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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睡后

 雨萌小站 2023-09-02 发布于辽宁

Sep.

02.2023

从我出生到现在,生活大概分为两段落,一段是生娃以前,另一段是生娃之后。生娃之前的所有日子不管是求学期还是走上社会,都仿佛恍恍惚惚的一个梦,是那种很平淡的美梦,有着日复一日逐渐肥沃的愿望。可是梦都有苏醒的时候,生娃之后的生活可谓是翻天覆地了,至少我很长一段时间都被支配着,好像活成了一个工具,又好像成为了某人的某物,不再有精力为自己的生活考虑了。

有时我站在楼顶,想尽可能地往远处看。可是城市的边缘是村庄,村庄的边缘是荒地,荒野之外又有其他的村落和城市了。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外面,只有真正的遥远和漫长。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自己的一生,哪怕是再出其不意的一步,也会丝毫不差地落进自己的宿命。

就像把生活分为前半段和后半段一样,日子同样可以细分为前半天和后半天。期间作为阻隔两部分互不干涉的事件,便是睡着后的一夜沉寂。躺在这个分水岭上,我经常利用这一小部分“生命之外的时间”来思考与活着有关的一切。当然最常思考的事情不外乎于,如何把生活过得更美满。

从前在分配时间的问题上,我从没有迷茫过。因为大部分时间里我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不想干但不得不干的事情与日俱增,很多我想摆烂的事情已经成了长路漫漫里碍眼的存在。这使我不得不参与进来。其中最让人头疼的莫过于家务活了。我甚至很疑惑为什么人类要日以继夜地创造垃圾,然后马不停蹄地收拾整理呢?

做家务——一种永远需要擦掉重来的工作,永远地摆在眼前,不可忽视。

昨晚睡前我突然想到,如果可以把家里彻彻底底地打扫一遍,所有物品分门别类地收纳好,边边角角都清理得一尘不染,然后按下保存键,读档存储,开启永久记忆模式。那样如果日后弄乱了一点儿,只要打个响指就能恢复原样该多好啊。如此一来我们可以节省多少时间用来更伟大的文明创造呢。

想来在科技不发达的旧社会甚至古时候,人们一样将大把的光阴花在了劳动上。农人们在田地里年复一年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织布的妇人不眠不休地将纺线缠绕一处。炊烟袅袅的山林里,砍柴的老翁扬起斧子挥开自己的一生。崎岖蜿蜒的山路上,赶车的马夫甩着皮鞭,一鞭接一鞭地击打着命运的齿轮。他们的一生不曾停下来过,他们的一生也是我的一生。

相比于前人栽树的劳作,其实我们已经是在乘凉的后人了。我们节省了很多繁琐的工作时间,可是省下来的光阴又去了哪里呢?我们没有创造比他们更伟大的事业,只是把省下来的时间又还给了科技,还给了茫茫的旷野,还给了昏昏欲睡的自己。

睡在床上的我,睡前妄想着生活可以“不劳而净”,然而在经历过一整夜的梦里奔波后,又将在稀疏的星光里操碌地醒来。

在闹钟发明以前,人们是听着鸡叫起床的。在鸡沦为家禽以前,人们又是如何打破梦的结界,回到现实的呢?我想,那时候年轻的母亲们一定是族群里的太阳,而叫醒她们的鸡,则是怀里饿醒的孩儿。至于我是怎么想到的呢?你猜猜。

“谁家的孩子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啊?” “哦!是我家的。”因为有了他,我家永远也不用养鸡了。甚至连太阳也不必来了。太阳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因为懒惰而被淘汰出局了。我有了新的小太阳,他明媚得刺眼,热烈得狂躁,灼灼其华,鸡飞狗跳。他是打翻我炼丹炉的泼猴,使我一蹶不振,他却羽化登仙。也正因为有了他,我的生命被分为两段,而如今他又将我的日夜打乱,成了黑夜里抢吼的公鸡。在大地还是一片漆黑的时候,不知为何,这个小家伙心中的天却亮了。他摸索着爬上楼,爬上我的床,接壤着我的梦境,开始了他精力充沛的一天。我想或许更多的时候,他吸吮的不是我的乳汁,而是我的阳气。

在身不由己来到的天明里,我的日子一天接一天地铺展开来。当我比太阳更早一步来到我的楼顶时,天光云影徘徊浅移,城市和村庄远未醒来,这片天空还漂浮着遥远的梦。而属于我一日的荒唐或是辉煌,却已在徐徐展开了。谁说只有太阳升起后,一切才能看得清。在生命重复的劳作中,有些活计早已不需要光了。在我们的肌肉记忆里,哪怕是已经改了路的旅途,也能走出我们想要的目的地。更何况这些属于我们的劳作,不论前后,迟早会出现在一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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