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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范天云 信天游是流传在中国西北地区的一种民歌形式。这是一部镌刻在西北黄土高原上的传世巨著，它是盛开在黄土高坡上的一朵艺术奇葩，它伴随着唢呐声响彻在奔腾的大河上下。 在陕北它叫“信天游”，又称“顺天游”。在山西被称为“山曲儿”，在内蒙古则被叫作“爬山调”。 信天游的比兴涉及的内容非常广泛，上至日月星辰，风云雨露；下到花草树木，鸟兽虫鱼；还有柴米油盐，五谷杂粮。山河湖海，衣食起居，信天游传唱的内容包罗万象！
千百年来，声音洪亮震撼山川的信天游，激励着晋蒙陕冀劳动人民奋发图强。广漠无垠的黄土高坡传唱的信天游，是那么粗犷奔放。信天游塑造了鲜明恢弘的高原文化，塑造了苍凉悲壮的西北壮汉。塞北高原千沟万壑，连绵起伏；苍茫恢宏而又深藏着凄凉悲壮；清峻刚毅而又饱含着血性刚强。 东山上点灯哎西山上那个明， 三十里平川哇怎瞭不见个人？ 羊肚子手巾（那）三道道蓝， 我那当红军的哥哥他回来了！ 话说塞外后大滩的宏运村，来自山西的庄稼汉就有一多半。七十年代，村里文化活动少。寒冬腊月，社员们白天扛着铁锹下了地，弯腰撅腚打机井。到夜晚，青年男女聚到生产队学校里。一台新钢琴，几把旧二胡，新买的竹枚，敲打的鼓板。钢琴敲打的悠扬动听；二胡拉出的调韵洪亮粗狂；竹枚吹的音律清晰圆润；伴奏的鼓板敲打着高亢激扬的声音。 音乐声起，青年男女先唱几句信天游，再演样板戏。只听得挺拔英俊的青年赵志康，与妩媚俊俏的李美霞，她们手舞红绿彩扇，随着漫瀚曲调，脆生生地抖开了信天游： 崖畔上开花它有多鲜嫩？ 受苦人就盼着过好光景！ 马里头挑马不是一般高， 人里头挑人就数哥哥好。 煤油点灯那是半炕炕明， 烧酒盅挖米不嫌哥哥穷！
赵志康扮演《智取威虎山》的杨子荣，李美霞扮演《红灯记》的李铁梅。宏运村三四十个青年，每天晚上都要聚到学校里排练样板戏。扮演杨子荣的赵志康身材魁梧，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是一位挺拔俊美标准的美男子。扮演李铁梅的李美霞妩媚俊俏，唇红齿白美若天仙，是一个貌美如花少有的美娇娘。她们是村中的郎才女貌，戏剧里的巾帼英雄。 赵：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我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色换人间！党给我智慧给我胆， 千难万险只等闲。为剿匪先把土匪扮，似尖刀插进威虎山。誓把座山雕，埋葬在山涧，壮志撼山岳，雄心震深渊。待等到与战友会师百鸡宴，捣匪巢定叫它地覆天翻！ 李：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虽说是，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可他比亲眷还要亲，爹爹和奶奶齐声唤亲人。这里的奥妙我也能猜出几分，他们和爹爹都一样，都有一颗红亮的心。他们和爹爹都一样，都有一颗红亮的心！ 宏运村排练的《智取威虎山》《沙家浜》《红灯记》剧目，正月参加全大队的文艺汇演。竟然拿了个一等奖，赵志康和李美霞都被评为优秀演员，受到了大队党支部的表扬。
在巴音公社文艺汇演时，又被评为演唱样板戏的优秀生产队。巴音公社奖励优秀演员赵志康和李美霞各五十元人民币。宏运村的赵志康与李美霞，在苍茫的后大滩出了名。 一九七三年巴音公社成立文艺宣传队，点名要赵志康与李美霞。她们俩成了挣工分加补贴的公社文艺宣传队员。她们就要到巴音公社当文艺宣传队员，在宏运村这可是石破天惊的大事。赵志康的父亲赵俊德欢天喜地的说：“志康这小子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到文艺宣传队，要勤学苦练，多学演唱技巧，虚心向老戏骨学习，做一个为民服务的好演员。” 李美霞的母亲张桂娥喜忧参半道：“一个十七八的女孩子，千万要洁身自好。成天抹油擦粉调嗓子，张口饭可不好吃。在文艺队演唱二三年，就踅摸找个称心如意的好对象。” 赵志康与李美霞相随着走出了宏运村，村中的绝大多数中老年人啧啧称奇。也有些人说三道四，李美霞长得漂亮袭人，迟早也是赵志康的媳妇。骑驴看唱本——不信走着瞧！ 高山上撞钟乃是青铜音， 咱二人为朋友是天配成。 千年的柏树哎万年的松， 一辈辈相爱咱们不变心！ 花轱辘儿木柄车白马拉， 咱们二人死活在一搭搭。 大黄风刮不断乃芦草根， 牵魂线栓住了咱两颗心！ 赵志康领上李美霞，来到了巴音公社文艺宣传队。梦寐以求的文艺活动，使她们如鱼得水。节奏明快的集体生活，使她们倍感荣幸。清晨，文艺宣传队的青年男女，到公社防渗渠的公路上千米奔跑。悠扬动听的信天游响彻云霄： 红彤彤的阳婆闪金光， 喜扑扑的美女心欢畅。 蓝莹莹的天空飘白云， 脆生生的山曲唱几声。 月落西天那是圆又白， 精神抖擞后生跑得快！ 晨曦微露刮起一阵风， 风吹秀发婵娟脸蛋红。
巴音文艺宣传队到西水泉村演出，赵志康扮演刁德一阴阳怪气戏耍阿庆嫂，察言观色巧戏弄，声情并茂唱段精。 刁德一（赵志康）∶阿庆嫂，适才听得司令讲，阿庆嫂真是不寻常。我佩服你沉着机灵有胆量,竟敢在鬼子面前耍花枪。若无有抗日救国的好思想，焉能够舍己救人不慌张？ 阿庆嫂（李美霞）∶参谋长休要谬夸奖，舍己救人不敢当。开茶馆，盼兴望，江湖义气是第一桩。司令常来又常往，我有心，背靠大树好乘凉。也是司令的洪福广，方能遇难又呈祥。 刁德一（赵志康）∶新四军久在沙家浜，这棵大树有荫凉。你与他们常来往，想必是安排照应更周详。 阿庆嫂（李美霞）∶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有什么周详不周详？ 话说这赵志康非常喜爱李美霞，自从去了文艺宣传队，他就担当起一个大哥哥的责任。每到一地演出，他都要关照李美霞住的地方怎么样？周围的环境是否安全？她能否和姐妹们合得来？村里犒劳的饭菜不要吃坏美霞的肚子..... 赵：你给谁纳的一双牛鼻鼻鞋（hai），你的哪个心思我猜不出来。柴火棍棍顶门哎呀风刮开，你有哪个心事哇就说出来！ 李：羊羔羔吃草它先吃哪个梢，我和哪志康一辈辈都相好。三四月微风摇摆着柳树梢，咱二人比翼双飞哇追赶超。 大西北人唱信天游，既放声高歌生活的快乐，也惬意吼喊个人的忧愁。信天游语出惊人，形象生动，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信天游是对生活美好的赞美和对爱情婚姻的追求！ 头枕上哥哥胳膊腕腕睡， 香喷喷闻你那汗腥腥味。 你要变成鹞子我变成鹰， 你能飞多高我就紧相跟！ 甜不过冰糖辣不过乃蒜， 好夫妻幸福哇离不开干。 大风刮起一串串碎游沙， 游到哪儿都是咱们的家。 赵志康看见李美霞那儿都好，我这个风流倜傥的帅美男，这辈子能娶上美若天仙的李美霞做老婆，也不枉逍遥人世间。 唱戏人赵志康挖空心思赞美李美霞，费尽心血夸奖心上人： 你看她黑腚腚头发千万根，那对毛呼噜噜眼睛亮又明。你看她白凌凌脸蛋粉鲜嫩，那张泊个粼粼嘴唇涂口红。你看她肉墩墩胸脯顶乳峰，那个直不溜溜脖颈卧喉咙。你看她宽晟晟肚皮多白净，那双软圪绵绵胳膊绣花绒。你看她胖乎乎大腿连着筋，那双悄圪颩颩小脚快如风。 女演员李美霞看对了帅美男赵志康，心上人的身材衣着行走坐卧哪儿都好，她是一时半会儿看不见志康就心痒难耐。露开空儿，她由不住还要抖几句信天游，夸奖心上人赵志康： 他黑悠悠头发梳着大背头，他毛瞪瞪眼睛清晰又明亮；他肉乎乎方脸留着八字胡，他鼓蓬蓬嘴唇开口吃四方；他厚琛琛脊背顶扛事业牛，他硬绷绷脖颈敢把江湖闯；他宽晟晟肚皮吸纳天地土，他精颤颤胳膊打拼挥拳头！ 赵志康与李美霞到生产队慰问演出，在露天的剧场内，大幕缓缓拉开。 不记得哪年哪月爱上了你，只记得你陪我玩耍伴我游戏。不记得哪年哪月爱上了你，只记得你陪我欢笑伴我流泪。挂红灯打金钱，红红火火两台戏；走西口送四门，缠缠绵绵难分离；打樱桃打连成，打的是男女情意；寡妇上坟光棍哭妻，哭的是人生遭遇。亲亲的二人台，总在我心里。 一曲《亲亲的二人台》，唱出了赵志康与李美霞爱恋的深情厚意，也唱出了她们二人相亲相爱难舍难分的真情实感。 赵：咱二人牵红线拧成团，八十匹骡子也拉不断。我揣妹妹哇浑身身绵，你亲哥哥哇阖心心甜。豌豆开花吆一点点红，我亲得妹妹脸蛋子疼。紫赯色脸蛋黑腚腚眉，哥哥我不爱你再爱谁？ 李：山斑鸠落进乃谷地洼，亲不够嘴嘴说不完话。胡燕儿垒窝毛草棍泥，妹妹我永远跟定了你。天河水隔不断两颗星，快刀也割不断相爱情。洞房花烛满心眼眼喜，你叫妹妹咋介全依你！
赵志康与李美霞爱恋的喜事传回了巴音宏运村，赵志康的父亲赵俊德高兴地合不拢嘴，她们俩青梅竹马一对对，爱好志趣紧相随。志康能娶貌美如花的媳妇李美霞称心如意！我得赶快张落彩礼首饰行李铺盖，宴请众亲朋好友吃肉喝酒来贺喜！ 庄户人忙不完那黄土地， 还有那喝不尽的苦井水。 男人为儿女们累弯了腰， 女人们为家庭哇锁愁眉。 李美霞的母亲张桂娥，得知女儿美霞就要嫁给志康。心里的酸楚怎高兴？美若天仙的女儿美霞，怎就嫁一个五大三粗的楞后生。都是唱戏惹的祸，两个人长年累月干柴烈火在一起，那能说清楚？火花蹦跶情难控，情爱缠绵搂抱快成亲！ 细麻绳绳纳底针锥锥扎， 一看见亲家就想敞开说。 花不楞腾媳妇想娶到家， 彩礼首饰你拿钱来说话。 赵志康喜眉笑眼对丈母娘说：“哎呀他姥姥，我的妈，要多少彩礼和我说，再不要畏难我的爸和妈。虽说是我家挣的不多存的有些差，拿个万儿八千不算啥？我和美霞都有两只手，务农唱戏我们都能显身手，十万元户都能手到擒拿。” 窗棂棂上蝴蝶一对对飞， 肯定是哥哥滑翔追妹妹。 玉茭子高来豌豆苗它低， 尘世上相亲相爱我和你！ 李美霞欢天喜地道：“哎呀我的妈，彩礼要的多啦，志康家拿不起，再说塌下的饥荒还得我还哩。这女儿找对象可过的是天长地久活一辈，志康他人品好，能挣钱，我跟上他不受罪。老妈妈还有甚过不去？妈你这疼闺女就是疼女婿！” 石榴开花好比那一盏盏灯， 我们相好铜打铁铸是真心。 我脸蛋蛋袭人天生妩媚嬝， 毛眼眼瞅得哥哥心嘴嘴摇！ 范天云 2023年8月1日 作于呼和浩特市陋室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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