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河之恋 李亚平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两千多年前的叹息响彻至今。在矿区的东侧,自北向南流入微山湖的泗河,宛若天地间的一支巨笔淋漓地划下颤抖的一竖,水墨晕染之际,岸边已然草枯树荣风云变幻了无数世纪。一方人爱一方水土。未生于斯,身藏于斯。岁月如风,卷走了我在泗河边二十四年的青春。刚刚到泗河边这个小矿的时侯,我从未将自己和泗河联系在一起。那时候,年轻的心一味地跳跃,奔逐的愿望是远超了泗河流水的。青春昂扬,天地之间,尽情挥洒梦想,万物为我而生,日月为我旋转,所有的梦都在张扬,所有的情都在歌唱。几番心愿沉浮,渐渐听得到泗河的水声,渐渐瞻望泗河的大堤,渐渐感动于岸边静静的芦苇,起落的水鸟。过去尘沙迷眼的黄土堤如今铺上了柏油路,两侧栽上了整齐的垂柳,规划了分隔机动车和人行道的绿化带。从西侧沿着匝道上堤,穿过柏油路来到人行道上,白绸一样闪亮的泗河水便一下子扬开在脚下,眨着眼睛的波光,向你微笑着诉说奔流的秘密。河堤的两侧都铺满了草坪。冬来寒催,草坪像毛茸茸地睡着了的小兽,黄土般的毛发在风中静静瑟动着,一个安宁的梦似的。绿化带里,一朵朵不知是玫瑰还是月季的花儿,在流风的鼓动下,如一朵朵跃动的火苗,点亮着季节的平淡。兰花干枯的叶条被剪掉了,残留的部分像少林小伙的平头,倒倍添了精神;剪掉的叶束却像姑娘的长发,柔软地覆在地上,似乎还散发着生命的体温。堤下的田野,像孩子们用的横线格本子,那是农人们教给季节的作业。一行行麦苗的小楷,比孩子们的字迹还要工整。有一两个老农的身影在田里徜徉。此时,他们的腰身是挺直起来的,脚步是舒缓淡定的,连河边的水鸟也不惧怕他们,悠然地在附近浅水的岸边捉鱼吃。雪白的流线型身影,尖尖的铅笔似的嘴巴,一点一点,捕捉梦想,填饱光阴。有人说人是一支会思想的芦苇。其实不如说芦苇像会思想的人。紧挨农田的泗河岸,这儿一片那儿一簇到处是柔弱而又高举的芦苇。蓬松在空中的灰白色的芦苇花束,像哲人的满聚白发的头颅,轻轻摇动在微寒的空气中。柔细的身躯,笔直地立着,立在淤泥蛮横的岸边。这情景,让人联想起莲——尽管躯壳柔弱,境遇不佳,却不肯卑顺了被泥泞湮没的命运,而倔犟地自拔于困境,终呼吸到清新自由的空气,独立地站在无遮拦的天宇下。泥泞的岸边一簇簇的芦苇,在风中轻摇身躯无声歌唱,和那隔着田野的高堤上被移植来的垂柳互相致意。生命,也许无法决定被命运安置在哪里;但可以决定如何利用环境,自强不息地生长。天边的云彩很多,被火红的夕阳染得姹紫嫣红。记起冰心先生一句话:“愿你生命中有够多的云翳,来造成一个美丽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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