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瓶儿“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句话 吴营洲 李瓶儿是花子虚的老婆。花子虚住在西门庆的隔壁。花子虚是从外地刚搬来的。与西门庆做邻居大概只有一年左右。此时,李瓶儿知道住在隔壁的西门庆吗?应该是知道的。因为花子虚每日同朋友在院中行走,与西门庆都是会中朋友,后又补为西门庆的“干兄弟”,肯定会给李瓶儿说起过西门庆。那么,李瓶儿见过西门庆吗?书中没有明言。也许见过,也许没见过。窃以为见过的可能性很大,毕竟是门挨门的邻居。当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只是,即便见过,也仅是远远地见过,没有过近距离的照面,更没有过任何交往。西门庆见过李瓶儿吗?书中说,只是远远地见过,“不曾细玩其详”。吴月娘倒是见过李瓶儿的。因为吴月娘对西门庆道:“前者六月间,他家老公公(花子虚的叔叔花太监)死了,出殡时,我在山头会他一面。生得五短身材,团面皮,细弯弯两道眉儿,且是白净,好个温克性儿!年纪还小哩,不上二十四五。”当然,西门庆对李瓶儿的情况知道的更多些,他对吴月娘道:“你不知,他原是大名府梁中书妾,晚嫁花家子虚,带了一分好钱来。”虽然仅仅是短短的三句话,便把李瓶儿的“前生今世”“身份身价”等等都说清楚了!由此可知,他对李瓶儿已是“知根知底”了。西门庆何以知道的如此详细?以常理推测,自然是花子虚自己说出来的。在这世上,有些男人,尤其是有些浅薄的男人,常常会在朋友面前吹嘘自己,乃至吹嘘自己的老婆,尤其是在喝高了之后或在某种特殊的氛围中。不妨揣想一下,当花子虚对人显摆自己的老婆“带了一分好钱”时,西门庆听了心会动吗?我想,心动自会有的。但,这种心动或也仅仅是艳羡而已,恐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要据为己有。至多也许会像刘邦见到秦始皇那样,暗暗地慨叹一句:“娶妻当如是耳!”——然而,当花子虚对人显摆自己“收用”了自己的小丫头时,我想,西门庆听了一定会心动,但,这种心动或许并不仅仅是艳羡了,而是想找个机会自己也如此这般地效法一下。果然!果然!自是后话。坊间有句俗语,叫作“财不露白”,花子虚常在他人面前显摆自己趁钱,显摆自己的老婆趁钱,这或正是为他的个人悲剧埋下了一个前因。俗话说的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估计彼时彼刻西门庆便以暗暗地“惦记”上了李瓶儿。此时的李瓶儿,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红杏出墙”,成为西门庆的情人吗?我估计她没有想到。尽管她的性生活并不幸福。她最初的时候,虽是梁中书的小妾,但梁中书老婆是个绝对的悍妇,不大允许梁中书亲近各妾,甚至还将其中的好几个给打死了,打死了就埋在后花园中。李瓶儿一直是别居他处的,所以当梁山好汉大闹大名府时,她才有机会趁乱逃了出来,跑到东京去投靠亲戚,被花太监看到,于是便请人说媒,撮合给了花子虚。她虽是嫁给了花子虚,但实际上却是花太监的玩物——只是不知那个花太监曾经对她进行过怎样的性虐待。花子虚不是傻子。他清楚李瓶儿和他叔叔(花太监)的关系。这或也是一种“三人行”。或许因此,花子虚便会生出某种厌恶或不爽吧,对李瓶儿也就没有多少正常的夫妻感情。或是因此,他便迷恋青楼,包养妓女,常常在外喝得大醉,甚至眠花卧柳夜不归宿……此时的西门庆,会想到有朝一日,不仅能够占有李瓶儿其人,同时也能够占有李瓶儿其财吗?我估计他不会想到。最起码的,他在和李瓶儿撞个满怀之前是没有想到的。李瓶儿其人,肯定是个好人。绝对意义上的好人。生得好,性格也好。用吴月娘的话说就是:“生得五短身材,团面皮,细弯弯两道眉儿,且是白净,好个温克性儿!”(据称,在当时的语境中,“五短身材”并非贬义,而是“娇小玲珑”的另一种表达。)李瓶儿也是个知情达理,极力想与人为善的。她成了西门庆的邻居后,便极力想搞好邻里关系。吴月娘就向西门庆道:“咱这里间壁住的花家,这娘子儿倒且是好,常时使过小厮丫头送东西与我,我并不曾回些礼儿与他。”——此时的李瓶儿恐是不会想来接近西门庆。此时的李瓶儿,对于婚姻,对于性事,当是“心灰意冷”的。被花太监这类性变态患者玩弄够了的女人,纵然不对性事充满恐惧,也会存有几分厌恶的。这是某本医学杂志上说的。然而,说是“阴差阳错”也罢,说是“因缘和合”也罢,李瓶儿与西门庆终于走到了一起。这是两个人的幸运,也是两个人的福分。西门庆因此有了自己的儿子,也有了“家庭感”。李瓶儿从西门庆身上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幸福感,这是她做梦都不曾想到的!她曾对西门庆说:“谁似冤家这般可奴之意,就是医奴的药一般。”我相信,这是李瓶儿的肺腑之言!甚或是“惊天地,泣鬼神”的!附些链接: 《金瓶梅》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再现 《金瓶梅》难和《红楼梦》比肩 《金瓶梅》的细节经不起细究 《金瓶梅》的细节经不起细究 ——仅以第八十七回“武都头杀嫂祭兄”为例 《金瓶梅》的细节经不起细究(拾零) 《金瓶梅》梅节校本的好 “简净”了的《金瓶梅》未必好 “简净”了的《金瓶梅》未必好 ——再以第十四回“李瓶儿送奸赴会”为例 “词话本”与“崇祯本”之小比对 《金瓶梅》里的“叉竿砸头”问题 《金瓶梅》中“人名设计”的“谐音谐趣” 《金瓶梅》中“人名设计”的“魔幻意味” 兰陵笑笑生竟然乱行“点评” 兰陵笑笑生的“冷幽默” □ 西门庆的“第一桶金” 西门庆的“御女利器” 西门庆的“幸福生活” 西门庆的“壮志未酬” 西门庆的“好没来头” 西门庆是属什么的? 被西门庆“淫”过的女人 潘金莲:“我浪我的,与你何干?” 潘金莲确也“活该挨骂” 潘金莲是如何由“善”变“恶”的? 潘金莲都是如何称呼西门庆的? 潘金莲都是如何骂西门庆的? 潘金莲都是如何称呼春梅的? 潘金莲与陈经济的“相识之初” 孟玉楼与陈经济有无“首尾” 林太太的“实际年龄” 李桂姐的“实际年龄” □ 何九的“精细”与“无奈” 武松的“颟顸”与“无奈” 李知县的“推诿”与“变脸” 陈文昭的“正直”与“无奈” 杨府尹的“清廉”与“仁慈” 霍知县的“鲠直”与“爽快” 周守备的“粗疏”与“糊涂” 何太监的“道理”与“懂道理” 来保儿的“奸猾”与“丑陋” 应伯爵的“无耻”与“下作” 应伯爵的“死”与“怎么死的” 王婆是怎样炼成的? 孟玉楼为何执意要嫁西门庆 □ 潘金莲的“单纯善良”与王婆的“贪财无德” 潘金莲、西门庆各自的“自知理亏” 潘金莲的“词作”与“情思” 王婆的“龌龊”与“诙谐” 武大的“脸面”与“性命” 潘金莲、西门庆的“惶恐”及王婆的“老辣” 孟玉楼的“出来两次”及“不端不正” 小玉的“仁义”与“厚道” 宋惠莲的“身子”与“口齿” 孟玉楼的“诙谐”与“才智” 庞春梅的“挑拨”与“来事” 玳安的“鬼精灵”与“重口味” 吴月娘的“想看热闹”与“息事宁人” 西门庆“憋屈”与“发泄” 吴月娘的“醋意”或“恶毒” 陈经济的“恼怒”与春梅的“大度” 吴月娘更像西门庆的“娘” 李瓶儿“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句话 西门庆、李瓶儿“夫妻情深” 李瓶儿“往生”前后的潘金莲 李瓶儿“往生”前后的吴银儿 西门庆“断气”后的潘金莲 潘金莲究是死于谁之手? 陈经济的“荒唐”或“荒诞” □ 《金瓶梅》中的《诗经》典故 《金瓶梅》中的“冀中方言” 《金瓶梅》中的“干茧儿”…… 《金瓶梅》中的“重复语句” 《金瓶梅》中的“啰嗦语句” 《金瓶梅》中的“下书”二字 《金瓶梅》中的“隐语”之一种 《金瓶梅》中的一种特殊修辞方式 《金瓶梅》中的“锦云”是谁? 《金瓶梅》中的“年龄问题” 《金瓶梅》中的“乱伦” 《金瓶梅》中的“恩爱夫妻” 《金瓶梅》中的“棒槌事件” 《金瓶梅》中打秋千时的“众生相” 《金瓶梅》里的县衙“众生相” ——仅以第十回“义士充配孟州道”为例 《金瓶梅》中的主要人物之“死” □ 西门庆是个“破落户”吗? 西门庆是个“官僚”吗? 西门庆是个“恶霸”吗? 西门庆是个“流氓”吗? 潘金莲是“天下第一淫妇”吗? 庞春梅是“临下骄、事上谄”吗? 庞春梅骂李铭是“假装正经”吗? 应伯爵是个“读书人”吗? 秋水堂论的《金瓶梅》 潘金莲是“怀嫉惊儿”吗? 《秋水堂论〈金瓶梅〉》阅读碎札 读刘心武的《包工头侯林儿》 读刘心武的《二捣鬼韩二》 读刘心武的《西门庆相貌之谜》 读刘心武的《孟玉楼之谜》 草评《详看金瓶梅 | 第二回:爱情真的来过吗?》 如何理解“拿烧饼砌着门不成” 《〈金瓶梅〉里的真与假》读后 我读《易中天品〈金瓶梅〉》 我读《〈金瓶梅〉中的绍兴方言》 且说《金瓶梅》中的“贵州方言” “批评”张竹坡对吴月娘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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