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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诺兰的《奥本海默》放映一阵了，周围的朋友都看得差不多了，我才去看。按照惯例，我会写一篇看后感。不过周围理工科的朋友们都早已看完写完。有朋友说，读了他的文章，对奥本海默的了解超过90%的人了。我看的书没有他们多，所以也没有必要做科普，大家都做过科普了，我只写一些观影感受。
奥本海默的演员叫基里安·墨菲，他也算是诺兰的御用演员，不过一般是配角，这次是主角。从相貌上来说，基里安·墨菲跟奥本海默有些接近，不过奥本海默很多时候更像花花公子，在年老时则有一种智者或者圣人的气质，跟罗素有些像。 电影里的奥本海默则非常的神经质，眼睛里充满了惶恐。这是一个极为敏感，没有安全感，但同时不让人可信的人，脸上写满了，这人说的每句话都不可信，随时可以翻脸。 诺兰在影片的开头就采用了怼脸拍，整个屏幕就是奥本海默的神经质的脸。让我大吃一惊的是，他跟我认识的某位教授长得非常像。
随着影片的展开，不由哑然失笑，我周围不少物理学家的身上都有奥本海默的影子，自大、爱秀、聪明绝顶但又很幼稚，看着潇洒，实则小心眼，有时爱出风头、浮夸、野心勃勃，但在一些重要问题上能坚持原则，甘愿寂寞。至于道德，有才华的人都是天选之子，都是上天偏爱的，他们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道德都是约束别人的，不是约束他们的。 02 奥本海默的实验能力很差，卢瑟福不要他，卢瑟福的实验室出了10多位诺奖得主，不过汤姆逊要了他，奥本海默的实验能力实在太差，他在布莱克特的课上备受折磨，以至于他拿了氰化钾注射入苹果，准备毒杀布莱克特。汤姆逊和布莱克特都是诺奖得主。 那个绿色的苹果，让我想起了图灵。图灵也在剑桥大学，吃了一口有氰化物的苹果而死。 奥本海默是有主角光环的，虽然有谋杀老师的行为，但没有被判刑，甚至都没有被退学，只是要求去看精神医生。
泡利 发现天才们的人生并非是独一无二，有很多相似之处。奥本海默跟泡利有点像，少年天才，人人公认的天才。在科学家群体里，是存在鄙视链的。奥本海默在影片的开头对爱因斯坦表达了蔑视，认为爱因斯坦的时代已经过去。据某篇文章说，爱因斯坦曾经听过奥本海默的讲座，说，他不如奥本海默才智敏捷，听报告没有跟上奥本海默的思路。泡利也是如此，21岁还在上大学时，就写下了对相对论的评述，非常精彩深刻。泡利在同龄人里面也是属于极为聪明的人物。不过奥本海默和泡利一样，虽然以思维敏捷在一众天才中非常耀眼，但如果论最终的学术成就，两人都不如那些看起来不如他们聪明的物理学家们。泡利获过诺奖，奥本海默如果活得再久一些，估计也可以获诺奖。泡利的精神也出过问题，是心理学家荣格的病人，两人既是医患关系又是合作研究者，他们之间的交往迸发出很多火花。 在20世纪的20年代，那是物理学家的黄金年代。奥本海默在剑桥痛苦万分时，遇到了玻尔，这位当时跟爱因斯坦齐名的伟大物理学家，对奥本海默说，你换个导师，问题就解决了。玻尔让奥本海默去找德国哥廷根大学的玻恩。玻恩不仅是学术大师，也是教育大师，奥本海默领导了美国的曼哈顿工程，玻恩几位中国学生则参加了中国的两弹一星的研制，有彭桓武、程开甲等。黄昆也是玻恩的学生。 那个黄金时代，不仅物理学发展日新月异，而且这些人都非常年轻。奥本海默跟海森堡见面，海森堡已经是量子力学的领军人物，刚刚26岁。而奥本海默意气风发，在哥廷根如鱼得水，发了很多论文，过了一年，23岁就获得博士学位。 现代的博士们看到这一幕估计只会默默流泪。不要说谋杀老师，就是一个嫖娼，也会让你退学，甚至被拘留留案底。 奥本海默的私生活极为混乱，按照中国博士生的要求，早被退学无数次了。奥本海默在真实生活中，在加州理工时，跟鲍林关系极好。鲍林是少数几位获得两次诺奖的科学家，他第一次是化学奖，第二次是反对核试验而获得和平奖。不过奥本海默去勾引鲍林老婆，鲍林与他决裂。
罗素 这个桥段在科学家里面也并不新鲜，罗素是怀特海的学生，两人合著了著名的《数学原理》，同时，罗素勾引了怀特海的夫人。 还有奥本海默和他夫人都不愿意养孩子，把孩子送给他弟弟去养，他说他们都是很自私的人。这段估计是致敬爱因斯坦，爱因斯坦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被送走的。 03 诺兰对科学家的描绘非常到位。电影中有两个打赌的事情。一个是费米和奥本海默打赌，原子弹会不会把大气层点燃，如果要点燃，那全人类就完蛋，结果赌注是10元。还有一个是他们造的原子弹是不是哑弹，结果有人拿出了1个月薪水来郑重打赌，大家都相信他了。这些科学家不论多大的事情都是拿一点点钱来打赌，霍金生前打过很多次赌，赌注超过200美元算是非常非常大了，他们都不考虑一下通货膨胀的。 在电影中，还有两位非科学家的重要人物。一位是格罗夫斯将军，他的定位跟中国两弹一星中的张爱萍将军一样。他负责把这些散漫的科学家安抚、组织起来，另外一方面也建立一个桥梁关系，在面对安全部门或者军方的责难时，保护这些科学家。这些科学家跟孩子没啥区别，看着见多识广，其实都是一群幼稚鬼。在战争期间，当权者把他们奉为专家、宝贝，和平时期，第一个想干掉他们。费曼在他的书里也说了类似的经历，他索性把自己搞成精神不太正常，从军方退出。格罗夫斯将军是马特·达蒙扮演的，给了这个角色一定的温暖。
还有一位就是反派，原子能委员会主席斯特劳斯。他对奥本海默可以说是因爱生恨，一开始竭力讨好，但奥本海默毫不领情，对他蔑视，并且嘲笑他是个低贱的鞋贩子。斯特劳斯怀恨在心，最终找到机会，让奥本海默丢失了安全许可，接受了听证会的羞辱。钢铁侠罗伯特·唐尼演得非常精彩。 不过世事轮回，祸福相依。就因为这件事，奥本海默后来反而成为殉道者，超越了“原子弹之父”。而斯特劳斯也因为针对奥本海默，也接受了听证，没有当成商业部长。而且施特劳斯自恃很高，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对物理学家一直很崇拜，希望获得他们的认可，经过此事之后，整个科学界对施特劳斯都唾弃了。 这个影片应该说拍得非常成功，3个小时，没有半点拖沓，没有一点不相干的情节。不过，我觉得对奥本海默的刻画不够，他有各种弱点，但优点也很明显，否则当不了这么科学家的领袖，能把几十万人，20亿美元的项目做成功，而且政府在针对他时，大部分的科学家都站在他一边，作证对他不利的“氢弹之父”泰勒则受到了唾弃。在中国，这样的角色类似钱学森，我们知道钱学森有很强的个人魅力，领袖气质，才华就更不用说了。 但演员很难演绎出天才人物的这种天才感，就像电影中的爱因斯坦跟真实的爱因斯坦有云泥之别。
爱因斯坦和奥本海默 最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虽然是物理学家的黄金时代，但好多物理学家的寿命都不长，不知道是否跟战乱有关。奥本海默享年63岁，费米53岁，冯诺依曼54岁。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青峰。 一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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