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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打不完的金枝”说“角儿”

 二马仔 2023-09-06 发布于北京
                作者:戏迷畅音(高老师)

引言

          “打不完的金枝(《打金枝》),算不完的粮(《算粮》)。”众多戏迷和观众把这句话,一代又一代地口口相传,爱不够,看不够。时间、篇幅所限,只说“打不完的金枝”之《打金枝》吧,笔者就是那“爱不够、看不够”的众人之一:《打金枝》,不同剧种的《打金枝》,不同名家的《打金枝》,多年来,让笔者百看不厌、享受玩味、“总上心头”、欲罢不能、回味无穷,不仅喜欢看、来回看,还喜欢“不厌其烦”地重复看、来回“对比”着看,更喜欢收集、购买他们的“演出资料”,并且视作珍宝,心中挚爱。仅丁果仙、王爱爱、筱俊亭、刘忠河的《打金枝》,笔者过去听录音、看电视,2000年代购买到了光盘,来回看达七、八十遍,甚至上百遍,其中看过王爱爱该剧的现场演出;银达子和韩俊卿的《打金枝》,笔者过去听录音,后来多次看的是音配像;王伯华的《打金枝》,看过现场,看过电视,2000年代笔者购买到了光盘,来回看达几十遍;王少华的《打金枝》,电视上看过不少,2023年8月11日19:30在石家庄人民会堂观看了现场演出;吕瑞英的《打金枝》电视艺术片,笔者看过多次,也看过一些后学者的演出……
           之所以若此,是这些剧目经过艺术家们一代代的传承,更是经过“角儿”们在不同时代赋予了不同时代鲜明个性,使得它以鲜活地、完整地作为“活态形式”保存了下来,并且散发着时代的光芒。其实————
         《打金枝》内容情节很简单:唐朝,唐代宗将爱女升平公主许配给汾阳王郭子仪六子郭暧为妻,汾阳王寿辰,众子女成双配对前往拜寿,惟独升平公主恃贵不往,郭暧羞耻汗颜,回宫怒打公主。公主向父母哭诉委屈,逼求父王治罪郭暧。郭子仪绑子上殿请罪,唐王明事理,顾大局,非但不怨反而加封郭暧。皇后劝婿责女,使小夫妻和好如初。(引用)

          《打金枝》主要人物行当也很简单:唐代宗——老生;沈后——青衣(有的为“正旦”);郭暖——小生;升平公主——小旦;郭子仪——花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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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可就是《打金枝》这简单的内容情节、简单而不复杂的人物行当,在内容不变、行当角色不变的情形下,却由于不同“角儿”的独有霸气的演绎,呈现出了不同“独具个性标签”的《打金枝》。

      一、已传承百年《打金枝》由于“山西梆子大王”丁果仙的参演,在《打金枝》中成功塑造了一位儒雅大气、深沉睿智、富有谋略唐王皇帝形象,无论是剧中的独有盖人光彩,还是观众的认知度,唐王皇帝就自然成为了“主角”。
          《打金枝》号称晋剧第一戏, 久演不衰,老百姓百看不厌 , 剧种主要人物排列依次为唐王、沈后、公主、驸马。1955年拍摄成戏曲艺术片,四大流派,丁派由丁果仙参加,牛派由牛桂英参加,郭派由郭凤英参加,冀派由冀美莲之女冀萍参加,花脸演员由大同晋剧团王正魁担纲。前三个都是由流派的创始人参演,真正的流派纷呈,争奇斗艳。要说个个都是“角儿”,毋庸置疑的是其中唐代宗的扮演者晋剧坤伶须生的第一代演员有“山西梆子大王”之称丁果仙,是“角儿”中的是“大角儿”: 她的咬字吐字真切、传神清晰、纯正、挂味,喷口遒劲有力,抑扬顿挫有致,控制自如灵通,刚劲典雅宏丽,朴实她的嗓音高昂宏亮,苍劲宽厚刚柔相济,朴实深沉她的发声坚实洪亮凝重,通达致远;她的气息充足饱满耐久,轻重缓急控制自如她的丹田运用,坚实有力,上下贯通,左右恣肆,浑然圆通;她的唱腔以声达情,寄情于声,声情并茂,刚劲而不硬邦,华美而不飘浮,婉转而不俗气于朴实大方中现华丽,于平易自然中出新奇圆润清亮而又刚劲豪放,韵味醇厚,浑厚舒展,隽永大方,既发挥了女声高亢婉转的特色,却又不带女腔女调辨识度极高。一句“孤坐江山非容易……”的起唱,金殿一场中对“郭子仪”、“郭暖”不同人物的唱段,等等,皆能将观众瞬间带入戏中,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她的表演感情真挚、细腻,逼真、帅气,朴实、大方,“女演男而不露女相”、“女演男而胜于男”。“好一个无知的娇生女 孤王的心意她不懂的……”演唱时的表演,金殿一场中对“郭子仪”、“郭暧”不同人物的表演,最后一场对“升平公主”、“驸马郭暖”的 表演,极合“法、度”,中规、中矩,可爱、可敬,出神入化。
           她唱、念、做俱佳,一改以往在晋剧舞台上没有女扮男装的先例,以深厚的功底、娴熟的技巧、优美的唱腔细腻的表演把人物的身份、性格、内心世界刻画得细致入微、绘声绘色、引人入胜塑造了一个儒雅大气、深沉睿智、富有谋略的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和艺术魅力唐代宗形象。其剧成为了晋剧百年经典,其形象成为了永远的“后效”范本,其唱段皆成为了晋剧的流行“旋律”。
          丁果仙的《打金枝》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广大人民群众空前的赞誉和喜爱:1952年10月,第一届全国戏曲观摩演出大会在北京举行,丁果仙荣获政务院颁发的表演一等奖,周恩来总理亲自为她颁发了奖状和奖品,并称赞说:“丁果仙同志,你的唐代宗演得很成功,有机会毛主席还要看呢!”    不久,丁果仙剧团进中南海怀仁堂为毛主席和中央首长演出《打金枝》。这次毛主席观看《打金枝》时非常兴奋,(剧改委员会的负责人给市委写信说:)“毛主席看《打金枝》时笑了六次”。演出结束后,毛主席亲切地握住丁果仙的手说:“梅兰芳之所以被称为艺术大师,是他身为一个男人,在舞台上扮演的女人淋漓尽致,而你作为女人扮演男人,却比男人还有阳刚之气。好啊,山西有戏曲人才!”    毛主席说“你把唐代宗演得很逼真。《打金枝》是很有意义的戏。你演的唐代宗很有气度,有风采。唐代宗这个人虽然治国无能,却懂得干部政策,他处理家庭矛盾是有办法的。”   从此, 提到晋剧《打金枝》,全国老百姓大都知晓,特别是山西人,人人皆知,家喻户晓。
        毋庸置疑,因为“老生”丁果仙的演绎,此时的晋剧《打金枝“老生”就是主角“此时”一提《打金枝》,就是提丁果仙,就是提丁果仙的《打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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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同样的晋剧《打金枝》,由于晋剧皇后王爱爱的参演,在《打金枝》中成功塑造了一位端庄典雅、大气娴熟、识大体、有大局、知礼仪、和善可亲国母沈后形象,无论是剧中的独有盖人光彩,还是观众的认知度,国母沈后就自然成为了“主角”。
            后来的晋剧,《打金枝》,王爱爱、马玉楼、田桂兰、王宝钗为主要演员阵容,剧种主要人物排列依次为沈后、唐王、公主、驸马。同样是真正的流派纷呈,争奇斗艳,绝对个个都是“角儿”,此时,毋庸置疑的是其中沈后的扮演者有“剧皇后”之称的王爱爱,是“角儿”中的是“大角儿”。
           王爱爱唱、念、俱佳,高度融合,有机统一,自成一家。她的念白清晰、纯享,响亮、掛味,鲜明、生动、逼真《打金枝》中与皇帝的对白、对女儿的道白,人物身份极其分明。 她的表演端庄大气,中规中矩,沉着老练,不温不火,恰到好处,表现出了一种稳健大方的大家风范。她有一副别人无法可比的天生的好嗓子,创造了晋剧史上独领风骚几十年“爱爱腔”:她的音域宽阔、丰润、丰厚;她的吐字清晰、纯净、干练;她的音色甜美、甘醇;她的音调情感丰富,惟妙惟肖回环宕迭,抑扬顿挫,特别是唱腔尾音的润腔灵巧多变她的音强高低自如,力透纸背;她的行腔稳健,出字如流,节奏慢快有度,起伏有致,所向披靡,一气呵成;她的丹田气足,运气、提气、换气、收气运用自如,任意驰骋,自然无痕;她的音貌纯正柔和,韵味醇厚刚柔相济,声情并茂婉转而朴实,壮美而大方与人物性格、感情和谐统一《打金枝》中,沈后有一段著名的唱段“劝宫”——“在宫院我领了 万岁的旨意上前去劝一劝驸马爱婿……”板式为二性垛板,上下句结构,30多句的唱腔用一种板式演唱,很容易让人感到淡而无味。王爱爱设身处地站在母后的角度、闺女的角度、女婿的角度,以人物性格出发,对每句唱腔反复设计,让人感到字字有情,句句有理,丝丝入扣。特别是“数说闺女劝女婿,尘世上家家户户都是一样的。让他们施个和睦礼,哪有个国母不爱女婿。”这两句唱完,任你何等人士,无不心服口服,点头称是,回味无穷。至此,一个端庄稳重、深明大理的皇后形象钉立在了舞台上,更走向了观众的心理。
           近几十年来,《打金枝》其母后形象成为了后学者的“后效”范本,其所有唱段,皆成为了晋剧的流行“旋律”。王爱爱使晋剧青衣行当的表演艺术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她成为了晋剧史上一颗璀璨的艺术明珠。
           王爱爱的《打金枝》同样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广大人民群众空前的赞誉和喜爱: 1961年赴京演出时,山西省晋剧院青年团王爱爱(和马玉楼、王宝钗、田桂兰为主要阵容)的《打金枝》,九进中南海,为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贺龙、李先念、徐向前、薄一波、彭真等老一辈党和国家领导人演出,受到领导和群众的热烈欢迎,毛泽东曾高兴地称赞她唱得好,周恩来也给予她热情地勉励。   由于她对晋剧的突出贡献,王爱爱多次被评为全国劳模、全国“三八红旗手”,并被推选为全国政协委员。   
         几十年来,一提到王爱爱的晋剧《打金枝》,全国老百姓大都知晓,特别是山西人,人人皆知,家喻户晓。毋庸置疑,因为“青衣”王爱爱的演绎,此时的晋剧《打金枝》,“青衣”就是主角儿。“此时”一提《打金枝》,就是提王爱爱,就是提王爱爱的《打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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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风靡剧坛的评剧《打金枝》,由于“筱韵芬芳俊俏百年”筱俊亭的参演,在《打金枝》中成功塑造了一位落落大气不乏灵动、娴雅娴熟不乏雅趣、识大体、有大局、知礼仪、和善可亲国母沈后形象,无论是剧中的独有盖人光彩,还是观众的认知度,国母沈后就自然成为了“主角”。
            同样的《打金枝》,到了评剧,筱俊亭等为主要演员阵容,剧种主要人物排列依次为沈后、公主、唐王、驸马。同样是名家演绎,争奇斗艳,个个都有不俗表现,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其中沈后的扮演者“筱韵芬芳俊俏百年”的著名评剧表演艺术家、筱派创始人筱俊亭是真正的“大角儿”。
            筱俊亭唱、做、念俱佳,自创筱派。她的表演庄重沉稳、开阔大方、俊俏灵动、风格独具;她的吐字清晰,喷口有力,动听悦耳;她的嗓音低而宽,浑厚圆润,优美悦耳她的节奏灵活能逃能闪能顶能做恰到好处,尽现““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的”的“能”;她的行腔低回婉转,刚柔兼备,流畅通达,俏丽多姿收放自如,细腻传神、韵味醇厚;她的腔型像在水里游泳一样,自由通灵,圆润通畅,大度、开朗、豁达。《打金枝》是筱俊亭改编移植晋剧的成功之作,在剧中饰演沈后,筱俊亭认为应该把她归为正旦,唱腔在青衣的基础上应多些苍老之态,与小旦金枝的唱腔形成对比。经过多次的揣摩、体会,筱俊亭充分运用筱派独特的表演形式,从人物出发,把剧中的“训女”、“劝爱婿”、“劝万岁”等几个唱段处理得各有侧重、各有特色,无论板式、节奏、腔调、语气,都有独到之处。其唱腔低回婉转、节奏灵活、俏丽多姿、收放自如、流畅自然的艺术风格,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其中“劝驸马”一段,看似民间小夫妻吵架丈母娘劝架的普通唱词,用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身上,经过筱派的演绎之后,就是那么恰如其分,风趣幽默。由此,一位落落大气不乏灵动、娴雅娴熟不乏雅趣、“唱得又美又骄傲”识大体、有大局、知礼仪、疼女儿、爱女婿、和善可亲、让人心生敬爱的母后皇娘,活脱脱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打金枝》在戏曲界及音乐界引起了巨大反响,是筱俊亭20多年演唱艺术的结晶。后来,《打金枝》获得了音乐唱腔奖,并灌制成唱片,因而风靡全国。
         十年来,筱俊亭评剧《打金枝》中,“训女”、“劝爱婿”、“劝万岁”等几个唱段早已成为评剧舞台上流行、传唱的经典。毋庸置疑,作为评剧六大旦角宗师里唯一的老旦流派筱派演绎的《打金枝》皇娘,自然就成了评剧《打金枝》的主角观众最喜欢的是皇娘,观众最爱看的也是皇娘。“此剧种”一提《打金枝》,就是提筱俊亭,就是提筱俊亭的《打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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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享誉全国的豫剧《打金枝》,由于“豫马连良”、“豫东红脸王”刘忠河的参演,在《打金枝》中成功塑造了一位粗犷不拘、沉着率真、幽默睿智、富人情味儿、有农民气质的“农民皇帝”唐王皇帝形象,无论是剧中的独有盖人光彩,还是观众的认知度,唐王皇帝就自然成为了“主角”。
           同样的《打金枝》,到了豫剧(豫东调),刘忠河等为主要演员阵容,剧中主要人物排列依次为唐王、沈后、公主、驸马。同样是名家演绎,争奇斗艳,个个都有不俗表现,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其中唐王的扮演者“豫剧马连良”、“豫东红脸王”之称的刘忠河是真正的“大角儿”。
            刘忠河演唱的《打金枝》特别讲究一个“味”字,这使得他的演唱十分耐得住“品”:他的表演自如松弛,幽默睿智,质朴大方,动作干脆,精神矍铄,粗犷不拘,沉着率真,富有豫东乡土人文气质;他的道白吐字是高度豫剧语言的精炼和口语化,千锤百炼,力道有劲,铿锵有节、有味;他的音高高亢明亮,激昂激越,强劲沧桑自然通达;他的音低结实、厚重、浑厚、古朴,富勃勃生机;他的音腔声如洪钟,气势宏伟,壮伟、辉宏,有 “无不能”的张力;他的运腔高、低转换自如,中间过渡自然无痕,“真假声结合的混声唱”任意自由杨飒,时而激昂,时而舒缓,时而远抛,时而回收,致达“百转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之境;他的特有“说唱”充分运用衬字、说中有唱、唱中有说,联板叠唱,还自创大波音、轻鼻音来装饰唱腔,使唱腔浑厚苍劲,潇洒朴实,旋律紧奏、流畅,幻境般呈现“时如黄河奔腾、时如春蚕吐丝、时如行云流水、时如珠落玉盘”的声界万象。他的一句唱“有为王  那个坐江山呐   非容易”,就能让你“挠耳、掏肺、心肠热”……其他 , 如“金钟响玉罄催忙把驾起 ……”“小小郭暧太无礼…………” 、“有为王睁龙目观看仔细……”、 “斩驸马本是把孤王欺……”“唤声亲翁郭子仪…… ”等唱段,无不“一腔清音醉梨园,两鬓霜华糸父老。”早已深入人心,成为传唱的经典。刘忠河“一腔清音,半壁河山”,成功塑造了一个粗犷不拘、沉着率真、幽默睿智、富人情味儿、有农民气质的“农民皇帝”唐王皇帝形象,成为《打金枝》艺术形象中与众不同的、独立风标的“这一个”。
           刘忠河的《打金枝》,首演在1978年6月的一个晚上,当大幕拉开,“唐王”手摇御扇,潇洒自如,一声“有为王我金殿上观看仔细”一开腔,台下就连声喝彩,掌声雷动。从此,《打金枝》一举走红。1980年其唱段被录制成唱片发行全国及东南亚各国。没多久,就被录制成电影,在全国各地上演,刘忠河的名字也随着走向大江南北,并得到海外华人的认可。2018年8月19日晚,《打金枝》在北京长安大戏院上演,时年75岁高龄的“豫东红脸王”刘忠河再次上阵,也正是因为刘忠河的到来,这场演出一票难求,许多戏迷不远千里赶到北京观看演出,长安大戏院座无虚席,就连过道上都坐满了观众,掌声、喝彩声连续不断……  
         几十年来,刘忠河和他的《打金枝》,“走到哪里,都像太阳一样,把光芒、温暖和幸福就带到哪里(一位正上高一的小戏迷语)!”因为他的“古朴、豪放、大方、独特”的唱腔,点燃了每一位观众内心深处的情结、情感和情怀。所以在广大观众中盛传:“三天不吃馍,也要听听刘忠河”,“宁愿三天不吃馍,也要去看刘忠河”。毋庸置疑,豫剧一提《打金枝》,就是提刘忠河,就是提刘忠河的《打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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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河北梆子的《打金枝》,由于银派创始人银达子(以及后来的王伯华、王少华)、韩派创始人韩俊卿的参演,在《打金枝》中分别成功塑造了一位温和质朴、沉着风趣、富燕赵风土人情味的唐王皇帝形象和一位温柔贤惠、识大体、顾大局、明事理国母沈后形象,无论是剧中的独有光彩,还是观众的认知度,唐王皇帝和国母沈后几乎并重,就自然成为了“主角”。
            河北梆子的《打金枝》,以天津的河北梆子演出为该剧种之最,首演者银达子、韩俊卿、金宝环三位艺术家均是流派创始人,分别出演唐王、沈后、公主。唐王、沈后戏份并重:“银达子”,在发声、吐字方面讲究韵律,喷扬有力,演唱以中、低音为主要行腔音区,唱白相间,真假声并用,当唱到高音的时候,多用假声来代替,这样就使得声调具有婉转、纤巧的阴柔之美, 每句拖腔的尾部结束音神满气足,生发“近听不噪不吵,远听字字入耳”的艺术效果。每每演唱“这一见蟒龙袍真正合体,它本是你丈母娘亲手儿做来的……”,掌声、叫好声便响成一片。 “银达子在《打金枝》中成功塑造了一位温和质朴、沉着风趣、富燕赵风土人情味的唐王皇帝形象。韩俊卿,表演细腻传神、缠绵悱恻,唱腔低回婉转,高音宽厚略带沙哑,中低音浑厚甘醇,善能“有节奏的迂回徘徊”,吐字清晰,气息控制自如,生成在“调低、唱腔低”中褒扬“高亢、激越、慷慨、悲愤、热耳酸心”的“特能”。特别是“在宫院我领了万岁的旨意……”大段唱腔,暖心暖肺,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回味无穷。韩俊卿在《打金枝》中成功塑造了一位温柔贤惠、识大体、顾大局、明事理国母沈后形象。 后来的河北梆子名家王伯华、王少华都很好地继承、发扬、光大了“银达子”流派,王伯华用“生命去坚守传承”,让“温和质朴、沉着风趣、富燕赵风土人情味的唐王皇帝形象”兼具了时代前进的气象,篇幅所限,不再赘述。王少华秉承“艺大于天”,让“温和质朴、沉着风趣、富燕赵风土人情味的唐王皇帝形象”饱孕着新时代的景荣:王少华深钻角色的内心底蕴,以老道、沉稳、潇洒、飘逸把脉“角色”身形。就说那金殿上给郭子仪“弹椅”时的一个“平扬水袖”的细节吧,上身微微前倾,胳膊、手腕“平而稍用力”外扬,力度“稳、恰”,神情“热络、亲和”,实在是高级的“美好”,微欠不及,过之不当,恰符皇帝身份。演唱时节,一般情况下,以本工嗓走平腔,于沉郁中显示奔放;于低沉处,如草蛇,似灰线,伏延千里 , 如唱如说,婉转、迂回、自由;于高亢处,如龙吟,似鹤鸣,直上百丈,顿朗、潇洒、任意挥洒;高低音共济互补,寓刚于柔又浑然一体;“混合”增添了明朗、刚劲、华丽、委婉的特点。其唱其韵无不彰显“高贵”的气象与气质。别说是重要场次的大段演唱,就是最后一场的“散唱、碎唱”,皆能产生“深沉的浑厚、挺健的宽厚、韵味的醇厚”之美。“唱、念、做、表”综合一体,无不在“韵律趋和、节奏分明”之中,无不绚烂“抑扬顿挫、跌宕起伏”之美,感觉既像“老派”的,而又不完全相同;感觉既像是“新的”,而又完全合乎“老派”的精髓。生动展现了老生的“帅与美”。一切为了“达情”,身心皆寄情于“唱、做、念、表”,“唱、做、念、表”与“情”共生并茂。王少华在《打金枝》成功塑造了一位富时代气息的温和质朴、沉着风趣、富燕赵风土人情味的唐王皇帝形象。
          几十年来,一提河北梆子《打金枝》,马上就让人能哼起的是那“银达子”腔、和韩(俊卿)派唱腔,其各个唱段都成为了永不过时“流行歌曲”……
        无论是剧中他们的独有光彩,还是观众的认知度,自然的,毋庸置疑,过去一提《打金枝》,就是提银达子、韩俊卿,就是提银达子、韩俊卿的《打金枝》;后来是一提《打金枝》,就是提王伯华,就是提王伯华的《打金枝》;当下一提《打金枝》,就是提王少华,就是提王少华的《打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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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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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俊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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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伯华扮演的唐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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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华扮演的唐王皇帝)

        六、越剧的《打金枝》,由于越剧“吕派”创始人吕瑞英的参演,在《打金枝》中成功塑造了一位美丽漂亮、稚态可掬、骄横傲气、任性不拘、娇嗔可爱的挨打的公主形象,无论是剧中的独有光彩,还是观众的认知度,挨打的公主就自然成为了“主角”。
             越剧的《打金枝》是从晋剧移植过来的,上海越剧院根据越剧的特点把公主、驸马提升为一号、二号主要人物,越剧“吕派”创始人吕瑞英扮演升平公主、“范派” 创始人范瑞娟扮演驸马郭暧,上世纪50年首演,一经推出,就大获成功,尤其是吕瑞英扮演的公主风采独具、有口皆碑:她的扮相美丽、漂亮、阳光、含春;她的表演自然、自如,出神入化,“明媚而温馨”,富有青春活力;她的念白清晰而含律韵;她的唱腔细腻、妩媚、华丽、灵活多变,赋时代气息。综合演绎,以剧中人物性格与内心世界出发,巧妙调动戏曲角色应有的特有功法。如《打金枝·闯宫》一开场,吕瑞英公主,如旋风般出场,头向侧仰,“不可一世”地亮相,俨然告诉了观众她就是“身份高贵的公主”。开头一句“头戴珠冠压鬓齐”,唱腔优美而抒情,骄傲而甜美。唱到“当今皇上是我父”时,公主身上散发出满满的优越感,韵味独具……吕瑞英成功塑造了一位美丽漂亮、稚态可掬、骄横傲气、任性不拘、娇嗔可爱的挨打的公主形象。
             几十年来,一提越剧的《打金枝》,观众第一反应就是吕瑞英那段脍炙人口的“头戴珠冠压鬓齐,身穿八宝龙凤衣”核心唱段……1955年12月,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了该剧单行本。1960年,香港万里书店将该剧编入《越剧精华》第1集出版。1984年,该剧由上海电视台摄制成电视艺术片。1990年,吕瑞英等携该剧随中国民族艺术代表团赴联邦德国、比利时、法国、荷兰、卢森堡等国家演出。各越剧团争相学演《打金枝》,并成为保留剧目。  该剧的电视艺术片,笔者看过多次,也看过一些后学者的演出。

         无论是剧中的独有光彩,还是传播广泛的影响力,还是观众的公认度、认知度,一提越剧的《打金枝》,自然的,就马上想起“吕瑞英之骄”的公主形象,毋庸置疑,就是提吕瑞英,就是提吕瑞英的《打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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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一、亦说“角儿”的“释义”
            通过上面的简析,不难看出同一出戏的《打金枝》,内容不变,形式不变,角色、行当不变,“角儿”变了,《打金枝》的“印记”必变:老生演员是“角儿”的,老生主演了,就是老生的名作;青衣演员是“角儿”的,青衣主演了,就是青衣的名作;小旦演员是“角儿”的,小旦主演了,就是小旦的名作。这就是戏曲特有的“娱乐品质、品性与品味”。可见,“角儿”是成就一出名戏的灵魂和支撑。
            那么,到底什么是“角儿”、怎样才能称得上是“角儿”呢?角,其实就是演员,不过在北京话中,一加上儿化音,变成“角儿”,那就不是一般的演员了,而是名演员、大演员了。在过去,能够被称为角儿,“”或者“”首先应该是舞台当间儿挂“头牌”的演员,即主演;唱念做打有绝活,也就是说”或者“的艺术水平已经到达一定境界,为内外行所公认。除此之外,中国的艺术非常强调人品与艺品的关系,所谓做戏先做人”,一个真正的“角儿”应该是“德艺双馨”,就是说一个人的德行和艺术(技艺)都具有良好的声誉。
           由此不难看出,“角儿”们的本事大,要求高,产生的影响力也大。他们能根据自身的艺术个性与特点,既能“因人设戏”,也能“因戏设人”,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脍炙人口的“戏”和广为流传的“唱段”。上面《打金枝》的实例简析,无不印证、诠释着“角儿”的内涵与外延。果如戏曲艺术家裴艳玲曾说的:“戏曲是角儿的艺术。”
                二、亦说“角儿”们的“绝技”
            通过上面的简析,不难看出同一出戏的《打金枝》,不同“角儿”们的独门绝技,都让他们呈现出了“不同风味”的“别具风味”。或许有人只认为“一口气拧多少个旋子”是绝技,“一下子能翻多少个跟头”是绝技,“能从多高的桌子上翻下来”是绝技,等等。这个“四平八稳”的“文戏”《打金枝》,没有看出什么绝技来呀……笔者窃以为,看似风平浪静的“不技之技”,是“无奇之奇”也是大技、绝技。不是吗?仅丁果仙起唱的“宏亮苍劲宽厚深沉”之“味”一点绝技,仅王爱爱起唱的“宽阔、丰润、尾音润腔灵巧多变”之“能”一点绝技,仅筱俊亭起唱的“能逃能闪能顶节奏灵活”之“俏”一点绝技,仅刘忠河起唱的“又激昂、又舒缓、又远抛、又回收的说中有唱、唱中有说”之“说唱”一点绝技,等等,其在看似简单、平铺、平面无奇的、自然流露出的“惊人、惊艳、奥妙、深邃”之“奇能”,他人难于复制,为他们所首创、独有。哪一个不让你心生“蓦然回首”的惊喜?哪一个不让你“心里颤颤悠悠”地“美哉、美哉”?哪一个不让你“过目不忘、过耳传唱”?哪一个不让你总记心头、永记心头?如此这般,让您记住了“他”或“她”,这难道不是“绝技”?“不技之技”是“绝技”,也是 “独门绝技”。
                三、亦说“角儿”的“择戏”
            起源于稷山段氏的三善文化,明确提到了善孝养家善食养生和善戏养神。这种神不是简单的精气神,而是向上、向好、向光明的精神,从这个意义上讲,《打金枝》中表现的种种人情世故”,宫廷矛盾“平民化”处理,具有深邃的哲理与情趣内涵丰富,外延极大,启迪很多,确实值得我们思考、学习和弘扬。
            1、毛泽东同志于1948年春天,在山西兴县北坡村看了晋剧的《打金枝》后曾一针见血的指出:“此剧讲君臣团结,人民之福;教育子女,顾全大局,是教育干部的好戏。”伟人的这席话正道出了《打金枝》剧目受人民欢迎的实质。
            2、周总理说《打金枝》具有“人民性”

           3、《打金枝》寓教于乐,演出了夫妻情、母女情、父女情和家国情能够彰显深沉的家国情怀和人文情怀传递的人情世故极易为观众理解和接受。它也是构建和谐社会、营造和睦家庭、搞好亲友关系的一个范例。故事铺陈告诉我们,生活在社会上,一个人一定要做什么像什么,要演好自己的社会角色。父亲要像父亲,儿子要像儿子;丈夫要像丈夫,妻子要像妻子;老师要像老师,学生要像学生……人人各司其职,社会才能和谐,生活才能幸福。    

           四、亦说“角儿”的“绝技与择戏”
           在戏曲表演中,角儿可以根据自身条件,凭借自己独有的“绝技”成就一个角色成就一出;反过来,一出一个角色,也可以让一个“角儿”的“绝技”鲜活起来、树立起来,从而成就一个演员。
            可见,“戏”就像一个有生命的活体,其“结构”与“肌质”融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只谈“结构”或只说“肌质”是不能与生命活体联系在一起的。常言说“无技不成戏”,是否可以延伸开来这样说:无技不成“角儿”,无“角儿”不成“好戏”,无“角儿”不成“经典戏”。

            可见,身怀“绝技”重要,精心“择戏”同样重要。古希腊毕达哥拉斯学派认为宇宙是和谐的,有秩序的;而且这种和谐、有序是按一定的数的比例构成的。把这种思想扩展到文学、艺术、绘画、雕塑、建筑等各个艺术领域,并形成一条重要的美学原则:美是和谐的和按比例的。并进一步得出:和谐便是美。身怀“绝技”之“绝技”,不是是戏都能用、处处用、乱用;“择戏”之“戏”,也不是处处都用“绝技”堆砌。“绝技”与“择戏”只有自然、匀称、恰当、有序、按比例的有机结合,才能产生和谐,才能造就真美,从而让“角儿”凭借“特技”成就“戏”、“戏”凭借“角儿”得以“成立”,从而成就经典,让经典永流传。                   五、亦说“角儿”“绝技与择戏”的启示  

              1、成“角儿”是成就好戏的前提,想成就一出好戏,或成就多出好戏,首先要向成为“角儿”的路上挺进。
            2、在基本功扎实的前提下、基础上,苦心钻研,善于“悟道”,砥砺前行,摒弃“捷径”,“用心一也”,炼就属于自己的独门“绝技”。
            3、研究艺术本体,尊重艺术规律,培育新时代的“角儿”,把握时代命题。传承经典,守正创新,共创具“中国审美、中国气派、中国意象、中国气度”的新经典,不负韶华,不负时代。
    赘语:中国戏曲“角儿”的话题,内涵丰富得很,笔者由于才疏学浅,不可能,也万不能够道出其真正内涵的一二三来,见谅缘于笔者挚爱我们的戏曲,或当个抛砖引玉,或当个茶余饭后的笑料吧。

                            2023年8月31日草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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