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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疯狂:1945年日本投降前夜(上)(二)

 风声之家 2023-09-06 发布于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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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鹏、易辛 闲话说当年 2023-08-18 17:40 发表于广东

最后的疯狂:1945年日本投降前夜(上)闲话说当年27分钟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以广播《终战诏书》的形式,宣布向盟国无条件投降。在此前的一周内,主战与主和两派各执一词,数次会议争论不休,议而不决。

虽经天皇“圣裁”又“圣裁”,主战派仍阳奉阴违。其追随者发动所谓“起义”,追杀大臣,包围皇宫,搜查天皇录音,几乎使《终战诏书》不得广而告之。

随着日本宣布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连绵的战火渐渐熄灭,这场人类历史上影响范围最大、损失最惨重的战争终于落幕。

然而,从缅甸的群山到太平洋的岛屿,仍有500多万日军,昨天还在和盟军殊死作战,今天便要他们放下武器,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本期节目为您讲述:《最后的疯狂:1945年日本投降前夜(上)》。


“默杀”《波茨坦公告》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英等西方国家对日宣战,日军从战略优势顶峰滑坡。特别是中国军民拖住了百万日军,使之深陷泥潭而不能自拔,人力物力消耗无穷,随着时间推移,败绩接踵而来。

至1944年夏,日本吹嘘的“绝对国防圈”被摧毁,本土处于盟军飞机轰炸范围之内。挑起太平洋战争的东条英机内阁,眼看日本败局已定,被迫宣布倒台。

1944年12月,美军攻克太平洋上的雷伊太岛,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全军覆没。紧接着,中国军民也吹响了反攻号角,日军已陷入四面楚歌之中。1945年元旦对于日本侵略军来说,意味着丧钟已经敲响。

小矶国昭内阁接手的是一个内外交困的烂摊子,苦苦支撑了8个多月,终因回天无力而自请辞职。1945年4月5日,铃木贯太郎出任内阁首相,组阁未及一个月,传来噩耗:希特勒战败自杀,德国投降。

鉴于日本的战争能力丧失殆尽,已如大厦之将倾,铃木经上奏裕仁天皇准许,着手制定收拾时局、结束战争的对策,随之向驻苏联大使佐藤发出训令,令其请苏联政府出面调停。

佐藤的复电颇有点不祥之兆,称训令到达莫斯科时,斯大林及外交部长莫洛托夫等要人正准备出发参加国际会议,故而一时无法得到具体的答复。

7月26日晚,由美、中、英三国签署的《波茨坦公告》播出,其主旨是敦促日本立即宣布所有武装部队无条件投降,否则即将迅速完全毁灭。次日早上6点,日本海外广播局监听到了从旧金山播出的《波茨坦公告》。

10点,日本内阁六巨头举行最高战争指导会议,议题只有一个:日本是否接受《波茨坦公告》。内阁六巨头是首相铃木贯太郎、陆军大臣阿南惟几、海军大臣米内光政、参谋总长梅津美治郎、军令部长官丰田副武、外务大臣东乡茂德。

【波茨坦“三巨头”】

会上,首相铃木、外相东乡认为,拒绝接受《波茨坦公告》是不明智的。而以陆军大臣阿南为首的军方人士,坚决主张不予考虑。

屈服于军方的压力,铃木于28日代表日本政府向新闻界发表谈话:政府的态度是默杀《波茨坦公告》。日本及世界舆论评论说,所谓“默杀”,即不予置理,默然无视,是另一种形式的拒绝。以后几天中,日本急切地等待苏联的答复,把希望寄托于苏联的斡旋。

美国得知日本拒绝《波茨坦公告》后,把对日本“最后之打击”付诸行动,于8月6日向广岛投下了第一颗原子弹,广岛几成平地,数十万人丧生。

以阿南为首的主战派仍不甘示弱,为防动摇军心,以图再战,有意贬低原子弹的威力与破坏作用,由他签发的陆军部的公告只说:“美国的B-29型轰炸机空袭了广岛,使用了一种新型炸弹,造成了重大损失。”

期待已久的苏联答复终于来了!8月8日下午,应苏联政府通知,日本驻苏大使佐藤前往外交部会见莫洛托夫。佐藤一见莫洛托夫的面,就笑容可掬地问好,甚至有几分低声下气。不料莫洛托夫十分冷淡,神情严肃地打断他的话,念了一篇简短的声明,称对日本宣战。

日本政府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应,9日凌晨,苏军就兵分三路越过中苏边境,一举击溃日本关东军。同日,中国军队全线反攻,展开对日军的最后一击。

外相东乡将苏联对日宣战事奏告天皇,请求天皇接受《波茨坦公告》。

裕仁天皇早在美国投下原子弹之时,已经产生了停战的愿望,于是要东乡转告首相铃木:“鉴于敌方使用了新型炸弹,日本已没有力量再打下去了,应尽早努力结束战争。”他又通过内大臣木户幸一指示铃木:“应尽快收拾战局,我个人的安危是次要的,务必不能重演广岛的惨剧。”

【铃木贯太郎内阁】


是战是和留待“圣裁”

9日上午10点半钟,铃木再次召开最高战争指导会议。

他在传达了天皇的话后说:“广岛已被摧毁殆尽,苏俄军队又大举入侵满洲,皇军实际上已无法再战。依我个人的看法,除了接受《波茨坦公告》,没有别的出路,诸位的见地如何?请各抒己见。”

一阵沉寂后,米内先开口,但也只是提问而非明确表态:“是把盟国的公告作为通牒接受,还是要求条件?”阿南情绪激动地说:“条件当然要讲,无条件投降是不能接受的。”铃木沉吟说:“如果要讲条件,不妨提出来商讨。”

“首要的一条,是保留天皇体制。”梅津的话一出口,众人均表赞同。阿南补充新的条件:“再有,盟军对日本的占领应尽量避免,万不得已时,只能作小规模象征性的占领,东京必须除外;皇军武装的解除,对所谓战犯的处理,由日本负责,盟国不得插手……”

正在这时,内阁一秘书匆匆而入,向铃木耳语了几句。铃木一愣,默默点了点头,随即宣布:“美国飞机在长崎又投了一颗原子弹。”四座愕然,东乡更显得焦急:“宝贵时机不能再错过,日本已危如累卵,若再拖延,更加不可收拾,故我认为,条件不可多提,提多了盟国完全有可能拒绝而作最后攻击。”

“日本还没有打败。如果敌人进犯本土,必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阿南气势汹汹。丰田、梅津等异口同声附和。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到下午1点,仍是势均力敌三比三,铃木、东乡、米内主张接受无条件投降,阿南、梅津、丰田坚决反对。铃木于是宣布休会,将议题交给内阁会议讨论。

午饭后,内阁成员在首相官邸举行会议。会上,多数人认为,日本已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力量和手段了,若不投降,必是玉石俱毁,因此同意接受《波茨坦公告》,但有一个附加条件:保留天皇以维持国体。

【战前的广岛市区】

阿南暴躁地嚷道:“够了,够了,这些情况谁都知道。我本人及我的忠勇部下,都有一个信念,就是不管形势如何险恶,非打到底不可,宁可玉碎,决不投降!”

听了阿南的话,阁员们暗暗吃惊,想起了令人心寒的前车之鉴:1936年2月26日,力主对外扩张的少壮派军官,因不满内阁在侵华问题上采取“缓进”方针,发动了兵变,打伤了主张“缓进”的大臣,连首相也差点丢了性命。而今,政府如果接受《波茨坦公告》投降,下层官佐必群起反对,又将重演悲剧。

陆军是战时日本的支柱,凡对外重大决策,往往以陆军意见为主导,陆军也因此而目中无人,独断专行,如不能满足其愿望,即采取暗杀手段,甚至发动兵变。

在阿南、丰田、梅津等主战派恫吓下,相当部分阁员或收回了原先的观点,或沉默不语。内阁会议开到深夜10点钟,最终不了了之,宣布散会。

铃木首相与东乡外相私下商量:只有奏请天皇召开御前会议裁决,利用天皇至高无上的威望,使陆军首脑阿南、丰田、梅津等就范,制约住了这几个,他们的部属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两人一起入宫求见天皇,道明来意,天皇准奏。

决定日本是战还是和的御前会议,在御文库地下防空室进行。与会者除最高战争指导会议的内阁六巨头外,又增加了枢密院议长平沼骐一郎。

会议开始,铃木报告了前两次会议情况,要求与会者表明态度。外相东乡表示,如果敌方能保证不触动国体,投降刻不容缓。海军大臣米内表示,同意外务大臣的意见。陆军大臣阿南认为,日本必须打下去,胜负要到保卫本土战打响才能见分晓。

枢密院议长平诏认为,除了必须保留国体外,也不妨要求就三项条件进行谈判。军令部长丰田主张打到底。参谋总长梅津认为,日本仍是敌人的有力对手,现在就无条件投降,有愧于阵亡将士。仍是各执一词,不能统一。

【裕仁天皇】

铃木即宣布,由天皇“圣裁”。以前的御前会议,都先由内阁或最高战争指导会议作出决议,当着天皇的面通过。这次完全例外,事先没有什么决议,直接由天皇定夺,这在日本现代史上还没有先例。

裕仁天皇说:“国力疲惫。难能再有力量保卫本土,再打下去,只能使日本生灵涂炭。朕同意按外相提出的条件,接受盟国公告。”

他继续说,“在此忍无可忍之际,解除忠诚军队之武装,使昨日尚效忠于朕者,明日即成为战犯,于情实有不忍,但为国家前途计,亦为不得已之事。”天皇说完,脚步沉重地离开了地下室,众大臣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无不黯然。

根据日本宪法,只有内阁有权批准投降。铃木惟恐夜长梦多,连夜把内阁成员召来会议,宣布了天皇“圣裁”,全体阁员一致表示服从,至10日凌晨4点,拟定了求和电文的措词。


“继续战斗”

10日上午6点,外务省将求和电文分别发给驻瑞士公使加嫩与驻瑞典公使冈本,向他们通告了天皇的态度和政府接受《波茨坦公告》的决定,要求两人将求和电文通过瑞士、瑞典这两个中立国家,转达给美、英、苏、中四国,同时附加一项谅解:上项公告并不包含任何要求有损天皇陛下为至高统治者的皇权。

为使盟国方面尽早知道日本求和的信息,外务省还通过同盟通讯社及广播协会,秘密向国外广播了求和电文。

对国内,内阁决定暂不公布天皇“圣裁”,也不公开已发出求和电文一事,只是含糊其辞地宣称:不久政府也许会公布与之前不同的重大决策,希望全体国民克服有碍于国体完整的任何困难。

然而,主战派阳奉阴违。也在10日上午,阿南向陆军省课以上军官传达御前会议的投降决策时,言词中流露对主和派的愤懑,称自已被逼接受“圣裁”。

【阿南惟几】

听到这里,阿南一手提拔的一批少壮派军官立时沸腾起来,有人大吵大闹,还有人当众痛哭,表示反对求和,宁愿战死,又大肆辱骂主和派。其中的代表者为田中少佐、井田中佐、椎崎中佐,以及阿南的妻弟竹下中佐。

在阿南的默许下,这伙少壮派军官私下里起草了一份公告,以阿南的名义播出。于是在同一天里,日本国民听到了内容迥然不同的两项文告。

8月11日,这个公告竟然在报上刊登出来了。首相铃木大为震惊,立即奏告天皇。天皇召见阿南责问。阿南并不认错,只是解释说:“对圣命绝对服从。然而在投降生效之前,陆军理所当然要继续战斗。”

天皇对阿南申述的理由难置可否。于是阿南变本加厉,以参谋总长梅津、军令部长丰田策划,以日本大本营的名义,向国内外日军下达了继续作战的命令。

8月12日凌晨,日本从美国的无线电广播中收听到了同盟国对日本求和文告的立场。

2小时后,又收到了美国国务卿贝尔纳斯代表四大国请瑞士转交日本的声明:自日本投降之时起,天皇及政府的统治权限应置于盟军最高统帅管辖之下,其最后的形式,应遵照《波茨坦公告》,根据日本国民的自由意志决定。显然,四大国对日本维护天皇地位的要求未作让步,坚持投降应是无条件的。

日本内阁举行紧急会议,商讨对策。以阿南为首的主战派趁机发难,对主和派大加讽刺,并以维护国体遭盟国拒绝为由,坚持拒不投降。

外相东乡见势不妙,建议等收到盟国照会原本后,再作认真研讨。铃木心领神会,宣布休会。因担心陆军有不测之变,铃木建议天皇亲自颁发诏书。天皇表示:“必要时,朕将义不容辞。”

【日本陆军“二二六兵变”推动日本走上不归路】

铃木的担心并非多余。陆军省里,田中等少壮派军官围住阿南,七嘴八舌:“不准投降,不然,你这个陆军大臣应该自杀!”阿南声声长叹,一言不发。这群人去见梅津,也是声势汹汹,并要求梅津与阿南公开声明,反对向盟国投降。

阿南与梅津答应了少壮派的要求,联名向日本大本营的司令官发去电令:陆军认为敌方之回答,违反我国体维护之真意,决定断然拒绝,坚持继续战争,尚盼各军断然向作战任务迈进。

这两人又拜访各皇族,要他们一起出面,请求天皇改变停战求和的主张。12日晚上,日本政府收到了同盟国的照会文本,13日早上送到了有关官员手中。

在当天上午召开的最高战争指导会议上,主战派强烈要求追加投降条款,否则决心鱼死网破。这天下午,美军猛烈轰击日本本土,大量散发招降传单,又在广播中严厉指责日本缺乏投降诚意,故意拖延。

美国的传单撒到日本,公开了原本秘密的日本求和活动,在军内与民间造成了极大混乱。

田中健二等少壮派趁此机会,在陆军省防空洞举行秘密会议,策划发动所谓的“起义”,扫除主和派的铃木、东乡、木户,占领皇宫,把天皇“保护”起来,以武力切断皇宫与主和人士的联络,促使天皇收回求和成命;又议定“起义”以突袭皇宫开始,为此田中等决心争取保卫皇宫的近卫第一师团一起举事,于是派人前往秘密联络。

近卫第一师团的贺右少佐、右原少佐,本已鼓动了部分官兵,用武力反对求和。

双方一拍即合,于是制定了起义的具体计划:时间在15日凌晨2点;以近卫师团为主体,逮捕主和大臣,占领皇宫;隔绝皇宫与外界联系,宣布实行军管;争取陆军大臣阿南惟几、东部军司令田中静一的支持。

【参与谋划“起义”的日本少壮派军官田中健二】


“朕很愿意录第三遍”

13日夜间,田中健二等去见阿南,要求批准他们的起义计划。阿南内心赞同,然而因为关系重大而未置可否,只说此项计划尚有考虑欠周之处。田中纠缠不休,声色俱厉,非要逼阿南明确表态不可。阿南反过来以上司的口吻教训说:“如此重大之事,岂可草率?且容郑重斟酌,明天上午答复。”

第二天,即8月14日,田中健二又去见阿南,却扑了个空,被告之阿南奉召入宫,参加御前会议去了。

得到了阿南、梅津等人的变相支持,田中一伙忘乎所以,几乎半公开地展开串联。铃木判断陆军将有不轨举动,急忙奏请天皇再次召开御前会议,“圣裁”是否接受同盟国12日发出的照会。

这时,内大臣木户幸一也来到天皇处,呈交了一份美国空军散发的传单,报告军民思想混乱,谣传四起,恳请天皇迅速召开御前会议,完成终战手续,以免出现不测之祸。

裕仁天皇批准了两人的奏请,把杉山元、畑俊六、永野修身三位资深军方人士召来,面谕了结束战争的决心,要求他们严饬部属,必须服从。10点50分,最后一次御前会议举行,地点仍在御文库地下室。

阿南与梅津仍坚持,再向盟国发照会,就投降条件进行谈判,如盟国不许,即继续战斗到底。铃木躬身面对天皇:“对盟国12日的照会,直至时下,内阁及最高战争指导会议仍未取得一致意见,求陛下恕罪,并恭请圣断。”

裕仁天皇以低沉的语调说:“继续战争一无是处,徒然继续造成破坏,此时此际,简而言之,以接受盟国之要求为宜。”阿南、梅津、丰田等主战派神色沮丧。

裕仁表示,“朕要求内阁迅速起草宣告终战的诏书,由朕亲自向国民宣读。”天皇说完,离开了地下室。大臣们失去了自制,由天皇在时的默默流泪,变为满室啼哭,有几人竟双膝跪地,放声哀嚎。

【终战诏书】

铃木主持草拟了《终战诏书》,然后通知广播协会会长大桥:“今日下午3时,随带录音组及最好器材,来宫内省待命,注意对外绝对保密。”

大桥不敢怠慢,与局长、工程师、录音成员速作认真准备,准时到达宫内省。他们被告之:“结束战争的诏书马上要公布,你们的任务是,为陛下宣读诏书录音。”

下午4点,内阁会议继续进行,铃木发给每个阁员一份油印的天皇诏书草稿,要各人仔细阅读,认真推敲措词,提出修改意见。

晚上7点,天皇的诏书稿最终敲定,由宫内省官员用毛笔抄录了两份,一份供录音用,另一份由铃木于当晚10点入宫,送呈天皇。天皇在诏书上签上了“裕仁”两字,盖上了玉玺。阁员再度开会,逐一在《终战诏书》上副署,议定次日即8月15日中午对外广播公布。

深夜11点,日本外务省急电驻瑞士公使馆,要求迅速向盟国递交接受《波茨坦公告》的外交文本。

文本内容主要有两项:一、天皇陛下将亲自发布接受《波茨坦公告》诸条款的诏书;二、天皇陛下授权政府与大本营,为实施《波茨坦公告》诸条款,得在有关文件上署名,并予以保证。陛下将下令日本陆海空军官宪及其指挥下的一切军队停止战斗行动,交出武器。为实施上述条项,授权他们根据盟国最高司令官的要求,发布必要的命令。

临近子夜,天皇由侍从保护引导,进入御用办公室。为录音做准备的宫内省庶务课长笕素彦、内阁情报局长下村宏、秘书川本及录音小组等候在此。

天皇走近房间中央直立地上的话筒,问:“说话时声音应该以多大为宜?”下村宏躬身回答,“陛下用平时的声音就可以了。”他征求录音小组意见后,举起手示意录音开始。裕仁天皇手捧《终战诏书》,开始念了起来。

【裕仁天皇录制《终战诏书》】

天皇读完后问道,“行吗?”录音组中的工程师答道:“技术上没有错误,只是有几个词不太清楚。”天皇说,“朕知道,声音低了些,那就再录一遍。”众人稍作商议,同意再次录音。

这次天皇的声音偏高了,显得有些紧张,还漏了一个词。天皇自告奋勇:“朕很愿意录第三遍。”下村宏不安地说:“可以了,陛下不必再录了。”送走天皇后,录音小组在听了两次录音后认为,第一次录音较好,可以用来播放。

两盘录音片装进了一只土黄色的布袋,可放在哪里好呢?因有“陆军中有人叛乱”的传言,众人商量一阵后,交侍从德川藏在宫内省办公室,锁进一只小巧的保险箱。

德川抱来一大捆报纸,散放在保险箱上,遮盖得严严实实,粗粗一看,根本看不出报纸下还有保险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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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疯狂:1945年日本投降前夜(下)

延鹏、易辛 闲话说当年 2023-08-24 18:24 发表于广东

最后的疯狂:1945年日本投降前夜(下)闲话说当年30分钟 

尽管无法逆转战败的命运,但一些顽固分子依然在日军中煽动,负隅顽抗。田中健二等叛乱分子原定于1945815日凌晨2点举行所谓的起义

当得知裕仁天皇《终战诏书》的录音将于15日中午播发的消息后,他们决定提前行动。叛军占领了皇宫,四处搜查天皇的录音。然而,刚刚上午8点,这场短命的“起义”就失败了。

92日,日本投降签字仪式在东京湾的美军战列舰密苏里号上举行,日军参谋总长梅津美治郎、外相重光葵代表日本政府在降书上签字,标志着日本法西斯被彻底打垮。

99日,中国战区日军投降签字仪式在南京举行,中国人民抗日战争降下了胜利的帷幕。本期节目为您讲述《最后的疯狂:1945年日本投降前夜(下)》。


投降当天凌晨的叛乱

午夜时分,叛乱分子将近卫第一师团师团长森纠骗到师团部,软硬兼施,胁逼森纠命令第一师团“起义”。森纠不答应。

田中健二见时不待人,决定扫除绊脚石。随着一声枪响,森纠倒在血泊之中。这是1945815日凌晨1点,叛乱分子的所谓“起义”开始。

田中从森纠的抽屉里取出印章,在以森纠名义发出的“第584号”帝国近卫师团命令上加盖,派人分送各联队长、大队长,分队长。

命令称:“近卫师团将粉碎敌人阴谋,保护天皇,保存国统。步兵第一联队占领第二、第三卫戍营地及马场周围,以保护皇室。联队长还应以一部占领东京广播电台,禁止一切广播……通讯分队除保持与师团部的联络外,切断外界与皇宫的所有联络。”

标有“帝国近卫师团”字样的军用卡车,满载全副武装的日军在街上奔驰。他们的肩上都挂着白带子,这是叛军之间的识别标志。皇宫很快落到了叛军手中,宫廷警卫被解除武装,各进出口被封锁,通讯被切断。近20位要员被抓住,押往一处旧木屋关押。

广播协会的录音组,在离开皇宫不远处与叛军撞个正着,也当了俘虏。田中声色俱厉审问被关押者,追查天皇录音的去处,得到的回答是不知道。于是他下令搜捕,又传令在宫内各室寻找。

近卫师团发动叛乱的同时,一辆载着“国家神风团”的卡车由横滨开往东京,黎明时悄然停在了内阁首相铃木贯太郎的官邸前。随着横滨警备司令佐佐木的一声吆喝,两挺机枪向宅内开火。

射击一阵后,佐佐木要门警开门,声称要铲除投降内阁。门警悄悄对佐佐木说:“我支持你们,首相在凡山私寓,快去抓吧。”

【铃木贯太郎剧照(左一)】

佐佐木在走廊里放上一把火,登车前往凡山,可铃木已得知了近卫师团叛乱的消息,逃往别处去了。佐佐木扑了个空,放火烧屋后,转向枢密院议长平沼骐一郎的住处,不管平沼在与不在,放火便烧,随即回了横滨。

以佐佐木为首的“国家神风团”,是另一伙反叛者,事先与田中一伙没有联系,属不谋而合。内大臣木户幸一的住宅也遭到袭击,警卫与袭击者交火。事后知道,袭击者是“思想宪兵”的成员。

东京各通讯社、报社,几乎同时收到了两份新闻稿。一份是驻内阁记者送来,报道内阁制定天皇《终战诏书》详情;另一份是近卫师团部送来的,宣布近卫师团“起义”,反对使天皇结束战争的怯懦而又可耻的政府。编辑们如堕云里雾中,不知该相信哪一份才是。

陆军大臣阿南惟几知道他的部下已发动了兵变,于15日凌晨剖腹而死,留下遗书说:“皇恩无极,吾欲何言。我罪深重,谨以一死报之。”

对叛军的最大威胁,是负责卫戍东京的东部军。田中健二很清楚这一点,故而在叛乱发动前,就派人去东部军司令部,争取司令官田中静一的支持。田中静一表示反对,并力劝勿作此叛逆行动。

天快亮时,田中静一得知皇宫已被叛军占领,马上部署平叛。他发出命令:第一近卫师团长森纠已被叛乱头目杀害,师团部暂由东部军司令部直接指挥;以森纠名义发布的“第584号”帝国近卫师团战略命令,是叛乱头目伪造的,应予撤消;包围与占领皇宫的一切部队撤离。

命令送到了田中健二手里,他拒不执行,传令尽快搜出天皇录音销毁,又亲自审问录音小组,以死相威胁,终于得知天皇录音存放在宫内省,天皇将录音播放的地点已选定在广播协会。一队叛军拥向宫内省,破门而入,翻箱倒柜,上下左右搜查,连天花板夹层都不放过。

然而,宫内省的房屋多达数百间,而且式样结构大小相同,叛军如入了迷宫,不知哪间是长官的,哪间是侍从的,哪间是杂役的。不少叛军更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趁乱打劫,搜查成了走马观花。

【日本皇宫】

另一队叛军到了广播协会,把值班的职员全部关押。叛乱头目之一的井田闯进第13号广播室,命令播音员安木玲子:马上做好播音准备,长官要播音。田中健二狗急跳墙,打算向国民和军队喊话,煽动他们一起造反。

正在这时,响起了尖厉的警报声,是美机空袭。安木玲子急中生智说:“快走,当心挨炸弹!”说着溜之大吉。井田摆弄机器,可怎么也不响,不知安木玲子已经做了手脚。

不一会儿,田中健二来了广播协会,从关押的职员中拉出了一个播音员,是第二播音室的立野。他用手枪逼着立野:“早上5点钟的新闻节目由我主持,给我开机调节好,我只讲10分钟。

他知道所谓起义已凶多吉少,但仍不甘罢休,想通过电台鼓动各方,迫使天皇收回成命。立野拒绝,说:“空袭警报没有解除。再则,没有东部军司令官田中静一大将的命令,不准广播。”

“司令官那边由我负责。”田中气急败坏。“司令官已有指示传来,凡要广播者,必须出示由他亲笔签名盖章的特别许可证。”立野显得理直气壮,“退后一步讲,即使获准向全国广播,也不能马上可以播出,须先通知各地的广播站台,这是技术问题。”

“我命令你,迅速通知各地广播站台。”田中神经质地叫嚷,“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完成!”


短命的“起义”

叛军渐渐搜向了御文库,那里是天皇的卧室。裕仁天皇对叛乱的发生浑然不知。侍从户田和三井眼看危险越来越近,只好把天皇从睡梦中叫醒,汇报了皇宫被占领,叛军正在搜寻录音。

裕仁天皇呆若木鸡,随之咬牙说:“通知他们在花园集合,朕亲自去向他们讲话,把朕的决定解释清楚。”

【裕仁天皇在录制终战诏书(剧照)】

两个侍从再三劝止。天皇于是说:“把侍从武长官叫来,朕有话与他讲。”户田回答说,“武长官被困在宫内省,御文库与宫内省之间的通道已被叛乱者切断,并架起了机关枪封锁。”

“内大臣木户呢?”天皇又问。户田回话:“听说叛军抓了好多大臣,希望木户幸免于难,有传他的宅邸遭到叛军袭击。”两人与天皇商定,叛军如敲门时,索性放他们进来,趁他们好奇地观看宫器宝藏时,保护天皇在混乱中走脱。

东部军分头出动镇压叛军,其中一部包围了叛军指挥中心的近卫师团部。留守这里的叛军头目之一石原急得六神无主,要人去向田中健二报告,却一时联系不上。

在森严的戒备中,东部军司令官田中静一径直进入近卫师团部,突然出现在石原面前,斥责道:“你是皇军军官,竟敢大胆妄为违抗天皇命令,把他关起来!”石原见几十支枪口对着自己,部下已都作鸟兽散,只得束手就擒。田中跨上军用吉普:“去皇宫。”

知道来人是东部军司令官后,皇宫守卫乖乖打开大门。田中静一来到犬井门,召来近卫师团第二联队长芳贺:“谁让你来皇宫的?你执行谁的命令?”芳贺吓得脸无血色,低头说:“卑职有罪,求司令官宽恕。”

田中静一说:“你可以将功赎罪。我命令你,把你的部队马上撤出皇宫,回原驻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调用一兵一卒。如有叛乱头目投奔你处,一律扣押,知道吗?”“明白。”芳贺立即行动,带所部跑步出宫。

原皇宫警卫重新行使职权,很快恢复了平静,躲藏在宫内各处的大臣们陆续钻了出来,纷纷去御文库向天皇请安。

广播协会里,田中健二仍在纠缠不休,咆哮威胁工作人员。这时,占据协会会长办公室的叛军叫他听电话。

【田中健二(剧照)】

几分钟后,神色沮丧而又绝望的田中健二走出了广播协会。这是田中静一的电话,告诉他各路叛军都已知罪悔过,撤回了原驻地,命令他停止叛乱行动,缴械投降。

田中健二眼看大势已去,走到皇宫前草坪上,对着自己前额开了一枪。另几个叛乱头目如古贺、椎崎等,或开枪、或剖腹自尽,被捕的井田、石原等听候发落。叛乱终于平息,这时是815日上午8点钟。

按照内阁首相铃木的命令,日本广播协会发出了一条重要通知:

“天皇陛下发表了一份诏书,将于今天中午广播,让我们大家到时候恭听天皇的玉音。对平时白天收不到广播的地区,我们将加大输送频率,请各火车站、邮局、政府和私人办公室准备好收音机,广播将在今天中午12点开始。”此项通知不断地重复播发着。

如何把天皇的录音安全地送到广播协会呢?叛乱虽已平息,叛军也已从皇宫撤离,但谁能保证没有个别死硬分子潜伏暗处伺机打劫?又谁能保证皇宫警卫队中没有叛逆者?

最终,宫内省庶务课长笕素彦的建议被采纳,即先由他端着写有“拷贝”字样的录音片,招摇而过。几分钟后,再由天皇侍从挎着装有饭盒的背包,经此路出宫,录音片就藏在背包里的饭盒内。

广播协会四周,东部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大楼内每个楼梯口、门口,也布满了荷枪实弹的军士。宫内省汽车开到,宫内省庶务课长笕素彦亲自驾车,把天皇的录音送到了广播协会。11点钟敲过,天皇录音片送进了第八播音室。为保证播音质量,临时议定先作试播。

正在试播时,又差点儿出了乱子。在门外守卫的宪兵中尉,原是反对投降的主战分子,听到录音后,突然抽出佩刀大叫:“不许广播,这不是天皇讲的,我要把他们杀了!”说着向播音室冲去。亏得东部军司令部的一个参谋眼疾手快,一把扭住那中尉双手,厉声喝止:“不许乱来,不然军法从事!”随即命令部下把他拖出去关押。

战后日本城市废墟

御文库地下室,天皇在侍从簇拥下走了进来,在此迎候的铃木首相、平沼议长等大臣全体起立鞠躬,神情肃穆。天皇在一台收音机旁的椅子里坐下,准备监听自己的录音播放。他双眼怔怔地盯住对面一点,不时轻轻叹息,众大臣也都面露沮丧之色。

整个日本,国民和军队都已停止了一切活动,守候在收音机或扩音器旁。“马上要播送重要广播了,请全体起立。”播音员的声音有些发抖。日本国内,除天皇一人全都站了起来。播音员又说:“天皇陛下将向全国颁布诏书,我们受命转播御音,现在即将开始。”

奏完《君之代》国歌,裕仁天皇的声音传向各个角落:“朕深鉴于世界大势与帝国之现状,欲以非常措置收拾时局,兹告尔等忠良臣民:朕已饬令帝国政府通告美、英、中、苏四国,接受其联合公告……”

各同盟国也收听到了天皇的投降令--《终战诏书》。815日当天,中、美、英、苏四国正式宣布了日本无条件投降的消息。盟军最高统帅麦克阿瑟发出声明,将率领盟军进占日本,办理接受日本投降仪式。日本内阁首相铃木鉴于《终战诏书》公布,停战使命完成,宣布辞职。


“不服”出于“畏罪”

两日后,以东久迩宫为首相的新内阁上台,负责日本投降事宜,随即致电在马尼拉的盟军统帅麦克阿瑟:天皇已下达命令,令所有日军立即停止军事行动,洽降使节将于19日赴马尼拉。

19日下午,日本洽降专使河边一行抵达马尼拉。经与盟军统帅部会议,表示接受所有受降条件,为盟军顺利进占日本提供方便。双方还议定了签署投降书的时间与地点。

829日,盟军舰队浩浩荡荡开进日本领海,空军亦在日本上空翱翔,空运部队不断在厚木机场降落,开始了对日本本土的占领。30日,盟军总部在横滨挂牌,麦克阿瑟开始在此地办公。

随着日本宣布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连绵的战火渐渐熄灭,这场人类历史上影响范围最大、损失最惨重的战争终于走到了最后一幕。

【1945年9月9日,何应钦接受日本侵略军参谋长小林浅三递交的投降书】

然而,从缅甸的群山到太平洋的岛屿,有500多万日军,昨天还在和盟军殊死作战,今天便要他们放下武器,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驻扎广东番禺的日军130师团师团长近藤新八拒绝接受投降命令。日本政府派出使者前往劝降,近藤的立场十分顽固,坚持不降。1017日,他的部队在大良被中国的64军包围,双方对峙到10月下旬。由于中下层官兵已经无心恋战,该师团才不得不放下武器,开到顺德缴械。

在各地的日军中,都有类似的“不服”。

一般战史认为,尽管日军在中国战场的若干地区到10月仍存在交战,但这是因为其面对国共之争倾向于向国方而非共方投降引发的,并非拒绝向盟军投降。小野田宽郎这样的日军直到上世纪70年代仍顽固拒绝投降,属于零星的反抗而非有组织的战斗。但像130师团这样拥有上万兵力的部队,可能是日军成建制向盟军投降的最后一支师团级部队,可以看出日军中确有些人员疯狂而顽固。

1946324日,国民党广州行辕军事法庭派出宪兵逮捕了近藤新八,经同盟国第70号战犯审理法庭审判判处死刑。19471021日,近藤新八在广州流水桥刑场被处决。

即便是日本老兵中,对于近藤新八最后的顽抗也颇有微词,认为他所谓的“武士道精神”不过是表象,真正原因在于畏罪。

近藤曾长期担任日军在奉天和新京的宪兵队长,大肆搜捕所谓“政治犯”“思想犯”“嫌疑犯”,勾结关东军司令部炮制出《劳动者紧急就劳规则》,任意抓捕中国贫民为劳工,在他手中大批中国人被折磨致死,可称罪行累累。

后来他又作为第37师团参谋长转到太行山区和八路军作战,是三光政策最彻底的贯彻者之一,残酷屠杀非战斗人员;在广东驻防期间,他在和中国第七战区部队作战中多次实施惨无人道的扫荡作战,仅在潮汕地区便活埋中国人5000之多。有如此罪行,近藤怎么能投降,又怎么敢投降?

【近藤新八】


小园安名:里外不是人

130师团远在中国大陆,降与战倒是对日本投降的整体局面没有多少影响。不过,有些日军部队的顽固却很可能造成局势的失控。

如驻扎在厚木基地的日本海军第302航空队司令官小园安名大佐,坚决拒绝执行投降命令,狂呼要投降的命令是假的,号召国民自由抗战,继续和盟军打下去,宣布“302航空队不投降,此后脱离指挥,并派出飞机前往关东各地,散布号召与其一起作战的传单,顽抗到底。

驻扎在厚木的302航空队,是日军专门负责迎战盟军战略轰炸的防空部队,属日本海军精锐,曾多次击落美军的B-29重型轰炸机,气焰十分嚣张。

小园安名是日本海军兵学校51期毕业生,是日本海军宿将,曾指挥并亲自参加对中国的空袭武汉作战,也是日本自杀飞机作战的积极推动者,第一名日本神风敢死队队员关行男大尉出击前,便是他给予的训词。

816日,海军大臣米内光政向小园发出命令,令其放下武器投降,遭到拒绝。日本政府再次派皇族高松宫宣仁亲王两次与其通电话,试图以天皇的名义压服小园,但小园依然拒绝奉命,并宣布:有飞机敢于接近厚木基地,哪怕是自己人也会被击落。

这期间还发生了日本洽降使者飞机遭到小园部队袭击的事件。

负责改装这架“绿十字飞机”的海军少将横山一郎回忆,在该机进行试验飞行的时候,被厚木302航空队的战斗机发现并遭到攻击,绿十字机多处中弹,这直接导致飞往马尼拉的日本洽降代表团不得不绕路避开厚木基地周边的危险地区。

一些顽固的日本陆海军军人对小园的行动颇表赞同,甚至称他为“昭和的西乡隆盛”——西乡隆盛是日本明治维新中的英雄,后因和官军交锋而死被视为叛逆,但日本有不少人崇拜他。

【小园安名】

817日,盟军总部通知日方,以麦克阿瑟为首的占领军部队计划将在厚木落地,开始对日本的进驻行动。如果麦克阿瑟降落的时候叛军还在那里,日本政府如何解释呢?

于是解决厚木叛军成为日本政府不得不面对的严重问题。米内光政下令给日本联合舰队司令官小泽治三郎大将,严令迅速镇压小园的顽抗。

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厚木是日军本土防空的支撑点,其粮弹足以支撑两年,且日军已经投降,小泽能控制的部队十分有限,强行攻击没有把握。

最麻烦的是军国主义长期在日军中灌输的愚忠观念,使厚木的日军普通官佐僵硬地服从于司令官小园,想绕过他说服普通官兵十分困难,而如果试图逮捕小园,他下令抵抗,双方难免交火。万一在镇压过程中因为所谓“皇军相克”而发生军心不稳的问题,事态可能更加扩大。

双方的对峙一直到821日,问题始终无法解决,而美军进驻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关键时刻,第三舰队司令官寺冈谨平中将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认为无需动用武力便可以解决问题。

821日,寺冈亲自带少量宪兵部队,轻装赶到厚木。面对这样一位仿佛是来视察、并无敌意的中将,守卫人员下意识地做出了放行的举动,小园大佐见他没有带多少部队来,不似前来交战,也想听听这位顶头上司想来说什么,只是下令在司令部外多设卫兵,随时应变。

结果,见面之后,寺冈的随从忽然冲出,按住了小园。

在小园的呼叫中,卫兵紧急冲进来,却发现寺冈的随从脱掉外衣,露出了白大褂,而寺冈则一本正经地拿出了一则命令——并不是逮捕小园的命令,而是公告小园患了“精神错乱和霍乱,在高烧和兴奋状态下已经陷入半狂乱状态”,所以,这位司令官要被送去住院了。

【小园部队成为日本投降的绊脚石】

冲进来的日军官佐们傻了。如果逮捕他们的司令官,这些愚忠的武士道徒可能上来反抗,但现在的问题是司令官疯了,而且有医生证明,这证明还是一位中将来宣布的……

于是,习惯服从的日军便恭敬地协助送司令官去医院了,寺冈轻易接管了指挥,很快将该基地的官兵调出,解除武装。东京旁边最大的定时炸弹解除了。

那么,小园没有抵抗吗?他被注射了一针强力镇静剂,当即丧失了反抗能力。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野比海军医院的病房里了,只能在那里狂叫:“我没疯,我很正常!”194510月,小园被日本最后的军事法庭判处无期徒刑,1960年在鹿儿岛死于脑溢血。

说起来,在日本投降的过程中,不乏抗命的家伙,但能被日本官方认定为疯子的,似乎只有小园一人。事情做到如此里外不是人,也可算是“名垂青史”了。

(全文完)

本文综合摘编自《文史精华》、《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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