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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次探访生命:神圣的差事

 zhb学习阅览室 2023-09-04 发布于上海

作者:李相奎

  每次在早晨走进树林,感觉都是上天赐我的一次神差。雾气飘渺下的河流,在光影的变幻中流淌着大地的神韵,泛白中带有吉祥紫光的晨曦,是苍天赐予这个早晨的礼物,每一片生机勃勃的绿叶承接着黎明的温馨,开花的飞蓬和玉簪绽放着黎明的表情。

  我在云杉树下,翘首以盼第一缕曙光照在山河,在朝霞唤醒大地万物的同时,再折射到我的眉宇间,点亮我的心灵。当旭日东升时,我开始了真正的森林漫步的议程。这是我五年来一只保持的生活内涵。

  我的工作先从河岸的几棵高大的青杨开始。我连续在几棵青杨树根上,都能看见蚂蚁在匆匆忙忙运动,它们的是勤劳的小动物。蚂蚁在树缝隙里爬上爬下,我想,看似它们很忙乱,却又觉得它们应该是有序的运动。它们爬到树干更高的地方,绝非是为了登高望远,应该是寻找食物。诗意与远方,都是丰衣足食之后的精神追求。我们不能要求一位没有解决温饱的人,静下心来阅读唐诗宋词和畅谈人生理想。

  盛夏的河岸草木幽深而葱茏。在小叶荨麻与蕨类植物混生的杂草丛中,我第一次识别了长绒毛野豌豆。开始,我以为是广布野豌豆。

在潮湿的灌木丛中,看见了鸡腿蘑。每年都能在林中湿润的地方见到此类菌。

  听到的第一声鸟鸣是沼泽山雀。它鸣叫,它的选了为静寂的早晨注入了生命的灵动。我一边识别植物、拍照,边向树林深处移动。沿途看见越来越多的胡枝子开花了。在蚊子草下发现了隐匿生存的玉竹。有短翅树莺开始在红瑞木灌木丛鸣叫。林地植物丰富,小黄紫堇的身姿很漂亮,像穿连衣裙的女孩。一只粉蝶落在水金风的叶子上,我靠近它也没有离开,让我拍摄到比较清晰的照片。牛蒡根释放出紫色花蕊。我站在一块长满苔藓的石头上,俯瞰河岸,长白忍冬浆果在阳光下鲜艳夺目,山荷叶撑起一把把绿伞,在它旁边是龙须草。

  昨天晚上,睡觉前阅读了十几页胡冬林《山林笔记》。他写到很多我熟悉的森林景色。我羡慕他走过地下森林,那里是长白山原始森林最富有魔力的林带。据说,地下森林是东北虎、黑熊等动物的通道,这个通道连接中国和朝鲜。动物没有国界概念,它们只遵循生存法则,我祝愿它们自由穿越国界,少受人为干扰,我们打扰动物够久了。

  我是听着远处斑鶫的歌唱,跋涉到一个山坡的。盛夏已经让整个森林绿了起来,就连林中的石头、朽木,也伏生了绿色的苔藓。一只红色的小昆虫俯卧在胡枝子的叶子上,一动不动,颇有宠辱不惊的大将风范。山坡上有不大一块裸露的棕黑色土地,应该是被野猪拱翻了草皮,让肥沃的腐质土见到了阳光。我在附近观察起多年生草本多穗地榆,它的根茎粗大,茎直立,黑褐色。花白色,无花瓣,有四个萼片。有时候,在文章中不想过多地科普植物和鸟类,因为科普文字读起来有些枯燥。对此,我深有体会。我非常喜欢阅读约翰·巴勒斯的处女作《醒来的森林》,却不喜欢他后期的作品,比如《鸟儿的故事》,前者读起来轻松,文字有美感,抒情流畅得体,后者科普性文字多了,让我的阅读兴趣明显下降。

  斑鶫的歌声越来越近,它们在移动中歌唱于觅食。歌与食物是鸟类最重要的生活内涵,一个是物质的,一个是精神的,这是朴素的人生信仰。

  我站在橡树下聆听起斑鶫的歌唱。在某种角度来讲,鸟儿是森林的代言者,鸟儿不能缺少森林,森林也不能没有鸟儿。没有鸟鸣的森林是死水一潭,荒野一片。它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用手足情深来形容,可以用相知相惜来描述和表达。

 无意间抬头,看见天空出现了云景。早晨还万里无云地天空,不知不觉孵化出很多云朵,在气流的作用下,云朵在运动中时而拉长,时而厚重,时而稀薄成碎片,时而被拉扯成丝状,时而汇集在一起,很像在天空游牧的羊群。我认真观察过长白山的云朵,感觉比北京的云朵秀美,无风的时候,所有的云朵有着绣花一样的边缘,看上去很像展开的女人的漂亮的披肩,飘逸在半空中。在森林的高坡上,我发现云朵就在树冠之上,如果爬上大树,就可以触摸到它们柔软的身躯。如果云朵在极速地变换姿态,像杂技演员不停地翻滚,并朝一个方向集聚,云朵的厚度明显增加,那就离下雨不远了。特别是在晴天丽日之下,下雨前的云朵变化,就像我们看万花筒,变幻莫测。

  在六月的森林漫步,晴朗的天气可以让视野清晰,最好是有风的日子,一二级小风,吹来河谷带有湿润气息的微风。或者是下过夜雨之后,很适宜观察植物和鸟类。天空因晴朗而明媚,大地因季节而温暖,源于季节的恩赐,所有的动物和植物,都会因为好天气欢欣鼓舞,从摇曳的的叶子、翩翩起舞的蝴蝶、靓丽的鸟鸣、饱满的浆果、花朵的妩媚中,都能感受到万物的喜悦。你看,牛头伯劳在河谷的灌木丛飞来飞去,好像遇有喜事,棕色的头顶闪耀着树叶缝隙泄露下来的阳光,金眶鴴胸有成竹地站在湖边的礁石上守株待兔,杜鹃家族心安理得地把鸟蛋下到其它鸟类家族的巢穴。从杜鹃借巢孵卵的现象,

我推测在动物界,有些习惯是可以遗传的。杜鹃的雏鸟应该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其它家庭,长大后却沿袭了父辈的孵化习惯,这应该是遗传基因起的作用。我曾经说过,有人天生善良,那是父母善良基因的遗传,有人是后天的善良,那是教育的结果。

  漫步森林,从不做作计划,也不确定去寻找什么鸟类。这让漫步本身充满了魔力,每天都会期待与不曾谋面的鸟儿不期而遇。在去往中山地带森林的路边林缘,看见一群上体绿褐色的鸟儿,它们的头顶具有细而密地黑色羽干纹,脸颊、喉是非纯白色,胸白色,虹膜红褐色,上嘴黑色,下嘴肉黄色。这些鸟儿性情机敏,稍有惊动就会起飞,并大声鸣叫。我观察它们既在地上奔跑着捕捉昆虫,也能在树上捕捉昆虫。由于观察距离比较远,我手机无法拍摄到它们的相貌。第二天又来到这片树林附近,寻找两个多小时才又机会遇见它们,最后才确认是麦如蓝儿。它们在长白山的树林比较多,但很多生活在高山带,也就是岳桦林带。资料里说,有鸟类专家考察,在岳桦林里每小时遇见率为16只,它们是岳桦林和苔原带的优势的鸟类。

  风吹过森林,树叶和小草原地奔跑。飒飒的响声,像低音的提琴在发声。山坡上有很多树,桦树、椴树、青杨和暴马丁香。一只啄木鸟在椴树干上忙碌,粉蝶流连与广布野豌豆花丛,它们都见证着这个夏日的惬意与美好,我在其中,与它们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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