼地投过来。 我们三个伙伴往东面的矿山方向跑，可他投的石头却往南面飞，离我们有“十万八千里”，听他骂的话语也很凶，好像要吃掉我们几个伙伴似的。他的表现和原先大不一样，判若两人。 林伯追骂打我们的戏演得十分像，如同真的一样，滴水不漏。跑过来的两个大队干部见了，觉得林伯十分负责任。连在屋里煮午饭时，都十分注意果园的动静。见林伯不顾年纪大和身体不好，仍以最快的速度去追偷沙梨的小家伙，感动了，追上去劝道：“老林，算了，别追，那几个小家伙偷的只不过是那点沙梨，算不了什么？你煮饭的火已灭了，也许米都煮糊了，生不生熟不熟，不好吃了。” 林伯听后，仍装着很负责任地说：“我以后在房外砌个简单的灶，在外面煮饭，看哪个还能钻这个空子。” “老林，你很负责，不错！”有个大队干部表扬道。 林伯听后，表面谦虚地说：“我看果园的工作没有做好。”内心既高兴，又有点哭笑不得。这两个大队干部哪里知道，他假装发火，假装追赶，假装凶狠地用石头打，煮的是水，并不是午饭。 过了几天，我们三个小伙伴去了果园，看望林伯，林伯把大队干部表扬了他的事告诉了我们，我们高兴地哈哈大笑，说林伯很有办法。林伯尽管比我们大得多，见我们小学生赞扬他，也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林伯叫我们偷沙梨的事，虽然过去几十年了。但他善良、灵活、憎恨自私干部的音容笑貌，仍留在我的脑海里，没有忘记。 【完】
【作者简介】郑显发，1957年生。语文中学高级教师，中国科技教育出版社、文学月报杂志社签约作家。在省级及全国中文核心刊物发表论文十二篇，其中获国家级奖六篇。指导学生参加全国中学作文比赛，获国家级奖十篇。获市科研奖专著《初中汉语知识自学读本》，出版专著《怎样学习魏书生的教学方法》。在《文学月报》等杂志社发表短篇小说、散文多篇。发表（连载）长篇小说《所向无敌的伤疤豺王》（19万字）、《猫群女王》（16万字）、《真心相爱》（25万字）三部。 
 组织架构 首席顾问：谭五昌 顾 问：祁人 大 卫 唐成茂 夏敏 毕福堂 灵岩放歌 霍莹 张火炎 曾春根
主 办：作家 · 新视野杂志社 协 办：山西创奇艺影视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社 长：吴光德 副社长：吴 莉 孟宪梅 新媒体网络运营部：孟新龙 新闻中心：杜兰特 记者部：石秀萍 高雄健 市场部部长： 傑森（美国） 盧俊（香港） 广告发行部部长：翟換靈（香港） 宣传部部长： （国际）鐘佩敏（美国） （国内）马玉涛 新加坡发行组稿站站长：舒然（新加坡）
编辑出版：作家新视野编辑部 总 编 辑：山雨歇 主 编：陈勇 副 主 编：杨俊 编 辑：孟宪梅 吴莉 孟新龙 海外编辑部： 主编:韩舸友（美国洛杉矶） 连续性出版期刊号：ISSN 2709-8087 准印许可证号：京新印外准（2021）第0199号 作家·新视野官方网址：http://www.
作家新视野 与你分享文字的乐趣 第1732期微刊制作 孟新龙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